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莱斯特-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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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心中向往的须眉之身。
〃她说,〃我一直把你留在我身边,是担心没有你我该怎么生活下去。
现在我把你送走,是在完成我早就该完成的事。
〃她的话令我有些吃惊。
我从没想过一个女人可以有这样的所言所感。
〃尼古拉斯的父亲知道了你们的计划。
〃她说,〃酒馆老板偷听了你们的谈话。
你必须马上离开。
你乘清晨那班公共马车,一到巴黎就给我写信。
在圣日尔曼集市附近的圣婴公墓那里,有专替人写信的人。
找个能帮你写意大利文的人,这样除了我之外就没有人能看懂你的信了。
〃她离开了房间,可我还是无法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
我久久地站在那儿,盯着我面前的东西。
我盯着床和稻草垫,盯着我的两件大衣,盯着那件红色披风和壁炉边的一双皮靴。
我朝窗外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从小就熟知的那黑色山野。
在一段宝贵的时间里,黑暗和阴郁离开了我。
于是,我冲下楼,跑下山,到村里去找尼古拉斯。
我要告诉他,我们一定要去巴黎!其实,我们过去就有此打算,这次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们。
他正和家人一起看篝火。
一见到我,他就伸出手圈住我的脖子。
我抱着他的腰,把他从拥挤的人群和刺眼的火光中拉出来,向草地的尽头走去。
空气清新,草地青翠欲滴。
这样的景象只有春天才有。
那一刻,甚至连村民的歌声都不是那么讨厌了。
我开始转圈跳舞。
〃拿起你的小提琴吧!〃我说。
〃拉一首关于去巴黎的曲子,我们就要启程啦。
明早就出发!〃〃我们在巴黎拿什么糊口呢?〃他边问,边用空空的双手,假装拉着小提琴。
你要去打老鼠当晚饭吗?〃〃别问我们去干什么!〃我说,重要的是我们到那儿去!〃 还不到两星期,我就站在圣婴公墓那拥挤的人群之中了。
那陈旧的墓穴、臭气熏天的坟地,简直是我见过的最奇特引人的市场。
在嘈杂声和污浊的空气中,我弯下腰,请一位意大利人替我给母亲写信。
是的,日夜兼程之后,我们终于安全到达了巴黎,并在西提岛的一间屋子里安顿下来。
那兴奋之情难以形容。
巴黎的温暖、美丽和绚烂,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我真希望自己能够亲自提笔给她写信。
我希望能向她描绘这里的一切。
这里的高楼大厦、古老的街道、这里的乞丐、这里的毒品贩子、这里的贵族,还有那四五层楼高的银行大楼以及熙熙攘攘的大街。
我还想跟她说说那些马车,用镀金和玻璃装饰的,盛满糖果甜食辘辘而过的马车。
它们川流不息地驶过新桥、圣母院、卢浮宫和皇宫。
我也想跟她说说这里的人。
这里的绅士们穿着绣花长袜,拄着银色的手杖,脚蹬色彩柔和的拖鞋。
女士们头戴镶嵌着珍珠的假发,身穿以鲸骨撑起的蓬松丝棉长裙。
在这里,我第一次清楚地看到了玛丽·安托瓦内特,旁若无人地独自在杜乐丽花园中漫步。
当然,对于这些,我的母亲早在我出生前很多年都见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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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吸血鬼莱斯特(35)
她曾经和她 的父亲在那不勒斯、伦敦和罗马都生活过。
