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雾1-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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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父是有着非常丰富驾驶经验的司机。
这条路也不是第一次行驶。
冷清。这么早,根本就没有上下车的旅客。邹清荷有些困意,靠在柳下溪身上闭着眼。
车停下来,门打开,邹清荷立即醒了,冷空气,把车厢内好不容易暖起来的气氛凉了个透。有人想上车,不过瞄了瞄车厢内,却没
有上。“搞什么嘛。”邹清荷嘀咕。
柳下溪拍拍他的手。
“过年过节的,小偷比平时要多,这么空的车厢加上有柳下溪这么大的个头,小偷们有些顾忌吧。”那几个人看着就有股不务正业
的气息。看得多了,可以一眼分辨得出职业小偷来。
柳下溪只是笑,有时,他是不想说话的。空荡荡的车厢说任何一个字都听到别人的耳朵内,这是他不喜欢的环境。
非常静。
陌生的旅人各占据着可以坐多人的座位,行李就堆放在旁边的座位上。
打量陌生人也是种乐趣吧……身边的邹清荷重新调整了姿态,继续闭眼睡。
坐在驾驶后面的客人是女性,用厚厚的围巾包着头,花棉袄,黑色的棉鞋放在热热的发电机的外壳上。看不到脸,整个人缩在一起
。在睡吧,身边的袋子是黑色皮革,鼓鼓的。过年吧,身上的衣服与鞋都是新的。
右这的双人坐上是一对人,一男一女,看着就象是对情人,女的倒在男人怀里,柳下溪只看到他们的背。看上去蛮年轻的。他们除
了身上的挎包,没有在件行李。
第四位旅客把布包枕在头上,倦缩躺在三人座的座位上,身上盖着大棉袄在睡,连头也包住了。露出的粗糙骨节分明棕色的手,一
看就是体力劳动者。一双有些潮湿的军用皮鞋,横在走廊上。
第五位旅客正正经经地坐着,戴着顶南方特色的灰色毛线帽,脖子上围着同一色的大围巾,只露出半张脸,很深的双眼皮衬着的眼
睛是大的,眉毛也极浓,跟大刀似,鼻梁有点塌。年龄在三十上下吧,陈旧的军大衣,连颜色都褪了。他一只手紧抓着大大蛇皮麻袋,
那是满满的靠着车窗,都堵掉一半窗了。
在本地,军用品的衣着是普通都可以买得到的。不贵、实用,还蛮受欢迎,连邹清荷也买了双解放鞋。在柳下溪的审美观里那是难
看又土气的。
第六位旅客是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男子,大约四十岁上下吧。衣服也不雍肿,是时下流行的深蓝男装棉衣,棉裤也是同一色的,
看来是套装,脚下是双翻毛皮鞋。膝上放着皮革的公文包。他是敏感的,柳下溪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着柳下溪。
这些人就是车上目前全部的旅客。他们是从车站上来的。
中途等过了省境,还是有短线客人在上车与下车。车厢不再那么空荡了。
热闹起来是到了临省的县城,一口气就上了二十几个人。车厢内立即热闹起来,到底是年关,议论着吃的、穿的、玩的。
邹清荷把自己的座位让出来,售完票柳下溪把长臂一伸,抱着邹清荷坐在腿上,刚开始邹清荷还有点不好意思,柳下溪笑笑,把头
搁在他肩上,呼出的热气暖暖地温着冰冻的面颊。邹清荷朦胧地觉得有些不好,只是对方是柳大哥,加上这么地温暖也松懈下来。
柳下溪到底是对邹清荷另眼相看的,从第一眼见到他,这孩子就在他心底里留下了影子。只是,有过失败经历的他,胆子变小了。
现在,只是一味地对这孩子好,把心中的欲望沉沉压下,以一位好朋友好兄长的角色来守护这孩子。
邹清荷的手是冰凉的,很想把他的手捂在怀里好好地温暖他。
车再次停下来的时候是到了长江渡口。
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车排成了长龙。车上有消息灵通的人士道:“前几天渡口出事了,有一辆客车直接滑进水里面。”
“那后来呢?”邹清荷好奇,追问。
“手忙脚乱呗,现在呀……过渡要把车上的人全部下来,只剩空车上渡船,人再走回轮船上,所以过渡慢呗。”
不是一般的慢,慢得要死!
