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剑傲江湖-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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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觉一时怔住。
女子格格一笑道:“天下闻名的金刀闽少南,难道连小女子也不认识?”
那笑声甜蜜蜜得格外迷人,那声音毫无任何修饰却勾人心魂。
闽少南不觉一震:“你是逍遥仙宫宫主羽裳仙子廖小瑶?”
廖小瑶笑道:“魏公王果然消息灵通,不仅知道小女子的名号,连姓名也都知道得如此清楚。”
闽少南沉下脸道:“你是来找佳汝的?”
廖小瑶摇摇头:“不,本宫主赠他的逍遥令牌有三个月的期限,时间还早着呢。”
闽少南凝目道:“你擅闯本府,究竟为了什么?”
廖小瑶娇言道:“找你。”
闽少南眼睛陡地放亮:“找我?”
他显然有些不相信她的话。
廖小瑶仍是娇声盈盈:“找你讲个人情。”
闽少南立即领悟到了她的来意,但感到有些困惑。
他皱了皱眉道:“你是特意来替徐天良讲情的?”
廖小瑶点头道:“不错。”
闽少南想了想道:“你为什么要替徐天良讲情?”
廖小瑶浅笑道:“我为什么要替徐天良讲情,这是我的事,你只须回答我,你买不买本宫主这个面子?”
闽少南沉静地道:“我为什么要买你这个面子。”
廖小瑶道:“你想不想知道杀死你培南儿的事情真相?”
闽少南身子一抖:“你知道事情真相?”
廖小瑶抖抖披风道:“知道一半。”
闽少南唬起脸道:“你想耍我?”
廖小瑶格格一笑:“我犯得着耍你吗?你是个聪明人,只要知道我知道的一半,就一定能知道你要知道的另一半了。”
她故意念绕口令,一股*的调皮劲。
闽少南抿唇不语,暗中猜测着对方的真实用意。
廖小瑶道:“我知道关培南是你与姨妹杨子燕的私生子,你最疼他,难道你不想查出杀害他的真正凶手替他报仇?”
闽少南沉默了片刻:“好,我答应你,只要能查出真正的凶手,我决不再追杀徐天良。”
其实,他已答应西门复暂时不追杀徐天良了,只是这是一袋烟功夫前的事,廖小瑶不知道罢了。
廖小瑶轻拍掌道:“魏公王果然是豪爽之人。”
闽少南冷声道:“少罗哆!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廖小瑶不慌不忙地道:“本宫得到线报,关培南并没有约徐天良去野花坡比武,而是闽佳汝令霍枝然在灯会上劫持钱小晴后,派人去通知关培南,叫他到野花坡去会徐天良的。另外,在赴会之前,杜云魂曾与闽佳汝在县城小客栈中秘密会晤过。”
闽少南一双发亮的眼睛,盯着她道:“你是说杜云魂和闽佳汝,是杀害培南儿的真正凶手?”
廖小瑶又是格格一笑道:“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告诉了你一些事实,你可以根据这些事实。自己猜想判断。”
闽少南原本已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并不感到吃惊,但这些事由廖小瑶口中转弯抹角地说出来,却使感到格外的难受。
他咬住嘴唇,全身因痛苦而痉挛着。
“你没事吧?”廖小瑶柔声问,但柔声中带着几分嘲笑。
闽少南右袖一抖,一道黑光射向廖小瑶。
廖小瑶没闪没躲,只是身子微一倒,玉臂轻舒,五指一扣,将黑光抓在手中。
一股巨大的劲力从手臂透入体内。她忙使出魔宫的移化*,将功力引向足下。刹时,她双足没入地面五寸,但身子却凝然不动。
两人同时吃惊不心。
闽少南能在一块小小的逍遥牌上如此强劲的内力,悄然移化,身形丝毫不动,其功夫确是邪乎得出奇,令人不可思议。
两人默然相对。
良久,闽少南道:“你赠给佳汝的逍遥令牌,现已物归原主,希望你不要再来纠缠佳汝了。”
廖小瑶浅笑着,将逍遥令牌收入袖内:“闽佳汝没来逍遥仙宫赴约,原来是你收缴了他的逍遥令牌?”
“不错,”闽少南沉声道:“我不会允许我的儿子,去那种邪魔的地方。”
廖小瑶冷然道:“你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还是个孝子?”
