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在爱的边缘:从白天到夜晚-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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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也不示弱,威风凛凛地骂三姑:“看你那个泼妇样子!”
三姑见村长骂自己的娘,抄起菜刀疯子一样要杀村长。
村长吓得边跑边喊救命,三姑穷追不舍,谁也拦不住。三姑边追边伸着脖子骂。直追得村里鸡飞狗鸣,村长浑身打颤,面如土灰。
三姑平平安安过着日子,外面世界的纷扰似与她无关。
蓉儿的奶奶生病时,三姑曾将母亲接去住了一个月,一个月后又将母亲送了回来。
黄启蒙正被批斗,杜小兰就想让蓉儿的三姑多侍候婆婆几日,三姑不阴不阳地说:“养儿防老,我总养着她,哪里还能显示出你这儿媳的孝心哟!”说罢,轻手轻脚地走了。
直到蓉儿的奶奶去世,三姑也没再来,三姑讨了个理由说:“我心里的老妈仍是又说又笑地活着,我就不看那僵挺的死尸了。”
第十八章 翅膀在自由的空间飞翔
一个秋天的下午,黄启蒙从医院里走了出来,他肩上背着行李,手提一个网袋,他走在路上的神情有点兴奋,他被“解放”的消息没有人事先通知杜小兰,以致黄启蒙走在路上竟有些形单影只,这样也好,他可以自由自在地左顾右看,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领略大街的风景了。
他回家了,去见杜小兰、蓉儿、松儿——他的亲人!想到杜小兰,黄启蒙心里忽然有一种负疚感,他觉得无论在心理上还是生活上都亏待了这个女人。杜小兰说他连一根辫绳都没为她买过,确实如此,黄启蒙的确没为她买过什么,但他却为殷女人买过一双尼龙袜子,袜子雪白雪白,配上一双黑鞋走在县城的大街上尽显*。杜小兰曾无数次提到过那双雪白的袜子,她知道那是黄启蒙为殷女人献的殷勤。黄启蒙走进路边一家供销社,看着少得可怜的几样物品,又摸了摸口袋,他的口袋连1元钱都没有,他依然给杜小兰买不了什么东西,于是他就用口袋里的几角钱给蓉儿和松儿买了一包糖果。
黄启蒙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借了一架相机,带杜小兰和蓉儿松儿去一趟红山嘴。
按现代时髦的说法,红山嘴是县城的旅游胜地,它离县城有七八里路,四周生满了苇子和野草,瀑河从山脚下流过,水不深,有鱼儿游动。有一种鱼叫花里棒子,手指般长短,嘴周围长满了胡须,整个面孔像一个干瘪的老头儿,身上是匀称的花纹。蓉儿松儿趟进水里逮鱼,一条一条逮住又放走,尽管已是秋天,水有些凉,但河里的惬意使他们忽略了寒冷,趟进去跑出来,再趟进去再跑出来。
黄启蒙和杜小兰就任由孩子们玩。
他们也玩。
黄启蒙选择最好的背景给杜小兰拍照,红山嘴是唐代大将秦琼和将军尉迟恭以鞭和锏较量决一雌雄的地方,秦琼挨了尉迟恭3鞭。第三鞭下去,秦琼也顶不住了,一口血涌了上来,但他又把血咽了下去。为了给唐王收一员虎将,不能露出马脚。秦琼挺完3下,尉迟恭心中发慌,只好听天由命。秦琼把两只锏合在一只手里,这力量就大了,一锏打出去,尉迟恭五脏六腑翻了个,“哇”一口血喷出来,一下全喷在山嘴的岩石上,把整个山嘴染得通红,从此这个山嘴就起名叫红山嘴,每当太阳一照血红血红的。尉迟恭也归顺唐朝,成为国家的栋梁。
杜小兰站在田野里,她的身后是红山嘴,夕阳射了过来,红山嘴血红一片。杜小兰在这血红的背景中显得分外好看,她穿了一件黑地白花的夹袄,是她自己做的,这花色在县城绝无仅有,是北京下放来的女医生送给她的。黄启蒙好像第一次发现妻子杜小兰的漂亮,他正面侧面左面右面不停地给杜小兰拍照,杜小兰又一味地让黄启蒙给蓉儿和松儿拍照。黄启蒙心里便不愉快地想,杜小兰真是个没有生活情趣的人,你要她好好生活,她又去顾及孩子。杜小兰则想:孩子是我生命的支柱啊,没有孩子,我为谁奔命呢?
