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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络新妇之理(上)-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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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在哪里吧?”
  “呃……大概。”
  伊佐间晓得大致上的方位,但不知道小屋正确位置。
  加门那张松驰的脸拉的更长了,他好像难掩内心的困惑。“木场兄,为什么非去那里不可?有什么根据吗?”
  “混蛋,直觉啦,直觉。这次的事件啊,如果不吻合,就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一旦吻合,就绝对错不了。不管是偶然还是什么……”木场断定似的说,“那里是事先准备好的地方!”
  加门更加一头雾水,像个文乐人偶似扬起眉毛,垂下嘴角。
  木场用下巴比比伊佐间,不明所以的叫骂:“快点准备啊,笨章鱼!”
  伊佐间……
  正看着不安的望着这片嘈杂的茜。
  ——她不喜欢这样吗?
  她应该很讨厌吵闹吧——伊佐间心想。
  茜一定希望能够极为平凡的过着俭朴安稳的平静生活。
  只是从这阵子的状况来看,那是近乎奢求的愿望。
  矶部好像已经忍无可忍,蛮横无理的宣告:“千叶本部全面禁止所有关系人外出!”不过警察应该没有权限拘留伊佐间和今川,他们两个会逗留在这里,完全是出于主动配合。木场当然反咬回去。
  正当木场、加门、矶部三人僵持不下时,碧领着提了大皮包的阿节,从茜的背后出现。
  少女仰望年纪相差甚远的姐姐说:“那我走了,姐姐。”茜露出有些寂寞的表情说:“你要走了吗?”片刻之后又接着说:“碧,路上小心。”
  矶部耳尖的听见,转过庞然身躯,用刚才射杀木场的粗短手指指着少女说:“喂!你!要去哪里!”
  茜庇护妹妹说:“家妹要回圣伯纳德学院的宿舍。今早校方联络,要家妹尽速返校,她已经休息半个月了……”
  “不、不许任意妄为……”矶部颤动着颊肉说。
  茜露出困惑的表情说:“……这件事已经知会本部长先生了,刑警先生没有听说吗?”
  “没有。啊?刚才津畠接的电话吗?可是是谁跟本部长说的?”
  碧从姐姐背后发出稚气未脱的声音:“一定是柴田叔叔。叔叔今早打电话来,说他已经处理好了,叫我不必担心。”
  “咦?柴田叔叔?……是那个柴田勇治吗?”
  矶部嘀咕着说“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不关我的事了”,望向木场。
  木场狂妄的笑了:“你该不会说那个小姐可以离开,这家伙就不行吧?喏,钓鱼的……你在还发什么呆!快走啊,这个糊涂鬼!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就算赶时间,这也骂的太过分了一点。
  对伊佐间来说,木场的确是朋友。如果木场有困难,伊佐间也会伸出援手。身为日本国民,他也会不遗余力协助办案。但是不管任何事,伊佐间都没有理由受到强制,更不了解自己为什么会被骂的狗血淋头。这根本是公私不分、滥用职权。
  说起来,警官根本不应该把一般民众带去危险地点。
  ——他完全不这么想吧。
  肌肉刑警丝毫没有那种意识。
  不过伊佐间之所以拖拖拉拉,并不是因为他感觉到危险,而是没有自信带路。因为仁吉只带他去过那附近一次而已。看木场那气势滔滔的模样,要是伊佐间走错路,肯定不会有好下场,但是今川似乎丝毫没有察觉伊佐间的心情,说道:“伊佐间,快走吧。”
  仔细想想,今川也不可能知道路。
  这时,送碧出门的茜回来,或许是看到伊佐间犹豫不决的模样,为他解围说:“恕我僭越,如果不妨,能否让家里的用人出门陪同呢?他经常到那里去。”
  木场说:“很好,麻烦你赶快。”
  结果矶部上前插嘴说:“不行,这绝对不行!那、那、那个老头子是嫌犯,他有逃亡之虞 ,上头吩咐要好好监视他!”
  “你说什么……”
  木场就要出言顶撞,茜急中生智说:“那么……请出门说明详细的路线好了。那里距离有些远,而且不太好找,伊佐间先生看起来好像不太知道路。”
  ——她明白。
  该说是被看出来了吗?
