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几重-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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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眼镜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道:“再等一下好吗?”
“怎么了?”小花愣了一下。
黑眼镜稍稍勾了一下嘴角:“我现在……恐怕……站不住。”
小花的表情“唰”的一下就变了,他眼睛里流露出一种难以用言语表达的悲伤,却在他狠狠闭了一下眼睛之后化作了潋滟的温柔,小花笑了笑:“疼,疼你也不早告诉我,我也好帮你分担一点。”
黑眼镜笑了一下,还想说什么,小花已凑近过去,从黑眼镜的背后抱住了他。
小花抱得那么紧,好像要把黑眼镜整个人都溶在他的怀里,要把他的痛苦全都融化在自己的血肉里,他静静地看着黑眼镜,那种表情只有他在看黑眼镜时才会有,他的眼睫低垂着,自然有几分妩媚,而又流露出一种极致宠溺的温柔,这温柔却又是悲伤绝望的温柔,那种眼神让人看了会不自禁地想微笑,久了却又有些心酸。
而黑眼镜他也呈现出一种只有在小花面前才会表现的状态,没有一贯的神秘强硬一贯的玩世不恭,或许是因为痛苦,他微微蜷缩在小花的怀抱里,闭着眼睛,脸上因为失去了标志性的浅勾轻笑而显得有一点点陌生,还有一点点脆弱,可这两个人此刻看起来却是莫名的和谐,好像从天地初开那时候他俩就是这样拥抱着一样自然。
好像从降生那一刻他俩就已经注定要在一起那样自然。
我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念头,如果黑眼镜能熬过去,那么这次中毒对他来说绝对是福不是祸。当然了前提是黑眼镜得能捱过去。
小花似乎也不想想那么多了,黑眼镜正在忍受的毒发之痛似乎越发的强烈,他的额角也慢慢渗出了细碎的汗珠,小花用左手的衣袖细致地拭去那些汗珠,探手与黑眼镜十指相扣,右手则将黑眼镜抱得更紧了些。
黑眼镜的脸色越发苍白,身体也渐渐开始发抖,嘴角紧抿着,显然他正在忍受的痛苦越发地强烈,小花也敛去了唇边那抹笑意,微微蹙眉,闭着眼紧紧地抱着他,场面一片静默,仿佛天地间只剩他们两个人。
我们谁都没有出声,谁也不敢出声,只有屏住呼吸看着黑眼镜和小花,牵挂着他们那风雨同舟的痛苦,闷油瓶站在我边上,我转头看了看他,他本应对这些事很漠然的,却盯着黑眼镜他们两个,看表情还是很专注。
我有点奇怪,但是也并没有多想,毕竟现在来讲,还是黑眼镜的伤势更让人揪心,过了大概二十分钟,黑眼镜才慢慢地平静下来,还不忘先冲小花笑了一下:“差不多没事了,总算又捱过去一关。”
小花放开黑眼镜,睁开眼睛的时候眼里还隐隐有晶光闪动,不过他还是勉强着笑了笑:“好了就快点准备走吧。”
黑眼镜点了点头,看着自己的左臂,自言自语了一句:“这倒也不错,跟倒计时牌似的。”说完,他仰头对着小花笑了一下,“花爷,拉我起来。”
他说第一句的时候,小花的表情微微变了一下,却终究没有说什么,伸手拉起黑眼镜,黑眼镜站起身后,人微微晃了一下,靠着墙站了好一会儿,才似乎缓过劲来,道:“走吧,没什么问题了。”
“真的可以么?你刚才……?”我有些担心。
黑眼镜道:“我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是这毒发作的快恢复得也快,别耽误时间了,趁我现在还能走路。”
我听着心情有点沉重,没多说什么,简单收拾了一下装备,便再次前行。
从外面看,这镇仙陵中心墓群的结构是各自分离的宫殿,但实际走起来才发现,其实从冥殿往里是标准的古墓式结构,我们绕过了“回”字形的冥殿之后,便再次进入了墓道。
其实来讲,一般的墓葬墓道并不会很长,可是这里的墓道却有种莫名的延伸感,上行下复的,足足有几公里的感觉,但多半这是利用了屈曲盘绕的路径设计,以及错觉,多半这墓道不会真的这么长。
但不管怎样,路还是一样要走的,走了一段之后,闷油瓶回过头来,对我道:“那密码盘还在?”
