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死桐-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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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只看到皇帝的得,有几人体会得到做皇帝的失。我父皇自登基以来,夙兴夜寐,日日不得安枕,每日只得睡不到三个时辰,一年三百六十日日日操劳。后宫嫔妃不过十数人,兄弟成人者唯有我等五人。天下最苦之事莫过于是,我不明白各位到底知不知道这皇位到底意味着什么?若是尔等得了天下,将置百姓于何地。
福王耳边响起那个年轻人的话。“损一毫利天下不与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父皇,是这样吗?”福王看向孝陵的方向,你在生儿子的气,儿子守陵二十余年,您竟从未入儿梦中。
土木无言,面对高高的宫殿、红墙,让人更觉自己的渺小。宁王觉得地牢中的年轻人句句话都说在自己心上:“人之一生相较于似水流年不过是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天地间万水千山常有常新,百年之人却难得见,坐了这江山,又能如何,统不过廿三十年,江山还能随你去了不成。”
蕊妃看着自己的儿子,竟是体无完肤。她恨不得,食了眼前这些禽兽的骨血。都是一父之子,何至于如此狠毒。
“蕊妃娘娘,怎么你亲儿子把你扔在宫里自己跑了。”寿王把玩着手上的戒指。
“我儿子没跑。”蕊妃看着寿王,“他不是在这任您作为吗?”
“蕊妃娘娘,您就别装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都知道。”寿王嘴角带这嘲讽。
“寿王知道什么?是我生的又能怎样,他不认我,我也不认他。就是在我身边长大,我也不见得放在心里。”蕊妃不以为然,“你母妃惠妃娘娘没对你说过,蕊妃最是无情。”
“娘娘,真不知皇兄下落?”寿王脸色阴沉。
“不知,你也说了儿子都把我扔在宫里了。”蕊妃转身欲走。
“娘娘,您看靖王殿下还有何处可以用刑?”
“寿王殿下,你知道靖王的眼睛怎么瞎的吗?”蕊妃淡淡地看着靖王,“是我在大雪天里把他推到荷塘里,发热烧坏的,你以为可以用他来要挟我?要怎么处置他,随你了。”
“你!”寿王看着这个女人,她当真如母亲说的那么心狠,“我再问你,豆娘是谁?”
“豆娘?没听说过。”蕊妃背对寿王,眼里有丝波澜。
“你儿子的心上人,你不知道。都昏睡不醒了,还念念不忘啊。本王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让靖王爷如此倾心。”
“他的生死我尚且不问,他的女人我更不感兴趣。”蕊妃转头看向寿王,“靖王两妃一死一休,天下皆知的我都知道,其他的你问他自己吧。”
强自支撑地进入静心园的佛堂,蕊妃扑倒在佛像前。“佛祖,求求您,让这一切快些结束吧。”
蕊妃离开后,寿王靠近翊,看着自己这个昏睡中的皇兄,自小他就讨厌他。书房里,季师傅不在时,自己和五弟、八弟能把房顶掀了,太子也会偶尔的淘淘气,却从不见他逾矩,就是自己做弄了他,也没见他恼过。后来知道他有眼疾,心里便瞧他不起,在宫里一个废人,又能怎样?谁想到,父皇竟让他与太子一起开府建牙,封地也是几个兄弟中最丰厚的,就连成亲竟也和太子同在宫中行礼。自己就不明白他哪一点比自己强,或许只是父皇可怜他罢了。
谁想到这么些年来,他脾气一点不改。自己最讨厌的就是他那一脸的波澜不惊,一见他那样子,就想撕下他那张一成不变的面皮。
该用的刑都用过了,药也用了,原也没指望从个瞎子身上知道什么机密,只不过是为出口恶气。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就让他在这里慢慢死掉、腐烂吧。
情难死
“豆娘,豆娘,是我。你醒醒。”是谁在叫我,眉生觉得眼皮似有千斤重。