黄启蒙给予她的痛苦记忆,一时半会儿是很难从心里抹去的,杜小兰总想寻机离开他一段时间,她的目的很简单,让他尝尝没有妻子的滋味。
杜小兰果然有了机会,去外省医学院检验进修班学习半年。
在她决定走的时候,黄启蒙显得很忧伤。
你不能不去吗?黄启蒙斜倚在枕头上,那是一只双人枕,里面塞满了乔麦皮,一动发出沙沙的响声。
杜小兰依然收拾自己的东西,她好像没听见黄启蒙的话,她的态度让黄启蒙有点尴尬。黄启蒙就把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这下,杜小兰没有理由不搭腔了。她看看黄启蒙说:“让我不去也可以,但你必须把那个婊子丢掉。”
“你看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什么时候又念起她了,我还敢吗?”黄启蒙直起身子。
杜小兰不屑地说:“那谁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反正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
黄启蒙忽地站起来,一下子把杜小兰抱住,“真的,小兰,你别走了,你一去半年,时间太长了,我熬不住啊!”
杜小兰挣脱黄启蒙,认真地看着他说:“这正是考验你的好时机,看你改造好还是没改造好,思想认识提高没有。”
黄启蒙说:“夫妻之间那点事,你还真给上纲上线了啊!”
杜小兰很严肃地看着黄启蒙,许久许久才说:“黄启蒙,你的思想没改造好啊,这可是路线问题啊,路线模糊,将来你还会犯错误。”
黄启蒙第一次在杜小兰面前垂下头去,他觉得杜小兰的翅膀硬起来了。
。。 。。
第十九章 爸爸的房间充满了故事
杜小兰走后,黄启蒙陷入了对政治的追逐中,他放弃了医院的工作,全天泡在县文化馆创作组里。蓉儿和松儿只好越来越重地依恋大姑。
蓉儿放学以后仍是要采两筐猪草,帮大姑做杂事。做完了,天也黑下来。
黄启蒙天黑以后要到文化馆写剧本,大姑倚在炕角打麻绳,钹锤在暗色的灯影里像皮影戏的道具上上下下地跳跃,大姑挽了发髻的脑袋一会儿贴在墙上,一会儿晃到地下。
蓉儿望着那影子发呆,想妈妈。想着想着,她就暗自落起泪来,她觉得生活中的自己什么都没有,没有妈妈的呵护,没有爸爸的疼爱,有的只是大姑打麻绳的钹锤声和猪圈里两头肥猪无聊的哼哼。她推推松儿,松儿已经像条死狗一样睡着了,嘴里流着哈喇子。蓉儿给松儿翻了个身,让他仰面朝天,然后蓉儿下炕穿上鞋子奔向另一个房间。这是爸爸妈妈的房间,蓉儿平时不进来,妈妈不在家的时候,蓉儿更不敢进来,爸爸黄启蒙总是阴着脸在灯光下看书。他不允许蓉儿翻他的书看。
现在蓉儿走进爸爸的房间,直奔那一摞书,蓉儿将那一摞书扒开,立刻掉出几本样板戏,蓉儿又扒,是一本《迎春花》。蓉儿翻了几页,上面的字她差不多已经全认识了,蓉儿就静静地看下去,一页一页地看,书里的事情离蓉儿那么遥远,但人物和故事对蓉儿又有着强烈的吸引。蓉儿一会儿笑起来,一会儿又紧张地咬住嘴唇。她情绪的起伏一定被隔壁的大姑听见了,大姑抬高嗓门说:“蓉儿,你可别乱翻你爸爸的东西哟,他回来会和你吵架的!”
蓉儿像听耳旁风一样不理睬大姑,她想只要爸爸不回来,她就不出这个屋门。
蓉儿闷在爸爸的屋里,这是一个有意思的、让蓉儿大饱眼福、别开生面的世界。书里是敌我两支队伍,有一支队伍是好人,好人里的一对年轻人在恋爱,他们拥抱接吻,说着彼此能听懂的情话。蓉儿的脸发起烧来,她的心跟书里的人物一起跳动。看着看着,蓉儿觉得下肢有了无法说出的感觉,她想把这感觉压下去,可她越是这样想那感觉越是明显。蓉儿顺势倒在炕上,拎起枕头夹在腿间,左右上下动了一会儿,待那感觉消失了,蓉儿重新坐起来,忽然感觉疲惫,书也不想读了,返回自己的屋里,挨着松儿躺下。
大姑还在打麻绳,她要等爸爸回来以后才能睡觉。大姑睡觉总是很少,在蓉儿看来,大姑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大姑也从不打盹,不犯困。蓉儿忍不住问大姑,“您为什么这样有精神?”
大姑说:“人啊,就全凭一个精神头,你没听人说吗?一分精神一分福。”
蓉儿就笑,蓉儿不知道大姑的福在哪里?
第二天,蓉儿在学校见到同学田秋,她把书上的描写跟田秋讲了一遍。田秋听得面色红润,眉舒目展。
蓉儿悄声说:“田秋,我们什么时候能恋爱啊?”
田秋说:“长大以后呗。”
蓉儿说:“长大以后要到什么时候?”
田秋说:“要到当大姑娘的时候。”
蓉儿急了说:“那我们不会恋怎么办?”
田秋说:“到时候就会了。”
蓉儿说:“到时候跟谁学?”
