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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等我微笑着忘却-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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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地盯住刘薇薇的眼睛,只要有一丝犹豫我就放弃她,重新开始,不,不是重新,是继续我的生活。她微微地笑了,“不得不说,我被你的热情打动了。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你更善于表达了。”她不愿正面回答我,这意味着什么?
“大赫,你想知道你在我心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刘薇薇又为我倒上一杯酒,从来不知道原来她酒量还挺好。
“我记得上学的时候,你总是偷偷看我,那时候你坐我后面,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在看我?晚自习的时候我们分着吃零食,我和同桌问你还有没有,你说没有了。你记不记得那时候你有多木然?结果放学的时候你递给我一包零食,我很惊讶。你说,如果我说有你不就吃不到了吗,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诧异!你很能守住秘密,从来不屑多说,那时候的我怎么可能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原来还有这么丢人的时候呢,听刘薇薇讲我的事怎么这么陌生?我充满好奇心。
“男生们都在咋咋呼呼的年龄,你就很沉稳地坐在座位上发呆。就算有人向你挑衅你也是无动于衷。记得有一次你被咱班一男生推进水坑里,你站起身抖了抖水,立在那笑了下,对,就像你现在这样!你知道你这表情有多欠揍吗?”
“你刚才说你为了我不惜伤害身边的人,姚赫,要是我没看错没记错的话,其实你不会为任何人伤害别人,你只会为了你自己。我问问你,你因为我伤心过吗?你的暗示我没回应的时候你就找了别的女生聊天,这事你是不早忘了?”刘薇薇抿起嘴满脸飞霞地质问我,好像任何一个吃醋的女生。
当然记得,那是我的初吻,是因为赌气还是什么,我给了一个现在都不记得名字的女生。她长得比刘薇薇还矮小,踮起脚尖才能够得到我下巴。那个逼仄的楼梯间是她领着我去的,我就傻傻地跟在她身后,女生扑过来的时候我还被废弃在那的桌子一角磕了腿。费了老大的劲算是找到了嘴,就那么胡乱地互相蹭了一会怎么都找不到感觉,手也不知道该放哪。又急切又尴尬的时候,听到楼上一声咳嗽,然后脚步声由上到下,在楼梯间停顿了会,然后脚步声慢慢地远离了。
“我当时就跟着你们这对狗男女,我心想好啊你姚赫,我这边只不过犹豫了下你就另觅新欢了!”
心里的感觉一再微妙,只有刘薇薇能唤起我的记忆,包括沉睡已久被忽略已久的记忆。这些记忆已不属于大脑,属于嗅觉属于触觉属于视觉。那年教室里的风吹得凉,睡了一节课的我浑浑噩噩,试着活动下被压得已经麻掉了的胳膊。她从外面进来,阳光在脸上投射的光辉还没完全散去,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在教室弥漫开来。齐耳的短发、雪白的脸颊,红格的衬衣袖子被卷在胳膊肘。我完全着迷于眼前的这个人,甚至她发梢冰凉的水渍、脸上晶莹温热的汗毛、袖口系错了的纽扣都在眼前越发清晰。我能闻到冰凉的风还带着书本类似木质的香气,淡淡的丁香花糜烂在窗口的香气,她的手甩过我的书桌带着柔和得好像轻纱的香皂的香气。心跳加快,我是个从失忆状态中清醒的人,回忆和现实不停旋转。我已经听不清刘薇薇在说什么,只想马上伸出手去抱住她,在梦里屡次伸手都够不到的人现在就坐在我的面前,我却没了勇气。
很多次我都在关键时刻没有了勇气。不是不够勇敢,只是实在觉得没什么让我有冲动去执行勇敢。
