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儿遇害之后收到意外来信:棚屋-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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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与禽兽搏斗的情景在眼前闪现,麦克肚子上有如挨了一拳,眼前一黑,感觉快要窒息了。他只好把身体靠向桌子,努力不让自己呕吐昏厥。就在这时,他注意到涂色本上别着一个瓢虫别针。他猛地清醒,仿佛有人对着他的鼻孔打开了急救嗅盐。
“这是谁的?”他指着别针问多尔顿。
“什么是谁的?”
“这个瓢虫别针!谁把它放在这里的?”
“我们都以为是梅西的。你是想说,今天早晨这个别针没在这儿?”
麦克坚定地断言:“我能肯定她没有这个东西。这东西早晨绝对不在这里!”
多尔顿警官已经在用对讲机通话。没过几分钟,法医来了,把那枚别针保管起来。
多尔顿把麦克拉到一边,解释道:“假如你说的属实,我们只好认为袭击梅西的人故意把这东西留在了这里。”他停了停,又补充说:“菲利普斯先生,这可能是好消息,也可能是坏消息。”
麦克回答:“我不明白。”
警官又迟疑了一下,不知是否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麦克。他搜寻着恰当的措辞。“好消息是我们可以由此获得某种证据。这是唯一能够把凶手和犯罪现场联系起来的东西。”
“那么坏消息呢?”麦克屏住了呼吸。
“至于坏消息……我不敢说情况一定是这样,但留下东西的家伙通常是故意的,一般来说,这意味着他以前干过这种事。”
“你想说什么?”麦克急促地问,“你想说那家伙是连环杀手?这是他留下来表明身份的记号,就像在标示自己的领地?”
麦克被激怒了。多尔顿脸上的表情,明显流露出对提出此事的懊悔。但还没等麦克发作,多尔顿腰上的对讲机就发出了呼叫。这个对讲机和俄勒冈州波特兰的FBI分局连线。麦克不愿走开,他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她自称是特工。她要求多尔顿仔细描述那枚别针。麦克跟着警官来到法医小组设立的工作区。那枚别针被封在带拉链的袋子里。麦克紧挨这些人身后,竖起耳朵偷听多尔顿的描述。
“这枚瓢虫别针穿过好几页别在涂色本上。像是女人别在翻领上的那种。”
“请描绘颜色和瓢虫斑点的数量。”对讲机里的声音指示道。
“是这样,”多尔顿说话时几乎两眼贴着装别针的袋子,“头是黑的,带有……呃……瓢虫的头。身体是红的,有黑色的边沿和间隔线。从上面看左侧有两个黑点……这么描述可以吗?”
“不错,继续。”那个声音耐心地说。
“瓢虫的身体右侧有三个黑点,因此一共是五个黑点。”
对讲机里停顿了一下,“你肯定有五个黑点?”
“是,女士,有五个。”他抬起头,看见了麦克。麦克已转到另一边,想看得清楚一点。两个人目光相触,多尔顿耸了耸肩,好像在说“谁在乎有多少黑点”。
“好吧,现在,达布尼警官……”
“是多尔顿,女士,汤米·多尔顿。”他又抬头朝麦克看,转动着眼珠。
“请原谅,多尔顿警官。你能把别针翻过来吗?告诉我瓢虫腹部有什么。”
多尔顿把口袋翻过来,仔细地察看。“底部刻着什么东西……女士……呃,我没听明白你的名字。”
“我叫维考斯基,写法和发音一致。告诉我上面刻的是字母还是数字?”
第四章 巨恸(5)
“哦,让我看一看。是的,我想你说对了,看上去像是某种型号的代码。呃……C……K……1…4…6,是的,我相信是Charlie,Kilo 1,4,6。隔着袋子很难辨认。”
对讲机的另一端沉默。麦克悄声对多尔顿说:“问问她干吗要问,那是什么意思。”多尔顿犹豫了一下,照他说的问了。那边沉默依旧。
“维考斯基,你在吗?”
“是的,我在。”那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听上去疲倦、低沉。“喂,多尔顿,你能找个清静的地方单独说话吗?”
