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忠长耀史册上-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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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笑?玩笑!
李岳很快就为自己赖了周庆祥一包烟感到了后悔,一辈子的后悔。
周庆祥才走没多久,他的警卫员小陈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哭着跑来报告李岳,说他们师长周庆祥被日军的炮火击中,壮烈殉国。
周庆祥的尸体被几名战士抬了过来,李岳看着周庆祥全身数处的创痕,觉得自己的心在和他身上的创口一齐淌血。李岳手里紧捏着那半盒从周庆祥那赖过来的烟,直到烟盒都被他捏瘪。他伸手慢慢的擦去周庆祥脸上的血污和征尘,他的动作很轻,似乎眼前的周庆祥只是因为仗打的累了,正在小憩一番,是以不忍心吵醒他。
他的手抖的厉害,怎么也控制不住。好容易,他终于把周庆祥那长被血迹和污泥沾满的脸颊擦了个干干净净,能看清这个孔武的汉子的面孔了。李岳突然掩面大哭起来,手中的半盒烟跌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孙鸣玉和另外两位师长闻讯赶到,也悲伤不已。良久,李岳止住了悲声,他的双眼泛起可怕的血红,拳头捏的紧紧的,指节发白。李岳大声的朝周围的人咆哮道:“怎么回事?是他娘的咋回事?说啊!你们他娘的告诉老子!咋回事!”
“军座”,周庆祥的警卫员小陈擦了擦眼泪,颤抖着嘴唇,刚要再往下说,李岳大吼着打断他的话。
“操你娘的!你***就是一废物!废物!”说着恶狠狠的盯着周庆祥的几个警卫,眼睛里似乎能喷出火来。
李岳是个急脾气,平时说话操爹日娘的很正常,第十军上至参谋长孙鸣玉,下至一名普通的战士,对军长的脏话连篇早就习以为常。但是此刻的李岳却很有些反常,他扭曲的脸颊,血红的双眼,怎么看都像一头发狂了饿狼,浑身上下散发着可怕的气息,似乎眨眼之间就要开枪杀人。
没有人见到了如此震怒的李岳,也许,他生平最发怒的一次就是今天。
周庆祥死了。他最钟爱的一位师长死了。他喜欢周庆祥的直爽,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啥事都掖着藏着,那算他娘的什么军人?但是这位最合格的军人却死在了日军的炮火之下。
李岳突然冲到小陈身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大声的咆哮道:“他是怎么死的?说!你说!”说着双手使劲的摇晃着小陈。因为过度的愤怒,李岳的声音听起来和他的表情一样的扭曲。小陈个子比他低,被他这么一拎,几乎双脚离地,一时间喘不过气来,哪能回答他的问话。
孙鸣玉觉得李岳这样实在太不像话了,你好歹也是一军之长,怎么能如此失态?他赶紧过来拉李岳,“军座,你冷静点!”
“滚!”李岳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那么大的力气,一只胳膊就抡飞了孙鸣玉。
你咋跟个疯狗一样,逮着谁咬谁?孙鸣玉心里骂了李岳一句,却没敢说出口来。不过经他这么一拉,李岳总算是看清楚了,自己这么提着小陈,他连气都喘不过来,更别提和自己说话了。他放下小陈,问道:“你们师长是怎么出事的?”此刻他多少冷静了些,声音也恢复了正常,只是脸色依旧难看。
小陈给他拎的难受之极,却又不敢发作,喘息了一下才说道:“师座说要去视察前线阵地,带着我们几个……”
“那咋你们几个***连根毛都没掉,他却死了?”李岳瞪着眼睛打断小陈的话。
“是这样……”小陈被他逼视的直哆嗦,话也有些说不清楚了。“半路,师座……师座说要方便,不许我们跟着,然后他就去找地上方便,结果走出不远,鬼子一炮打来,师座就……”小陈说着又哭了出来。
李岳听明白之后,直觉得哭笑不得,这算怎么回事?操他娘的,你周庆祥好歹也是个爷们儿,咋死的这么窝囊呢?这和活人让尿憋死有啥区别?
