撞色婚姻-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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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振华站在这里已经有一个多小时。就这样看着孱弱的陆明遥,她面色苍白,眉眼五官极像他年轻时爱过的女人。
白忱啊,许是那清冷的气质作后盾吧,她倒是比陆明遥还要漂亮几分。
见陆明遥的第一面,她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可已经出落得漂亮秀气,且不说面容轮廓,只那双含着秋水般的眸子,看得林振华心里一惊。
陆礼和说这孩子是他女儿的时候,他心里何尝没有犯过嘀咕。
可如果这孩子是白忱的,那又能证明什么呢?
那个为他们林家留下子嗣的女人,三十四年前便消失在他的生活里。接下来是阴谋,是巧合,他并不想追究。
归根结底,他欠她的,他愿意百倍偿还。
就这样,借着当初还是下乡知青时候的笑谈,旧事重提,他给治平跟明遥搭了根红线。
当然,林振华清楚得很,治平的性子半点不由人,他违逆起来能弃掉“乾程”出去创业,在婚姻大事上,又怎能受得了他的胁迫。
可道理是一回事,情绪是另一回事,得知治平执意娶钟情进门,林振华还是暴怒如雷。
事后冷静下来想想,他也知道这一切的愤怒来源于他自身。他自私地想着让自己的儿子去娶长得像白忱的陆明遥,就像是隐秘地完成自己的愿望。
可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不走的路。林治平要走的那条显然不是他指定的那条。
然而三年后,兜兜转转,陆明遥最终嫁到林家来,这也算是遂了他的一桩心愿。
很多次,看着陆明遥那张极像白忱的脸庞,他忍不住想问陆礼和或者杨晓婉,明遥到底是不是白忱的孩子。
可林振华还是没有问,因为他明白穷究下去,伤人伤己。
白忱若是活得好好的,何至于把女儿交托给陆家来照顾。
当初的林振华在女人跟家业之间犹豫不决,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让白忱伤透了心。感情里,永远没有全身而退。他很清楚自己给白忱带来了多少伤痛。
而多年以后,林振华发觉自己终究还是那个懦夫,他根本不敢去探听关于白忱的任何消息。
怕她活着,但是境遇很糟糕。更怕的是,她早已跟他天人永隔。
陆明遥知道林振华不善言辞,他只跟她笑着寒暄了两句,翻来覆去还是要她好好注意身体之类的话。
这种略显尴尬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房门被推开,陆明遥抬头,发觉该来的人全都来了。
肖纯如、杨晓婉,自然少不了林治平。
看到林治平的那一瞬,陆明遥心里五味杂陈,那种纠结的情绪除非亲身体验,否则是用任何语言都修饰不出来的。
十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盐城湖旁的那起乌龙,在年仅十五岁的陆明遥心里久久徘徊,难以平息。
现在的陆明遥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那时候是爱得太深还是认知太浅,竟然糊里糊涂地主动献身。
而得知林治平只把她当做寻欢对象时,心里是什么感受呢?她忘记了。
大概真的把自己当成苦情戏里的女主角了吧,自导自演自己观看,入了迷,遁入至情至性的世界,与现实彻底脱轨。
肖纯如唠叨了几句,跟杨晓婉还有林振华没呆多久便出了病房。
静悄悄的空间里,只剩下该剩下的两个人。
“明遥——”林治平的声音有些沙哑。
奇怪,为什么她现在有种多年未见他的感觉呢?
