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新妇之理(上)-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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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江感觉不像是希望与丈夫复合。
“……您为何会想要寻找隆夫先生呢?您是担心他后来怎么了吗?”
“我并不担心,他应该不要紧。”
“那么为什么……”
益田问道,樐窘蚪涌谒担骸耙嫔桨。堑比皇且蛭肜牖猷叮饣褂梦事穑俊
美江紧接着说:“理由就像那位先生说的。”她盯着益田,异常地斩钉截铁、仿佛像在宣告什么似的说:“我想和隆夫离婚。如果当事人不在,就不能办理手续,也没办法协商了。”
“哦,但是隆夫先生已经不在您身边了……”益田觉得奇怪,说:“也没必要动用侦探把他找出来离婚吧。”他觉得反正对方都失踪了,不管离婚与否状况都有是一样的。
和寅听了益田的发言,以一种瞧不起的眼神看着他,学樐窘虻目谄担骸鞍ビ矗堑比皇且蛭馕慌肯胍倩猷丁U饣褂盟德穑俊
瞬间美江脸色大变,忿忿不平地说:“请不要瞧不起人!”
接着她“锵”地一声用力放下杯子。
和寅略略倒抽一口气,沉默了。
“我并没有那么愚蠢,会再次犯下同样的错误。你这样任意揣测,让我感到很不愉快。”
“错误?结婚是……错识吗?”
“当然了。如果你还心存幻想,认为女人不依靠男人就活不下去,那么恕我失礼,我对你感到非常轻蔑。”
遭到对方宣告轻蔑,和寅一双浓眉扭曲起来,噘起厚厚的嘴唇“呃”了一声。
他不晓得还能作何反应了吧。
“我不是想当一个女人,而是想要以一个人的身份自立。我已经受够了那种彼此依靠、彼此束缚的生话了。我并不是想要炫耀自已的辛苦,或是批评隆夫;我也不是那种没有节操的人,因为讨厌这个,就想换另一个。的确,我和隆夫的婚姻是失败了。但是我们的婚姻之所以失败,并不能单纯地归咎为我们个人之间的问题。”
“哦……”
“说起来,老旧的婚姻制度非但要求夫妇彼此依靠、彼此束缚,更单方面地要求女性隶属于男性,它应该要被彻底地重新检讨才对。男女应该是对等的,而恋爱也不应该受到制度束缚,必须是自由的。不对吗?”
“哦……”
“这并不是一般的两口子吵架,为了喜欢或讨厌,要在一起还是要分手而争执。我没办法忍受在法律上继续被视为杉浦隆夫的伴侣。”
“是户籍的问题吗?因为继承或税金等麻烦的……”
说出口之后,益田马上就后悔了。显然,并不是这类现实的问题。不出所料,美江对益田投以冰冷的视线。虽然没有宣告,但益田似乎和和寅一样被轻蔑了。
“我……的确和杉浦隆夫结婚。虽然如此,但我并不是想要成为杉浦家的人才结婚的。婚姻完全是个人与个人之间对等的契约。然而即使状况变得如此,我依然必须使用杉浦这个姓。所以我决定先脱离户籍,回归旧姓,再以原本的伊藤美江的身份活下去,然后,如果说隆夫会发病,我也有某些责任的话,我会帮忙照护,并为他支付医药费。但这是不同的问题。”
益田不晓得该如何回答,于是望向樐窘颉U焯降墓ぷ饕馔獾乩眩诰掷铮圆换崤錾险庋那榭觥木津用一种毫无干劲,却又有些看好戏的口吻说:“最后的部分是多余的,撇开那一部分,你真的很了不起,令人钦佩。只是,有点不对。”
美江露出意外的表情。“不对?”
“没错,不对。”
“哪里……不对了?”
