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鲤奈何岁稀 作者:百浅妆(晋江2012-08-27完结)-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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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叹了口气，你最爱的人就是你这一生最大的劫。你想靠近，就会灼伤你的羽毛；你若远离，你却又放之不下。
　　
　　她这时终于转过身来看着我，对我一笑，煞那间那回眸一笑倾国倾城。
　　“一切的一切，终于了却了。云睢死了，姐姐也不在了。还剩下我，我要活下去。”
　　我犹豫了一下，问她：“珠玑死的时候，你就在旁边，你为什么不出来阻止我呢？”
　　她苦笑了一下：“你知道吗，我除了有这副容颜之外，什么法术都不会啊。这就是我的悲哀呢，如果我可以救云睢的话，我又怎么会让姐姐去犯险呢？”说罢，她的眼神渐渐的空洞，却还是对我微笑了一下。
　　我无言以对。
　　她又对我一笑：“我曾经以为我不过是在姐姐之后遇到了云睢，也就迟了那么一点点，一点点而已。然而我错了，一瞬之间的错过也许就是一辈子的错过。我天真得以为，我有一张美丽的脸就能弥补这一切。然而我错了，一颗被占满了的心，又有谁可以挤进去呢？”
　　我一怔：“你现在大悟了就好。”
　　
　　她向我鞠一躬，就抱着那个罐子从我身侧离开了。渐渐地走向那密林深处，那些枝桠打到她的脸上，她也无动于衷。
　　我喊住她：“罗绮，你抱着那个罐子要去哪……”
　　她转过头的一瞬，我惊呆了。她的脸上已经划上了好几个血口子。“罗绮你……”
　　她又对我一笑：“我想保留云睢的最后一样东西而已。带着他四处走走吧，天地之大，总有容我之处。”
　　“不是，我是说你的脸……”
　　她对我一笑：“您不必担心。也许，丑一些还能找到真心疼我的人呢。”说完她又转身离开。
　　我目送着她，直至再看不见。
　　
　　我叹了一口气，也许，罗绮比珠玑还要可怜吧。至少珠玑离开之前知道了自己是被人深深爱过的，而罗绮一辈子都清醒，她用一生爱过的男人从没有爱过她。
　　我常常在猜想，也许每一对姐妹的前世都是同一个人。而这一世她们为了体验不同的人生而分为两份。当其中之一消逝的时候，剩下的那一个就会代离开的那一个活下去，快乐的活着，即使自己是痛苦的。
　　我回过头去，看着那汪碧潭。双手合十，愿她安好。
　　轮回间，你我陌了前缘，忘了容颜。　
　　黄泉碧落，湮没旧颜。是谁，是谁曾在你眼前回眸一笑。
　　离魂幽幽只剩知影独行。
　　只心愿相守人间，终还是，舍去尘缘。　
　　人已陌，情已过。渺渺浮生错。　
　　滚滚红尘，谁为谁心动。冥河之畔，谁为谁心牵。
　　竹影眠，风影绵。浮生梦三千。
　　前尘往事，化作眸一点。千年之后，谁还记得你的瞳色。　
　　一千年，一万年。寒霜染尽心田。
　　已不见，当时少年。
　　古琴轻响，一曲拨断弦。
　　
　　旧词诗篇，诉尽千古愁。
　　轮回的终点只在你心间。
　　往生万事抵不过永生眷恋。
　　人已去，情已去，渺渺几生过。尘世几人留。
　　冥河之畔，谁为她心牵。
　　奈何桥边，谁把前尘念。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等我不知不觉间走回客栈，已是午时。我一人坐在案前，脑海里抹不去云睢、珠玑、罗绮三人之间的情谊牵绊。李执还在思过，我们三天之内不能离开金城。我正在苦闷着如何消磨时光，我突然觉得一股熟悉的气息正向我靠近。
　　我一回头，果然是清黛。
　　我冲她一笑：“清黛，你怎么来了。”
　　
　　她静静的看着我，并不说话。
　　我起身拉住她的手：“清黛，为什么不说话？”
　　她看着我，眼里有盈盈的泪光，一闪一闪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她觉得她的那颗泪痣是那样碍眼。“清黛，到底发生什么了。”
　　她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轻轻的说了这几个字，在我听来却像是天崩地裂。
　　
　　“锦景，你成了龙宫的弃子。”
　　我一愣。
　　她再度开口：“我带来了母后的口谕。”
　　我还是一愣，然后缓缓跪下。
　　
　　我跪在地上，抬起头看着她，她亦看着我，眼里是我不懂的情绪。像是悲悯，像是挣扎，像是不甘。她还是缓缓地开了口。