陆明遥再寻思一下,她这些日子过得也忒传奇了。像是有两个陆明遥,早先那个被伤痛了心的,对林治平恨之入骨,恨不得亲手掐死他,以泄愤怒。可后来那个平心静气的陆明遥对眼前的男人很无感。早先那个陆明遥觉得林治平熟悉又遥远,后来的那个陆明遥觉得林治平亲近又陌生。
这两重矛盾交织对峙,搅得陆明遥一阵阵头疼。
“明遥,你别听希雅乱说,我跟沈清欣……”
林治平还没说完,只听陆明遥清冷的声音传来,“这跟我没关系。”
陆明遥顿了顿,想起来一件事情,在不知道那些陈年往事之前她便想着离婚,这可真是冥冥注定的选择。
“那份协议书你收到了吧,我们离婚吧。”
说这话时陆明遥面无表情,声线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沈清欣的事情只是误会,明遥,你为什么听信别人的,不肯听我的解释呢?”林治平火急火燎地解释。
“我说过了,那是你们之间的瓜葛,我不想听。”
“明遥,别这么轻易毁掉我们经营起来的感情,”林治平带点恳求地沉声说道。
陆明遥摇摇头,有点无奈地苦笑道,“我们之间没感情,”她毫不避讳地盯着他的眸子,“三年前,你看着我,问我哥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从那时候开始我对你就只剩下恨了。”
林治平不可置信地看着陆明遥,她竟然什么都想起来了。
陆明遥终究不是三年前吵着要报复的小女孩了,往事过去,坎坷悲痛磨得她只余心平气和。
所以她就用这种心平气和的语气继续刚才的话题,“放心好了,你们家的财产,我一分都不会要。还有对协议条件不满意的话,跟谢律师联系吧。”
林治平就这么听着她公式化的语言,“哦,还有,麻烦李姐帮我收拾一下行李,公寓我已经……”
“明遥——”林治平打断她。
“嗯?”
“咱们能不折腾了吗?你怀了我的孩子。”
忆今日(3)
怀孕的消息并没有让陆明遥打消离婚的想法。住院安静修养给了她充分的时间一一对往事思量。
她能敏感地察觉到自己的变化。现在的陆明遥再也不是那个戾气伤人伤己任性的孩子,也不是那个行尸走肉般莫名其妙活着的谁的妻子。
时间真是魔力莫测的魔术师。
沉溺于对林治平的爱恋中;那时候的陆明遥曾经感慨时间并不总是感情的解药;那些他不在的岁月是种彻骨的煎熬。
见到他;那种感觉像是在海中漂流已久的人终于看到了陆地。可是他笑着问她哥哥;“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
那是她第一次见他笑。可这个笑容太残忍。梦境散了。劈天盖地而来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时间它;明明是一剂毒药,一滴封喉。
而现在;站在病房外的阳台上,吹着冬日里略带着些凛冽气息的冷风,陆明遥心里无比通透。
她很明白;如今的自己对林治平并非没有情谊;只是当年那些坎坷像是一把猛烈的篝火;激情燃耗过后;只余一堆死灰。
当然,罪魁祸首是她自己。那样的林治平不记得一夜情的对象,于他而言,这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近十年的时间过去,她对他并没有刻骨铭心的恨意。自始至终,陆明遥无法度过的是自己良心的那道坎。
她自私地为了自己可笑的感情,搭上了哥哥的性命。要她怎么原谅呢?
陆礼和跟杨晓婉这些年包容她的失忆和逃避。要她怎么释怀呢?
这些天,陆明遥渐渐觉得,这辈子自己都不可能活得幸福了。
肖纯如来到她身边时,陆明遥理了理身上的披肩,笑盈盈地冲她喊了声,“妈——”
看肖纯如面色苍白,很是憔悴,一副欲言又止的作态,陆明遥自然知道她是过来劝解的。
“妈,我跟治平已经说过了,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说这话时依旧带着客气的笑容,可那神情却是残忍的笃定。
肖纯如心里吃痛,沉默一会儿才开口,“明遥,可孩子是无辜的……”
哦,原来是为了林家的血脉。陆明遥看着肖纯如小心翼翼地觑着自己的肚子,恍然觉得可笑。要跟林治平彻底一刀两断,这孩子自然不能留。
她抿了抿嘴,唇角依旧带着笑意,“妈,对不起……”
这天下午,陆明遥出院,林治平过来帮她办理住院手续。
这些天,他被陆明遥的固执搞得精疲力竭。离婚,打掉孩子,她做了不容置疑的决定,根本不容他辩驳。
林治平不禁苦笑,他知道自己一向决断,可现在,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根本不敢用强。
他明白的,现在的陆明遥对他还有点情谊,可若他真对她用强,她跟他就彻底完了。