“名字怎么样都无所谓。如果你想获得真正的自由,就应该 快快舍弃对名字的执着。不管户籍上怎么记载,都与你无关。只要一个人认为自已是金太郎,那么他就是金太郎,但是别人叫他雄吉的话,他就是雄吉,只是如此罢了。那边的益田也是,他的本名好像叫做五反田还是双子山这类怪名字,可是太难叫了,所以我叫他益山,但是这一点都不碍事。”
益田觉得比起益山,益田更容易叫。
美江略微浮现狼狈之色。“可是姓就代表了一个家……”
“哇哈哈哈,就算恢复旧姓,那本来也是你父亲家的姓啊。如果说要把姓拿掉,还是自已取一个新的姓,那还可以理解,如果不是的话,那你根本就逃不出束缚嘛。”
“话是这样说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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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恕我失礼,杉浦女士,你是不是有参加那个……女权运动?”益田战战兢兢地发问,美江的说法让他只能如此推测。
“啊?是的。也不到运动这么有规模的程度,只是一些同志聚集在一起,开开读书会之类的而已。”
“哦……”益田内心感到有些吃不消。
目前的社会对女性相当不分平,是个以男性为中心的社会——益中意这一点,同时也认为妇女会发起运动,努力提升妇女地位,也是必然的发展。虽然他并没有认真地思考过,但他觉得自已算是了解女性所主张的道理的。
而且益田已经发现国家、社会这类组织并非如此坚固、绝对,因此更能明白她们的主张。所以益田自认为至少在以前的同僚——刑警——之中,自已是最能够理解女性参与社会与提升地位的理念的。但是,他不晓得该怎样表达这种心情。如果他是女人,只要跟着高声呐喊就行了。
但益田毕竟是个男人。
战后流传着一句俗话:女人和袜子变坚强了。这也是应该的。女人和袜子以前太脆弱了,变强是当然的。但是这句话的用法并非完全如同字面上所显示的,尽管不到批判的程度,但这句话多半是带着讥讽的心态。
所以“好坚强呢”、“好厉害呢”这些话也不是多么表里如一的称赞。
话虽如此,同情的发言也是被禁止的。同情这种感情,似乎是占优势的一方对劣势的一方才会萌生的感情。所以同情一个人,就等于是间接地在歧视一个人。
“我来保护你”之类的话也是一样,若问为什么,因为这类发言的前提是:女人一定是弱者。
“娘娘腔”、“像娘们般没用”这类咒骂已经不能说出口了。不仅如此,就连“很有女人味”、“娇弱”、“美丽”、“美人”这类称赞都不能随兴使用。就算打从心底这么想,也不应该说出来。
如此这般,正因为理解,所以益田只要碰到信奉这类思想的女性,就会变得哑口无言。他会觉得自已身为男人是一种罪恶。
益田带着复杂的心情望向委托人。
美江的五官很端正。如果搽上一点口红,一定十分出色。益田这么想像,立刻就后悔了。因为虽然没说出口,但他觉得美江严眉的眼神正默默地鄙视着有这种想法的他。
“那个……”
“什么?”
“那个聚会,是在我的故乡,千叶的一个渔港——安房胜浦所举行的。”
“什么?”
“妇女与社会关系思考会。”
“是的。”
“我在那里听到一个流言。”
“什、什么流言。”
“关于隆夫的流言。”
“哦。”益田想了太多无关紧要的事,差点忘了自已现在是侦探。
“隆夫好像在立立兴津町。”
“那一带是港镇,有着渔港独特的文化风俗,至今仍然有许多封建时代沿袭下来的古老恶习。唔,还有一些陈规陋习,而且虽说是乡下,也多少有一些不正经的店。但是与东京等地不同,并没有风俗败坏的感觉。可是……这是流言,那一带似乎有个地下卖春组织。”
“卖春?这与隆夫先生有关吗?”
“有关。当地流传说,公娼娼制度废除后,有一个女人流浪到兴津町来,与当地的无赖联手,背地里接受大船东的资助,做起私娼老鸨的勾当。当然,那里原本就没有私娼,所以应该都是良家妇女临时充数的娼妓吧。”
“这的确是严重的问题呢。”
这番感想完全就像个刑警。益田怎么样就是无法甩开前职的旧习,他自已都却得好笑。“是的。良家妇女卖春的风气蔓延开来,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算再怎么不景气,只为了赚取现金收入就下海卖身,简直是岂有此理。这是关乎人性尊严的问题。不,将性商品化的行为,本来秒是不该被容许的。”
美江似乎就要长篇大论起来,益田慌了。“呃,这与隆夫先生有什么关系呢?”
