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草子-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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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月夜渡河
在月光很亮的晚上,渡过河去,牛行走着,每一举步,像水晶敲醉了似的,水飞散开去,实在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一九一大得好的东西
大得好的东西是,法师。水果。家。饭袋。砚箱里的墨。男人的眼睛,太细小了便像是女人的,但是,大得像是汤碗相似,也是可怕的。火盆。酸浆。松树。棣棠花的花瓣。马同牛,也是好的个儿大。
一九二短得好的东西
短得好的东西是,赶忙缝纫时的针线。灯台,'也是矮的明亮。'身份低下的女人的头发,这是整齐而且短的好。人家的闺女的讲话。
一九三人家里相宜的东西
人家里相宜的东西是,厨房。从人的休想所。扫帚的新的。食案。女僮。使女。屏障。三尺的几帐。装饰很好的饭袋。雨伞。粉板。橱柜。提壶。酒注子。中型食桌。坐墩。曲廊。地火炉。画着花的火盆。
一九四各样的使者
在出外的路上,看见有漂亮的男子,拿着折叠得很细的立封,急忙的行走,这是往哪里去的呢,不禁想问一声。又有很整齐的童女,穿的汗衫并不很新,但是穿惯了有点柔软了,履子却是色泽很好,履齿上沾着许多泥,拿着白纸包着的东西,或是盒子盖上装着几册的书本,向那里走去,我真想叫了来,问她一番呢。在她从门前走过的时节,想要叫她进来,可是不客气的走去了,也不答应,那使用的主人'毫不知情趣,'也就可想而知了。
一九五拜观行幸
拜观行幸,极是漂亮的事,但是公卿们和贵公子,'却是徒步,'没有车子供奉,略为觉得有点寂寞。
一九六观览的车子
比什么事情最叫人觉得讨厌的,是坐着寒蠢的车子,装饰也很是简陋,却出来观览的人了。假如去听讲经,那倒是很好,因为本是希望罪障消灭的嘛。但是即使如此,太是这样,也总是难看的吧。这种人,其实是贺茂祭什么的,便是不看也罢了。车上也没有帘帷,只用白布单挂着。在祭礼的当日,这才准备了车子和车帷,以为是这样差不多过得去了,但是出来看到更好的车子,便会相形见绌,觉得为什么坐着这种寒蠢相的车子出来的吧。
在街路上往来的贵公子的车,分开了人丛,走近自己的车边停住了,这时直觉得心里震动。想在好的地方停车,从人们也是催促,早上很早就出来了,等待得很长久,车子里却很宽敞,有时坐下,有时站起来,很是闷热,正在等得不耐烦,这时候有作为斋院的陪客的殿上人,和藏人所的员司,弁官,少纳言等人,坐在七八辆车子,陆续的从斋院那边过来了,那末这是时候到来了,心里觉得紧张,很是高兴。
殿上人差人过来,'对了看台的主人'来打招呼,这时给前驱的诸人请吃水饭,把马都牵到看台下边来,有些名家子弟'做那前驱的人','看台的'杂色就下来,替他拿住辔头什么,这是很有意思的。但是对于那些不够身份的人,却就置之不理,实在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斋院的御舆走过来了,所有车子的车帘都全部放了下来,'表示惶恐之意,'等到过去之后,再急忙的卷上,这样子也是很好玩的。
到自己的车子前面,想要停住的车,用力去制止它,但是车夫说道:
“为什么在这里不能停的呢?”很是强辩,觉得对于从人不好再说,便只得去告诉主人,这也是有意思的事。已经没有停车的余地了,但是阔人家的车子以及副车,都还陆续到来,看它停在什么地方呢,只见前驱的人们都纷然下马来,把在那里停着的车子,全都拉开了,留出地位来,让副车也给歇着,实在是很大的威势。那些被驱逐的无聊的车子,只好再把牛驾上,摇摆着往有空当的地方去,这模样实在是够寒蠢的。有些华美的车子,却不至于这样无理的被逐。有的也还整齐,却很有土气,不断的把下人叫到车边来,拿出乳儿来叫抱着,'那些也是很难看。'
一九七湿衣
'有女官'传说这话出去道:
“有个不应当的人,清早从后殿里,叫人打着雨伞出去斗了。”仔细的一打听,这事情乃是关系着我的。其实那人虽是地下人,也并不怎么寒蠢,而且也并没有为人家所非难的事情,觉得这是好奇怪的事。正在这样想着,中宫差人送信来了,并且说道:
“赶快要回信。”心想这是什么事呢,打开看时,信上画着一把大伞,不见有人,但是画着撑伞的手,底下题句道:
“三笠山的山边,
天色微明的时节。”中宫对于什么琐屑的事情都极为敏感,很可佩服。觉得有些无聊可厌的事,都不愿意让她知道,现在又有这样的谣言出现,很是遗憾。可是看见那信也觉得有趣,就拿了一张纸,画出正落着大雨,在底下写道:
“并不是下雨;
却给浮名落在身上了。
这样的情形,那么正是所谓湿衣了吧。”这样的启奏上去,后来中宫说给右近内侍等人听,并且笑了。
一九八青麦条
住在三条宫中的时候,到了五月节,'从六卫府'送到葛蒲的车子,'缝殿寮'进呈香球。年轻的女官们和御匣殿都做了香球,给公主和皇子挂上了。有很是好看的香球从别的地方也献了上来,我却只把人家送了来的叫作青麦条的东西,用青色的薄纸,铺在很好看的砚箱盖上,盛了进上去,说道:
“这是隔着马栅的东西。”中宫便从那薄纸撕下一角来,写一首和歌作答道:
“人家都忙着,
说花呀蝶呀的时节,
只有你是我知心的人。”
这是十分的可以纪念的。
一九九背箭筒的佐官
十月过了初十的一个月色很是明亮的晚上,大家说在那里走走看吧,有十五六个女官,都穿着浓紫的衣服在上边,把头发藏在衣内,只有中纳言君穿着红色的笔挺的衣服,披散的头发移在颈子的前面。大家都说道:
“这真是很可惜。”又说道:
“倒是很像呢,是背箭筒的佐官哩!”年轻的人给她起了这样一个别号。大家在她背后,立着说笑,她本人还不知道。
二○○善能辨别声音的人
成信中将善能辨别人的声音。同在一处的人,如不是平常听惯了,谁也不能分别出这是谁来。特别是在男人,对于人的面貌和声音,是不容易看得清楚或听得清楚的。中将却连非常微细的说话,都能够分别得很清楚,'实在是很可惊异的。'
二○一耳朵顶灵的人
像大藏卿那样耳朵灵的人,是再也没有了。真是连蚊子的睫毛落下地,也可以听得出来吧。我住中宫职宫署的西厢的时候,同关白家的新中将说着话,其时有在旁边的一个女官说道:
“请你把那中将的扇子的画的事情,说给我听吧。”她用很低的声音说,我回答她道:
“现在那位就要走了,等那时候'告诉你吧'。”幽幽的在她耳边说了,她还没有听见,只是说道:
“什么;什么?”侧着耳朵问。大藏卿远远的却听到了,拍手说道:
“真可恨呢。既然那么说,我今天就不走了。”这是怎么听见的呢,想起来真是吃惊。
二○二笔砚
砚台很脏的,弄得满是尘土,墨只是偏着一头磨,笔头蓬松的套在笔帽里,这样的情形真是觉得讨厌。所有的应用器具都是如此。但在女人,这是镜和砚台上面,最显得出主人的性格来。在砚箱的盖口边沿上积着尘土,却丢着不加打扫,这种事情很是难看,在男子尤其如此。总要书桌收拾得很是干净,如不是几层的,也总是两重的砚箱,样子很是相调和的,漆画的花样并不很大,却是很有趣的,笔和墨也安放得很好,叫人家看了佩服,这才很有意思。说是反正都是一样的,便把缺了一块的砚台,装在黑漆的盖都裂开了的砚箱里,砚上只有磨过墨的地方才有点黑,此外砚瓦的瓦纹里都积着灰尘,在这一世里也扫除不清,……在这样的砚台上,水尽淌着,青瓷水滴的乌龟的嘴也缺了,只看见颈子里一个窟窿,也不怕人家觉得难看,坦然的径自拿到别人面前去,这样的人也是有的。