邹清荷跟柳下溪一起下了车,前面的车真不少,路被人踩得特别多的泥泞。
“会不会有人在渡船上上错车?”柳下溪买了几只茶叶蛋,肚子饿了。
“过了渡,听我爸说,再过一个多小时,有中途有食饭的地方,司机是不用钱的,说是合作的路边饭店。”
柳下溪把蛋剥了壳的蛋,塞进邹清荷嘴里,堵住了他的话。
“给邹师傅送去?”
邹清荷把鸡蛋吞进去,笑着摇头:“等上渡再给他,我们跑到前面去。你说,客车冲进江里人有没有事?这么冷的天……不死也是
重感冒吧?”
“当时,渡口上的人应该采取了措施,毕竟,也是要考虑到有这种可能的发生。”不知前因后果,说出来底气不足。
后面,突然骚动起来“杀人啦!”柳下溪把邹清荷拉到一旁,回过头,有一个慌张的男子,手上还拿着滴血的水果刀。
柳下溪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对方的手腕,一个过肩摔,擒住了。
“柳大哥帅呆了!”邹清荷拍掌笑道。
事情也没多大,一个旅客跟卖水果斤两的事闹着,不知怎么地吵起来,人一急就动刀子。伤也没多伤害,划破皮流了点血。
“火气重。”柳下溪摇头。
“吃多了辣椒。”邹清荷苦笑。
来了加班的渡船,车辆疏通快些,一个小时后终于轮到邹父的车。邹清荷上车清点人数,皱起了眉。
柳下溪把茶叶蛋递给驾驶室的那对父女,回到车内,看到邹清荷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人数不对!”邹清荷苦恼。
“多了还是少了?”
“少了二个。而且渡船离港了。”
“是不是上到别的车上去了?”渡船上还有十多辆客车。邹清荷一一上别的车询问也没有找到丢了的二个人。
“都大人了,应该没事,可能他们提前做别的车走了。可能是他们有急事,多出一分车钱,有不少同一方向的车。”柳下溪安慰他
。
“坡太陡了!”邹清荷伸出脑袋,前面的车艰难地往上爬,摇摇晃晃。柳下溪也伸出头来:“不好,邹师父,快把车移开!那辆车
没有安装防滑链!”
邹父听到,把方向靠边打去,车险险地往边擦过去,前面的那辆车,吃不住,车往后倒退,乱了,乱了,乱了。
……如果不是渡船能吃重的话……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幸好……车速慢,后面的车退回到渡船上,没有成大灾。
邹清荷后怕,心跳得历害。后背贴过温暖厚实的胸膛“没事的,有大哥在,不会让你出事的。”温柔的声音让心跳迅速回复正常。
今年的雪特色的白…02
他们到目的地时,比正常班次晚到了四个多小时。晚上十点多才到……。
邹父最疲倦连吃年饭的心情也没有,匆匆吃完饭蒙头去睡了。邹秋菊到底是女孩子体力跟不上也支撑不住,不想出去玩。
晚上冷,外面很冷清了。
要知道毕竟是过年啊,夜市也没开。
柳下溪自己另外在同一家招待所写了房间,邹父他们是单位联系的标准房,一房四人,都是来自各地的司机们。柳下溪叫上邹清荷
去他房间住,双人房被他包下来。邹清荷高兴啊,他个子不小了,那么小的单人床跟父亲挤在一起还是不舒服的,万一抢了父亲的被子
,害得父亲感冒怎么办?
“明天再留一天,我们去玩吧!”柳下溪可不想来这儿,就只有客车上的回忆。邹清荷到底是少年人,对陌生的城市还是非常有好
奇心的。他计划里报考的学校,第二类就是在这个城市。“好的,我跟我爸说一声。”
一大早,由着邹秋菊敲门唤醒他们。
两人出了门,邹父与姐姐已经收拾好了,正要出发。柳下溪提出他们两人要留在这里玩一天。邹父非常信任柳下溪的,一说要多留
一天玩儿,他就答应了。给了几张拾元的票子塞在清荷的手上,吩咐他要听柳下溪的话。只有邹秋菊带深思的目光让柳下溪有些不自在
。
跟邹父告别,回去睡了回笼睡。
再次醒来时九点了,被敲门声惊醒的。
“谁?”邹清荷摇晃着头带着睡音问,柳下溪比他起得早,大约在洗手间吧。
门打开。两个陌生大男人。
“你们?有什么事?”