　　“以锦氏久未成龙，已违婚约，故太子清溢与凤尾锦鲤锦氏婚约解除。罪妇凤尾锦鲤锦氏永世不得踏入龙宫一步。若无本宫的传召踏入龙宫，即刻丈毙。今日之后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与龙宫再无干系。”
　　她一顿：“最后，锦氏不得再嫁。”
　　我呼吸一滞，一下瘫倒在地，。“为什么？！为什么……”
　　
　　我回过神来，眼里已是噙满了泪。
　　我拉住清黛的裙摆：“我是什么？为什么你们龙宫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清黛慢慢地摇着头。
　　“那为什么还不允许我再嫁呢？为什么？！你们把我弃之如履，还要永远限制我、逼我孤独终老呢，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她俯视着我，眼里也是泪：“锦景，也许……我这是最后一次来见你了。”
　　我抱住她的小腿：“为什么，连见都不可以见了吗？”
　　她也一下瘫倒在地上，不说话，只默默的哭着。
　　
　　我抱着她，我想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再抱她了吧。
　　“清黛，你是不是有什么在瞒着我？”
　　她把头埋进我的颈窝里不回答我。
　　“我不逼你，但你和我说说话吧……”
　　
　　她终于抬起头对我说：“是龙宫对不起你。景景，若是我不在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深吸一口气，这样的感觉，像是在诀别，为什么……我感到什么在离我远去，我捉不住它……
　　她伸手为我抹去眼泪：“我们下一世再见吧。”
　　我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清黛，你以为你以为下一世的相见会那样容易吗。佛说，上一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得这一世的一次擦肩而过。清黛，我又怎样在茫茫人海里一眼找出你？还是说，这些，你早早的懂得，不过说出来骗骗我，还是说也骗骗自己呢……
　　
　　“我要回去了。走之前，让我再看看你。我怕我下回见到你的时候忘了你的样子。”
　　她看了我半晌，一言不发的在我的面前淡去、淡去。
　　
　　我伸手一抓，空空如也。我知道，所有我爱的，都将渐渐的消失，就像这样。
　　
　　不是所有的梦都来得及实现，　　　
　　不是所有的话都来得及告诉你。　　　
　　内疚和悔恨，　　　
　　总要深深地种植在离别后的心中。　　　
　　尽管他们说，　　　
　　世间种种　，
　　最后终必成空　。　　
　　
　　我并不是立意要错过，　　　
　　可是我一直都在这样做。　　　
　　错过那花满枝桠的昨日　，　　
　　又要错过今朝，　　　
　　今朝，
　　仍要重复那相同的别离　。　　
　　馀生将成陌路　，　　
　　一去千里，在暮霭里　，　　
　　向你深深地俯首。　　　
　　请为我珍重，　　　
　　尽管他们说，世间种种，　　　
　　最后终必、终必成空。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段，由歌词改编~
最后引用的是席慕容的诗




35

35、清黛番外：忽送清歌浅黛愁　。。。　
　
　
　　我是清黛。
　　现在离我出嫁，还有十二个时辰。这个时候，太子哥哥，应该已经娶了东海的嫡长公主了吧。啊，现在应该是正在洞房的时候。皇兄，我突然觉得我们很可怜，什么都不能由我们自己做主呢。
　　
　　我坐在床沿，穿着大红的鞠衣，明黄的大袖衫。凤冠霞披。七八个侍女那我满前晃来晃去。
　　“公主，请用茶。”我斜着眼看了这个小侍女一眼。一伸手将茶杯掀开。
　　“砰。”我看着茶杯摔碎成好几瓣。
　　那个小宫女，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确实不能怪她，她是无辜的。
　　我动了动已经僵硬的脸，尽量笑了出来：“你起来吧，碎了，也预示岁岁平安。”
　　她趴在地上使劲磕头：“公主所言极是，公主所言极是……”
　　
