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石-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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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密德的确是个有钱人,我不由对他的来历产生了怀疑。
“现在是我们今天隆重非凡的压轴大戏!”整场拍卖行马不停蹄的主持人终于开始叫卖最后一个宝物。当那些宝贝在墙上的大屏亮出来的时候,全场的观众都被深深地震撼,以至于数秒内停止了任何生理活动。
“最后的宝中之宝是九九八十一颗的孔雀石——佛手雀王!”
十七
这81颗孔雀石放在大头富翁那个精密无伦的匣子里,不过我清晰地记得匣子的开口边缘应该有一抹铜绿。为什么如此价值连城的孔雀石他竟然会放在有瑕疵的匣子里呢。
孔雀石本来是普通的矿石,但瞎子都看的出这81颗孔雀石是完美无缺,成分最纯,万里挑一的人间珍品。更难能可贵的是每一颗孔雀石都有自己独特的魅力,熠熠发光,但81颗孔雀石又组成了一个神圣无比的大佛手印,更衬托出宗教高高在上的圣洁与天下第一的美丽。尤其是最中央的那颗饱满晶莹的孔雀石,它剔透玲珑,澄澈空灵,真的像是佛祖涅盘才能诞生出的舍利子一般。
底价是难以置信的一千万。竞争异常激烈,加价声此起彼伏。施密德胸有成竹,我拭目以待,看最后“雀死谁手”。
我发现好像全世界的超级富翁都集中到了拉萨这个小小的城市里来了,我这么一个穷人厕身其中真是有种啼笑皆非自惭形秽的谬觉。
当叫价直线上升到两千万的时候,许多买家都选择了沉默。他们深知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再去竞争世界上最美的孔雀佛手了,而世界上最美的东西根本就不该归凡人所有,它应该奉献给至高无上的佛!
但有三个人绝对不是这么想。
施密德老教授就是其中一个。“2500万!”他镇定地举起牌子。
“2500万一次,2500万两次……”当精疲力竭的主持人准备宣布买卖成功的时候,突然拍卖行的前座响起了一个震惊全场的声音,“5000万!”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得不聚集到声音发出的那个小姐身上——是导游尼玛达娃小姐!
我吃惊的程度不讶于中国收复了清朝丢失的领土,但我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真相——真正的买家应该是坐在尼玛达娃身旁的那对青年男女——Peter Hofmann和Elly Hess!
看着德国人在西藏的地盘明争暗斗,我越来越欣赏这一场战斗的过程了。
施密德老教授志在必得,但每次尼玛达娃总会多加五百万。
到最后,施密德老教授开始失去了耐心,他站起来气得胡子乱抖,“你这丫头怎么老和我抬杠啊,你有千万身家还出来当导游吗?”
“别生气。”我把施密德拉回到座位上,“是你的同胞在暗算你呢。” 我指了指达娃身边的德国情侣。
施密德老教授一点就通,马上欠身对大家说抱歉。
“价钱已经升到了八千万!!!”全场的买家开始窃窃私语,场面有点失控,那位滑稽的主持人不断擦汗,他此前拍卖过的所有东西的价值恐怕也没有这一次卖的多吧。
“放弃吧。我知道哪里可以弄到那样的孔雀石。”我好心对施密德劝说。
“哪里?”
