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香惜欲-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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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直睡到十点多钟才起床,竟然看到餐桌上有煎好的鸡蛋,牛奶跟小米粥温在微波炉里,杯子下压着一张纸条:傻丫头,以后别出去乱喝酒了,我担心你会出事。
她嘴角露出一个笑意,眼底却又有些泪意。
Chapter85
Chapter85
这以后的日子里,两人之间关系突飞猛进,其实也是单方面的突飞猛进,大多是陆若笙费尽心机缠着他陪她一起出去玩。
颜兰亭无疑是个最好男伴,吃饭买单,试衣服有耐心地等待,虽然在她问他好不好看时,他总说不知道。
看电影的时候,她哭他便递纸巾,她中途睡着他便脱下自己的大衣给她盖。
晚上再送她回家,路灯下甚至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进楼道里,消失在拐角处,直到她出现在自家楼房的窗口跟他打招呼,他才会放心离去。
那一刻她总是感觉特别甜蜜特别温馨,仿佛平生第一次品尝到恋爱的滋味,想起他的时候,连走路都不禁想要像个小女孩一样欢快得蹦蹦跳跳,躺在床上的时候,将枕头抱在怀里一阵偷笑。
周末也一起逛游乐场,他本来不愿玩云霄飞车,可是她执意要去体验那种惊险刺激的感觉,于是只好硬着头皮陪她一起玩。
然而等到真正坐上去,在那种风驰电掣的速度中,那个吓得花容失色、放声大叫的却往往也是她,飞车一停下来,她转头便看到他,彼时他正看着她哑然失笑的样子,她脸上一片滚烫的色彩。
最后一个地点是鬼城,在那个虚拟的恐怖世界里,层出不穷的鬼怪设计,稍不小心踩中某个机关,便有不知名的东西从虚空里冒出来,骷髅,僵尸,女鬼,面目狰狞,笑声扭曲,她常常吓得尖叫一声扑入他怀里,唯有在他温暖的臂弯里才能感到稍微的安心,明明两腮带着泪,醒悟过来却又是一阵欢笑。
一天玩下来,往往累得筋疲力尽,可是却前所未有的开心。
她甚至感到一种满足,觉得像这样有人陪在自己身边,哄着她宠着她也不错,虽然她知道,在那个人心里,装着太多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根本无法理解的东西,也许深沉到只要一想起便要流泪,她的脑海里还是粉红色的浪漫色彩,他的心底却已是满目疮痍。
事实上两人之间虽然亲近,但内心深处,却一直是若即若离的感觉。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将她当作一个需要关爱的***,他可以无止境地对她好,但正如他自己所言,他永不会爱她,也不会依照什么家族使命去娶她。
抑或者,他对她的好,都不过是想将自己以前给不了另一个人的东西,现在通通给了她,她只不过是出现的时机刚刚好,便奢侈地获得了这一切。
她突然有点恨自己的这种觉悟,同时也恨自己出现在他的生命里,晚了太多太多的时光,正如她出现在另一个人的生命里,早了太多太多一样。
可是她又知道,这一切都是借口,真正爱她的人,哪怕出现在错误的时机里,也一定会不顾一切地爱她。
他们,只是不爱她而已。
“唉你们听说了吗?晋世老总死了好像是被一伙犯罪分子挟持了,那些人准备逃亡俄罗斯边境,谁知就在内蒙古地带遇到暴风雪,飞机突然坠毁……”
“胡说什么呢你哪是什么劫持呀我倒是听说,好像是为了交换人质,晋世老总用自己的性命换了别人,那人好像是他妹妹,他真是一个好哥哥呀要是我有这样一个好哥哥,就算死而无憾了……”
“啊?听你这么说,我觉得他妹妹真不是人,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哥哥去死呢?要是我,绝对不换颜总多好的人哪死了多可惜”
“你们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换回来的那人的确是颜总的表妹,却也是他从小喜欢到大的人,而且还是天宇集团历总的老婆,这个女人真是个香饽饽呀,身边一大摊极品男人围着她转,前阵子有狗仔队还去偷拍她来着,被历总的保镖砸了摄像机,引起了很大的骚乱呢”
“你又懂什么?你们这些想法呀都未免太浅薄了人家颜总根本就不是为情而死,他还有一个别的不为人知的神秘身份,这个身份赋予了他非凡的使命,为的是将犯罪分子一网打尽,才故意将飞机坠毁的……我舅舅在警局工作我还能不知道?”
