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天阙-第2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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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法宝,才硬是压了下去。
“嗯…该没有问题…小心!”
才刚顾着回饶婉琪的话,姜絮舒散松弛、春意犹存的眉目突地严肃了起来,高喝小心,只晚了她半瞬,饶婉琪也听出了风声锐利,连忙跃下马来,准备应敌。
可这回的异变来的太快,才刚听得异响,敌袭已在目前,就连平山双燕这等高手,都颇有些猝不及防,何况是那些不会武功、毫无戒备的庄丁?只听得风声厉响,一个巨大的黑影自林中疾冲而来,势不可当地直捣向众人,几乎是风声才响便已达车前,两女才刚跃下马,小心之声言犹在耳,那巨影已撞飞了数名庄丁,登时鲜血飞溅,在一天血影当中,毫无阻滞地撞向大车。
金铁交鸣之声才起,一声惨叫已传了出来,随着巨影飞过,大车上的车厢整个已给夷为碎粉,一柄激撞之下,已弯折地不成模样的长刀飞出,直射到路旁的树干上头,虽已深深钉入树中,仍颤动不已,同时一条身影自车旁滚了出去,一路鲜血淋漓,只那冲撞之力实在太强,那人坠地之时虽已身亡,滚动之势却无半分缓下,直滚到树旁才停了下来,而当“斩虎将”端木元的屍身滚到树旁的当儿,护车的庄丁已是一个不剩地横屍当场,只剩下平山双燕还能面对敌人。
事情发生的实在太快,直到此时两女才发现,那飞过的巨影是根巨大的带刺木椿,似早已测量好般直击大车,威势绝非人力能及,必是利用机关发动,来的毫无先兆,连平山双燕这般迅快的反应,也只仅以身免,“斩虎将”端木元一身横练功夫,向来习於硬接硬打,反应远不如两女迅疾,加上躲在车中,一心只想在敌人来袭的当儿,给粗心大意的敌人一记暗算,自无法及时逃脱,只能举刀硬架木椿,一个是利用机关聚力,蓄势久矣,一个是猝不及防地举刀硬挡,硬吃了这一记的“斩虎将”端木元自无倖理,能留全屍没被木椿当场破成两截,几已算是上上运气了。
来人轻飘飘地从木椿上跃下,一身服贴的黑衣恰到如处地展露了那玲珑有致的身材,只是面上也蒙着黑巾,除了一对美若秋水的眼眸外,再看不见其他。至此两女才算死了心,对方早在林中设下机关,显是势在必得,甚至还有人等在椿上,伺机伏袭,以那人能在疾速飞来的木椿上稳定身形,跃下地来时片尘不惊的身法来看,轻功显是极佳,便是方才端木元躲得过木椿也没有用,他根本不可能对付得了椿上人的暗算,若非此人显是女子,两女甚至以为是幻影邪尊亲临哩!
另一边的林中也出来了两个人,一般的黑衣蒙面,从外貌看来是一男一女,女的手中长剑出鞘,男的虽说表面上没动兵刃,但光看他双手背在身后,气定神闲的模样,便猜得到此人恐怕才是来人当中的领头。见三人前后包夹,将平山双燕困在当中,饶婉琪不由心中叫苦,对方一上来就将大车毁去,根本不管里头是否有财物,虽说是避免受到暗袭,却也将来意表明清楚,绝非为了区区财货而来,那持剑女子又是一上手就将湘园山庄的庄丁杀的一乾二净,显然是立意要杀人灭口,两女虽擅联击之术,但以二敌三,毙了端木元的女子又是高手,局势确实艰困。
“来者何人?竟不知这是湘园山庄送往汉中的礼车,难不成是不把华山派和湘园山庄放在眼内了吗?”
深吸了一口气,饶婉琪银牙轻咬,一边在心中暗恨,元松说的好听,阴京常和杨逖若是敢来,由两女联击,跘住阴京常的绝世轻功,伏在车内准备暗算的端木元要拿下粗心大意的杨逖,可说是轻而易举,到时候三人联手,又有李月嫦那边的人马随时开到,便杀不了阴京常,两女要自保也非难事,郑平亚竟也相信这种鬼话!真不晓得他是那儿来的信心,阴京常那是那么好对付的?现在端木元受袭战死,虽说来人似非阴京常等人,但武功也颇高明,光凭两女可真不知如何是好,“无论阁下与本庄和华山派有何仇怨,下手对付不会武功之人,未免太过份了!”
“哼!”
