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随她的旅程-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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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真不瞒你,非常难看!我看见过照片,又黑又瘦。”
于小齐说:“他那个审美标准很古怪的,一个技校老师,以前是橡胶厂的小干部,非要把自己弄得跟外国人一样。”
“外国人?”
“对啊。外国男人都喜欢那种长得很丑的中国女人,他们觉得美。”
我叹了口气,这个好消息应该告诉我们学校的女生,或者是金花银花那对姐妹。
于小齐说:“喂,我爸在你们学校混得怎么样啊?他老说自己在学校很受尊敬,可是我不信,你们化工技校那帮学生,都很流氓的,怎么可能尊敬他?”
我说:“是这样的,前两个月我差点被学校开除,是你爸爸给我求情,才把我保下来的。我们学校的老师都特别坏,拿我们班主任来说吧,什么课他都不会教,专门负责管学生的思想品德,他妈的居然说我是资产阶级自由化。我们班上本来有五十多个学生,第一年在他手里就开除掉了九个,今年又开除掉了七个,他都乐坏了。你说哪有一个班主任会因为开除学生而高兴的?他就是。简直不知羞耻。这么着比下来,还是你爸爸比较仗义,其他老师都是王八蛋。我他妈的最讨厌的就是老师,什么人类灵魂工程师,我看是灵魂拆迁队。我这灵魂交给他们,就是造好了也是个垃圾工程。”
我们正说着话,虾皮穿着短裤走了过来,对于小齐说:“小妹妹。”于小齐瞪了他一眼,说:“谁是你妹妹?”虾皮有点不爽,盯着于小齐看了半天,嘟哝说:“平胸嘛。”我大怒,跳起来按住他脖子,虾皮猛烈地挣扎,我索性把他的脖子夹在胳膊底下,拎起他一条腿,往水池里扔进去。轰的一声,虾皮掉进游泳池,这时大圈和山口游过来,说:“虾皮,你个###,来,喝几口水玩玩。”按说大圈和山口是虾皮的哥们,不应该这么戏弄他,但他们显然把虾皮当成是个取乐的玩具,把他按在水里,又拎起来,又按下去。后来虾皮连滚带爬地上了岸,趴在水池边上,一口一口往外吐水,说:“我,我,我操你妈……”曾园走过来,一脚踩在虾皮的后脖子上,说:“虾皮,你真是又臭又硬。”
那天搞完虾皮之后,我们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游泳池,回戴城。车子开在公路上,虾皮骂不绝口,曾园说:“操他妈的,你烦死了,闭嘴。”虾皮果然很听她的话,闭嘴不说了。没过多久,曾园停了车,打开车盖,说散热器里面没水了,要去弄点水。我们九个人下了车,两边全是农田,水倒不少,就是没容器。后备箱打开,只见一把吉他。虾皮说,用吉他去舀水,被曾园扇了一巴掌,让他滚蛋。后来杨一提议,用汗衫去浸了水,再拧出来。这个主意不错,曾园对虾皮说:“你,脱衣服,去拧水。”虾皮说:“凭什么我一个人去?”曾园说:“你他妈的穿得最破,最多我赔你一件汗衫。”虾皮又很听话,脱了衣服老老实实跑到沟边上去了。我们看见他那惨相,一起笑,没人去帮他。
夏日即景(8)
于小齐指着远处,说:“那儿有一片树林。”我望过去,那是一片很整齐的人工林,离得很远,前面还有一片鱼塘。树林在岸上,空中的云堆积在树林上方。于小齐说:“那个树林就像一把牙刷,云像牙膏。”又说:“你看,那树林是蓝色的。”我仔细看了看,还真是有点发蓝,很奇怪。于小齐说:“这种密林,近看是绿的,远看就会呈现蓝色,你在塞尚的画里就能发现。”我说:“哦,塞尚……”