我下意识地一摸怀里,手触到那坚实的金属硬盘,方道:“在,你要?”一边说,一边我便伸手想将那密码盘取出来。
闷油瓶摆了摆手:“不用,就是别丢了。”
我越发的奇怪,很少见他这么看重什么物件:“这是什么东西?”
闷油瓶还是摇头:“我不知道,只是直觉它很重要。”
我点点头,越发小心地将那金属盘揣起来,闷油瓶他这个人的感觉一向非常地准,或许因为长时间生活在生死的边缘,他已经锻炼出了一种野兽般敏锐的直觉,既然他觉得那东西重要我还是小心保管才好。
想到这里,我很快地收住了思绪,看看四周的情况。
依然是墓道,白石墓道,墓墙上雕刻了许多暗色的花纹,应该是无意义的图腾崇拜,我也没多看。
黑眼镜却看了半天之后走上前去,抽出伞兵刀开始刮墙,我心说难道他脑子也受了刺激?却看他刮下一些暗色的粉末,凑上去闻了几下,又闻了几下,“啧”了一声,将挑着粉末的伞兵刀尖递到闷油瓶眼前。
“你闻一下,这好像是血。”
【九十七】
这暗色的石纹竟然是血?我一时之间有些惊诧,诚然,血在古代的墓葬祭祀文化中占有重要的地位,但是很显然不管怎么说,血都绝难称得上是个吉利的意象。
这边墓道墙上的图案,刚才已经讲过了,应该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只是一些象征性的东西,而且商周的云纹雷纹,唐宋的龙纹掺杂在一起,不伦不类的虽然视觉效果不错,那种暗暗的赭红色,刚才我还觉得挺好看。
可是这样有一点太讲不通了,把血当做颜料的话,显然是自己咒自己,不可能的,那么这些血色的纹路应该有别的意义——如果这确定是血的话,那么不是这血本身有问题,就是这些纹路有问题。
一念至此,我几乎立刻就想到了闷油瓶的麒麟宝血,整个人跟着就打了一个寒颤,抢到黑眼镜面前去,看了眼那伞兵刀,刀尖上挑着一点点有点发棕色的粉末,这一看有点像铁锈,闻上去都有一种淡淡的铁味儿,我有点奇怪,心说这怎么没有一点血的样子,再使劲一吸鼻子,猛然就闻到一股极其呛鼻刺激的血腥味,还夹杂着一点辛辣古怪的说不上来的有点熟悉的味道,我给呛的往后退了一步,闷油瓶伸手扶住我,拿过那把伞兵刀看了好一会儿,才道:“这血……有点古怪。”
“哪里怪?”我脱口而出,却把后半句咽回了肚里,闷油瓶自己恐怕也未必知道他那花露水一样的血是怎么回事,而面对着我的问话,闷油瓶也只是摇了摇头,似乎他也不知道究竟哪里有问题。
这时小花走过来道:“给我看看。”闷油瓶将刀递过去,小花又不知道从哪摸出一个银质的小工具——他身上总是有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这个我看着倒是有点像老太太的挖耳勺——总之,小花用他那根挖耳勺挑起一点血渣来,拿着手电对着光看了半天,又拿指尖小心的挑了一点儿捻了捻,我看他就差尝尝了,还好他并没有真的那么做,而是抬起头道:“这血不是一个人的,也不是一个年代的,好像能有几个朝代的跨度。”
“我靠。”我一下子就惊呆了,感觉小花就像一宝藏一样,总能带给我们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这都能闻出来,你属狗的?”
小花笑了笑:“我属鼻子的。”说着他转过身去走向那堵墙,“我得在搞一点血渣下来,刮一下不知道这面墙会不会塌。”显然他也是在开玩笑,一边说着,以便他已经动手把那云纹雕饰不起眼的边角挂了一块下来,仔细看了老半天,才道:“这些应该都是人血没错,不过最近的离现在也有几百年。”
我看着小花越发的佩服起来:“这么高端,你学过法医?”
小花笑:“你见过这么高端的法医?”他一边眯起眼研究那血渣,一边道:“多少我也受过一些专业系统的训练,顺便学了一点偏门的东西。”
他顿了一下,“啧”了一声,又道,“这不是纯净的血,这血里面有一些杂质,就是不知道有什么用。”
我的心“咯噔”一下:“什么杂质?”