微微牵动嘴角,在蒙面巾上浮起了一丝诡异的纹路,那男子哼了一声,伸手取下了面巾,露出了颇带苍白的脸,“若不是湘园山庄,我还不来!你们勾结本门叛徒,先施暗算才敢动手,让先父含恨而终,文奕青绝不会放过湘园山庄任何一个人!何况是两个傻姑娘?”
“你…”
全不让平山双燕有反驳的机会,文奕青直说了下去,“若来的真是阴京常和杨逖,凭你们三个人也只有送死的份,这分明是郑平亚打算弄死你们两个的阴谋,到现在还没悟通吗?”
“你胡说,庄主凭什么要…要害死我们?”
听文奕青之名,也猜得到对手是汉中派文仲宣的后人,当年文仲宣威名极盛,闻他之名那到两女不小心翼翼?只是听文奕青这么说,饶婉琪几乎是反射性地回嘴反驳,可话才刚出口,饶婉琪心中一动,偏过头看去,只见姜絮面上变色,混杂着绝望、伤心、不信、痛恨等诸多情态,显然她也想到了自己方才想到的事。
本来郑平亚该当不会想要害死自己的人马,元松虽老巴着郑平亚和蓝洁茵,摆出一幅狐假虎威的惹人厌样儿,两女和他无冤无仇,也没有设诡计对付两女的必要。但若郑平亚口疏,将当日与姜絮一夕云雨之事透了出去,打翻了醋罈子的蓝洁茵说不定真会想要下毒手,不过这种借刀杀人的毒计,看来该是元松的手笔。不过真正令姜絮变色的是,下令之时郑平亚也在场,却不曾阻止,甚至没透一点消息给她,若这真是借刀杀人之计,也该先得了郑平亚的默许!怪不得姜絮心痛如绞,她将最珍贵的贞操交给了他,既不曾利用此事需索什么,又不曾藕断丝连地纠缠不放,事后只是默默地为他付出,郑平亚竟连这样一个女子都不放过!想到此处饶婉琪不由恚怒,她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姜絮娇躯,若非眼看难逃,她真想马上杀回山庄,向郑平亚要一个公道!
“看来终究是放聪明了点…”
察颜观色,显见两女已经心动,文奕青不由心下暗佩,白欣玉这招可真是厉害,连动手都还没动手,光用言语已令平山双燕疑神疑鬼,想到自己就是拥有她的男人,一股得意感不由涌上心头。不过郑平亚的手段委实毒辣,就连复仇心切的他都无意为之,若白欣玉所料不错,此刻两女已然心动,若要招两女到自己的麾下,此正其时,“只是湘园山庄与我仇深似海,我文奕青对湘园山庄的人是绝不会放手的,让我看看平山双燕的真功夫罢!”
心中微微一动,饶婉琪才刚想到,若是虚与委蛇,或许还有生机,姜絮已经飞身出手了。她“乳燕”的外号绝非倖致,才一出手,娇躯已如乳燕投怀,手中短刃化成一团青光,直杀入文奕青身前三尺之内。一来文奕青使的是长鞭,最擅於击远,如佔了先手敌人自难近身,但若对手欺近身畔,使鞭者便是处处死角,几乎只有挨打的份儿,二来两女的联击之术,向来是由姜絮当先发动,然后饶婉琪才以暗器招呼,远攻近打兼施下令对手难以抗禦,不少好手都是这样吃亏的。
更重要的是文奕青的鞭法造诣,两女半年多前已亲眼见识过,虽说算是不弱,但限於年岁,未臻高明之境,尚有许多改进之处,若纯以武功而论,他的武功多半尚不如椿上女子,要扳回上风就得从敌方最弱处入手,光从这一下出手,便知平山双燕威名非虚,确是有真材实学之人。
只可惜一开始就被那大木椿直撞而来的威势所慑,加上又被文奕青的言语扰乱了心神,姜絮心中怨忿交杂,全不像平日的沉着,竟没发现饶婉琪的异样,配合上大出差错,姜絮直到冲到文奕青身前,这才发觉对方不知何时鞭已在手,却是收成了尺许长度,使出了一套细腻的鞭法,虽说不似大开大阖时的威力惊人,但对上近身相搏的对手,却是大有奇效,没过数招姜絮的近身战法已被剋的缚手缚脚,再施展不开来,她到此才发现,饶婉琪竟根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姜絮身子方动,那两个黑衣女子已困住了饶婉琪,椿上女子身法轻盈流动,使剑女子一手华山剑法使得精纯已极,登时迫的饶婉琪只有紧守之功,而无还击之力,更别说是使暗器应援姜絮了。
俗语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姜絮向来是一动手便迫近敌手身畔,若给她欺到此处,多半的对手都只好弃械投降,可向使长鞭的文奕青这一套短鞭法出神入化,威力虽颇有不足,细腻处却恰可补其疏漏,正可与姜絮的近身打法一战,此事原已大出姜絮意料之外,加上向来为自己后援的饶婉琪,竟也被那两个蒙面女子迫的节节败退,不由姜絮心中大是慌乱;更严重的是持剑女子的华山剑法使得太过熟练,难不成这回不只是汉中派的余党来攻,连向与文仲宣不睦的华山派,竟也派人助文奕青一臂之力了吗?这念头使得姜絮心中大生怯意,威力更减。
虽不知姜絮心中慌乱至此,但文奕青的鞭法受文仲宣所传,又兼林中伏杀方观青后,知己不足,事后文奕青练武更勤,武功与当日早已不可同日而语,手上一感觉姜絮力道稍减,鞭上种种招式便如江水般滔滔不绝,连绵而出,姜絮连挡了三十多招,败相已现,听得身畔饶婉琪的惊呼声响,微一疏神时,手中短刃已被文奕青击飞脱手,百忙中她眼儿一瞄,只见旁边的饶婉琪此刻也已被擒,想逃时已给文奕青双手一环一按,双肩登时一酸,还待挣扎时已给他搂进了怀中。
“你…你想干什么?”
