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地下党人-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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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地下党人》第四章（2）
柯麟替彭湃辩解说：“这你不能全怪他，咱们都当过兵，战争期间，军队指挥员对逃兵的处罚向来都是极严厉的。”他端起酒杯，安慰白鑫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别总记在心上。来，干杯。”
白鑫也端起酒杯，和柯麟碰了一下，仍是恨恨不解气地说：“老兄，有些事能忘，有些事是永远也忘不了的。”说完，又一口喝下杯中之酒。
白鑫的话语，让柯麟心里阵阵发冷。事后，他又去看彭湃，正好杨殷也在，三人来到田野间，边散步边聊天。
“柯麟，你的个人问题怎么样？”彭湃像个无忧无虑的大孩子，好奇地问。
柯麟摇摇头：“还没有考虑呢。”
“你28岁了，该考虑了。有目标吗？”
柯麟在彭湃面前是最坦率的，他笑笑说：“大学有一个女同学，对我很好，可是我们志不同，道也不合，只有放弃了。现在，有一个小护士，她人很好，也追求进步，是共青团员。”
“好哇！”彭湃眉毛一扬，高兴地说，“我等着喝你的喜酒。”
柯麟摇头一笑：“嗨，八字还没一撇呢。我们只是互相心存好感，还没有正式谈。”
“噢，我知道了，”杨殷插话说，“就是达生诊所的小陈，是吧？”
柯麟脸有些红了，笑着问：“你们看她怎么样？”
杨殷夸赞说：“好哇！一个非常好的姑娘！”
彭湃看着柯麟鼓励说：“既然如此，就进攻啊！追求姑娘就像打仗一样，有时迂回，有时就得正面进攻。要抓紧啊！”
这时，后面传来小沛的哭闹声。彭湃向后看了一眼，“小家伙又闹了，我去看一下。”说完，向着妻儿跑过去。
柯麟看了看蹦跳着跑去逗孩子的彭湃，回过身来对杨殷说：“老杨，我要给你反映一个情况。”
“什么情况？”
“白鑫来找过我看病，他对彭湃同志有怨气。”
杨殷脸上出现不相信的表情，惊异地：“是吗？他怎么说？”
“他讲到在海陆丰革命根据地时，他的一个亲戚，是个军官，因为背叛革命当逃兵被处决了。他在说起这件事时义愤填膺，我在想，如果白鑫在这件事上与彭湃同志结下私仇，可得要小心提防他。”
杨殷沉吟一下，不以为然地笑一笑，解释说：“我看不至于这么严重吧。对白鑫我还是了解一些，他也可能是一句气话。战场上，枪毙逃兵是很正常的，何况他的亲戚还是个指挥员，临阵脱逃危害更大。他参加革命那么多年，应该理解彭湃。”
柯麟仍然不放心，提议说：“依我看，还是提防一下好。为谨慎起见，这件事是不是应该给党组织汇报一下？”
杨殷皱起了眉头：“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柯麟还待再说，见彭湃跑过来，便停住话头。
柯麟的提醒没有引起杨殷的足够重视，对白鑫也没有丝毫防范。白鑫还是以中央军委秘书的身份在周恩来和彭湃身边工作。
有一次周恩来在白鑫家里组织召开军委会议，参加的人员有彭湃、杨殷、颜昌颐、邢士贞、张际春等领导同志。
作为秘书的白鑫殷勤地为大家泡茶，他给别人都是一只手端过去，唯独对周恩来和彭湃是恭敬有加，双手捧上。
周恩来品了一口茶，点点头称赞：“白秘书，你这茶不错啊！”
白鑫得意地说：“这是我特意弄来的顶级碧螺春呢。”
彭湃皱了一下眉头说：“我们开会喝一般的茶就行了，何必要搞得这么奢侈。”
白鑫献媚道：“我看到领导同志都这么辛苦，就自己掏腰包买了这茶，也算我对革命的一点儿贡献嘛！”
“是吗？自己买的？”周恩来看了白鑫一眼，“先谢谢你了，但下不为例。”
白鑫笑着说：“好，好，下不为例。彭湃同志，我首先接受您的批评。不过，您得尝尝这茶，那真是满口清香，沁人心脾啊。”
彭湃说：“等一会儿再喝吧。”他扫视一下入会的领导同志，“都到齐了，今天召开一次军委开会，请军委书记周恩同志给我们讲讲当前的形势和任务。”
周恩来滔滔不绝地讲起形势。白鑫很认真地记着笔记，他要伪装，伪装得让在座的中央军委领导丝毫不能对他有任何的怀疑才行。