啊,无能为力,原来就是这种感觉。
从医院出来,林治平去取车,陆明遥却摇摇头说“不用了”。
“明遥——”林治平喊她的名字,面色凝重地沉声说道,“是我对不起你。”
陆明遥愣了愣。林治平可真不像是这种会低头认错的人。她笑着摇了摇头,“是我那时候年少无知。”
有句话不是这么说么,人年少无知的时候,谁没爱过几个人渣。
可现在看着林治平,陆明遥怎么也不忍心把他跟“人渣”这个词联系起来。毕竟他是她的爱人,或者说,是她爱过的人。
“我们的孩子,明遥,你真的舍得……”林治平嗓音低沉,像是伤感的嗫嚅。
陆明遥表情依旧淡然,“治平,它是我身上的肉,我比你还疼,可这也没办法。”
“没办法挽回了吗?”林治平直视着她的眼睛,他的眸子里闪烁的白亮带着颓废的光。
陆明遥并不心软,只是咬了咬下唇,皱着眉头疲乏着说道,“我累了。”
陆明遥去妇科做人流手术那天,林治平就站在不远处的走廊上。陪着陆明遥过来的男人是宋斌。宋斌是皇冠酒店的副总经理,陆明遥在酒店工作,多是给他打下手。
林治平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一阵阵地抽痛。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若是以往,想要的东西怎么可能拱手相让。何况现在,他要失去的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可是他无能为力。他怎么也忘不了,当他抗拒离婚,反对陆明遥打掉这孩子时,她那种痛心疾首的神情。
“治平,你就当行行好,放过我吧。”
当时的陆明遥像是被围困到穷途末路,表情厌倦里又透着些微的恐惧,她只说了一句话,林治平就彻底认输了。
这天陆明遥从妇产科出来,刚下楼来到大厅,果不其然看到林治平的身影。
她旁边的宋斌察言观色,走去地下停车场取车。
陆明遥跟林治平还站在空荡荡的医院大厅里。林治平认真地打量她,良久才问了一句,“疼吗?”
陆明遥扯着嘴角笑了笑,“疼一会儿也值得。彻底解脱了不是吗?”
她这话出口,像是利刃,来势凶猛,刺得林治平心脏火辣辣地疼。
待陆明遥转身要走时,她听到林治平缓缓说道,“我等你回来。”
她脚步顿了顿,终究没有回头。
回来?这个伤心的地方,她再也不想回来了。
51番外
一、初遇
大一的入学日期,秦天舒记得格外清楚。9月11号。
早上天还阴得很。到了正午却晒得要命。
她站在广场上领到了开课前的日程安排;手里拿着装着团关系档案的牛皮纸袋;搁在额前遮太阳。
一旁打着太阳伞的妇人过来给她遮阳。她顺手把档案袋当成了扇子忽忽地扇着风。“妈;我去主教转团关系,你们就别跟着啦。”
“行,我跟你爸先去找找你宿舍。你出来后就到门口等我们。”她说着拍了拍秦天舒的肩膀;“到车上等,再搁外面呆着这还没等军训就晒黑了。”
秦天舒心不在焉地答应着,跟一旁的女生一起进了主教。去4楼文学院办公室办理手续。
“你去拍数字照片了吗?”一旁娇小的女生问道。
秦天舒摇了摇头。
“去活动中心领床单被单了吗?”
秦天舒又摇了摇头。
“也没回宿舍吧?”她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我倒是回了趟宿舍,可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啊!”
秦天舒笑了笑,本来开学一两天时间都是用来浪费的。
出来电梯,办公室外办手续的人已经排到了走廊拐角处。旁边的女生觉得无聊;便没话找话,“看你也在文学院那边领的课表,几班的?”
秦天舒想了想,没什么印象,“我的辅导员是那个戴着眼镜,呃,挺温文尔雅的……”她一时想不起什么话来形容,只得作罢。
旁边的女生倒是跺了一下脚,兴奋地喊道,“你是传播学2班的啊!我也是!我叫黎小雨。黎明的黎,今夜有小雨的小雨。”
“我叫秦天舒。”
“秦——天——舒,”她若有所思地念了一遍她的名字,突然拍手道,“啊!我想起来了。我说这个名字怎么耳熟呢。我们是一个宿舍的。你是八区3024寝的吧?”
秦天舒点了点头,“好巧啊。”
“床铺贴了名字的,你在我上铺。”黎小雨爽朗地笑道。
从主教出来,秦天舒穿过熙攘的前广场,出了正门往右走了几步就看见了她家的宝马车。
开车的王师傅不在,也许是跟她爸妈一起去搬行李了。可后面的车门竟然没有锁上。她开了门,兀自坐了进去。把浅粉色的小挎包扔在一旁的座位上,仰躺在后排座位上吹着空调。
刚刚跟人摩肩擦踵,那股烦躁的气息终于平静了下来。她突然想起来方才黎小雨说她们住的旧宿舍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