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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风姿物语 之第一部风姿正传-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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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拜的资格,源五郎身份不明,另外两个人简直是杂渣那一级的,抱着是什么居心都
不知道,这种结义简直可笑。
最后,有雪第一个表示赞成,从他雪特人的立场来看,不管怎样都不会吃亏,这
好比穷人永远热爱与人共享财产,是同样的道理。
源五郎迟疑了一会儿。这个外表看来极度柔媚的美男子,有着短暂的沉默,跟着,
他若有所思地笑了,朗声道:“好啊!就结拜吧,能与大家结为兄弟,五郎觉得非常
荣幸呢!”
一旁的花次郎有些吃惊,没有想到源五郎会如此自折身份;但是,再想深一层,
从他在打赌的那些话看来,这人对兰斯洛几乎保持着绝对袒护的态度,那么会有这样
的举动,也就不奇怪了。
兰斯洛也有些意外。虽然没有像花次郎那么明显,但自己也感觉得出,这外表文
弱的源五郎,绝非如此简单,他会这么干脆地一口答应,确实和预料中不同。
四个人里面,有三个人同意,该算是多数通过了,虽然没有拉到花次郎下海,让
兰斯洛暗呼可惜,不过这也是想当然尔的事,并不奇怪。
兰斯洛道:“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我们现在当天立誓,歃血为盟。”
“老大,要不要准备香案?”
“好哇,你连三牲祭礼一块儿准备吧!”
“喔,那我就去……”
“去死啦!”
看着兰斯洛瞪大眼睛,有雪终于领悟兄长说的是反话,安静地开上嘴。
“英雄也有落魄时,虽然我们今日一文不名,但我相信日后大家都能出人头地
的。”
兰斯洛道:“我听老头……嗯,我听人说过,结义首重诚心,只要我们有心,形
式上的东西就不必了。”说着,他取出了个盛满清水的小碗,跟着拋去手里的匕首,
转而抽出了腰间的宝刀。
“为了表示诚意,古时有人斩鸡头立誓,亦有英雄壮士断腕,我兰斯洛遥想前人,
雄心不已,今日决意效法古人……”
“哇!老大,别乱来,手很重要,不能乱断啊……”
有雪声音未完,兰斯洛已手起刀落,用刀尖在指头上刺破一点,滴了小小一滴血
进碗里,动作落差之大,让素来以寡廉鲜耻著称的雪特人,吃惊得险些吓掉了下巴。
“本来呢,血是要流多一点,以表心迹,不过我体谅大家身体虚,滴一滴聊表心
意,这样就可以了。”心里打着歪主意,兰斯洛大言不惭,开始宣誓。
“我,兰斯洛,从今日起愿与诸位兄弟,同甘共苦,祸福相依,如有违誓,教我
日后不得善终。”
誓言听起来很完美,但不知是发音不正,还是怎样,当说到具体誓言时,兰斯洛
念的却是同甘共“煮”、祸福相“离”。姑且不论“同甘”,很明显的,这个提议结
拜的男子,一点都没有与兄弟“共苦”的意愿。
而这一点也默默地看在其它人眼里,源五郎苦笑一声,提刀刺破手指,朗声宣誓。
“我,源五郎,从今日起愿与诸位兄弟,同甘共苦,祸福相依,如有违誓,教我
日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咬字清晰,誓言也说得极为分明,无可挑剔,只不过,当他口里宣誓,脚底却
背着兰斯洛,在地底写“不”字,这叫“君看睢阳雁,各有稻梁谋”,反正你不仁,
我不义,大家也没什么可说的。
有雪的位置在他背后,看到这幕光景,什么担心都放下了,源五郎才一说完,立
刻夹手抢过钢刀,刺破手指,嘴里叽哩咕噜地说了一堆。