军委会结束后，周恩来告诉彭湃党组织的一个决定。
“彭湃同志，组织上安排你和许冰到莫斯科学习一段时间。”
“噢？是吗”彭湃觉得有些突然，“什么时间走？”
“你赶快准备一下，很快就要起程了。”
听说彭湃要远赴莫斯科，柯麟专门在一家西餐厅为他们夫妇饯行。柯麟刚点好菜，就见彭湃夫妇打扮入时地进来。
柯麟起身请他们入座，有点感伤地说：刚见面，就又要分别了，什么时候启程？”
“就在最近，但具体日期还没有定。”
侍者端上沙拉、牛排、红酒之类。
彭湃看看桌上的食物，又环顾一下包间环境，说：“柯麟，咱们之间用不着这么破费吧。”
“就是啊。”许冰也说，“你和彭湃亲兄弟一般，何必如此？”
“一点心意，为你们远赴莫斯科饯行嘛。”柯麟说着举起红酒杯：“来，祝你们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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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地下党人》第四章（3）
彭湃、许冰也端起杯来。三人碰杯，一饮而下。
彭湃看着柯麟说：“突然接到通知，很多事都来不及做完，还要抓紧时间召开几个重要会议，临走前恐怕见不到你了。”
柯麟点点头：“那就不打搅你了。你到了莫斯科，见了叶剑英同志，请代我问他好”。
彭湃点头说：“好，一定。”
三人边喝着红酒边聊着，却不知道这正是他们此生最后的告别酒宴。
白鑫是绝不会让彭湃夫妇就这样走了的，他让老婆把这一信息密报给了范争波。
第二天下午，在白鑫家里，白鑫夫妇仍然以秘书的身份围着军委领导人做着服务工作，参加会议的彭湃与杨殷等五位同志坐在麻将桌边谈论着工作。
投靠敌人，精心设计的一场大出卖就要实施了，白鑫紧张得手心里直冒冷汗，肠胃也跟着痉挛起来，尤其是他看到要害人物周恩来还没有到场，心里更是七上八下，急忙在药箱里翻腾着药片，以使自己安定下来。
彭湃说：“先开会吧，恩来同志今天有急事，请假不能到会。”
“坏了！大鱼跑了！”白鑫一怔，手里的药片掉到了地上。
彭湃喊了一声：“白秘书，材料整理好了吗？”
“马上就好。”白鑫应了一声。
王英恰在这时走了过来。白鑫目光向她示意，又朝着水呶呶嘴。王英心领神会，忙给大家倒水，当她端水走到彭湃跟前时，一阵心慌，手一颤抖，竟把茶杯打落在地上。
白鑫突然情绪失控，气急败坏地：“你怎么搞的？做事这样慌张，真不像话。”他转身看着彭湃，一脸的媚态。“彭湃同志没有烫着吧？”
“没事没事。”彭湃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忙着把过材料给参加会的人员，“大家看看，这是今天的议题。”
大家认真看着议题，谁也没有想到此时此刻，租界的武装巡捕与公安局的警探，驾着几辆红皮铁甲车，如临大敌地向新闸路军委秘密机关驶来。
铁甲车并没有直接开到白鑫家的楼前，而是在远处的街道上就停下了，巡捕和包探们纷纷跳出车门，把各个路口都堵得严严实实，尔后扑向弄堂内白鑫的家。
突然传来猛烈的砸门声，让与会者们震惊地站了起来，彭湃立即意识到出了问题，他没有惊慌，反而镇静地坐着，只是抬眼看了白鑫一眼。
砸门声变成了撞门声，太突然了，连烧掉文件的时间也没有了，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了，巡捕、警探忽啦啦涌了进来。
“不许动！”
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军委的人。彭湃坐着椅子上没有动，冷冷望着面前的敌人。
警察头目看着手里的名单大声喊着：“###：彭湃、杨殷、颜昌颐、邢士贞、张际春，你们被捕了。”
一般作为住机关的白鑫夫妇，有责任保证会场安全，但是敌人突然到来，连一点儿迹象都没有，更何况被捕名单里也没有他们俩人，彭湃抬起头，目光如炬地射向站在一边的白鑫。
白鑫与彭湃目光相碰，胆怯地躲开了。
杨殷突然想起了柯麟的忠告，也豁然明白了，眼睛狠狠地瞪视着白鑫。
彭湃五人被敌人押了出去，屋子里一片狼籍。