以一敌二,原已非对手,加上眼见文奕青竟使出匪夷所思的短鞭法,心神浮动的姜絮显难抵敌,饶婉琪心惊之下,更难保持冷静,不一会儿已落败遭擒。虽说落於敌手,饶婉琪尚沉得住气,可眼见那男子意态轻薄,竟将姜絮娇小的柔躯一把搂住,显是意图非礼,既惊且忿之下,禁不住高叫出声,“若你敢…你敢动她一根寒毛,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被郑平亚派来送死倒是一声不吭,现在话却这么大,羽燕饶婉琪也算行事特异哪!”
“你…你是白欣玉?“白羽凤凰”白欣玉?”
本来那身法轻盈流动的女子不开口,饶婉琪虽见对方身法高明,绝非无名之辈,却也猜不着她的身份,可白欣玉一开口,当日她们曾在湘园山庄见过面的,饶婉琪记心甚好,当即认了出来,只没想到一别数年,她的轻功竟进步了这么多!
“没错,”
一把撤去了面巾,白欣玉露出了那玉琢也似的容颜,“郑平亚和蓝洁茵欺人太甚,元松这蓝洁茵忠心的狗又老爱找人麻烦,逼的欣玉无处可去,这个仇欣玉是绝对会报的!”
“也因为如此,月嫦才会选择站在青郎这边,”
见白欣玉颔首示意,李月嫦也取下了面巾,看的饶婉琪瞋目结舌,差点叫出声来,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这一战自己一方确实是非输不可,郑平亚本就想教自己二人送死,这次的任务本就是九死一生,这下连李月嫦都成为敌人,便端木元未受袭身亡,最后的结果恐怕也是一样吧?“现下就看你们两位了…郑平亚衣冠禽兽,好话说尽、坏事做绝,光看这次的事便知其心可诛,如果平山双燕还选择站他那边,月嫦也只好得罪。”
本来从被文奕青点醒,这次的任务实是郑平亚借刀杀人的阴谋,只来的人从阴京常变成了文奕青而已,那时起饶婉琪便心情低落,没有人在知道自己被出卖时心情还会好的,若非如此以饶婉琪的武功,便是以一敌二必败无疑,姜絮也仍可以撑得久一些,两女绝不会败的这么快。
若有求生之机,怕没有多少人会选择死路,饶婉琪也是一样,她之所以加入湘园山庄,绝不是为了讨一碗安乐饭吃,更不是为了托蔽於这棵大树,纯粹只是因为姜絮对郑平亚的相思之心,可现在事实无情地证明了姜絮选错了人,饶婉琪怎可能再为郑平亚卖命,“絮儿…姐姐想…”
“不…不用再说了…”
出手的那么快,不全是因为制敌机先,还为了藉着动手,逼着自己不要去想那可怕的事实,现在落入了敌手,姜絮的身体虽在挣扎,心中却是愈来愈凉,虽说将最珍贵的处子之身献给了郑平亚,可姜絮并没有因此以为她与庄主关系特殊,更没因此多有需索,全如以往一般尽着自己本份协助郑平亚,换来的却是什么回报?郑平亚若担心被蓝洁茵发觉,大可将平山双燕赶走,姜絮也绝不怪他,可他却借刀杀人,那得姜絮不为之心凉?“你…你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姜絮再没有任何关系…只求你放了姐姐,她是为了我才加入湘园山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