李岳没再说什么。他轻轻的从地上拿去那半盒烟,放到周庆祥旁边,一挥手,叫人把周庆祥抬走,告诉战士们,上了战场要多杀几个鬼子,给周师长报仇。
随后,他看看身边的几个人,说道:“还***愣着干什么?都给老子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咱们这么聚在一块,鬼子一炮一下,第十军就完蛋了,老子已经死了一个师长了,你们都***不能再出事!”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周庆祥殉国之后没几天,李岳的指挥部也遭到了日军飞机的轰炸。
连续几天,日军除了零星的骚扰,没有什么大的动作,表面上看,日军对衡阳的第二次大规模攻势又告一段落。但实际上呢……
李岳迫切的想知道敌人的意图,带着参谋长孙鸣玉上了前线,想从前线的官兵那里了解到些日军的情况。
衡阳的大街早已经面目全非,举目望去,满眼是战争留下的疮痍。昔日里灯红酒绿的世界,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变得让人不忍回眸。断壁残垣上布满了枪孔弹痕,像一个个巨大的蜂巢,却不见忙碌的蜜蜂的身影。也许蜜蜂属于似锦的繁花,而此刻的衡阳,只剩下殷殷血火。李岳一路磕磕绊绊的走着,地上尽是瓦砾,稍不留神就会被绊倒。
就在此时,几架日军的飞机从衡阳上空呼啸而过,机警的二胡赶忙把李岳和孙鸣玉按到在地上,飞机盘旋了一圈,似乎知道守军没有高炮,故意示威一般的飞的很低,李岳在地上几乎都能看见飞行员的长相。
日军的飞机嚣张的在衡阳的上空掠了一圈,径直朝李岳的指挥部方向飞去,紧跟着投下一连串炸弹,得意洋洋飞飞走了。李岳的指挥部发出一阵巨大的轰隆隆的爆炸声,烟尘弥漫。不过值得欣喜的是,指挥部里原本不多的几个参谋都被他派出去执行任务未归,李岳和孙鸣玉又都不在,那只是一座空荡荡的建筑,日军的炸弹虽然响声惊天动地,实际上却没取得什么效果,最起码,没有给第十军造成人员伤亡。李岳这样想着,不由得暗自庆幸这次出来的真是时候。
突然,他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情,撇下二胡和孙鸣玉,也不顾隐蔽自己,径自朝指挥部奔去。
李岳回到一片狼藉的指挥部,颓然的坐倒在地上。孙鸣玉和二胡随后赶到,一时间不知道李岳为什么会这么难受。李岳指着指挥部,口中喃喃的说道:“电台,电台,这下全完了。”
正文 第八十四章 祸从城内起(下)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2…18 1:36:12 本章字数:3172
孙鸣玉恍然大悟,为了能和上峰保持联系,第十军的电台全部放到了李岳的指挥部,因为这里相对炮火轰鸣的前线来说是比较安全的。谁知道日军飞机不偏不倚,就轰炸了他的指挥部,第十军的所有电台也随着这次轰炸毁于一旦。这样一来,李岳就彻底和外面失去了联系,成了困兽衡阳的孤家寡人。
李岳痛苦的坐在地上,脸色灰白,没有一丝血色。
孙鸣玉在一旁宽慰他道:“军座,这电台没就没吧,每天收到那些子虚乌有的救援电报,我这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日本人炸的正好,我耳根还能清静些。”他虽口中这么说,心里也是很难受,电台被毁,第十军从此就与世隔绝了,他们的未来只好听天由命了。
李岳咬咬牙,从地上站起来,似乎已经摆脱了刚才的颓态,他说道:“你说的对,咱们都还不知道能活到哪一天呢,还在乎这些破玩意干什么!”虽然他话是这么说,但是孙鸣玉却能听出他说话的时候咬牙的声音,第十军唯一的希望就这样断送了,谁能一下就接受的了?