闽少南额上攒起皱纹:“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我的儿子。”
廖小瑶道:“如果你先时让他来我逍遥仙宫,这时留在你身旁的就是你真正的儿子。”
闽少南速然脸色煞白,怒道:“你……你敢侮辱我?”
廖小瑶平静地道:“我决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在说事实。”
闽少南是江湖上知道逍遥内幕的极少数几个人之一,此时不愿得罪逍遥仙宫,只得忍住心中怒火,冷声道:“你要说的,我都已明白,你可以走了。”
廖小瑶歪起头道:“这么说,你是答应放过徐天良了。”
闽少南点点头:“你走吧。”
“谢魏公王。”廖小瑶笑了,笑声犹如翩翩彩蝶在花圃中回旋。
闽少南皱起了眉头。
廖小瑶敛住笑声,含着笑意道:“魏公王如果改变主意,随时可以让闽佳汝到逍遥仙宫来,那将是一个很好的了结。”
闽少南突地嘶吼道:“滚你给我滚!”
“哈哈哈哈!”一阵调皮的笑声,掠过后院花丛。
一阵清风裹着一道淡淡的红色流光,在空中一闪而逝。
闽少南凝视着流逝而去的红光道:“佳汝现在是我唯一的儿子了,无论他过去做过什么,我都将原谅他。”
他说罢,转身踏着沉重的步子,走进了书房。
花圃园远处的花丛里,露出一张脸,脸上一对闪烁着异光的眼睛。
接着,站起了一个人。那人就是闽佳汝。
天气突变。
阴沉满天,细雨蒙蒙。
一连三天下着雨!
清晨,雨还未停。
冰凉的雨丝,无休无止地从天外飘来,洒落在水月轩的池水里。
注入池水的山壁小溪,因为连日来充沛的雨水哗啦地奔流。
徐天良独立在凉轩栏旁,眺望着水月轩的景色。
远处,山影模糊,真幻莫辨。
近处,荫郁的小林,假山亭角,在绵密的雨幕中朦朦胧胧。
天地间,一片雨色,但充满了静温与祥和。
如果能有这样一块宁静之地,与自己心爱的人长相厮守,那该多好?
但,世是真有一块这样的宁静之地么?
谁又能说,这块宁静之地里没隐藏着杀机?
世外桃源,胡思乱想。
宁静之地,天方夜谈。
这种梦幻中的天堂,只有在师傅教的那些诗词中,才能找得到。
普天之下,哪一块天地不是日月交替,相生相克?这一处不是一切生灵,相互残杀,强存弱亡?
眼睛宁静的池水里,鱼虾就在相互吞食,树林之中,一条青蛇缠住了一只老鼠,走廊檐下一只母鸡带着一群小鸡,在啄食着虫儿。
到处都在杀生,到处都弃满着杀气。
人也是一样。
三日已过,他将赶去西子庄接受杀人的命令。
他并没有感到激动,也不是感到害怕,只是觉得有些调伥。倜伥什么,他却又说不上来。
他的心是冷的。
因为他的生命不属于他自己。
他的血是热的!
因为他已杀过人,不仅有杀人的经验,还有一种潜在的,甚至连他自己也不曾觉察到的野性嗜血的冲动!
他表面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心中却一片混乱与迷茫。
他虽然才踏入人群中不久,但他已经变了,这是他师傅和培训他成为狼崽的主人,所不曾料到的。
他受过师傅另一方面的极好的教育,懂得礼义,他在等待钱振宇到来,以便向他辞行。
不辞而别,是对水月轩主人的不敬。
三天里,他在水月轩受到了极好的招待。在与钱振宇的交谈中,他获得了不少行走江湖经验。同时,他对钱振字的博学多闻和精湛的棋艺,也十分佩服。
三天内,他没见过钱小晴,但他并不觉得遗憾,因为他已决定在完成皇祖圣命之前,不再见到她,他很清楚,这样做对她和铁血堡与自己,都有好处。
但,他却感觉奇怪。
水月轩昨天出现了异样,堡里一片紧张兮兮的气氛。
昨天傍晚,钱百灯和宋志傲,都相继神色匆匆地离开了水月轩。
他怀疑这是闽佳汝派来的杀手,找到了水月轩。于是,以“解铃还得系铃人”的事由,向钱振宇提出自负责任。
然而,钱振宇却告诉他,经西子庄调解,魏公王闽少南已答应不再追究徐天良失手杀关培南之事。
既然魏公府已不追究此仇了,铁血堡还怕什么?