“看啊,大鸟,大鸟。”于小齐招呼我们看,此时有两只鹳鸟一前一后,从我们头上飞过,向着密林方向飞去。
于小齐说:“真好看。”
后来虾皮从田埂下面爬上来,水都拧好了,他手里捧着一把黄瓜,说:“我刚摘的,吃啊。”我们都不要吃,嫌他脏了吧唧的。虾皮一边啃着黄瓜,一边说:“你们真傻,这黄瓜比菜市场的新鲜多了,回家还能烧菜吃。”大圈说:“快走吧,当心农民打死你。”
正说着,田埂上爬出来一个乡下老头,六十多岁,牙齿掉了一大半,站在虾皮身边不说话。虾皮吓了一跳,嘴里叼着黄瓜,对老头说:“乡巴佬 ,滚开!”老头张着没牙的嘴巴,对虾皮说:“你偷黄瓜。”虾皮踹了他一脚说:“关你屁事!滚!”老头说:“黄瓜是我的,你不能偷,给钱。”虾皮说:“偷你又怎么样?我还抢你呢!”老头乐呵呵地说:“刚喷过农药。”
虾皮听见“农药”两个字,半根黄瓜堵在嗓子眼,再也咽不下去了。他在公路上手舞足蹈,像抽风一样,并且对着众人喊:“我中毒啦!不好了我中毒啦!”曾园正在和于小齐说话,回过头说:“你这个###又在搞什么鬼?”虾皮绕着汽车跑了一圈,对曾园说:“快把我送回去,我真的中毒了,我把农药吃下去了!”曾园说:“滚滚滚,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后来金花银花跑过来,说:“虾皮吃的黄瓜是带农药的,再不送医院,他就要死了!”那个老头乐呵呵地说:“我儿媳妇就是喝农药死掉的。”虾皮听了这话,双眼翻白,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我们看见他倒下,都慌了。虾皮并没有休克过去,只是躺在那里,瞪着天空。曾园非常生气,在他脸上踩了几下,说:“你这个###,你又闯祸了。”虾皮抖抖索索伸出一只手:“快送我去医院。”
我们七手八脚把虾皮抬到车上,他横躺在后座,占了很大的地方。曾园说:“杨一,路小路,你们上不来了,前面就是马台镇,你们到那里可以搭中巴车回去。大圈和山口,帮忙一起把这个###送到医院去。”
于小齐说:“那我跟路小路一起吧,我带他们去马台镇。”这话刚说完,金花银花一起钻进了副驾。曾园说:“没时间了,我先走。”乡下老头乐呵呵地说:“给他灌点大粪,让他吐出来。”大圈问他,哪儿有大粪,老头指了指田里,说:“那里有粪缸。”大圈跑过去一看,果然有一个大粪缸,半埋在土里,都是农民用来渥肥料的。粪倒是不少,围着无数苍蝇,又臭又稠,可是没有东西舀粪。大圈虽然是虾皮的哥们,但是也不想用自己的双手去捞粪,为了这个###实在是不太值得。他们想了个主意,把虾皮拎到粪缸边上,把他脑袋按进去,让他自己喝。虾皮听了这话,立刻从后座上跳了起来,满脸是泪地喊道:“我求求你们了,不要再瞎折腾了,快点开车把我送回戴城去吧!呜呜呜,我以后再也不要来这里了!”
白色桑塔纳消失之后,我、杨一和于小齐三个人呆呆地站在路上。这件事真是太莫名其妙了,跟着一群傻流氓出来,居然是这个结果,可见这些没读过书的人智商都有问题。后来那个老头乐呵呵地对我们说:“我骗你们的,黄瓜是干净的。”我们一起昏倒,于小齐说:“偷你几根黄瓜,你也犯不着这么整他吧?”老头说:“他自己笨,活该。”这时我又改变了观点,其实农民的智商最高,只是你没有跟他们生活在一起,所以体会不到。
于小齐问:“虾皮应该没事喽?”
杨一说:“我也不知道,这个###。”
于小齐看了看远处,说:“别磨蹭了,走吧,这儿走到马台镇还不知道多远呢。”
我摇摇头,我又累又渴,而这趟旅程才刚刚开始。
在她身边(1)
有一天我在街上遇到大飞,大飞说:“小路,听说你把上女人啦?”