  人在回廊的耕作被叫过来,已经有点预备知识的伊佐间向他问路。
  “那里位在村与村的交界上,地势不是很好,没事的话,没有人会过去,除非有急事想抄近路,才会经过那里。”
  那里是个不吉利的地方——耕作阴沉的说。
  结果伊佐间、木场以及心不甘情不愿的加门,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今川都同行了。
  不过以此为契机,拘留暂时解除了,相比于留下来,说不定一起外出才是上策。
  通往玄关的走廊上,可以透过黑框窗户看到构造复杂的建筑物一脚,那里一样有着黑框窗户,葵正在那儿俯视着伊佐间等人。
  不知道是不是茜通知的,真佐子在玄关等着。
  真佐子表示希望今川日后能够再次到访,一次又一次为失礼道歉,接着说“这是一点心意”,拿出一只信封。两个人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今川坚决辞退了。
  走过樱树重重的前庭,穿过坚固的大门,眼前是一条直通底下的道路,两旁稀疏的生长着低矮的褐色树木。来到门前,可以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正慢吞吞的驶过那条通往城镇的荒凉道路。今川说:“啊,碧小姐要去学校。”车子看起来像只黑色的大甲虫在爬行。这一带再过去,还有能供那样的轿车行驶的道路吗?伊佐间有些担心。就在他想着这事时,甲虫载着少女,已经完全从视野中消失了。
  回头一看,蜘蛛网洋馆还是一片漆黑。
  涂装成黑色的木材,烧成黑色的砖瓦,变色成黑色的黄铜,漆黑的刻画着岁月的石头。
  时间与空间固定住的油画。
  苍蝇总是能够从充满黏性的绘画表面逃走了。
  一行人走下道路,穿过荒凉的森林,来到坡度陡急的岔路。
  经过民家,来到海边。
  木场开口道:“要你作陪,真是不好意思啊。”
  “嗯。”
  “钓鱼的,我啊……”
  “嗯?”
  “……我啊,怎么样都想救那个被拐走的妓女志摩子。”
  “嗯?”海风吹上脸颊,伊佐间的胡子颤动着。
  越海而来的风与温度和风速无关,相当刺人。
  “她啊,是个不幸的女人。”
  “你同情她?”
  “混账东西,咱们彼此都没有富足到可以同情他人的地步吧?而且不幸的女人可是满坑满谷,多得数不清哪。要是见一个就同情一个,谁受得了啊。”
  木场粗鲁的说完后,撒了个谎说:“我也不太懂,不过是警官的性子使然吧。”
  应该是被志摩子的身世给感动了吧。木场虽然不讲理,但容易为情所动。虽然不知道他的基准何在,但就算是为了无聊小事,一旦钻起牛角尖,就会横冲直撞。木场就是这种人。另外,木场还有一项特质,他为了实现、成全自己的一厢情愿,甚至会舍弃自己的意见、撤回前言,不惜自我破坏。
  木场继续说道:“听说志摩子战后很快就结婚了,当时她十九岁。老公在镇公所工作,染上肺病,弱不禁风,连征兵都没通过,在当地抬不起头来。她的老公赚的钱也不多,却死要面子,所以志摩子逼不得已,只好兼差做缝纫。”
  “你打听的还真清楚。”加门说。
  木场答道:“废话。你们就是指问自己想听的事,他们才什么都不说。刑警需要情报,对他们来说大部分是无关紧要的事。所以如果想问出他们认为无关紧要的事,就要设身处地连一些不必要的事也聆听。先不管这个了,结果啊……”
  “结果呢?”
  “结果啊,志摩子新婚不久,就在老公外出时,被蛮横的进驻军给强暴了。老公回来后,志摩子向他哭诉,没想到反被老公斥责,说她就算咬舌自尽,也应该保住贞操,说这不是道歉就可以了结的事。最后老公甚至还说她丢人现眼,跟她离婚了。志摩子结婚连一个月都不到哪,这老公真是太王八了。这怎么能责怪伤心欲绝的老婆呢?有哪个女人被洋鬼子按住了还能反抗得了?”
  伊佐间也听说过类似的事。
  不只是对妇女施暴,驻留美军的犯罪事件层出不穷。即使到了现在,依然时有耳闻。但是这并不是说美军就是坏人。伊佐间认为本国人也是一样,若要说的话,是时势逼人。美军里也有好人,就算同是日本人,坏人就是坏人。因为把美军不分青红皂白的全部混为一谈,所以感觉他们特别引人瞩目,但是这里是日本,犯罪者里头当然是日本人占了绝大多数。
  这种时候遭殃的总是弱者,无法保护自己的人只能等着吃苦头。像之前提到的女人受到凌辱而自杀的事,有一段时间屡见不鲜。
  木场接着说:“但是志摩子这个女人十分坚强,她没有哭闹,也没有上吊,而是很干脆的看开,去了R。A。A。”
  “哎呀?”