听着杂乱的脚步声走下楼梯，白鑫气急败坏地叫起来：“范争波真他妈的混蛋，有他这么做事的吗？单抓他们不抓我们，这不是把我们给抛出去了吗？”
王英一听也急了：“哎呀，那怎么办？”
“哼，等着吧！”白鑫冷哼一声，“中央特科一旦怀疑上我们，还有我们的好果子吃吗？等死吧！”
王英一听到“死”字，吓得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嘴里喃喃地央求着丈夫：“你、你快去找范争波啊，那怕我们到牢里去受点皮肉之苦也行啊。”
白鑫没好气地嚷道：“去个屁！晚啦！”
正在这时，楼梯上脚步声又响起来，白鑫夫妇不知是什么人又来了，惊慌地对视一眼，门开了，却是几个巡警走了进来。
巡警头目冷冷地说：“我们接到上面的指示，你们二位也跟我们走一趟。”
白鑫夫妇这才如释重负，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在众人面前昂首挺胸上了车。
柯麟得到彭湃等人被捕的消息已是傍晚了。他整个人如五雷轰顶，一把捏住前来通报的小四川胳膊：“什么时候？”
“下午四点多钟。军委在白鑫家里开会的时候。”
“在白鑫家？”柯麟一惊，“哪白鑫呢？”
“白鑫夫妇也被抓了。不过，是先抓走了彭湃他们，后来敌人又第二次回去才把他们夫妇抓走的。”
“这里头有鬼。”柯麟皱眉沉思着。
小四川又说：“陈赓同志让你马上去三民照相馆开紧急会议。”
“好。我立刻就去。”柯麟略一收拾，出了五洲药房。
当他赶到三民照相馆时，会议已经开始了。参加会议的周恩来、陈赓、顾顺章、柯麟、贺诚、刘鼎、李强、陈养山，个个都是神情严肃，气氛异常紧张。
周恩来分析说：“对这次破坏，我们事先一点都不知道，我们在国民党内部建立的反间谍关系也都情报失灵。同志们，可见敌人事先获得非常准确的情报，否则不可能在那么准确的时间和地点连锅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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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地下党人》第四章（4）
“我认为这次破坏不光是冲着彭湃等五位同志，也是冲着恩来同志去的。因为按原计划，恩来同志是要参加这次军委会议的。”陈赓补充道。
顾顺章说：“我也这样认为，看来我们内部肯定出了叛徒。”
“对。”周恩来赞同地点点头：“从现在开始，情报科的同志全体出动，以各种关系迅速查明这次破坏到底是谁告的密？第二、我们的人都关在什么地方，谁负责这个案子；第三，彭湃、杨殷等同志的身份暴露了没有？只有掌握这些情况，我们才能有针对性地迅速制定营救方案。大家还有什么意见？”
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的柯麟，低沉地声音说：“我怀疑一个人。”
“谁？”周恩来一怔，直视着柯麟问。
“白鑫。”
大家的目光一齐投向柯麟。
周恩来问：“有什么迹象吗？”
柯麟将白鑫对他说的话和他对杨殷的提醒，简略地讲了一遍。
周恩来神情严肃地点着头问：“在白鑫那里你没有暴露身份吧？”
“没有。”柯麟肯定地回答。
周恩来说：“那就好。陈赓同志，事不宜迟，你马上去找内线杨澄瀛，将此事打探清楚。”
“好。我这就去。”陈赓说完，看看表，起身离开会场。
一辆漂亮的轿车行驶到一家咖啡馆前停住了，一副洋派作风的杨澄瀛从车上下来，走进咖啡馆。他扫视了一眼周围，看到穿一身国民党校官制服的陈赓坐在一个角落里，就朝那边走过去。
杨澄瀛在陈赓对面坐下，要了一杯咖啡。
陈赓不说话，直盯着他看。杨澄瀛也低着头搅着咖啡。两人沉默良久，陈赓开门见山地问：“怎么样？打探清楚了吗？”
杨澄瀛点点头，压低声音说：“清楚了，这次破坏是由国民党上海市党部策划的，执行人是市党部常务委员范争波。”
陈赓皱着眉问：“范争波？这个家伙有什么背景？”
“是C．C．分子，与陈立夫有关系，又挂名上海市公安局督察员。”
“你能不能通过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