“豆娘,我是翊。我来看看你,以后自己要当心自己了。”是他吗,不要理他,自己说过这辈子都不要再见他。
“豆娘,我走了,你要好好的。你不看看我吗?”眉生把眼闭得紧紧的,不看。听不到声音了,才偷偷睁开眼,不曾想竟会对上那张可恶的脸。
“可恶,你又骗我。”眉生生气地转过头,只是刚才一瞥,发现他好像生病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豆娘,我不骗你,我真的要走了。”
“等等。”眉生叫着从梦中醒来。茫然四顾,哪里有那人的影子。“自作多情。”眉生骂自己,躺下了又睡不着,心里骂那个该死的人,无端跑来梦里扰人好睡。
第二天,眉生顶着黑眼圈出了房门。
“哎吆喂,客官你这是怎么了,没睡好。”小二问道。
“是,做恶梦了。来碗云吞面,小二哥。”眉生没精打采地。
“好来,您稍等。”小二答应着,动作麻利。
眉生趴在桌上,计划着下面该干什么。从京城出来,先是到了河南太室山,瞻仰了一下女主武则天的封禅古迹,顺便拜访了几个有名的医师,请教了些顾随安医书里的疑问。
又到了山东,游览了圣人故里、看过了东岳日出。
前几日,想到人常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也不管现下天气寒凉,江南也未必有嫩柳娇花。就雇车来了苏州,谁承想这里的景致并不比北方有生气。
“唉。”眉生叹了口气,不明白爹爹和两个哥哥为什么在外面跑得都不愿回家,眉生想回去了。
“客官,叹什么气?”小二见客人不多,站在桌边和眉生说话。眉生曾帮他治好了伤寒,是以小二对眉生颇为亲近。
“没什么,想回家了。这里又没什么好玩的。”眉生搅动着碗里的云吞。又来了,看这位客官吃东西真是受罪啊,一碗总得剩下大半,要不怎么长得这么小,找媳妇都难啊。小二摇头走了。
眉生没有什么事,又不想出去走,一个人在房里闷得慌,吃完饭就坐在饭堂里发呆。老板娘喜她长得文气,住店又不胡闹,还能给伙计治个头疼脑热的,眉生在店里颇随意。
直坐到太阳下山。门外进来两位打尖的客人。
“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宿。”小二很是热情。
“住宿,要两间一般的房,干净些的。”客人吩咐。
“咱们店的房间,间间干净,您随便进都一样。”小二很自豪地说,“赶了一天的路,客官想是饿了,吃点什么?小点的饭菜也是干净实惠。”
“小二哥真会做生意,”两个客人被小二逗得开心,“先上二斤店里自酿的水酒,劳烦小二哥,看着安排些饭菜就是了。”
“老板娘,二斤好酒。”小二叫道,“客官稍候,一会儿就给您妥当了。”
眉生依然一碗,不过里头换成了面。她并不急着吃饭,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小二迎来送往。
“最近京里怎么样了,不是说有王爷谋反吗?”先前进来的两人边喝边聊。
“听说是寿王,不过京城里未见兵刀,也不知是真是假。”
“我听我家一个亲戚说的,他在宫里当差的。”
“当差,当什么差,太监吧。哈哈哈。”一人笑道。
“你管呢,他说皇上带着皇后娘娘跑了,那个什么靖王留守皇宫,结果被寿王爷的人抓起来了。”
眉生手中的筷子终于不再搅动,小二狠狠地叹了口气,又不吃了。
“哟,动真格的了。”
“谁知道,皇上出了宫就像是上天入地一般,踪迹全无。这帮子谋反的是坐立不安,守着个空城,没用。”
“不是抓住那什么王爷了吗?问问不就知道了。”
“嗨,你以为就你聪明,那可是伙子王爷,咱们想到了,他还想不到。”
“问出来了吗?”
“客官,您的菜来了,您二位慢用。”眉生从没觉得这小儿这么碍眼。
那两位客人确实是饿了,两人只顾吃饭,刚才的话头就这么断了。
猛地想起晨起的梦,眉生的心没来由地一动,心下着急,又不便上前询问。只能等两人吃完之后,继续刚才的话题。
“这家的饭菜还可以啊。”一人说道。
“不错,酒也好。记住这家店以后再来。”
“我吃饱了,你呢?”
“饱了。回房睡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眉生见两人竟是要走,疾步追上二人,说道:“两位兄台慢走,小弟有一事相问。”
两人见是位年未弱冠的少年,“不妨,小公子想问在下什么事?”