  株式会社R。A。A协会【注】(R。A。A为Recreation and Amusement Amociation之缩写,特殊慰安设施协会)——简称AS(Amusement Service),是出于东京警视厅的要求,政府召集花柳界的代表,援助设立的所谓进驻军的特殊慰安措施。换言之,就是驻防美军专用的花街。虽然规划了诸如舞厅、咖啡厅、桌球场、射击场、撞球场、电影院等场所,但伊佐间认为一般来说,它只被视为未外国人提供性服务的机关。
  伊佐间刚听到这个设施成立的消息时,怎么样都想不通。
  AS设立的说辞是这样的:压抑着欲望,成天进行杀戮的外国军人以占领进驻的名义登陆了。他们一定会袭击妇女——事实上的确真的有人袭击妇女——所以我们要防患于未然,建造一道性的防波堤——说白一点,就是把特种行业的女人塞给他们,以保护一般妇女的贞操。
  伊佐间觉得这个道理很奇怪。
  他觉得这件事是把美国人当成白痴看,把人家当成天灾。而且还说娼妓是防波堤,根本是把她们拿来当沙包用。
  可是。听说AS在皇居前举行落成典礼时,宣言的内容是:我们自觉此一时事业是重建新日本的开始,同时也是守护全日本女性纯洁之基础事业,我们立下觉悟,克己奉公。
  这就是战败后的日本国防。但是即使战败、即使标榜民主主义,仍然高喊着要为国家克己奉公,伊佐间觉得这时代委实错乱的太严重了。
  因为大帽子这种东西,唯有拒绝正视现实,才能够高挂在嘴边。
  错的太离谱了。
  不可能行的通的。
  一开始的方针似乎是优先采用艺妓、娼妓、酒家女以及卖淫惯犯——这个称呼真的很过分——这类特种行业的女性,但是就算是风尘女子,也没有人愿意委身外国人。不管对象是什么国籍,做的事还不是都一样?反正你们都是些肮脏的女人嘛——当事人敏感的察觉到这种歧视的眼光,而且慰安这种想法本身就很侮辱人。就算他们说之前都是男人上战场,这次该轮到女人效力了,但是站在女人的角度来看,那根本是男人自己要打的仗,关她们何事?事到如今,根本不可能有人肯为了国家踊跃参加。只靠特种行业的女人,完全不敷应付。于是AS决定招募一般妇女。
  招募接客妇:通告新日本女性,此为国家战后处理的紧急设施之一,为进驻军慰安之一大事业,务求诸位率先协助。全面提供宿舍、服装、膳食。
  伊佐间心想:什么叫新日本女性?
  那种大帽子虽然没用,但是提供宿舍、衣服和饮食这招倒是奏效了。在那个时代,许多人被迫在一片焦土的城镇过着有一餐没一餐的生活。能够穿着漂亮的衣服,过着受保障的生活,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为了活下去,许多平民女孩舍弃了身为一个人的尊严。过去的娼妓们也不得不抛弃她们视为职业一直坚守的自尊。良家妇女与妓女的界限变得暧昧,两方都受到了伤害。听说刚设立时,不断的有人哭泣、逃亡,甚至昏厥。但是官兵们蜂拥而至,涌向这家异国的娼馆。
  这不是慰安也不是提供娱乐,只是单纯的性欲发泄的。
  驻留军士兵常常因为过度放纵而引发争执,伤害事件频传。不仅如此,性病也蔓延开来。占领军当局对此大感忧患,结果还是缓不济急,最后占领军全面禁止将校进出设施。
  R。A。A短短半年就崩坏了。
  只留下红线青线。
  俗称的“洋妓【注】(日文原文为“洋パン”(yohpan) 一般称“パンパン”(panpan) 指的是战后专为西洋人为对象的妓女,是一种歧视的称呼)”之所以激增,以及红线那类卖春地区的重建,全都是R。A。A的遗祸。
  R。A。A制造出用户公娼制度的借口,产生出大量的私娼与公娼。不仅如此,别说是国防,连众多一般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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