麦克夸张地点点头,多尔顿明白了他的意思。“等我一会儿。”他放下装别针的袋子,走开。他允许麦克跟着他。多尔顿对待麦克有些反常。
“现在可以了。那么告诉我吧,这只瓢虫有什么特别之处?”多尔顿问道。
“已经快四年了,我们一直想抓住这个家伙,为了追踪他跨越了九个州。他一直在往西移动,人称‘女童杀手’。我们没有将瓢虫的细节透露给任何媒体和个人,所以请严守秘密。我们相信他迄今为止诱拐和杀害了至少四个孩子,都是女孩,都在十岁以下。每次他都在瓢虫身上加一个黑点,因此这一次的数字应该是五。他总是在绑架现场留下同样的别针,同样大小的代码。他好像买了一盒。但我们不怎么走运,始终没有追踪到这些别针的来源。那四个孩子的尸体我们一个都还没找到,尽管法医拿不出任何证据,但我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些孩子没有一个活下来。每次犯罪都发生在露营地及其附近,紧挨着州立公园或自然保护区。凶手好像很熟悉森林,还擅长登山。除了别针,他都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那么他开的车呢?我们已详细描述了他开走的那辆绿色卡车。”
“啊,你们可能会如愿找到那辆车。假如真是我们要抓的人,那辆车一定是一两天前被盗,重新刷了漆,装满了野外活动的装备,并且擦得干干净净。”
麦克听着多尔顿与特工维考斯基的对话,感觉心中最后的希望也被攫走。他颓然倒在地上,双手捂住脸。有哪个男人像此时此刻的他这般疲惫?自从梅西失踪,他第一次想到种种骇人的可能,一旦开始,他就无法自制,善与恶的想象混到一起形成无声无息却令人惊骇的行列。他试图摆脱这些,但做不到。有的非常恐怖,是痛苦和受折磨的快照;来自黑暗深处的怪兽恶魔,伸出带刺铁丝般的手指,那种触感如同摸到锋利的剃刀;梅西尖声唤着爸爸,但无人答应……一些往事也在脑海里闪现,与这些恐怖场景混在一起:叼着被戏称为“梅西吸水杯”的杯子、还在蹒跚学步的梅西;两岁时因吃了太多的巧克力蛋糕而兴奋莫名的梅西;在爸爸的怀里安心入睡的梅西……种种印象如此之近,无休无止。他会在她的葬礼上说些什么?他又会对南说些什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上帝呀,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现在事情到了最难熬的阶段——等待。麦克感觉自己就像置身飓风眼,风在周围肆虐,自己则被裹挟着缓慢移动。各地的报告陆续发了过来。连埃米尔都忙于同他认识的人(其中有些是专家)在网上联络。
下午过了一半,FBI的人到了。他们来自三个城市的分局。很明显,负责人是维考斯基。她风风火火,是个苗条的小个子女人。她马上赢得了麦克的好感。她也公开用好心回报。从此时起,没有人对麦克的在场提出疑问,他连最机密的谈话都无须回避。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四章 巨恸(6)
在旅馆设立了指挥中心之后,联邦调查局就请麦克进来作一次正式的面谈。他们坚持要这样做,说是此类境况下的例行公事。特工维考斯基正在桌前工作,见麦克进来,就站起来,伸出手。当麦克也伸出手的时候,维考斯基的两只手便紧紧地将它握住,她笑容中透着严肃。
“菲利普斯先生,真对不起,这么长时间了,我一直没顾上跟你好好聊聊。我们忙于同各执法机关和寻找梅西的相关部门建立联系。非常抱歉,我们只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相见。”
麦克相信她的话。
“麦克。”他自我介绍说。
“对不起,我没听清。”
“麦克。请叫我麦克吧。”
“好的,麦克,那也请你叫我萨姆,萨曼莎的简称。但我长成了假小子,小时候要是哪个孩子胆敢当面叫我萨曼莎,我就痛扁他一顿。”
麦克忍不住露出微笑,稍稍放松了些,找个地方坐了下来。他看见她迅速把两个装满纸张的文件夹翻了翻,随后头也不抬地问他:“麦克,你能回答几个问题吗?”