“布达拉宫。”我当时天真地想凭借我与老陈的关系,也许可以从地下宫殿里合法地拿出一点孔雀石来销售,得到的资金可以全部捐给慈善机构和佛教组织。
“真的吗?”施密德老教授激动地拉着我的手问。
“8000万第一次……”
“8000万第二次……”
“我会找我朋友尽量帮忙的。”我诚恳地说。
“8000万第三次!”这时主持人的锤子落了下来,达娃,哦不,应该是那对神秘的德国恋人买走了孔雀佛手。
大家议论纷纷地走出了群佩拍卖行。
施密德老教授缠着我马上要到布达拉宫去找我认识的老陈。
“明天吧,今天这么迟了。”我推辞说,因为我约了尼玛达娃吃饭。谁知道这么一推迟,却是永远。
施密德老教授无可奈何地独自回到饭店生闷气去了。
那对打扮时尚的德国恋人从会场里意气风发地走了出来,当他们的目光与我相视时,我再次奇怪地看到了他们眼里深邃的阴谋与邪意。我再揉了揉眼,却看到尼玛达娃已经和那对德国恋人分手,径直朝我走来。
“走吧,肚子饿了吧。”尼玛达娃亲密地挽住我的手说。
“有一点点。”我不好意思地捂住了饥肠辘辘的腹部。
我们来到了拉萨城最负盛名的涅盘假日酒店。
在360度观景的顶楼我预定了最棒的佳座。夜幕四合,星辰璀璨,抒情的藏族民乐像水一样在空气中流动,空气中弥漫着鲜花的馥郁和佳酿的醇香。
我举杯对尼玛达娃祝福,“亲爱的,你是我心中最美的女神。”
她满脸羞涩,两抹红晕像莲花一样绽放。
如此良宵美人,酒不醉人人自醉。我们灵犀相通地品尝着山珍海味和玉露琼浆。我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我可以吻你吗?”我借着着酒意大胆地问。
她害羞地轻轻点了点头。那一刻,窗外有美丽的烟花绽放,五彩灯光衬托着远方皑皑的雪山更加美丽无暇。在绚烂的星光下,我深情地吻了尼玛达娃圣洁的额头……
我发现眼前的尼玛达娃宛如雪山女神,一头瀑布如云的秀发,婀娜玲珑的美妙曲线,浑身散发着淡淡的芬芳……
十八
晨曦的阳光从雕刻精美的窗户照进了房间。外面是一阵鸟声的啁啾,又是个神开气爽的大晴天。
当我从昨夜的缱绻缠绵中醒来时,我依然无法相信那美好的事情是真实的。她太美了!美得像一个下凡的天使,美得让人对她产生了朦胧的距离感。
“叩,叩……”服务生在门口敲门。
“请问你是道信先生吗?有个施密德老教授在楼下大厅等你。”
“噢,这该死的老家伙,天天想着那有利可图的孔雀石!”我喃喃地抱怨着穿上衣服,匆匆跑下楼去。
施密德今天红光满面,当我昨天告诉他我和地下宫殿的人有打过交道时,他就兴奋异常地缠着我要去做交易。我心里没谱,但我还是勉强同意去和老陈打个招呼。
我打了个电话到布达拉宫的值班室找大喇嘛丹巴多吉。丹巴多吉告诉我老陈今天没有去上班。
我于是带着施密德径直去了孔雀大酒店。
“这只孔雀好漂亮啊?”施密德指着酒店上方的那只孔雀吉祥物赞同不已。
“漂亮的东西往往是易碎品。”我忽然间有种不祥的预感,于是大步流星地往酒店走去。
走进大厅,不巧电梯又没下来。
“先打个电话给老陈吧。”施密德教授以德国人特有的谨慎礼貌说。
“不用了,我和老陈约好时间了。”但那时电梯没下来,我闲着也是没事,于是我就拨打了老陈房间的电话,电话想了两声后被人接了起来,声音却是惶恐而颤抖的,“救命,救命啊!”
我慌张地朝施密德老教授大喊,“老陈出事了!”
我知道大事不好,立刻撇下腿脚蹒跚的施密德从楼梯“噔噔噔”跑了上去。我喘着气以我的最快速度赶到了九楼。九楼还是一样的死气沉沉,可是八号房里却传来了低沉的凄惨的求救,“救,救命……”
我再也顾不上细想,破门踢开了房间,这时我看见绿色的窗户打开着,一个披着绿色斗篷的背影快速无伦地跳了出去。我马上跑到窗口往下望,下面是车水马龙的大街,那个神秘的凶手已经无影无踪。老陈像木乃伊一样躺在柚木地板上,手里握着电话,显然是我的电话刚好发生在凶杀时刻。他瞪着恐怖的眼球茫然无助地看着我,“道……信……”
“老陈!告诉我!谁是凶手?”我蹲在老陈身边问。在这关键时刻,我希望老陈能用最后一口气告诉我事情的真相,那样他的死将避免更多无辜的生命罹难。
“是我不,不该拿了……孔,孔雀的惩罚……”老陈就这样绝望地说出了最后的遗言。他的手软绵绵地松掉了电话,他死了。
“老陈!老陈!”我尖叫起来,我扶着老陈的肩膀,“老陈!老陈醒醒……”
老陈再也不会醒来了。所以我陷入了一个误会的无底深渊。
砰!一群警察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我抬起头来,十几名全体武装的警察拔出黑魖魖的手枪对准了我。当时房间里只有我和老陈两个人,死亡现场被看到的第一个活人当然就是第一嫌疑犯,我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时身后又挤进来一位面貌威严的警官——尼玛达娃的哥哥格烈警长!