故此,他感到奇怪。
他打算在辞行时向钱振宇问个明白,是否魏公府把杀培南之事,迁怒到铁血堡头上!
好汉做事好汉当,他决不会让铁血堡,为自己背这个黑锅。
他仰面看看天空。
天空虽然是一片昏暗,但时辰已经不早了。铁振宇也该来了!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他倏然转身。
站在他身后的是水月轩的管家黄老头。
“徐公子,”黄老头躬身向徐天良施了个礼:“堡主有急事出府去了,特叫小人来送公子,并请公子见谅。”
徐天良目光四下扫了一眼:“钱三叔和宋公子呢?”
黄老头欠欠身道:“他俩昨天奉堡主之命去办事了。”
徐天良抿抿嘴,沉声问道:“水月轩发生了什么事?”
黄老头闻言,急忙道:“没事,没事。堡主打算送小姐回堡,所以叫他俩……”
徐天良冷声打断他的话,道:“是不是魏公府的人找上门来了?”
“不是。”黄老头断然地道:“绝对不是。”
徐天良眯起眼:“真的?”
黄老头认真地点点头。
徐天良仍不放心:“你敢发誓?”
黄老头正色道:“皇天在上,在下以堡主的名义发誓,如果欺骗徐公子……”
“好了。”徐天良堵住黄老头的话:“我相信你。”
钱振宇这种人,把名誉看得比性命还重要,黄老头既然以钱振宇的名义发誓,那就不会假。
他放心了。
除了魏公府外,据钱小晴往日所言。决无人敢找铁血堡的麻烦。
即使有人找,也与他杀关培南的事无关。他将扪心无愧。
“徐公子请。”
“谢黄管家。”
他在黄老头的陪送下,出水月轩洞门。
他离开水月轩。
他心中仍有一丝奇怪:“既然不是魏公府找上门,水月轩为何如临大敌,有惊慌失措之态?”
他无须去思考,在黄昏申牌时分,他必须赶到西子庄。
他加快了脚步。
在加快脚步的瞬间,他回头瞥了雨雾中的水月轩一眼。
他断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他不会来水月轩,或许,这一辈子他也无法再来水月轩了。
申牌时分。
徐天良赶到了西子庄。
庄门仍然破旧,西子庄的横匾仍斜垂门坎上。
荒草与野花伏首在泥泞之中,更添几分凄凉。
徐天良步入庄门。
他虽然具有狼一般的野性,但回想起上次进庄的情景,血面怪魔崔天命惨死的恐怖面目,仍禁不住一阵心惊肉跳。
他毕竟初入江湖,只是一只无畏的狼崽,要变成一个好杀、嗜血、无情,狠辣、残忍的杀手,还需要一个过程。
他踏入长满荒草的石坪,转身向左,走到竹林阵旁。
他正待施展轻功绝技,掠竹梢林入阵,忽见竹林哗哗一阵响动,露出一条小道来。
他没再犹豫,立即大步踏上竹林小道。
不过十几步,便到了石亭前。
他抖了抖已被雨水淋湿了的衣衫,登上了石亭。
石亭内与上次一样,仍不见一个人影。
奇怪,难道西子庄确已被放弃?
他不复多想,曲跪在地,朗声道:“大漠鹿子原死亡坟地狼崽徐天良,奉命来到。”
亭外,竹林又是一阵响动。
正面对着徐天良的竹林露出一块平地。
平地上浮现出一座拱形的皇陵古墓,墓碑上“吴王张士诚”五个大字赫然醒目。
墓前一条皇陵道,道旁青松掩映,直达蹬蹬天际。
皇陵道墓前石阶上盘坐着一人,黄袍,黄褂,黄扎带,黄布鞋,这是个额骨高耸,目光炯炯,十分褴褛的老人。
左边一人,身高八尺,极单极瘦,一双扫帚眉,两只吊睛眼,手执一根金光闪闪的权杖。
右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