我谦虚地说:“还没有,还没有。”我可不想在大飞面前过于地招摇,他会不停地问,有没有跟女的上过床,上床以后是怎么个过程,叫起来跟舞厅里的老阿姨是不是一样。可怜的大飞,他那点性经验都是在黑漆漆的舞厅里积累起来的。别人告诉过我,那点小玩意根本不算是性爱,就算弄得吱哇乱叫,其性质也就等于是在玩一个布娃娃。当然喽,大飞在我面前仍然有理由骄傲,因为我连布娃娃都没玩过,更没有像他那样牛逼到作为一个布娃娃被老女人玩的程度。
大飞说:“别扯谎了,我看见你跟女的在街上的。”每当这种时候,他就露出一脸的奸笑。接着他就问我:“你跟她睡过了吗?”我说:“没有!没有!”大飞说:“夏天搞上床最容易啦,女人穿得少,手伸进去就能摸到胸罩。千万别把胸罩拉下来,胸罩有背带很难拉下来的,要往上撸,跟你脱汗衫一样。你要是摸得她舒服了,让她干什么都可以。”我说:“去你的,大飞。”
大飞说:“抓紧时间啊,黄毛和阔逼上个礼拜都破处啦!”黄毛和阔逼,都是我们班上同学的绰号,黄毛是个鸡胸,阔逼是个胖子,连他们俩都搞过女人了,太不可思议。我说:“这两个白痴也能搞上女人?操!”大飞说:“他们钓了一个纺织厂的女工,二十多岁了,已经破过瓜了。骗了她一起看黄片,看到一半那女的忍不住了,自己把裙子撩了起来,先跟阔逼搞了一通,阔逼半分钟就射了,那女的不满足,就把黄毛也拉上了。便宜了黄毛这个鸡胸。”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啊?你他妈的老是打听这种事。”
“还用我打听?这两个###搞过以后,逢人就说,现在人人都知道了。”大飞说,“对啦,卵七被抓进去啦。”卵七也是我们班的同学,他是化工技校为数不多的好孩子,学生会干部,无产阶级不自由化的思想品德标兵。我操,卵七居然会被抓进去,又是一个不可思议。
“他犯了什么事啊?”
“强奸未遂。”
“我操!”
大飞说:“卵七嘛,你也知道,长得跟坨屎一样,没有女人肯跟他搞。他瞄上了轻工技校一个女生,长得真不赖,后来就谈上了,可是那女的不肯跟卵七上床。卵七摸她,她也不舒服,给她看黄片,她也不起性,卵七就怀疑她是个石女。卵七把她骗到家里,弄了一瓶乙醚,喷在毛巾上,把她迷翻了。卵七把她剥光了,搞了半天也没搞进去,大概真的是个石女吧。”
“后来呢?”
“后来巧了,卵七的爸爸正好回家了,看见一个赤条条的小姑娘,他爸爸吓坏了,就喊起来,还要打卵七。”
我笑坏了:“再后来呢?”
“卵七一急,把毛巾兜在他爸爸脸上,把他爸爸也迷翻了。后来卵七一看没办法收场了,穿上裤子就跑了,把他爸爸和那女的扔在家里。后来那女的先醒了,立刻报警,警察来了先把卵七的爸爸抓进去了。”
“把他当成强奸犯了?”
“可不是嘛,卵七的爸爸还挺仗义的,居然认了,拼命给自己儿子顶罪。警察又不是傻子,一审就审出了马脚,后来就把卵七给抓住了。”
卵七这个王八蛋,真是活该。我想起自己刚进技校那会儿,卵七是班上仅有的两个共青团之一,我当时还很上进,想入团,为了巴结他,我经常请他吃冷饮。结果,他在一次学生干部的内部讨论会上说我有资产阶级自由化的倾向,我们班主任听了这话,觉得卵七特别有觉悟。既然卵七是正面典型,那么路小路当然就是反面典型了。后来,每个学期我都要叫人揍卵七几顿,以消我心头之怨。现在卵七被抓进去了,没人可揍了,想想也挺失落的。 。 想看书来
在她身边(2)
大飞拍拍我的肩膀,说:“快点上吧,别他妈的浪费时间啦。等你做了工人以后,一身臭气,原形毕露,到时候你想搞什么女人都没门了。”说完他就走了。
我呆立在街头。夏天真是一个闯祸的季节,除了打架就是搞女人,天气一热,人就活得非常本质。想想我的同学们,一个个陆续经历了成人礼,而我还在漫无目的地游荡着,隔三岔五跑到红梅新村去找于小齐,在昏暗的光线下注视着那只叫文森特的猫,说一些不知所云的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上了她。我站在夏日的街道上,捧着脑袋用力想了想,后来我确定自己爱上了她。事情就简单了。
十八岁还没有和女孩儿上过床,连初吻的滋味都没有体验过,手淫时候看的是《维纳斯的诞生》,体验过一次暗恋,最后被人像狗一样在操场上追来追去,这就是我。
在暑假结束之前,我过于勤快地跑到红梅新村,每天去两次,早上九点半出现在新村的花坛边,蹲在那里抽烟,仰望着她的窗口,用不了多久她的身影就会出现在窗前,向着我挥手。这个动作说明她已经起床了,而且她妈妈也上班去了,这时我就三步两步蹿上去,努力避开楼道里的老太,然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