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年-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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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讪讪道：“一中？”
许然观察她的反应，眼神中竟有一丝惊恐闪过，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怕一中，所以只能顺着她回答道：“嗯，一中。”
跟这个旧情人一起去“奸。情”发生的地方，王远楠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非去不可。怕自己下一秒又反悔，抄起桌上的钱包塞进包里，把钥匙、手机也通通塞进去：“去！”
当她做好一切准备的时候，许然从后面巧妙的牵起她的手，一切云淡风轻，就好像原本就该这样一般，王远楠试着挣脱总是没有效果，任由他牵着自己出了房间下楼。
楼道里应该还有些认识的同事，她王远楠的脸皮哪里能够经得起她们目光刀的杀戮，一下子就变得通红。
“喂！你！”
许然走在王远楠侧前方，听到她的抗议并没有回头，轻松的笑道：“傻瓜，没牵着你我不放心，等会儿又迷路了。”
高二一次班级活动，他们去了当地的一座山。爬山的过程中王远楠拿相机这拍拍那拍拍，硬是叫许然别牵着自己，结果十五分钟后就全然不知道自己走在什么地方，完全的迷路。她吓的都差点哭了，还好那次许然就跟在自己十米远开外，这才平安走回营地。
从那之后，王远楠“路痴”的称号就在班级中传开，并且作为外号一直跟随她到高三毕业……只是，一个员工宿舍大楼她怎么可能会走迷路！许然这个借口也忒烂了。可是自己，却想不到理由拒绝他的牵手。
“楠楠！”
王远楠使劲闭住眼睛，心中默念：我是隐形的，我是隐形的，我是隐形的……
可是许然看着她道：“你没听到后面有人叫你？”
林萧似笑非笑的走上前来，玩味的看着二人牵在一起的手：“楠楠，我早上跟你说什么来着，是吧！”
林萧跟她说了什么……说她跟许然绝对熟！
王远楠现在再次想掐死许然，她的一世英名就这么给毁了！
她还是欲盖弥彰：“不准乱说，尤其是对陆七七！我还有事儿。”
这个女人的脑子有时候会扭成一团，比如说现在——她脱口而出的话就像是在说：我和许然要出去过我们的夜生活去了，你赶快跟全天下说吧！
还好林萧无比了解王远楠，这要换了别人，尤其是会在王司令员面前煽风点火的人，后果不堪设想。
王远楠还是被许然请到“拉风”的敞篷甲壳虫上，一路狂奔。
不知道是不是许然的有意安排，打开车载电脑之后，就开始悠悠响起王远楠最喜欢的旋律：
心若倦了泪也干了
这份深情难舍难了
曾经拥有天荒地老
已不见你暮暮与朝朝
这一份情永远难了
愿来生还能再度拥抱
爱一个人如何厮守到老
怎样面对一切
我不知道
回忆过去痛苦的
相思忘不了
为何你还来
拨动我心跳
爱你怎么能了
今夜的你应该明了
缘难了
情难了
……
王远楠以前告诉他，自己最喜欢的电影就是《新不了情》，那时她问：“坏蛋，你说我们会不会像青青和汤鹏南一样，走着走着就散了？误会积累的太多，到自己都解释不了的地步？”
许然紧紧抱着她，生怕她从自己怀中漏走：“有什么误会是你的大禽兽不能解决的？”
王远楠像小猫一样靠在许然怀中，听他厚重的心跳声，闭上眼睛喃喃：“我怕，怕有一天你就走了，那我怎么办……”
许然吻着她的额头，心疼的看着怀中没有安全感的女孩：“傻瓜，你就站在原地等我啊，我马上就回来抱着你，牵着你的手。”
回忆过去
痛苦的相思忘不了
为何你还来
拨动我心跳
爱你怎么能了
今夜的你应该明了
缘难了
情难了
……
王远楠的心中跟着唱，唱到自己的眼泪都快喷出来，侧过身去揉揉眼睛：“开敞篷车灰尘多，都卡进眼睛里了。”
许然怎么会相信她说的话，他是最了解王远楠不过的。一手开车，一手递了包纸巾过去：“喏。”
王远楠伸出两根指头把纸巾“夹”了过来，灵巧的抽出一张在自己眼睛上挥舞两下，抬头看着天，把剩下的眼泪缩回去：“许然，你说咱俩的帐是不是算不清了？”
许然像盯着外星人一样看王远楠：“什么时候算清过了。”
她这会儿放松了心情，也打趣许然：“昨天真是你初夜？”
许然略显尴尬，文不对题的说：“你，那个……还痛不痛？”