田秋想了想,她真不知道恋爱这事跟谁学。她就张口结舌地看蓉儿。
蓉儿被看得脸红了起来,说:“田秋,放学以后到你家去吧。你家里没人,咱先互相学习一遍。”
田秋爽快地说:“好吧。”
恋爱演习是一场正儿八经的演习,像排演文艺节目一样,谁当男主角,谁当女主角。蓉儿和田秋都想当女主角,蓉儿当女主角的理由很简单,个子比田秋矮,蓉儿说:“男的总比女的个子高。”
田秋说:“恋爱的时候都是男的对女的好,你当女的,敢情有便宜占。”
蓉儿见田秋不高兴了,便说:“我们俩都当男主角,也都当女主角,男女的滋味都品尝一下,这样总可以了吧?”
田秋欢喜地点头,恋爱就正式开始了。
蓉儿先当男的。蓉儿让田秋在床上躺好,然后从外边进来,见田秋愁眉不展地躺在床上,就上前为田秋掖好被子。田秋翻个身,装作带理不理的样子。蓉儿的眉毛一下子就横了起来,一把揪住田秋吼:“臭娘儿们儿,还不烧饭去!”
田秋真的跳了起来,田秋说:“男人哪能像你这么粗鲁啊,男人是要哄着女人的。”
蓉儿笑了说:“那好,你来当男人,我正不愿意当呢。”说着,蓉儿模仿田秋的样子躺在床上,田秋从外边走进来,见蓉儿懒洋洋的样子躺在床上,就说:“夫人,又仰壳晒蛋了,你究竟哪里不舒服哇?”
蓉儿卟哧一声笑了起来,蓉儿觉得田秋真是装模作样得真实,蓉儿一把抱住田秋的脖子,一口一口地亲在她的脸上,蓉儿说:“书上就是这么恋爱的。”
两人这样玩耍了一阵,天就暗了下来,从屋里的窗子上能看到天边夜幕的降临。
蓉儿说:“我该回去了,你爸爸妈妈回来会碰见我们的。”
田秋这才恍然大悟没再挽留蓉儿。
蓉儿回家后,天已经全黑了。大姑正站在猪圈外喂猪。见了蓉儿,大姑说:“也不早点回家采猪草,猪食里没有野菜,猪不爱吃。”
蓉儿什么也没说,直奔爸爸的房间,拿了那本《迎春花》就坐在炕上看,她把恋爱的部分详详细细又看了一遍。这天夜里,蓉儿忽然盼着自己长大,长大以后将经历一番多么美好的世界啊!
蓉儿沉醉在梦中,梦里的她浑身开满了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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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妈妈带回了城市的繁华
5月,县城开满了芍药花,花香扑鼻。白芍药像一团柔软的棉花,给人温馨绵软的感受。粉芍药从花瓣到根茎都散溢着浪漫的气息,使沉闷单调的生活有了一点奢侈的内容。与芍药花竞相开放的,还有指甲草花,是地道的草本植物,花瓣有指甲大小,能染色。蓉儿有天早晨从厕所回来,看到墙角处丛生了一束指甲草花,花已蓬勃地盛开。蓉儿就站在那里摘花瓣染指甲,当10个指甲染得又红又紫时,院门忽然开了。蓉儿一抬头,妈妈杜小兰拎着个包出现在她面前。
蓉儿愣在那里,像定格的电影镜头。杜小兰跑过来疯狂地抱住蓉儿,蓉儿将脸埋在妈妈的怀里,不肯动。待蓉儿从妈妈的怀里挣出来,她发现妈妈的头发长了,原来的短发变成了两条发辫,齐刷刷搭在肩上。妈妈还穿了一条湖绿色的裙子,白衬衫,黑皮鞋,妈妈带着都市的繁华回到了蓉儿身边,蓉儿特意看了看妈妈的指甲,两只小拇指上的指甲又尖又长,里外透明,不纳一点污垢,就像半截小巧的象牙筷子。蓉儿羡慕地想,妈妈是被大城市的风熏香了。
杜小兰喊蓉儿进屋,松儿见到妈妈就高兴地喊起来。杜小兰从包里掏出礼物,面包、糖果、饼干……蓉儿发现,妈妈没给爸爸买礼物。
黄启蒙见到杜小兰的第一句话就是:“怎么不来个信?”
杜小兰看了看黄启蒙说:“你在等我的信吗?”
黄启蒙听出了杜小兰的弦外之音,便压低了嗓门说:“别当着孩子的面胡扯淡!”
杜小兰这才发现蓉儿和松儿在屋里,于是抓了把糖果撵两个孩子出去玩。
屋里只剩黄启蒙和杜小兰了,黄启蒙上上下下打量着杜小兰,他感觉杜小兰有了一点变化,是内在的变化,不单单是短发变成了小辫,也不单单是裤子换成了长裙。他捏起她的手,这时他发现了她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