“公安。”两人出示了证件。邹清荷让两人进来,这时柳下溪也出来了。他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显然是刚洗完澡出来,邹清荷佩服
他(这么冷的天勤洗澡)。
柳下溪出门也带了证件,表明自己是在休假中。
“你们是昨天坐车从南水县来的?”姓陈的警察,给柳下溪递上一支香烟,柳下溪谢绝。
“是。”柳下溪惊讶。
“今早七点二十分。在佳江旅馆3楼307房,发现一具男尸。死者的遗物里有一张车票是昨天五点四十五从南水县出发到达本市的。
”陈警察从包包里拿出密封小胶袋,里面有一张车票。
邹清荷仔细隔着胶袋看过,点头:“座位是2号?当时那上面坐着一个女人,哦,可能是他们自己找空位坐下了。”
“旅馆登记死者是什么时候到的?”柳下溪曾经观察过那六个人,只看到一张半脸。
“登记死者是晚上八点三十一分到的。”陈警察翻了翻记录,毕竟是同行有些亲近的味道在里面。
邹清荷一击掌:“对了,在渡口的时候少了二个人。如果是我们的车到终点应该是晚上十点二十九分到站。死者是在沙水渡口下车
,当时,我们的车还排在后来,死者赶时间。一定是在过渡时换上别的车了。”
“对,你在清点人数时发现少了二个人。”柳下溪点点头,他把渡口的事详细说了一遍,比邹清荷有条理多了。“后来,车上的人
多了起来,就没有注意过从车站出发的人。”
邹清荷还记得:“六个人是从站里上车的,其中五个人到终点站,一个人到酒庄农场下车。”
“车上的人有没有异样?”陈警察继续问。
邹清荷回答不出来,没人的时候他在睡,人多起来,他忙呀。又有谁会料到这些人中有人出事?他把眼睛瞄向柳下溪,柳下溪摇摇
头:“一般人都把脸包起来,早晨很冷,后来人多了,堵住了视线。”
另外一名王姓警察,站起来:“一起去认尸。可能会想得起更多的事来。”
“你留在旅馆,不要乱跑,等我回来。”柳下溪不希望邹清荷见多这种事。
省城与小县城是有质的区别,这儿有专业的法医有专业停放尸体的地方。剥去衣服的尸体是苍白的。柳下溪一眼认出来,死者是他
看到的第六位旅客,那位看上去有身份文质彬彬的那位。
尸体上没有任何外伤。
“死因是?”柳下溪看了看死者的嘴唇,发青。嘴角、鼻孔、眼睛、耳朵流出了污血。“被毒死的。”
“我省神秘未开发的山区里,有一种独特的叫做‘吃人草’与另一种植物‘魔爪’的根,提炼出无味无色的毒药,可以埋伏体内达
十五到二十小时才死亡,在民间又称为‘惊魂’的毒药,此毒药进入体内,五六小时内与平常人无异,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会产生幻觉,
也就是正在破坏脑的中枢神经,反而临死的前一个小时头脑会恢复清明,但是,全身的力气已无,只有等死的份了。”法医是一位看不
出年龄的老者。说到这种毒药的时候,那面部表情的沉痛,应该是亲眼见过吧。
毒药于中国,在凶杀案里是使用率最高的吧,柳下溪叹息。
“死者的死亡时间推测是在:凌晨三点至五点,推测他摄入毒药的时间应该在头一天上午10到下午2点这段时间。”
王警察看着柳下溪在纸上画东西。柳下溪学过素描、速写,那时想的也是为了方便破案,并不是为了艺术而画。此刻他在纸上画的
就是当时他眼里看到的那六位旅客,以及他们的行李。
“可以肯定,在车上,死者并没有进食,到了渡口我也下了车。渡口耽误的时间长,加起来有三个小时上下。死者在渡口进食的可
能极大,这六个人中除了死者还有一个人在渡口失踪,我稍稍有看过到终点站下车的人,这二个人好象在(他指的是那对情侣),这个
人是在酒庄农场下车的(他指的是第五位旅客,半张脸的,神经质地拉着行李的那位)。剩下二位没有注意到,也就是不确定在渡口没
有上车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