小花抬起头,有点好笑的看了一下我的表情,道:“没那么夸张,这杂质的感觉特别明显。要是活人身上淌着这种血,走起路来得跟一移动大烙铁一样。”
“移动大烙铁?”看小花的意思,那不会是闷油瓶的那种血,我这才稍稍放了点心,但是小花说的话我又不太明白,“你什么意思?”
“你刚才闻没闻到那血里面有股铁锈味?”小花道,“铁锈与血腥味本来就有一点儿像的,尤其是隔了这么多年以后,开始我想那血会不会是年代太久了,锈味重一些,但后来觉得不太对,那种味道铁味儿太大了,还有点儿别的奇怪的味道。”
“你确定这是人血?”我问,“其他动物的话,也许这个味道不奇怪吧,不是还有蓝血的蜗牛什么的吗?”然后我就忽然想到,算起来,我们五个里闷油瓶才是“专业“的士夫子,怎么会有小花会而他不会的东西,便道:“你这是从哪儿学的?保险么?我怎么没看别人用过?”
我的问题显然有点突然,小花愣了一下,然后玩味地盯了一眼闷油瓶,才道:“这是杀人的技术,不是倒斗的技术,他当然不会。”这个“他”的指意明显到我的耳朵都有点发烧,有种被看穿了的感觉,不过小花也并未纠缠于此,只道:“你说的没错儿,正因为这样我才能肯定这不是别的动物,就算不是人,也至少是猩猩、猴子那些的,可那些东西的血也没有这些怪味,而且这东西显然不是把血取出以后再混合到一起的……”
小花皱着眉头,又研究了那血渣半天:“这味道……真奇怪……要是活人的话,身上应该是一种类似于烧红的铁块那种味道,是药人……?”
“等一下你说什么?!”我感觉脑子“嗡”的一声,“你确定?烫红的铁块的那种味道?”
小花被我突然的反应弄得一愣,点了点头:“有什么问题么?”
我苦笑了一下:“没有问题,只是我好像知道这是什么血了。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的,巴乃的羊角山里那种叫密洛驼的东西?”
小花点了点头:“你说那是密洛驼的血?”
“恩。”我点了点头,伸手管他要过那些血渣又闻了一下,没想的时候不觉得,一旦意识到,我也就立刻确定这就是密洛陀的血,那种淡淡的,烧红的铁块味道,虽然有一点变味了但还是极其的明晰。
我把伞兵刀递还回去,一下子靠在墙上,只觉得脑子乱的很。
他娘的,这斗里麻烦已经很多了,又从哪里冒出的密洛陀来。
“密洛陀是干什么用的?”黑豹子忽然道。
“是种怪物。”我没好气的道,“石头里生出的怪物。”
“我不是这个意思。”黑豹子道,“我是说,它们的血被涂抹在这里,可是血又不会吃人,这些血留在这里,应该有其他的原因。”
我立刻意识到他说得对,汪藏海涂一墙密洛陀的血肯定不是用来壮胆的,这成本也太高了,那么也就是说,密洛陀的血必然有什么这个种族所独有的特性?可那会是什么呢?
也需要从密洛陀本身想起,可是这种东西我实在是很不了解,它们总不能是妖族的神明吧,那瑶族人也太没审美了,不靠谱。
这时,黑眼镜开口道:“先往前走吧,小三爷,多小心,现在就算你知道那是什么,也没办法怎么样。”
我想了想,他说的也对,便招呼众人动身。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血墙,我们接下来就又小心谨慎了许多,走了大概十几米以后,我们走到了一个石头洞口的前面,或者说是门也可以,我们都跨进去后,洞口落下一道石闸,反正我们已经习惯了这种变态设计,也没太大所谓。
这门关上以后,眼前的墓道竟然一下子亮起了绿莹莹的鬼火,我抬头看,只见墙面上镶嵌着一些人面形和兽头形的青铜灯罩,这是一种长明灯,室内的空气含量发生变化,灯就会亮起,具体原理我不清楚,但总之不是什么怪事。
另外一个比较明显的变化就是墙四周的血纹明显的增多了,几乎覆盖了一般的墙壁,而在我们面前,一个很明显的地方,摆着一个小号的青铜日晷。
这东西看上去比较无害,我也没有怎么留意,我们继续前进,可是走着走着,我立刻就感觉到不对。
我们在绕圈子。
不是鬼打墙那种的绕圈子,而是很明显的我们再沿着环形通道走的感觉。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这地方是死胡同?
越想我越觉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