拉过人家的砚台来,想要随便写字,或是写信的时候,人家就说道:
“请你别用那笔吧。”这样的给人说了的时候,实在觉得无聊吧。就此放下,似乎不大好意思,若是还要使用,那更是有点可憎了。对方的人是这样的感觉,这边也是知道,所以有人来用笔的时候,便什么也不说的看着。可是不大能写字的人,却是老想写什么似的,所以把自己好容易才用熟了的笔,弄得不成样子,湿淋淋的饱含了墨,用了假名在细柜的盖上,乱写什么“此中藏何物”,写完了把笔横七竖八的乱抛,笔头浸在墨池倒了,真是可气的事情。虽是如此,却不能说出来。又在'写字的'人前面坐着,人家说道:
“呀,好黑暗,请你靠里边一点。”这也是很无聊的。在写字的时候前去窥探,给人家发见了,说些闲话,'也是很无聊的。'但是这在相爱的人,却是也无妨。
二○三书信
这虽然不是特别值得说的事,但是书信实在是很可感谢的。遥远的住在外地的人,很是挂念,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形,偶然得到那人的来信,便觉得有如现今见了面的样子,非常的觉得高兴。又把自己所想的事情,写了寄去,就是还未到着了那地方;可是仿佛自己已经满足了。若是没有书信的话,那就会多么忧郁,心里没有痛快的时候呵。在种种思虑之后,把这些写了送给那人,这至少对那人的挂念总已经消除了,况且若是更能见到回信,那简直同延长了寿命一样了。这话实在是有道理的。
二○四驿
驿是,梨原驿。日暮驿。望月驿。野口驿。山驿,关于这驿曾经听说有过悲哀的事情,近时又有悲哀的事,前后联想起来,实在深受感动的。
二○五冈
冈是,船冈。片冈。鞆冈是小竹所生的山冈,所以很有意思。会谈冈。人见冈。
二○六社
社是,布留社。生回社。龙田社。花渊社。美久利社。杉树之社,'如古歌所说,'就以这为目标吧。万事如愿明神是很可尊信的,但是如果“单是听着人家的祈愿”,'那么也会有'叹息的日子的吧;给人这样的说;想来是很有意思的。蚁通明神,纪贯之的马生了病,说是犯了神怒的关系,贯之作歌奉献,于是就平复了,实在是有意思的。
其二蚁通明神缘起
这蚁通的名字是怎么样起来的呢?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事情,总之据说,在古时候,有一位皇帝,他只爱重那年轻的人们,把四十岁以上的人要全给杀了,所以都逃到外地远国去了,在都城里完全没有这样的老人了。其时有一个近卫中将,是当代顶有势力的人,思想也特别的贤明,他有着七十岁左右的双亲,老人们说:
“既然四十岁都有禁,何况'将近七十岁的人,'实在更是可怕了。”正在那里恐慌惊扰。但是中将是非常孝顺的人,他想道:
决不能让两亲住在远处;一天非见一回面不可。便偷偷的在每夜里将家里的土掘起来,在土窟中造一间房子,把他们藏在里边,每天去看望一次。对于朝廷和世间,只说是失踪了。其实是何必如此呢,老在家里住着的老人们,只装作不知道就是了。这真变成十分讨厌的世间了。老人原来不晓得是不是公卿。但是有着这中将的儿子,'可见并不是平常的人,'非常贤明,什么事情都知道。那个中将虽是年轻,却也很有才能,学问很深,皇帝也以他为当时第一有用的人。
当时唐土的皇帝常想设计骗这皇帝,袭取此国,来试验智慧,或设问答比赛。这一次,将一根木头,削的精光,大约二尺长,送了过去,说道:
“这木头哪一头是它的根,哪一头是树梢呢?”没有法子能够知道,皇帝十分忧虑,中将觉得他可怜,便到父亲那里,告诉他有这样这样的事,他父亲说道:
“这很不难,站在水流很快的河边,把木头横着投到水里去,回过来向着上游,流了下去的那一头是末梢。这样写了送去好了。”这样的教了,中将随即进宫,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