“我尽力。”他回答。他很感激能有机会做点什么。
“很好。我不会把所有细节从头再问一遍。你对别人描述过的情况我这里都有报告,但我有一两个重要问题要同你一起研究研究。”她抬起头,正视着他。
“只要能帮得上忙,我做什么都行,”麦克坦白地说,“此时我感觉自己一点用都没有。”
“麦克,我理解你的感受,但你的在场非常重要。相信我,这里所有的人都很关心你的梅西。我们会尽一切努力把她安全地找回来。”
“谢谢你。”麦克能说的只有这一句。他垂下眼睛看着地面。情感翻涌得几乎喷薄而出,连一丝善意都会使他情感大坝决堤。
“好吧,现在……我和你的朋友汤米警官做了一次未加记录的谈话,他向我如实提供了你和他谈过的内容,所以你不必为他遮遮掩掩。在我看来他做得很对。”
麦克抬起眼睛,点了点头,又对她笑了笑。
“那么,”她继续说,“在过去几天里,你有没有注意到周围有什么可疑的人?”
麦克很吃惊,身体往椅背上靠了靠。“你的意思是,他一直在暗中跟踪我们?”
“不是。他在选择作案对象时似乎很随意,但受害者都与你女儿的年龄相仿,头发颜色也相同。我们认为,他是在一两天前盯上她,在附近等待和观察,寻找适当的时机。你没在湖边或淋浴室附近见过任何古怪的、不同寻常的人?”
麦克想到他的孩子被人监视、成了猎取对象,不免打了个寒战。他试着回想过去,却毫无收获。“对不起,我记不得有这种事……”
“你们来营区的路上有没有在什么地方停留?还有,你们在这一带活动时,是否注意到什么异常的人?”
“来这儿的路上我们在摩尔诺马瀑布稍作停留,过去三天我们把这个地方走遍了,可我想不起曾见到什么不寻常的人。谁会想到……”
“确实如此,麦克,所以不用责备你自己。有些东西可能一时想不起来。不管看上去多么不起眼或不相干的事,想起的话请告诉我们。”她停下来看看桌上的另一张纸,“那辆军绿色的卡车……你在这里曾注意到类似的汽车吗?”
麦克在记忆中搜寻,“我真的记不起见过相像的车。”
接下来的一刻钟里,维考斯基继续向麦克提问,但并没有激活他的记忆以提供任何有用的东西。最后,她合上笔记本,站起来伸出手,“麦克,我再次对梅西的事表示遗憾。一旦有任何突破,我都会在第一时间亲口告诉你。”
第四章 巨恸(7)
下午五点,从伊姆纳哈公路所设路障处终于发来了第一份让人看到希望的报告。维考斯基如她许诺的那样,立即找到麦克,告诉他报告的详细内容:两对夫妇遇到了一辆貌似军用的绿卡车,和大家都在搜寻的汽车特征相符。他们去探访几处内兹佩尔塞人遗址,这些遗址位于国家森林四二六○公路以外保护区的偏远地带。他们在回来的路上曾与一辆车相遇,位置就在国家森林四二六○公路与二五○公路的交叉处往南一点。由于这一地段的路基本上是单行道,他们只好倒退到安全的地方,让那辆卡车先通过。他们注意到车后装了好几个汽油桶,还有不少露营装备。奇怪的是,那个男子屈着身子朝向乘客座位,仿佛在找什么东西。他帽子压得很低,这么热的天却穿着一件大外套,简直好像怕见人。他们当时开了几句玩笑,说那人看上去有些像是自卫队的怪人。
这份报告立即向办案组成员通报,众人更加紧张。汤米过来告诉麦克,很不幸,目前他了解到的一切都与“女童杀手”的情况相符,这家伙一贯的做法是深入偏远地带,最后还能走出去。他显然知道自己的目的,所以他只去那种人迹罕至的地方。不过他不够走运,还有人也在如此偏远的地方。
暮色迅速降临,办案组成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是立即进行追捕还是等到天亮以后再行动。不管看法如何,每个发言的人似乎都深深被现在的情况触动。麦克站在房间角落,不耐烦地听着他们争吵,感觉都是在白白浪费时间。假如必要,他真准备绑架汤米,自己去追赶那个浑蛋。时间已是刻不容缓。
麦克感觉时间过于漫长不足为怪,其实各部门和成员很快就达成了一致,稍做布置之后便马上展开追捕。虽说能开车驶出那一带的路没有几条(为了防范,他们将立即设路障),但他们真正担心的,是那个老练的“旅行者”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往东进入爱达荷的原野区,或往北到达华盛顿州。正当办案人员跟爱达荷州的刘易斯顿、华盛顿的克拉克斯顿诸地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