“哇我听过有卧底这回事,想不到是真的吗?颜总好伟大不过话说回来,这卧底真不是人干的事,指不定哪天一露馅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根据各大媒体的报道,事故现场什么都烧光了,就只剩下一片烧得跟焦炭似的飞机残骸了,真是惨不忍睹哪所有人都死了,别说骨头了,连灰都没剩下”
“要说颜总才二十几岁,年纪轻轻的,原本大有作为,谁能想到就这么死了呢?你说这事要是被她未婚妻知道了,真不知道那人该怎么活下去不过我想,像陆若笙那种人,应该很快就能找到新欢吧?”
……
那一天,陆若笙刚参加完一场化妆舞会,正在洗手间里卸妆,便听到几个明星助理正聚在一起大肆谈论颜兰亭之死,那几天她忙得昏头转向,连新闻都没看过,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这回事。
乍然听闻,真好比晴天霹雳,她平生第一次如此恨那些喜欢八卦个不停的女人,甚至恨不得冲上前去撕烂那些口无遮拦之人的嘴。
回过神来,她才发现自己精致的妆容已然尽毁,淡淡的墨线被眼泪洇开,沿着眼角淌下,在明晃晃的墙镜中看来,两道黑色的泪痕竟是诡异的哀伤。
她回去之后,压抑着巨大的悲痛上网查询他的消息,一百度搜索便是铺天盖地的海量信息,她不敢一一浏览,直到最后,鼠标停留在一处,看到那般画面的时候,她的内心猛然痛得一窒。
一望无垠的雪地里,一名素衣女子跪坐在地,她的身边是烧得焦黑的飞机残骸,她拾起一片抱在怀里,久久地紧紧地拥抱在怀里,像是对待一个最为心爱之人,没有眼泪,没有哭泣,脸上甚至带着一丝苍凉的笑意。
不远处,另有一名红衣女子却是在掩面崩溃般哭泣,指间泪痕宛如阑干纵横,一条条从手背上蜿蜒着流下来,竟似血泪,那般伤人心肺的哀恸容颜,几乎灼瞎在场所有人的眼睛。
她们俩的身后,围观的人群之外,却是两个仿佛事不关己的男人,正站在一块天祭碑前,静静地看着碑上模糊的字迹。那块碑,名曰长生,作为成吉思汗陵的标志性物件,曾有许多游牧民族的长者在此用最原始的方式祭天,任由翱翔在天空中的老鹰跟逡巡在雪地里的野狼将自己的身体吞噬,想不到如今竟然见证了那一场坠天惊变。
那一瞬,用生命跟鲜血燃放出来的焰火,必是美丽到极致吧。
却又哀伤到极致。死者已矣,却叫生者何堪?
若不是认识这两个男人,在一大片嘈杂喧嚣的人群中,陆若笙除了一晃而过,觉得他们长相出众之外,几乎不会关注他们。然而有心人便看得出来,此二人神色看似冷淡,实际那种幽微难解的悲伤,正如泉水一般漫溢而出,静静地烙印在眼底,雪一般纯净而又真切。
旁边的注释千篇一律,小字部分却有一则这样的小道消息:晋世老总飞机失事,皇裔钟家大小姐因痛至狂,一个星期后在X省城医院检查出患有严重的抑郁症,不久于夜间失足坠楼……醒来后据说丧失了近十年全部的记忆。
那个红衣女子,便是她吧……钟静蓉啊。陆若笙站起身,望着窗外一片寂寥的夜色,深深慨叹:颜兰亭,你是一个真正的赢家,因了你的折戟沉沙,让这么多的人从此失魂落魄,人生彻底失陷。那些看得见的比如钟静蓉,再比如张子期,看不见的比如我陆若笙,抑或者,还有更多,更多不为人知的女子,在得知你死讯的这一刻,在幽幽地哭泣,此后终生难解。
陆若笙下台后,上台表演的是赵本山跟他高徒的小品,小品演得非常搞笑,张子期跟钟静蓉一块儿看着,偶尔轻笑,笑着笑着,张子期的眼泪就流出来了。
她自顾自喃喃道:“我告诉他我要结婚了的时候,他问我要什么礼物,我说什么礼物都可以吗?他说都可以,这个世上应该没有他给不起的东西。现在看来,他错了,这个世上,有很多东西都是他给不起的,年少时候,他给不起我爱,后来,他没法伴我终老。”
钟静蓉道:“是啊,他好傻的。是个天真的傻子。”
她猛然抬起头来,惊骇无比道:“你说什么?静蓉,你什么时候都想起来了吗?”
