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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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月 (1)
第一章
夜,笼罩着大地,北风在呼啸着,在一个城乡结合部的院落里,大树上冻结的冰凌被狂风吹刮得咔吱,咔吱的往下掉落着,天气异常寒冷。在一个面南背北的三间茅草房的堂屋子里,一盆碳火正在熊熊的燃烧着,一个近六十岁的,面目清癯的老男人,正举着自己的一支穿着厚厚棉袜子的脚,在不停的在那盆碳火上一伸一缩的烤着,他不停的换着被烤热的脚,嘴也不停的说着本地的一些佚闻趣事。
在他的对面,是他的妻子,一位近六十岁的老女人,只见那老女人手里揽着一个四岁大小的孩子,正用手在一根一根的添着木碳,在老女人的左侧是一个六岁左右的男孩,那男孩一边烤着一双小手,一边瞪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在不停的望着盆中的碳火。那四岁大小的孩子也一边看着盆中的大火,一边不停的追问着那老男人:“爷爷,到底那个人是死了还是活着啊?”
爷爷站起身来,从条几上上拿出一盒烟,从中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又用一根燃着的树枝,点燃上嘴里的烟,正想继续往下给自己的两个孙子往下讲他的故事时,就听到外面的大街上有人在高声的喊叫:“快出来人啊!胡二七来了!快出来打架啊!”
这男人立即揉灭了自己刚刚燃着的香烟,抬起头来看了看对面的妻子和正在一边烤火的两个孙子,对面的老妻迅即回以了他鼓励的一瞥,然后,坚定的对他说:“去吧!可要当心点啊!”
那老男人迅速的抓起门后的一把铁锨,打开紧闭的房门,象风一样的冲了出去,那六岁的小男孩也回手拿起一根棍子,紧跟着他爷爷就要往外冲,一边的奶奶厉声喊道:“回来,你干啥去啊?还没有扫帚把子高呢,你出去干什么啊!”
“我和爷爷一起去打架,我去保护爷爷。”
“你得了吧!你去,还不给大人们帮倒忙吗!给我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烤火,等着你爷爷回来。”
六岁的小男孩碍于奶奶的威力,不服气的重新坐了下来。
当爷爷冲到大街上时,外面已闻讯跑出来很多的手拿器械的人了,爷爷随着旋风般的人流,在大风的咆哮下,顺着这条南北大道向正南方冲了过去,当他们赶到出事现场时,他看到自己的邻居们正围着近百名穿着绿军装、戴红袖章、拿着红、白二色棍和一些枪支的人在撕打着,他二话没说,旋即冲入了械斗之中。
一场血战,把那些穿军装的“胡二七”的人全部给打得倒了下去,很快的便有人从家中拿来了一截截的绳索,把这几十名身穿军服的人全部的捆绑了起来,一个声音从外围高声的喊着:“把他们的脸上都给我刻上字,看他们还装赖不装。”
被捆着的一个领头的人扑嗵一声跪到在地上,他向着众人磕着头说:“婶婶、大娘、大爷、大叔、大哥哥们,请你们饶过我们吧!我们并非是和你们为难的,我们只是从你们这里经过,也没有准备和你们过不去。”
一个农民打扮的人说:“你们造你们的反,我们农民不管,但你们为什么倚仗人多,打我们关里的人啊!你也不打听打听,关里的人是好惹的吗?有谁敢在关里练把式啊!告诉你们吧!别说你们这几个蟊贼,你就是再来这么多人,也一样的把你们拿下,你服气了吧?”
“大爷,我们服了,我们从胡山县一直打到了这里,途中抢了好几个县的武装部,也没有把我们怎么着,没想到竟会在你们这里翻了船。而且,根本就没有施展开来,刚刚开始,就被你们彻底击败了。”
又一个声音从人群中说:“别给他废话了,把他脸上刻上字,然后送给公安局里去就行了。起来,我给他刻!”