说起来她就想骂人，以前听那么多同学说初夜是多么多么的令人怀念，虽然痛楚也是刻苦铭心的回忆……到她这儿，一点感觉都没有，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腰酸背痛，最美好的回忆也丢了！
王远楠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忽然激动了起来：“坏了！坏了坏了坏了坏了！”
抓着许然的手臂，眼睛瞪的老大：“你昨天有没有戴……那个？”
许然奇怪她怎么变化的那么快，脑子一时短路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啊？”
王远楠急的牙齿痒痒，手拽着安全带上下晃动：“那个……套！”
许然若有所思：“那个…昨天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
王远楠克制自己没有一个拳头砸过去：“那我怎么办！这要是怀孕我洗都洗不清了！赶快去药店啊！”
驶过建州大桥，在环岛处转头，许然笑着说：“那从小路去一中吧，过一百米就是，那里有家药店。”
这条小路其实不算小，中间还有一道桥，被高中时期的一中学生戏称为“康桥”，连带着这一带的人都叫一中“康桥中学”。许然和王远楠课余时分会跑到康桥的第三个桥墩处坐着，或是讨论题目，或是细细聊天，无聊的时候捡几颗石子比谁扔的更远。
王远楠不理他，把头扭向一边，刚好看见第三个桥墩上剥落的一塌糊涂的红油漆，穿着一中校服的学生坐在那儿借月光三三两两的讨论题目，她好像看到了当年……一晃就过了桥墩，也过了十年。
车熄火，许然开了小灯：“你在这里等我。”
王远楠不听他的话，直接弹开安全带拉着包包出车门：“你车就停这里吧，我跟你一起去。”
许然叹气，从口袋中摸出电子锁盖上车顶，这次他没有牵着王远楠，而是同她一前一后走在路灯下，一双影子时而长时而短，不变的是之间的距离，永远隔着一个缝。
“喂！你说我们这样走进去会不会被人误会。”
王远楠突然跑上前去，不经意间就好像习惯一般的勾住许然的胳膊。许然停了下来，还没有转头，王远楠看他的样子，讪讪的放开手退后：“对……对不起。”
许然又重新开始往前走，只是背影落寞了不少，不多会儿，自嘲的说：“我倒希望被人误会。”
、禽兽不败
她王远楠这辈子都没这么窘迫过！如果知道买避孕药还要遭受药店营业员暧昧的目光，她刚刚一定乖乖的坐在车上等许然。
迅速的就着矿泉水把药闷头吞了下去，感觉什么好心情都消失不见，还有些隐隐的想吐。中午洗澡的时候简直是不忍心看自己的身体。
只是奇怪，她并没有觉得初。夜被他拿走有什么不对劲，仿佛理应这样一般。
许然忽然的扭头，将她还来不及更换的表情尽收眼底——她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口中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许然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笑着说：“现在九点二十五分，再过五分钟第二节晚自习下课，到时候我们就混进去。”
王远楠回过神来，抱着肩膀瞪了他一眼：“德行！我还以为你什么都安排好了。”
许然无辜的摊手：“你要想现在进去也行，从后门溜进去就好了。”
“得得得！怕了你了，我等！”
夜里有些冷，王远楠抱着胳膊站在原地，还非得和许然保持一定距离，整个人都处在高度“斯巴达”状态。
男人看她窘迫的样子，不发一语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正想退后的王远楠身上，继续看着校门。
王远楠略带惊恐的看着许然，嘴里刚吐出一个“喂”，就被许然制止，又替她整理好衣服。把食指放在嘴上：“嘘！你看你，都这么大了还不会照顾自己，穿的这么少。”
话音刚落，熟悉的铃声响了起来，再过了几秒钟，学校大门打开。许然兴奋的拉起猝不及防的王远楠就往里面跑：“快跑！”
“
啊！”
王远楠的尖叫隐藏在重重夜色包围之中。
一中在学期过程中，大门是不会放闲杂人等进来的，学生穿着统一的校服，老师摁指纹，严格的不得了。所以松懈的晚自习成了很多校外人进来的时间，许然大学偷偷跑回来的时候，跟哥们儿这么试了好几次，经验非常丰富。