但是,我想告诉她,她所带给我的一切;我想告诉她,听圣母唱诗班唱圣歌是什么感受,和尼古拉斯挤进咖啡馆与他的朋友讨论英国咖啡是什么感受,应尼古拉斯的请求穿上他的华丽服饰是什么感受,还有,站在法兰西喜剧院的脚灯下,怀着崇敬的心情看台上的演员是什么感受。
但我信里所写的是精华中的精华,我们称之为家的,西提岛的一间阁楼的地址。
我还这样写道:〃我已经被一家真正的剧院录取,作为演员参加培训,而且很有可能不久就要登台演出了。
〃我所没有告诉她的是,我们必须爬上六层楼才能到自己的家;男人、女人们在我们窗下的走道里打架、尖叫。
我也没有告诉她,由于我什么歌剧、芭蕾和戏剧表演都要去看,我们已经囊中羞涩。
我更没有告诉她,我工作的那家剧院其实狭小破旧,只是在集市上的一个台子。
我的工作仅仅是帮演员换装、卖票、打扫卫生,以及维持秩序。
但是,我还是宛若置身天堂,尼古拉斯也是……虽然城里没有一家体面的管弦乐队要他。
现在,他和一帮乐手在我工作的那家剧院表演独奏。
当我们真的捉襟见肘的时候,他也会到街上去卖艺。
那时,我就陪在他身边,拿着帽子向别人讨几个子儿。
可是,我们丝毫不觉得难堪!每天晚上,在奥弗涅吃过晚饭以后,我们就带着廉价的酒和美味精致的巴黎甜面包回家。
蜡烛火光摇曳,这间阁楼是我住过的最美妙的地方。
正如我前面提过的那样,我除了酒馆之外,几乎没有在小木屋里住过。
这间屋子的天花板和墙壁都是石灰制成。
这是真正的巴黎!地上铺着刨光的木地板,甚至还有个小小的壁炉,虽然那个新烟囱只是摆设而已。
如果我们不得不睡在硌人的草垫子上,又被邻居的打架声吵醒怎么办呢?这时,我们就会手挽着手,在巴黎的大街小巷中闲逛,透过商店窗户窥视那些我从未见过的珍宝……琳琅满目的珠宝、碗碟、挂毯和雕塑。
就连那臭不可闻的肉铺都让我欣喜。
城市的破败和嘈杂,数以千计的劳工、职员、手工艺人永不知疲倦地忙碌,还有无穷无尽的来来往往的人流,都让我兴奋。
某些日子,我几乎都要忘了那个酒馆和黑暗的感觉,除非我看见某条肮脏的小巷里无人理会的尸体(其实有很多);或是我偶然看见广场上对犯人 的公开处决。
而且我经常会碰到沙岸区的公开处决。
这时,我就会颤抖着,嘟囔着走出广场。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让我分分神,我就会被此深深困扰。
但尼古拉斯对此无动于衷。
〃莱斯特,不要再谈论什么永恒、不变、未知的东西了!〃我一旦开口说这些,他不是揍我,就是拼命地摇晃我。
黄昏总是我最痛恨的时刻。
不管我白天有没有看见公开处决,不管这一天是开心还是苦恼,每当黄昏来临,我都要开始颤抖。
只有一种东西能够让我摆脱这种感觉,那就是明亮的剧院给我带来的温暖和兴奋。
于是,我总是确保自己在日落之际待在剧院里。
在那个年代的巴黎,大街上的许多剧院其实并不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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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吸血鬼莱斯特(36)
经过政府批准的仅有法兰西喜剧院和意大利剧院而已。
所有的正统剧目都在那里上演。
这包括悲剧和喜剧,有拉辛、高乃依和才华横溢的伏尔泰的作品。
但我所喜爱的意大利古典喜剧中的角色……傻老头、小丑、无赖等等,都依然流传下来。
这是因为,在圣日尔曼和圣劳伦的集市上,走钢丝者、杂技演员、杂耍演员和木偶演员都会上演这些剧目。
那些大街上的剧院就是从这集市上应运而生。
在我生活的世纪的最后几十年里,那些剧院已经成为邓普洛大道上一道永恒屹立的风景线。
虽然它们主要是为那些进不起豪华剧院的穷人演出,相当多的富人也会光顾那里。
许多贵族和富有的中产阶级纷至沓来,因为那里上演的剧目生动活泼,充满智慧,而不像拉辛和伏尔泰的那些剧目那样呆板僵硬。
我们表演了我以前学过的意大利喜剧,其中充满即兴表演。
因此,虽然我们上演的是同一出剧目,但每晚都有不同的创新。