　　我没有看她，我空洞的望着前方，提高我的音量：“你们都出去吧，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她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动。我就知道是这样，我要的只是希望她们中父王母后的耳目将消息传过去。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父皇和母后就赶来了。
　　我扬起最纯真的笑容：“黛儿参见父皇母后。”
　　母后依然站在原地，父皇却向前了一步，慈爱地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就像小时候一样。但是我知道我再也、再也回不去了。
　　我曾经真的以为我真的就是父皇掌心里的宝，然而我错了。
　　
　　父皇转过头对母后说：“你也来和黛儿说几句话。”
　　母后冷着脸颔首，缓步走向前把我揽在怀里，低声问我：“黛儿，这次的婚事你愿不愿意？母后就怕你不欢喜，委屈了你……”
　　不管委不委屈我，你都已经把我嫁出去了，就等着东海太子来娶。这样的马后炮，有意思么，母后。我娇声笑了起来，用衣袖将脸挡住：“女儿不知……”
　　在所有人看来，这就是我害羞罢了，其实很期待这次联姻。
　　
　　父王放开了我，也笑了，那口气如释重负：“这样就好啊，皆大欢喜。哈哈。”
　　周围的人都跪下来附和：“王上英明！”
　　我甜甜地笑着，冷眼看着一切。两面派，这种工作，我从小就懂。在龙宫安安稳稳长大的孩子，私底下谁不是活的如履薄冰，谁又是单纯的人呢？那些最善良最单纯的皇子公主都早早的夭折了，谁也不记得有没有这么一个人。
　　
　　“父王，女儿想自己呆一会儿呢……”我揽着他的手轻轻摇晃。他看了我一眼，慈祥的笑了：“准了。黛儿，你就自己待到吉时吧。不过，会不会害怕？”我笑眯了眼：“才不会呢，人家又不是小孩子。”
　　
　　父皇见状就下令：“你们都下去吧，让公主一个人静一静。”
　　鱼女们都点头称喏，鱼贯的退下了，最后，父皇母后也离开了。
　　偌大的珊瑚殿，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一个人坐在这空空荡荡的大殿里。突然想起了没有鲶鱼姑姑的那段日子。现在她也不在我身边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无论做什么都很方便。这就是支开他们的缘由。我还必须制造一个我很开心的假象，才能让他们对我放下心来，放松警惕。
　　
　　我无力的笑了，我堂堂的西海第一公主，能知道自己就要嫁给谁，却不能说愿不愿意嫁；我堂堂的西海第一公主，竟然一从人间回来就被软禁了起来；我堂堂的西海第一公主，竟然连自己最亲的仆人也护不住。我突然觉得那些所谓的封海、赏赐的宝物，也不过就是粪土一堆。我一直以为，我只要小心的讨好父王，我就是特别的，我就不用为西海牺牲。然而我错了，我不过是用我这些年的小心翼翼换来了被牺牲时的一个更光明正大的理由。因为你是西海的九公主，你就活该被牺牲。
　　
　　现在我哭不出来。大约是我面具戴太久了，我已经不是那个小心翼翼活着的我了，我就那个没心没肺，骄纵可爱的西海九公主。
　　景景，你说，你是不是也被我骗了呢。
　　
　　景景，你不知道，我们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见了呢。景景，你知不知道我看你哭泣的时候心情有多复杂。
　　你哭的伤心是因为你被龙宫当做弃子，因为皇兄娶东海嫡长公主利益要大得多就把你一脚踹开，还把所有的罪名都归结到你身上。我真正难过不是为你伤心你懂吗？我是为自己悲哀，和你不同，我悲哀的是我还是龙宫棋子。
　　
　　真的很想就这样抛弃我的一切，就这样离开。可是……我摇摇头，不能再想了，不然……
　　我还要为龙宫摒弃我的一切。甚至摒弃我的爱情。皎兮，你和我的情意，还没有告诉我的父皇母后，就被否定了呢。
　　皎兮，你知道吗，我还记得，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的见面。那就像是一个古老的故事。
　　
　　故事里，有一个龙女在自己的封海里迷了路，她心急如焚。那时，一个男子开口唱出了这世上最动人的天籁。龙女因为这个声音的指引，从漩涡中找回了路，却将心丢在了那里。
　　龙女上了岸，因为在漩涡中的挣扎，龙女的衣服湿、透了。龙女的衣衫紧紧地贴在身上，暴、露、出窈窕秀美的少女曲线。龙女看到岸上的一个少年鲛人愣愣的看着自己，然后很明显的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