“格烈先生,你来了!”我得救地大喊,“我是道信啊!”
“我知道你是道信。”格烈警官冷峻异常地说,“你已经被捕了。”
“我,我没有杀人啊!”我无辜地喊,“格烈先生……”
“咔嚓咔嚓!”冰冷的手铐铐住了我的手腕。几个强壮的藏族警察把我推出了门外。下楼的时候,我遇见了白发苍苍的施密德老教授。他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怎么一上楼的时间我就变成了杀人凶手?
酒店的服务小姐们小声地议论纷纷,门口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路人,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塞进了警车里。倒霉!
拉萨警察局。
“我真看错人了!”格烈警长冷冰冰地说,“原来你才是可怕的杀人帮凶!你是刘家生的同伙!”
“我根本不知道刘家生在哪里!老陈也是我的朋友,我怎么会杀害他?”我大声抗议。
“据我们调查,老陈生前接到的最后一个电话是你的,而第一个在现场发现的人也是你!”
“我,我找他有事情。”
“什么事?”格烈严肃地问我。
“我,我——”我本想把施密德与我求购孔雀石的事透露给格烈,但一来孔雀石是来自布达拉宫的宝物,我不想张扬施密德私人的求购主意;二来我认定格烈恐怕也不会相信我的真话,于是我选择了沉默。
“好了,到此为止。法律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回答。”格烈警长觉得我浑身都是晦气,说话充满了疑点,一眼都不想再看到我。
“你的确冤枉我了!”我朝走出审问室的格烈警长喊。
他皱着眉头回过身来,“对了,道信,我以私人的身份告诫你,你要是走狗屎运地保释出去,若再靠近尼玛达娃的话,我不会轻饶你!”他愤愤地一拳砸在门上砰砰作响。
我苦笑着摇了摇手腕的手铐,“你大概希望我永远不会再走出去吧。”
不一会,几个审问我的干警又轮番上阵了。
他们异口同声地咬定我是杀人凶手,我死也拒绝承认,于是审讯成了一场牛头不对马嘴的脱口秀。
“道信先生,你是否有过往的精神病史?”一个嘴上刚刚长出毛的年轻警员问我。
“你才神经病啊!”我激动地喊,“我说过一百次了,我不是杀人凶手。”
“请你安静一点,配合我们的调查行吗?”年轻警察耐心地问我,“像你这种当场捉住却抵死不认的犯罪嫌疑人我们也见的多了。”他朝墙壁上的摄像头瞥了一眼,我知道格烈警官一定在隔壁的办公室密切注意着我的一举一行。
他们动用了照明法。把一张瓦度高得可以照亮整个拉萨城的电灯长时间地聚焦投射在我的眼睛上,我根本无法躲开强烈的光线。我无法集中精神,也无法开小差打瞌睡。照明法影响了我本来就近视的眼睛,更可怕的是它在试图摧毁我正常的精神状态。
如果我真的是一个犯罪嫌疑人,我肯定就坦白从宽了!可是我不是!我只是一个作家!我用笔对整个愚昧无知的世界发出挑战!
“你们这群饭桶!”我怒吼着对那个年轻警察咆哮,身上的镣铐弄的哗哗乱响。“你们他妈的用纳税人的钱干嘛啊?”
“折磨我这样的良好市民吗?!”
“等我出去后我到中南海告你!”
“你出去不了了。”年轻警察用对讲机小声地对上级报告。“他有妄想症。”
“我没有妄想症!”我愤怒地抗议。
“有精神病的人都说自己不是精神病!”警察振振有词地说。
“你强词夺理!”
“不,我只是据理力争!”
“那好,我承认我有精神病。”我妥协。
“哈哈!”年轻警察兴奋的大喊,“果然,你承认自己是精神病了!是你自己亲口说的哦。”他得意洋洋地拿着我的审问录音去请功了。
“你,你他妈的才神经病!”我发现警察局真的是制造神经病的好地方,我刚进来一个晚上就从一个文质彬彬的作家成了满口脏话的疯子!
我发现从没有发现一个夜晚可以那么漫长。这群混蛋警察把我折磨得不成人样,我像一只被困的狮子被一群可恶的蚊虫叮咬,大声怒吼咆哮不停却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