“我,天地有雪,从今日起愿与诸位兄弟,同甘共苦,袖裆相依,如有违誓,教
我日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粉身碎骨,挫骨扬灰,五雷轰顶,男盗女娼,一门英烈,
绝子绝孙,上刀山,下油锅……”
嘴上发誓像吃生菜,脚底就不不不不不不不不……地“不”个不停,兰斯洛看不
见,还以为这雪特人真是豁了出去,发那么多毒誓也不怕应誓,果然忠肝义胆、义薄
云天到了极点。
在上方俯视的花次郎,把这场荒谬的结拜看得一清二楚,本来气愤的心情,不禁
有些啼笑皆非。这三个伪君子的结义竟然是如此结法,日后情谊可想而知,只怕不用
大难临头,就各自争着先飞了。
或许是想讥嘲一下吧:当有雪发完誓,花次郎蓦地跃下树来,在众人惊疑的目光
中,取过宝刀,席地坐下,冷笑出声。
“哼:各位拜的好兄弟啊!小弟受诸位豪情感召,自身虽然不才,故也效法一
二。”
说着,也学有雪适才的姿态,信口胡诌。
“我,花次郎,从今日起愿意与诸位兄弟,同甘共苦,祸福相依,如违此誓,情
愿日后万雷轰顶,万箭穿心,万蛆钻脑,万蚁蚀身,万毒侵体,万……”
誓言说了一堆,刀子却只是在手腕旁晃来晃去,反正大家做戏而已,这血滴不滴,
早已没了意义。话还没说完,源五郎突然往左一跌,撞倒了旁边的有雪,而有雪好死
不死,整个人压往正满口胡言的花次郎。
有雪甫动,花次郎立即警觉,空着的左手推出擒拿,要把有雪摔出,却有一股诡
异劲道透过有雪急速袭来,花次郎一时应变不及,推出的左手给反压了回去。
只听见“唉唷”一声叫痛,有雪给花次郎投掷了出去,而后者却怔怔地楞住,看
着自己的手腕。有雪刚才那一压,恰好让刀刃自他手腕上划过,登时血流如注,一道
血流,自手腕成串滴往碗中。
“哗!表明心迹也不必割成这样吧,花老二,我要对你另眼相看,你真是义气中
的义气,义得不能再义了。”还弄不清楚状况的兰斯洛,感动、佩服得五体投地。
花次郎则是楞在当场,他知道兰斯洛的刃有古怪,所以刚才急凝护体真气在左手,
自信能挡住任何利器一击,哪知却还是给伤了,这柄神兵……可能比估计中更有来头…
兰斯洛瞧他对刀发呆,全中不安,赶忙将刀取回,而花次郎看到了手腕上的血迹,
这才清醒过来,在感到剧痛之余,他爆发了盛怒。
“你……你们……”
“唉!真可怜,有人打赌赌得快,输得更快喔!”
源五郎别过脸轻叹,一脸无辜的表情,而有雪则是满面惊诧,喃喃道:“哇!誓
言发得那么毒,全是万字辈的,花二哥你不怕将来应誓,死得奇惨无比啊!”
誓已经发了,生米早成熟饭,此时发恼无济于事,总不成当场就宰了这三人出气
吧!
百般气恼之下,花次郎吃了这个闷亏,恨恨地瞪了源五郎一眼,重新坐下,冷笑
道:“大家走着瞧!”
兰斯洛这时也看了出来,花次郎挨了个大闷棍,只是此刻不宜趁着便宜卖乖,还
是打铁趁热,正事要紧。
“好,既然大家都那么有心,我非常欣慰,我们四兄弟现在决定一下排行吧!”
兰斯洛道:“我今年一百二十五,大家呢?”
为了某些虚荣心,兰斯洛虚报了岁数。
抢在有雪之前,源五郎笑道:“小弟今年十八,非常年轻,还请诸位兄长指教。”
他外表虽然年轻,但照风之大陆的常理来判断的话,至少也过一百,这么说不但
是窜改,还大大有可能是省略百位数之后的结果。
有雪差点没喷出口水,花次郎则是冷声道:“你也能算十八,那我不是也该是十
八。”他这句本是讥讽,哪知道源五郎打蛇随棍上,笑道:“是啊:我和花二哥都很
年轻,不像兰斯洛老大那么苍老。”
“死人妖,到底谁才是老人?”兰斯洛很想这么问,但倒过来一想,自己的个性
也的确不愿意称人为长,所以就厚着脸皮,接受了这苍老的批评。
“喔,原来大家都那么年轻啊,我今年八……”有雪刚要说话,冷不防旁边一道
火辣辣的视线直逼而来,兰斯洛的眼中带着杀气,好像在说,“你想比老大还大吗?”
有雪正为之冷汗直冒,源五郎又凑近来,低声道:“想不想买棺材?知不知道雪
特人寿衣的尺码多少?”