噩梦还远远没有结束,第二天,李岳又去了前线,孙鸣玉则说他要去看看伤员,去了收容伤员的银行。
李岳带上二胡来到了前线,昨天因为指挥部被炸,他只是在前线稍稍的转了一圈,没来得及问什么就直接跑了回去,后来因为电台被毁,也没心情再去前线。他问前线的士兵,这几天鬼子有没有什么动作,一个衣衫褴褛的士兵回答道:“鬼子这几天除了些零星的骚扰,没别的动作。”李岳又问他对面日军的番号,士兵回答道:”是一开始就和咱们作战的部队,打了四十来天就没换过。”
李岳又去了其他的地方,得到的都是这个答案。得到了坐在指挥部里不会得到的消息,李岳也算不虚此行。在回指挥部的路上,李岳一直在低头沉思着士兵们的回答,却不知道,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透过颓败的墙垣,一支狙击步枪的枪管在缓缓的随着他移动,狙击步枪的准星一直瞄准在他的心脏上。
枪手调整着呼吸,他已经熟悉了李岳的步伐,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保持着身体的静止,对于狙击手来说,尤其是他这种潜入到敌人阵地上实施狙击任务的狙击手来说,一发子弹如果不能致命,那任务就失败了。他不能失败,所以必须要稳,稳到子弹脱膛而出的瞬间,他能看见敌人身上飞溅的血花和绝命的惨叫。否则,他绝对不会轻易的开枪。
枪手觉得此刻他的人和手中的枪已经慢慢的融合成一体了,就像有些书中描写的那样“人剑合一”。在深深的戏气之后,他扣动了扳机。正巧,李岳一直在思量心事,没注意脚下正拌在一块砖头上,身子一歪,差点被拌个趔趄。枪声骤响,本来应该直接射穿李岳心脏的一发子弹,随着他身子的那么一偏,洞穿了李岳的左肩。李岳痛叫了一声,右手紧紧的捂住伤处。二胡迅速挡在了李岳的身前,拔出手枪朝响枪的方向开了两枪,迅速拉着李岳躲到一堵矮墙后面。
李岳半边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脸色惨白,右手紧紧的捂着伤处,滚烫的热血却从指缝中不断的涌出,李岳紧紧的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出声,因为袭击他的枪手可能不止一个,他不能轻易的出声暴露位置。
正巧一队士兵从此经过,二胡突然就地一滚,滚到另外一座矮墙后面,对士兵大喊道:“有小鬼子的狙击手,你们仔细的搜索一下,别让他跑了!“
士兵们迅速隐蔽搜寻那个日本狙击手,却哪里还有踪迹?等到确定狙击手已经逃遁,李岳不知是因为疼痛难忍,还是失血过多,已经昏了过去,原本干裂的嘴唇被却他咬的鲜血淋漓。
因为收容伤员的银行已经被伤员填满,而李岳作为军长,身受重伤的消息若是传出,必定动摇军心,所以二胡自作主张的把李岳抬回了作为临时指挥部的一间民房,孙鸣玉见李岳身受重伤,登时惶惶失措,只道:“这、这、这是怎么回事?”二胡也没时间和他解释许多,只是自顾自的命令别人去找大夫,一时间,他倒是成了这里的主角。
李岳的伤势虽然不轻,但由于子弹贯穿肩膀,并没留在体内,而且军医来的及时,倒不怎么棘手。军医给李岳处理了伤口,包扎就绪,说道:“军座这次伤的不轻,天幸性命无忧,只是需要静养几日,才能恢复元气。”
二胡此刻手里还拎着枪,自从李岳受伤,他一直枪不离手,他凑上来问道:“大夫,军座真的没事?”
军医看看二胡,见他眼睛血红,手里的驳壳枪机头张着,心想还是说些好话吧,否则这王八羔子一生气,老子的脑壳就得被子弹钻个透明窟窿,那时候自己的医术再好也白扯了。当下他说道:“放心吧,军座没什么事,他受的不是什么致命伤,只是失血过多。”
军医本想用这话安抚一下二胡,哪知道二胡个愣货当时便瞪大了眼睛:“***,军座没事?没事他咋还不醒?你***一定是骗老子!”说着驳壳枪在军医眼前晃来晃去。
军医吓的一缩脖子,心想你小子咋这么不讲理?不是说了,军长失血过多,得过一阵子才能醒过来?他心里虽然骂二胡,嘴里却不敢有丝毫的不恭,他知道二胡这样军人,他们都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一旦杀红了眼睛,哪还管你是小鬼子还是国军的大夫,枪是照开不误。
“放心吧,军座估计要几个小时之后才能醒过来,醒过来也就没事了。”军医思量了半天,觉得自己也只能这么说。
“操!”二胡把驳壳枪又在他眼前比量了一番,才说道:“告诉你***,军座要是出了啥事,老子第一个崩了你!”他的逻辑很简单,军长受伤了,并没死,要是过会死了,肯定是你当大夫的没好好给治。
其实这又是哪门子的道理?完全是不讲道理。
孙鸣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真是什么样的官带什么样的兵,他李岳蛮不讲理,他娘的这个二胡又讲多少理?自己呢?以前自己说话都文绉绉的,现在不是也跟李岳一样,学会骂娘了?当下他一摆手,示意军医可以走了。军医走远了,孙鸣玉对二胡说道:“你也累了许久了,歇会吧,这里有我照应着呢。”
二胡摇摇头,坚定的说道:“不!我要等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