这时侯一个身着警服的二十多岁的年青人走了进来,他分开众人说:“谁也别动,谁也不能在他们脸上刻字,我已经派人到公安局里去请人了,咱现在就把他们往公安局里送。都听我的,把他们带走。”
这位警察就是住在关里的一名城关派出所的警察,因为他在公安机关工作,所以,一个关里的人对他都表示尊重,他说的话,基本上是都听的,很快的,很多的群众便在这位警察的带领下,推攘着这批造反派的骨干人物向公安局走去。
一场特殊的战斗,起得快,退的也快,就这样被很快的平息了下去。这件事给关里的人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也给他们的茶余饭后增添了不少的乐趣。他们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谈论着那天晚上的战斗,人人在炫耀着那天晚上自己的英勇行为。
这就是在文化大革命初期发生在古都县南关的一起极具历史意义的平息“胡二七”造反。
那件事发生后的第二天,当一缕阳光从东方升起时,老爷爷和老奶奶早已在厨房里忙碌了起来,他们是在一起为自己的两个孙子做饭。约七点时,爷爷到外面的水盆里洗了洗手,然后大步走进堂屋里,拿起一支香烟,一边点着,一边用老年男性的声音叫着两位孙子的名字说:“大同、二同,该起床了,饭已经做好了。”
“好!”早已在床上睁开眼的大同,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爷爷好象是已完成了任务似的,叫过他的两位孙子后,便又一次走进了厨房。他从一个盛馍的筐子里拿出几张昨天的烙馍,在厨房的门口处一口大缸里蘸了一下水,又立即把这几张烙馍放在了灶火上的,放在散发着余热的鏊子上,然后,便坐在灶火旁一边抽烟,一边用手不停的翻腾着贴在鏊子上的几张烙馍。
一会儿的功夫,那几张烙馍便被灶火的余热烤得金黄,一霎时,整个厨房便被一股焦香所弥漫。爷爷从鏊子上把那几张烙馍拿下,重新把它们放在筐子里,然后,又重新走入堂屋,又一次对着里间的孙子喊:“大同、小同,起吧!饭都做好了!”
爷爷叫几声后,从外面走进来了奶奶,奶奶却不是一味的喊,而是径直走进里间,很快的拿着小孙子的衣服给他穿了起来,一会儿,他们的小孙子便从室里跑了出来,但大孙子却仍然躺在床上睁着两个眼不起床。
爷爷又走过来叫到:“大同,起吧!太阳都晒着屁股了啊!再停一会儿饭都凉了,起吧!”
“好!”里面又传出了一声有气无力的童音。
又停了一会儿,奶奶却不耐烦了,她急急火火的从外面走进室内,掂起大同的衣服,拿到厨房里去烤了烤,很快的回到大同睡着室内,然后揭开大同的被子,二话不说便把大同从温暖的被窝中拉出,很快的把棉裤套在了大同的双腿上,然后,又很快的帮大同穿棉袄。一会儿的功夫,大同便揉着仍然睁不开的双眼从里屋走了出来。
于是,这个平凡的农家开始了他们一天中的早餐了。
当一家人正围着灶火旁边的案板吃饭时,大同却揉着仍然没有睡醒的眼对爷爷说:“爷爷,我碗里有一个毛毛虫。”
爷爷端过大同的碗向里看时,那条刚从房上落下的毛毛虫却挣扎着沉到了大同的稀饭下面去了,爷爷向里看一下,什么也没看到,便武断的训斥着大同说:“哪里有毛毛虫啊!别作业捣蛋的了,快喝吧!”
当大同又一次把嘴伸向碗边时,那条已被烫得半死的毛毛虫又一次挣扎着浮出了水面。大同看到这条毛毛虫,又哭泣着对爷爷说:“爷爷,我碗里还有毛毛虫。”
爷爷生气的说:“哪有的事啊!就你好作业捣蛋,你在关里从南头走到北头去看看,有谁家能喝上白面稀饭,咱这么好的饭,你还作业捣蛋着不吃,我刚才看了,哪里有什么毛毛虫呢!”
坐在一边的奶奶说:“你别怪孩子了,你给他再换一碗不中吗!”
爷爷站起身来,又拿出一个碗来,重新到锅里给大同盛了一碗稀饭,然后,把大同的那一碗放在自己的跟前,准备着自己把它喝下去。
待这顿饭快要吃完时,爷爷终于发现了碗底下的那条早已毙命的毛毛虫了,爷爷站起身来,把还剩下的稀饭到外面倒在喂鸡的食盆子里,当他返身走回屋中时,嘴里说到:“我错怪了大同了,原来碗里真有一个毛毛虫。”
饭后的小同终于又想起了昨晚临睡前爷爷给他们讲的土匪林建成的事了。他开始缠着爷爷说:“爷爷,你们和林建成的快枪队是怎样打的啊?谁是坏的?谁是好的啊?”