“小弟今年八……只有八岁,诸位兄长请了。”反正只要有便宜占,辈份什么是
不打紧的,这就是雪特人的哲学。
结果,顺序已定,兰斯洛为长,花次郎居次,仍是次郎,源五郎是老二,而可怜
的有雪,则是四人中的老么。
在有人表面欢欣鼓舞,有人肚里大声咒骂,众人心里各怀鬼胎的情况下,四人义
结金兰,歃血酒为盟。只是,相较于花次郎,剩下三人的血量就显得很没有诚意。
而在许多年后,四兄弟中有人回首前尘,不禁惊讶着此时的排行,竟暗合了某种
巧合性。
“干杯,愿我等情谊长存。”这是兰斯洛的举杯词。
“干杯,愿我等有福同享。”这是有雪的真心话。
“干杯,愿尔等言出必践。”这是花次郎的悔恨词。
最后,四人中最美的美男子,以其无人能及的优雅笑容,为祝祷词划上休止符。
“干杯,愿我等之誓言,超越姓名与身份而永存。”
这番话背后,有没有什么特殊意义,一时之间是不得而知了,不过,当源五郎说
完这句话而举杯时,剩余三人中,有两人确确实实地皱起了眉头。
艾尔铁诺历五六六年三月八日,这个以“暹罗四结义”之名,广为后世所知的誓
约,正式缔结。
同甘共苦,祸福相依
当时,四人都对彼此的诚信没有多少信心,更有人在饮下血酒后,立刻将之丢入
忘却之井,发誓此生再不想起它。然而,出乎当事人意料的,这个誓约被紧紧维系,
直至最终,未有稍违。
盟约缔结后,花次郎臭着一张脸,飞身上树,倚着树梢倒头就睡。因为如果不赶
快睡着,他说不定就会抑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像杀狗一样宰光这群刚结义的金兰兄弟,
特别是那饮过血酒之后,一直在贱贱笑的源五郎。
明知自己已成别人憎厌的对象,源五郎却满不在乎,径自与兰斯洛、有雪商谈眼
下去向。既然与石家结下偌大梁子,最理想的作法就是离城避风头。有雪这么提议,
另外两人也没有异议,兰斯洛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也没有反驳的理由,只好同意。本
来应该今晚连夜开溜,但城门已关,只好他改订在明日一早,四人偷溜出城。
商讨确定,源五郎将树下略微清扫,靠着树干入眠。尽管环境简陋,但这貌似娇
贵的翩翩公子,却很能甘之如饴,睡得舒舒服服。
当兰斯洛问起,为何紧跟着花次郎,一人睡树上,一人睡树下?源五郎简单回答:
“因为我想尽快和二哥建立非比寻常的兄弟情谊!”
而当兰斯洛再问起为何不到屋里睡,起码有地板;源五郎正色道:“好的地万是
要留给大哥睡的,我身为义弟,怎能不为大哥着想呢?”
兰斯洛大是感动,连有雪也为之一惊,暗忖道:“这个老三不但是人妖,而且还
妖得非比寻常,连我吃饭的本事都抢去用,难道是个雪特妖?”
花次郎曾解说过,众人现在藏身的这所废屋,是他的秘密避难处之一,连带周围
十几条巷子,都是流民来来去去,暂时不会有人来骚扰。
兰斯洛睡在地板上,夜已深沉,却怎样也无法入眠,脑中犹自想着日间的一切,
翻来覆去之后,干脆一脚踢醒酣睡中的有雪,拉他出去挥霍。
“大哥,外头风声紧,这样好吗?”
“有啥不好的,明天就要离城,就算是观光,也该找个机会大吃大玩一番,这才
不枉来此一趟嘛!”
“那要不要叫醒二哥、三哥,大家兄弟该祸福与共,丢下他们去快活,这样不好
吧!。”
“我没有丢下他们啊!我们出去快活,回来的时候带几道剩菜给他们当宵夜,这
样就是尽义气了。废话少说,你走不走?”
说到最后,实际利益占上风,有雪和兰斯洛溜上了街,在雪特人的介绍下,找了
家装潢华丽的妓馆,进去大啖美食。
虽说是享乐,但目前实在不是大摇大摆去张扬的好时刻,是以兰斯洛依旧是用毡
帽遮面,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酒菜不停送上,兰斯洛与有雪好好填饱了饥饿多时的肚子,跟着便狂饮各色佳酿,
虽然身在妓馆,却将全副心神放在饮酒吃饭上,弄得一众莺莺燕燕心中嘀咕。
饭饱酒足后,兰斯洛表示要到外面吹风醒醒酒,便拎起了陶醉在身旁丰乳玉肤中
的有雪,狂笑道:“姑娘们,大爷吹吹风就回来,哪个先脱光衣服躲进被窝的,等会
儿重重有赏:”在一片嗲声绮旎中,大步出门。
离开包厢,兰斯洛问明厕所方向,却反向而行,左绕右拐,到了妓馆的后花园。
此处假山花丛,流水潺潺,树上有鹦鹉麻雀,碎石小径的尽头有个池塘,布置得很是
典雅,兰斯洛径自坐下,大口呼吸。
给凉风一吹,本有六七分酒意约有雪恢复了清醒,赞道:“老大,这顿真是过足
了瘾啊!咱们先吃个饱,等会儿再去干他个饱,嘿嘿,兄弟已有好多年没尝到那滋味
了…”
说着,他低声笑道:“大人物果然出手阔绰,我本来还以为您身上没钱呢,想不
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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