我们也表演歌唱和各种胡闹逗乐,这不仅仅是因为人们喜欢看,而且我们非得这么做:我们不能因为打破了政府剧院在正经戏剧表演上的垄断而被起诉。
我们的剧院是一幢破烂的、摇摇欲坠的老房子,座位不到三百个,可舞台和布景都十分雅致。
幕布用豪华的蓝色天鹅绒制成,私人包厢都有自己的屏风。
男女演员都训练有素、聪敏过人,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
即使我没有尼古拉斯一直称之为〃致命〃的毛病……怕黑,穿过舞台的那扇门对我来说也是再兴奋不过了。
每天晚上有五六个小时,我都在男女之间的叫嚷、大笑和争吵中生活和呼吸,倒向这一个,与那一个争斗。
即使我们不是朋友,我们都是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伴侣。
我们就像同在汪洋上的一叶小舟里,奋力往前划,彼此谁也离不开谁。
这是何等神圣。
尼古拉斯就没有那么兴奋,但这也在预料之中。
在和他有钱的同学朋友聊天的时候,他变得更加愤世嫉俗了。
他们觉得他的所作所为就像个疯子。
至于我,他们认为我不过是个帮助女演员换衣服和负责倒泔水桶的绅士,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评论。
当然,这些年轻的中产阶级的梦想就是成为贵族。
为此,他们出资购买爵位头衔,并随时准备和贵族家庭联姻。
这在历史上成为一个小笑话……在大革命中,他们所要帮助消灭的阶级正是他们曾经梦寐以求融入其中的阶级。
我不在乎是不是能再见到尼古拉斯的朋友。
演员们不知道我的家庭背景,他们对于我的全部了解仅限于我的名字:莱斯特·德·瓦卢娃。
其实这也毫无意义,因为我已经放弃了我的真名,莱斯特·德·莱昂科特。
我如饥似渴地学着关于舞台演出的一切。
我背诵,我模仿,我有问不完的问题。
只有在每天晚上,当尼古拉斯独奏小提琴的时候,我才会停止学习。
那时,他从那个小交响乐队的座位上站起,聚光灯立刻照在他的身上。
伴随着一曲短小、甜美的奏鸣曲,整个剧场都安静下来。
我无时无刻不在梦想着属于我自己的时刻。
我梦想着,有朝一日,我研究过,恳求过,模仿过,像仆人般等待过的老演员们,终于对我说:〃好吧,莱斯特,今天晚上你来出演雷里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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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吸血鬼莱斯特(37)
现在你该知道怎么做了吧?〃这样的一幕八月底终于来了。
这是巴黎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即使到了晚上也依然燥热。
剧院里挤满了躁动不安的观众,纷纷用手绢和广告单给自己扇风。
我浓妆下的脸汗水淋漓,妆都花了。
我穿着尼古拉斯最好的天鹅绒外套,佩着纸板做成的长剑。
走上舞台之前,我感到了自己的颤抖。
我想,这真像是等着行刑似的。
可是,我一踏上舞台,转身面对那熙熙攘攘的观众的时候,一件奇怪至极的事情发生了,我所有的恐惧都烟消云散了。
我对着观众展开笑颜,十分缓慢地鞠了一躬。
我盯着可爱的弗莱米尼亚,就像我是第一次看见她一样。
我一定要赢取她的芳心。
于是,娱乐表演开始了。
舞台又如多年前在遥远的乡村镇子上那般,重新属于我了。
我们在一起疯狂地欢呼,争吵,拥抱,扮小丑……观众的笑声几乎掀翻了屋顶。
我能感觉到观众对我的瞩目,它们有如对我的拥抱。
每个手势,每句台词都能引起他们的一阵狂笑。
这真是太简单了,要不是别的演员急着要表演下一幕而把我们赶到舞台一角,我们还能再演上半个小时呢!观众起立向我们鼓掌。
这可不是镇子上露天表演的观众,而是巴黎的观众,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