在悉尼的这几个月,我无数次地遇到种种情况:挑衅、奚落、欺骗,有其他国家来的学生,令人感到可悲的是,更多的还是华人。大家都执著地想在澳洲淘金,出卖人格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刚到悉尼第二周就有安娜的党羽“广东仔”向我兜售各类保健品,邀请我去听销售的讲座,看我不上钩,第三周组织另一成员怂恿我去赌场“玩两把试试运气”都被我婉拒后,他们便对我施以白眼。一开始向明对“广东仔”他们深信不疑,安娜也说,这些人不是坏人,“只是说话有些直接”。确实够直接,没多久“广东仔”就消失了,直到最近浮出水面的消息是:他以二房东的身份把一起租住House的同学的钱卷走回国了。于是在家里安娜向明都对这个人三缄其口,不过再如何沉默也改变不了被骗的事实:偶尔能听见房间里噼里啪啦扔瓶子的声音,夹杂着中英文混杂的咒骂声。
安娜吵架功力相当了得,中文说不过就用英文,因为国骂逻辑性太强,不适合她。第二天下楼的时候难免会被扔出来的保健品瓶子硌到脚。就这样,即便欺骗在我眼前上演,面对最简单、通俗、交友入门级的“道义”我还是选择视而不见,请叫我懦夫。
沿着长得足可以讲完前世今生的乔治大街送刘薇薇回家,一路上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途中还有几个举着啤酒瓶踉跄着大喊“Hello”的外国人,我都善意地打过招呼。被风吹后清醒很多,在餐厅里流过的汗液黏糊糊的最后变成一张稀薄的膜包覆全身,堵住任何想发声的口。终于在门口的时候没词了,可还是觉得有什么最重要的没说。毕竟可供我俩回忆的事情还是太少,除此之外,大量的是之后岁月里拼凑起来的不能和刘薇薇分享的少年心事。刘薇薇的家在市区的一个公寓,楼下是她和她妈妈开的咖啡店,已经早早地关了门。她张望了下楼上,“我到家了,妈妈已经睡了,我要上楼了。”这无疑是最明显的暗示:我要上楼了,你该干吗干吗去吧。我握了握拳头,决定给今天这场盛宴一个完美的结尾。
我略显神经质地扳住刘薇薇的肩膀,看定她的眼睛。在寂寞闪烁的霓虹灯下,她的面目比我之前任何时候见过的都要柔和。我的动作有点凌乱,瞬间不知道该先探脚还是先躬身。她的脸上闪过半丝嘲笑,马上被惊讶覆盖。仔细看刘薇薇的嘴唇是淡粉色的,和记忆中一样,不同的是,这张嘴已经微微斜向一边,这就很好解释为什么当初总觉得她在嘲讽地看着我。如今,这嘲讽越发明显,已经无意识地成为她的标志。缓缓地凑向这个标志,我有意地放慢速度,如果她想闪避我也不至于尴尬。刘薇薇的肩膀在我的手下紧张地缩起来,眉头微微皱起,眼睛变得和鹿的眼睛一样滚圆,标志轻轻抿起。这个时候我没法分析她在想什么:这个表情这个举动太接近我曾经的想象,刘薇薇还是刘薇薇,即便经历世事还是不能完全褪去当年的青涩模样。我很少郑重地去吻身边的某个姑娘,对于我来说,这东西比任何承诺都要沉。当然不同于激情之吻,那种带有功利性质的索取之吻只适用于小蕊。
不该在这种场合想到小蕊。我继续循着刘薇薇急促的呼吸轨道探向她的唇,甚至都已经感受到了她毛茸茸的睫毛扇动时的凉意,我停住了。为什么停下,很想问自己。因为我没有听到自己的心跳吗?因为除了惯性火热没一处是火热的吗?我又一次地陷入诅咒,从梦想够向现实对于我来说总是无比艰难。
我很乱,自从在悉尼的独自生活开始,我就绞尽脑汁地过上了过分思虑的生活。万分懊恼,这时候的我也不可能继续吻下去,这留白已经是一种可疑的迟疑,刘薇薇当然不傻。她主动上前一步抱住我,脸紧紧地靠着我的胸膛,只那么一会,轻轻抬头,“我上去了,晚安。”
刘薇薇慢慢地上楼,一步一步都恋恋不舍,我吞咽着口水却连挽留的勇气都没有。在国内的那些乖张和无畏都已无影踪。其实,早在认识勇往直前的小蕊时,我的志向就已经被消磨干净,那一阵的我颇有种“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的自豪。

19。第19章 再见(2)
顺着唐人街往北走去车站。这街上平日里总是人满为患:板着脸忙忙碌碌烟熏火燎的必定是华人,慵懒地戴着太阳镜购物的一定是外国人。白天看来,这里写着汉字的招牌总是横七竖八地立在脑袋上方;现在因为没有行人的衬托,招牌就好像一副副对联,在灯红酒绿之下愣是挤出一丝惨淡的喜庆。
安娜披头散发地正在昏暗的厨房灯光下往杯子里倒水,看见我推门回来,把沉重的玻璃水壶放下,端杯喝水徐徐咽下,拉长声问:“哟——回来了?”