“刚才我听二位提起京城似乎发生变乱,只是为何各地毫无动静?”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只听说,皇上不见了,留给那些人一座空城。那些人想杀人也找不到。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收场。”
“那,您二位提到的靖王爷。”
“被抓了。”
“他怎么样了?”眉生的心几乎跳将出来。
“不知道。”
“谢谢两位了。”眉生侧身让过两人,二人见眉生脸色惨白,甚是奇怪,问道:“小公子认识靖王。”
“不认识,只是有亲眷在靖王府当差,覆巢之下无完卵,我是担心亲友受牵连。”眉生急忙否认。
“没听说靖王府有事。小公子放心吧。”两人安慰眉生。
“多谢两位大哥。”眉生拱手。
眉生浑浑噩噩地回到房内,东找西翻。等回过神时,发现自己竟是收拾好了行李。眉生有些无措,回去吗?眼前闪过翊的脸庞,昨夜梦中见他似乎病了。
“只是梦而已,又不是真的。不会有事的,他是王爷,皇上与他交好,一定会保他平安。瞎操心。”眉生骂自己。
可是,刚刚那两个人不象说谎,那个人一向笨的可以的,他的眼睛又看不见。
“他才不笨,府里有那么多人,皇宫里也有侍卫,怎么会连个王爷都保护不了。一定是谣传。”眉生把包袱扔到一边。
“睡觉。”眉生躺到床上,把被子蒙到脸上。
“杜公子,您又没睡好。”小二哥见眉生黑眼圈比昨夜更深,看到眉生带着包袱,“您要走了。”
“是,家里有些事情。”眉生递给小二一张银票,“剩下的,你留着吧。”
“谢谢杜公子。”小二忙忙作揖。
误几回
据亲见那天情形的百姓说,皇上身披玄色战甲,仿若天神下凡。身后带着黑压压的兵马,十几万人马竟然一丝声音也无,只听到初春的风刮得战旗猎猎。一段时间里,亲见的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请吃请喝,就为了听听那激动人心的场面。
“不是说皇上带着皇后跑了吗?”提问的人遭到旁人一致鄙视。
“皇上和靖王爷早就谋划好了,”提着茶壶的茶博士插上一言,“人家是为了京城的百姓,不受刀兵之灾。演的一出空城计。”
“哎,你不去倒茶,瞎掺合什么?”
“别理他,您继续说。”等听的人忙给倒上茶水。“我就说嘛,怎么咱好歹也是遇上谋反的事了,怎么就一点的惊天动地也没有呢。”
“咱们皇上仁义,你想那几个人谋划这事不是一时半会了,又是带兵来的。要是硬碰硬的,咱们皇上肯定是能赢得,可这百姓不就遭殃了吗?于是,跟靖王一合计,得,咱们先歇着,把皇宫让给他们折腾。这伙人呢,原来准备大干一场的,没想到没费一兵一卒就夺了宫城,还找不到人,心里能不慌。各地本来打算支持乱军的,哎也不敢了,谁知道皇上在哪呢?那可是带着羽林卫和塞北军的皇上。”
“嗄,高。”“高明。”“就是,要不怎么是真龙天子呢。”
“你们还听不听,乱喳喳什么。”
“听听,您接着说。”
“这时候比的是人心,是耐性。那些一开始左摇右摆,想好事的官员们有时间想想皇上的好,百姓们也有空掂量掂量谁真为咱们想。这一比,比出来了。人家皇上是真龙天子是不,人家七岁就是太子爷,先帝爷亲封的不是。人心就有了。”
“就是……”有人想发点议论。
“别打岔。”
“皇上也有大军,还让别人找不到,宫里那伙人什么也干不了,自乱阵脚。外面尚未打进了,内里倒反了起来。时机一到,皇上大军压境,不费一兵一卒,一场兵乱消弭于无形。痛快啊,痛快。”
“是啊。”“就是。”
“我听人说,靖王爷可遭罪了。”
“对,我也听人说了。打得惨啊。”
“怎么,皇上不带靖王一起走?”
“空城计不是还有个孔明城门弹琴吗?真是的,都走了,还唱什么?”
眉生付了茶钱,走出茶馆。皇上回京了,翊不会有事的,眉生决定回家看看。走到状元胡同口,眉生见王府大总管贺福从马车上下来,看来暂时还不能回去了。
“杜管家,我们家王妃回来了吗?”贺总管着急地问。
“我们杜家没有什么王妃。”杜管家一见是靖王府的人心里就有气,好好的小姐嫁到王府,无缘无故给休回家,闹得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把个小姐逼得走投无路,离家出走。这时候又来问他们家王妃,王爷也不能这么欺负人的。
“是我说错了,杜小姐回来了吗?”贺福急得直冒汗。
“你们王府不是也在找吗?你们都找不到,我们这平常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