小同的这一句话,把这个爷爷一时给问得不知如何回答好了,他没法回答孙子的这一问题,因为他自己当时当兵和土匪林建成的队伍打仗时,他当的并非是先进意义上的共产党的军队,他是被国民党拉壮丁给拉走的,打仗时他正是在国民党部队里服役,从这方面讲,处于文化大革命时代的他,是不敢轻易的判定自己和林建成的队伍究竟谁是好的,谁是坏的。
他于是含糊着回答:“唉!林建成的队伍拿的都是快枪啊!而且还有双枪队,幸亏我们去的人多,否则,是根本打不过人家的啊!”
“爷爷,你打死过土匪吗?”
“没有!我在那次打仗时,都是向天上开的枪,爷爷是不想杀死人的,枪一打响,我们几个本地人都在战壕里朝天上开枪,谁也没有敢往林建成的队伍里开啊!但是,由于正规军的人多,林建成的土匪,很快的就被消灭了。”
“咱这里还打过其它仗吗?”一边的大同问。
“打过啊!国民党的十一师从咱这里走过,和八路军在这里打过,还有XX的部队在咱这里和日本鬼子开过仗,爷爷慢慢的再给你们讲啊!”
正当一家人沉浸在这种幸福的农家乐时,忽然,从他们家的大门处急冲冲的撞进了一位年轻人来,他抹着头上的汗对那位奶奶说:“姑姑,我听说俺哥、俺嫂子被人家批斗了,咱赶紧去看看吧!”
老婆婆一听自己的儿子和媳妇挨批,顿时,坐立不住了,她无暇多想,立即对这位年青人说:“二山,你赶快去找一辆架子车,咱拉着两个孩子都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行,我拚着老命也要去和他们论一番理去!”
“好!”二山回答完后,便一溜烟的从院子里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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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月 (2)
第二章
大同和二同的父母在本县的一个公社里教书,二人都是大学毕业的学生,他们的母亲又是北京市人,是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这个地方的。
此时,大同、二同的父母正在城东的一个公社学校里因派性而受到造反派的攻击,夫妻二人不愿与人争论长短,只求稳定的教好自己的课,别误了人家的子弟。因此,二人从一开始闹文化大革命,就抱定了不参与任何一派的斗争,专心致致的教好自己的课的宗旨,决不参于任何一方的斗争。但即使这样,也免不了受双方势力的批斗,二、七造反派说他们参加了保守派;保守派又说他们参加了二、七造反派。因二人不是本乡本土人,所以,他们的日子过得并不太平,也因为他们不愿招惹事非,可偏偏事非就招惹上了他们了。
大同、二同的妈妈是来自北京市的,实际上她就是一个城市居民,家住在北京市俯佑街,家庭成份属于那种城市小资产阶级,她即没有什么政治野心,也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只是听凭党的分配,从河南新乡师范学院毕业后,便来到了这个穷困的大县。目前她的思想便是把自己的两个孩子照顾大,把自己的教学水平提高。但是,政治运动的到来,却不能让她按着自己的意愿行事,她必须得参加到一个派别中去,否则,便会饱受两派的围攻。
这天,她正好下课往住室里走,迎面碰上了一位老师,直呼其名,对她说:校长在教务处正等你,你赶快去一趟吧!
她不敢怠慢,急步走到了校教务处。此时的教务处里已坐满了二、七造反派的所有成员,她不知所以然,很害怕的问校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你要老实交待。你家在北京究竟是什么成份?说老实话。”
“我父母就是北京市的一般居民,应该说是贫民,但在城市,我也弄不清是什么成份,你们可以去北京调查吗!”
“胡说,听说你家里开了两个银行,你的父亲就是一个大资本家,你就是一个资产阶级的臭小姐,你的成份就是大资本家,你是到我们这里来躲避###的。”
“我们家什么时侯也没开过两个银行啊!这是哪里的话呢?我不知道。”
“你还嘴硬,小心我用螺丝带抽你。”一边的一个极端丑陋的老师说。
这时侯从门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你放肆!你敢动一下,你看我怎么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