“嗯。”
到家已经是十二点多,Polo已经睡了。每次向明加班的时候安娜就好像游魂一样在家来回折腾,这时候还没睡太正常了。我拿着鞋踏着吱嘎作响的楼梯往屋里去,从凉风中进屋总感觉好像被急速从凡尘一手托向天堂,爽则爽矣,就是有点快到让人窒息,鼻涕没了正面风阻立刻流了出来。我听见安娜从身后颠颠跑上来,在我脱外套的时候把脑袋探进门,“怎么样?我说今天的约会。”
我闷哼一声。她当然知道我的约会,这个女人精明的什么一样,早在我问饭店的时候她就一副八婆态度。
“听说是你初恋啊?”八婆继续问。
这娘们整合信息的能力真不是一般强,建议安全局在她回国的时候好好查查。
低头收拾床的时候一个酒嗝涌上来差点没把自己熏晕了。松竹梅干干巴巴的后劲还挺强,整个喉咙都肿了起来,一打嗝就好像拿砂纸磨了一遍。
看我不愿答理,安娜索性踏进屋子一屁股坐在书桌旁,欣然地举起双脚玩起转椅。安娜是那种肉肉的女生:嫩白的皮肤,鼓鼓囊囊的小胸脯、小屁股,都是她卖弄的资本。不得不说,比在国内看到的那些瘦成笋干还驼着背的女生漂亮得多。她也确实不介意在男性面前展示这些:在椅子上坐着还不老实,一面撩起睡裙半露着白晃晃摊在皮椅上的大腿,一面睥睨着看我的反应。
我很能理解向明当年的心情。如果安娜没有男朋友我也不介意有这么个女人在我的房内卖弄****,慰藉我这个失败者的夜晚。可惜,虽然我是****,但也讲原则。况且,这种充满洋味的直接****实在不合我的胃口。我站定在床旁抱着被子,“我要睡了,你可以走了吗?”
“不可以。反正都没什么事,向明不在家我怪闷得慌的,咱俩谈谈心呗!”安娜转过椅子用光溜溜的脚踢我的桌子腿。
谈心?每次向明不在家总能听见安娜在房间里和人视频传出的欢声笑语,一点看不出闷得慌。一开始她还遮遮掩掩怕我和Polo知道,后来看我们不管,就干脆不用耳麦,直接公放聊天。我承认自己也曾好奇过,偷偷听到不少谈话内容:有华人有老外,更多的是国内那些无知少男。小男孩大晚上不睡觉,听安娜姐姐讲故事,撩拨得那个春心荡漾,不少人打了鸡血似的一定要来澳洲看姐姐。安娜总是娇笑着说:“你对我真好!那你来的时候告诉我,我去机场接你,我的地址是……”当然,每次地址都不一样。我不知道安娜图的是什么,如果只是过着嘴皮瘾,说明她还有点良心,至少没背着向明胡来,这在圈子里已经算是不错了。凭安娜这姿色,不说找个有绿卡的,找个有车的公子哥也算够得上。看她平时对向明腻腻歪歪的样儿,估摸着也是珍惜向明对她的好。
想到这我也决心敷衍下安娜再哄她回屋。看我没继续撵,安娜放心地把脚盘起来坐定,问我:“大赫我问你,你是不是失恋了?”
“呵,这话说的,我也没恋爱哪来的失恋啊?”
“没恋爱?那是单恋?我怎么听说你爱人家爱得死去活来,非得来澳洲见她,今天见到了,怎么样,前缘续上了吗?”
“这个,看缘分吧。”我微微有点犯困。
“对,看缘分是对的,但我跟你说吧,根据我个人的经验呢,有时候缘分也不一定是好的。”见我没听懂,安娜继续白话,“有时候你争取来了,拿到手里一看,是孽缘!你说你亏不亏!”
“你就说我和向明,本来我寻思着他虽然没钱没势的,但对我好,这些也够了,后来发现我俩在一起就是个错误,他这个人根本就是没长脑子!就比如说前一阵,‘广东仔’怂恿向明传销那事,我都说了‘广东仔’这人的话你只能信一半。向明倒好,全信了!我让他试着买一点,咱当时不知道这是传销啊!向明个二百五,买了三万元的药!我问他,他还说是我让他买的!我是说买一点,谁让你都买了!这学期的生活费都进去了,整一堆瓶瓶罐罐在屋里我看着就憋气!”
“那不是因为他特别信得过你吗?”原来这俩人买了这么多,怪不得那一阵天天吵。我不由得可怜起向明,本来就没脑子,还偏信大胸女人的话。
“信我?他才不信我呢,剩下的谁他都信!最近他脾气也是越来越大,连我交个朋友他都要盘根问底,我稍微回家晚点他就给脸色我看。要我说,男人真是不能惯,惯了就完蛋,原来他的那点优点现在都没了,我俩过着这叫什么日子!”
“要是向明有你一半好我就省心了,”安娜话锋一转,连带着一双桃花眼也盯着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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