钟静蓉静静地道:“早就想起来了,失忆仅在一时。飞机坠毁的时候咱俩不是赶去内蒙古,从出事地点捡回一块黑色残骸吗?后来被一分为二,各自收藏了一半。从医院回来的第二天,我在自己的房间抽屉里看到那块东西,脑子就好像给人重击过一样,什么都想起来了。”
她的瞳孔里染上些许寂寥的颜色,带着若有若无的隐痛:“只是我不想让阿辰他们知道,再为我担心罢了,所以就故意装成失忆的样子瞒着他们,免得他们以为我又要寻短见,每天寸步不离地看着我,特别是翊辰那个混蛋,居然想把我锁在房里不让出去,真他**是个混蛋”
还能骂人,证明的确是恢复了。张子期松一口气,心里却又隐隐感到刺痛,其实换她来说,有时候也会想,忘记会不会更好些,可是她又无论如何舍不得,放不下,宁可继续痛苦,也要将那个人的全部记忆背起。
就在这个时候,安格忽然溜进来,拉着张子期的手说:“妈妈,我们一起出去放鞭炮好不好?”然后又跑到钟静蓉身边去,奶声奶气道:“小蓉阿姨,我们一起出去放鞭炮好不好?”
他只有在撒娇的时候,才会用这种奶声奶气的语调。钟静蓉坐起身来,摸摸他的头温和地笑道:“安格乖,阿姨陪你一起去。”
大堂内众人看到那两位下楼,都不由得一怔,随即场面恢复了原有的热闹。
历堇年跟翊辰已经喝得差不多了,背靠着背坐在窗前,开始漫无边际地聊天,期间说到张子期,也有说到钟静蓉。
翊辰一开口就故意挖他伤疤道:“子期小姐最近好像不怎么待见你小子了,动不动往我这儿跑,每天晚上跟阿蓉睡一块,你老实交代自己到底有多少个日子独守空闺了?”
历堇年心酸了一小会儿,又笑起来打击对方道:“你别是怪我老婆跑得勤了,一不小心妨碍了你什么好事吧?”
翊辰嗤之以鼻道:“兄弟我那是同情你,你说你才结婚多久哪,就被自家老婆嫌弃了,这还没三年之痒呢,我估计你们就有离婚的危机了”
历堇年一听,恼羞差点成怒,抓起身旁一个酒瓶子就要砸他:“你小子还是好好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吧,不然我估计你想痒都没得痒,天天放着阿蓉不管,府里又这么多招蜂引蝶的男人,难保哪天就被别的男人拐跑了……”
“嘁,”翊辰不以为然,“那你还让你老婆天天往我府里跑,你这也自信得太过了吧?我可是听说,子期小姐跟老十七关系很不错哦,前阵子两人还一起出去逛街来着,虽然老十七是坐着你老婆的车昏迷不醒地回来的……”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老婆车技很差似的……”
“不是很差好不好?”旁边醉得一塌糊涂的老十七一拳砸在桌子上,仰天怒吼道,“凡是坐过的人,都能终生难忘的好不好?”
……
张子期跟钟静蓉一左一右,拉着安格的小手,走到屋檐下,看着老十三跟潘艺在雪地里将一捆爆竹点燃。
潘艺捂着耳朵蹲在老十三身边,笑得比烟花璀璨,老十三引燃之后拉着她的手一起向后跑,火花滋滋地燃到了尽头。
刹那之间,霹雳啪啦地爆炸声惊天动地,血红色的鞭炮四处飞溅开来,震耳欲聋的声势着实吓人。
安格一开始唬了一跳,身子不由得往后退,躲到了他****怀里,张子期教他捂住自己的耳朵,母子俩看着火花四溅的雪地里,硝烟弥漫,炮竹声声,却是比烟花更加浓烈地盛放着自己的生命。
钟静蓉忽然一把脱掉了自己的大衣,随手扔到了一边,露出里面的一件血色长裙来。
她像个热情奔放的吉卜赛女郎,围着熊熊燃烧的篝火,在铿锵的鼓点中,脚步回旋,激昂起舞,裙裾翻飞如梦。
正如从内蒙古回来的那天晚上,她独自一人喝得酩酊大醉,大冬天的雪夜,穿着血红色的长裙在天台上跳舞,想起在美国的六年,他也曾像这样看她舞蹈,坐在一边悠闲地喝着酒,在她向他伸出手的时候,会优雅地微笑,与之共进舞池。
她还记得舞曲是一首爱尔兰歌谣,只是歌词已经遗失良久,每一个步骤都与鼓点相契合,此后她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殚精竭虑为之填词。
他看后皱眉,大骂胡扯,你这些词太讲究风花雪月的情调,真是让人掉了一地鸡毛。
她哈哈大笑:老娘骨子里就是一个鸡毛掸子,就希冀风花雪月所以在他死后,她大无畏地独自将风花雪月进行到底,从那个天台坠下去的时候,她想起他长空寂寞的姿态。
雪地里翩飞,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