美江露出大梦初醒般的表情说:“啊……失礼了。虽然还没有明确的证据,但传闻中那名私娼老鸨,是兴津一家酒吧的老板娘,名叫川野弓荣。我曾经多次到那位川野女士的店里抗议。”
“抗议?”
“当然是去告诫她,如果流言属实,要她立刻停止。在闹上警察局之前,我以同为女性的身份寻求她的理解。虽然我每次过去,都被她左闪右躲……然后……”
听说有人在那里看到隆夫。
是去年十二月中旬左右的事。目击者同样是一名女权运动者,是美江在女校的同窗,她曾经在美江的婚礼上见过隆夫。
那名女子说,那的确是在婚宴中看过的脸,是美江的伴侣隆夫先生不会错。
“这……说起来丢脸,但隆夫似乎与那名川野弓荣……”
“有一腿……啊,抱歉。我以前是个刑警,忍不住就用了这种说法……”
“没关系。没错,他们是有一腿,不过这件事当然也没有确实的证据,而我本身则完全无法相信,若非发生了那种事,或许也不会想要尽快确认吧。”
“那种事?”
“川野弓荣被人杀害了。就在去年十月中旬,惨遭溃眼魔的毒手。”总觉得冒出个不得了的东西来了。
“溃、溃眼魔?是那个平野吗?”
“不知道,最近报纸说另有其人。”
“不管是那一个,总之是四谷与信浓町的溃眼魔吧?这么说来,之前好像听说千叶县本部的辖区里发生了什么案子呢。我的地盘意识太强烈,对辖区外的事件没什么兴趣……”
“总之,川野女士遭到杀害,私娼组织没有被揭发,卖春的流言也消失了。然后,川野女士的命案中,首先被列为嫌疑犯的,是与她有男女关系的男性,也就是川野女士的……”
“哦,情夫是吗?咦?那就是隆夫先生吗?”
“嗯,虽然好像不止一个人,不过……”
“所以警方也找到你那里去了?”
“不。嫌疑犯当中好像有一个人身份不明,那个人似乎就是隆夫。”
“哦……”
内容着实精彩万分,益田叹了一口气。
“所以你立刻回家查看,不出所料,隆夫先生已经不见了。你确定这点之后,离婚的意志更为坚定,因而来到了这里。”
“是的。我从在进驻军担任通事的朋友处听说了这里的风评,听说去年夏天,久远寺家的事件也是贵侦探社解决的。”
“久远寺?哦,久远寺家的。是的,是的。”
这件事益田也听说过。
“我和那起事件中过世的久远寺凉子小姐认识,虽然只有一面之缘。”
“哦,就是她到这里来委托的哟!”和寅以大感讶异的口吻说。不过他的表情和益田初次见到他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眼睛睁大,嘴巴微开而已。另一方面,美江感觉上愈说愈放松了。
“凶手似乎不是隆夫,即使如此,就如同我方才说的,我还是想要和隆夫见上一面,好好地和他谈谈,估后正式离婚……”
“然后呢?那个女人力劝你离婚是吗?”樐窘蛲蝗淮笊实溃嫣锒几抛帕恕
“嗯,是的……咦?女人?”
美江睁圆了眼睛,望向侦探,她好像一头雾水。益田也循着她的视线看向樐窘颉W邢敢豢矗纠淳透靡恢逼磐返恼焯讲恢痪跫湔⑹幼琶澜2还谝嫣锟蠢矗撬成拇笱劬Γ沟愣宰嫉乃坪跏敲澜飞系穆院蠓健
美江一阵哑然,出声反问:“女人……指的是谁?”
“就是那个女人,你被她感化的。”
“你认识织作小姐吗?”
“别嫌我啰嗦,名字怎么样根本无所谓。话说回来,你真的是出于自已的意志才想离婚的吗?该不会是被那个人说动,才想要离婚的吧?”
“咦……”
美江再一次大感意外地沉默了,但这次她很快地恢复镇定。
“……当,当然是出于我自已的意志。织作小姐当然劝不了我,但决定的是人自已。”“那就好。”樐窘蚶涞厮担职蚜称蚕蛞槐吡恕
益田没办法,只好接着问:“请问那位织作小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