一直到跑过了一幢教学楼，跑过喷水池，跑过白杨树，最终停在高二教学楼后的小树林里。
王远楠差点一个向前就趴在许然身上，还好旁边有棵树扶着，喘着粗气说：“神经病，跑那么快！”
许然呵呵直笑：“那是你没运动。”
这句话一下子戳到王远楠的心头上：运动？运动！自己昨天不是刚刚做过剧烈运动！
再次瞪着许然，小声而有力的骂道：“王八蛋。”
许然才不管她，拉着刚刚根本没有放开的手：“去‘秘密基地’。”
王远楠被拖得直跺脚，只能在后面不甘的大喊：“你给我慢点啊！”
……
“秘密基地”是高三教学楼后面的树林，在那里许然向王远楠告了白，在那里王远楠答应了许然，在那里的白杨树下他们一起许了愿望，同时也是在那里……两人分手。
二人最终还是慢悠悠走在路上，身边三三两两走向校门口要回家的学生，路灯下的王远楠只能看见许然模糊的侧脸，感慨的望着天空：“许然，我记得那时候跟你说过，只有秘密基地的夜空中才有星星。”
楠楠，星星虽多，月亮却只有一个，而你就是我心中唯一的那个月亮啊！
——许然没把话说出口，他怕自己怯了胆子。
两人像十年前一样并排坐在地上，聊了许多以前的事情。王远楠原本就只剩下那一层心理防线，被许然慢慢软化，直到不见……
许然的拳头攥了又收，收了又攥，有些话却还是难以启齿，试探的问：“楠楠？”
王远楠沉默好久，轻声回答：“嗯？”
许然将身子送了过去，王远楠也下意识的凑近过来，轻轻靠在许然肩膀上。
闻微微的馨香直冲他的嗅觉器官。他挣扎了许久，还是道：“有句话，虽然过了十年，却还是想对你说。”
“……嗯……”
王远楠的声音更为微弱，如同乖巧小猫的低吟。
树林里原本的寂静此时在许然看来有些可怕，肩上因为靠着王远楠也不敢移动，只能把头转到一边，一脸拧巴的说：“我还是喜欢你……喜欢了十年……”
“………嗯……”
久久没有下文，许然觉得奇怪，转头看自己怀中的丫头，顿时生出满脸黑线：她！睡着了！
没办法，只能哭笑不得着抱起王远楠，悄声在她耳边说道：“比以前更会睡了……”
绕了个大圈从小路走出学校，回到车里。看着熟睡的王远楠沉思片刻，还是决定带她回自己家。
侧身在王远楠唇边轻轻一吻，满脸的笑意：“楠楠，晚安。十年一吻。”
一辆车消失原地，融进重重暮色之中。
……
“铃铃铃……”
闹铃声响起，沙发上的许然慌忙摁掉之后起身，还没站稳，就听见房间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许然你个王八蛋！！！”
许然决定用这个机会思考一下人生……他昨天好像真没对王远楠做出什么禽兽的事情。
如果，不算那一个吻的话。
叹了口气，摆出无敌温柔脸走进房间：“楠楠，你叫我？”
才走到房间门口，昨天才换上的褐色枕头就被砸了出来，加上王远楠抓狂般的尖叫：“神经病，二百五，王八蛋，不清楚，禽兽！你昨天又对我做了什么！”
许然无辜，看上去十分的委屈，一把一把的抓头发：“真没有，昨天你自己在一中睡着了。”
这下王远楠挂不住了，还是眯眼瞪许然：“真的？”
他继续很无辜，走到王远楠面前点头：“当然。”
“那我……那我错怪你了。”
王远楠自认理亏，没再去看许然。
让她猝不及防的是许然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啄：“再睡一会儿，我去弄早餐。”
说完屁颠屁颠的就跑出去，等到王远楠反应过来，他早就没影了。王远楠揉了揉眼睛，突然“噗嗤”一下笑出来，盯着门口笑骂：“禽兽！”
昨天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的十年，许然没有离开过她，而他们最终幸福的生活。
那么，现实又该如何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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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然的厨艺不错，一会儿蛋花粥就摆上桌面。
“楠楠，起床了。”
王远楠哪里有心思再睡觉，早就到卫生间里收拾好自己——一身被睡的皱巴巴的衣服，好不容易给弄顺了，又发现自己的头发已经类似于鸟窝。
拘紧的走到饭桌旁坐下，嘴里还喃喃自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