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重叶更红-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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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金龙不自然一笑：“君不闻四个班子一个门，最后拍板靠一人现实？存在就是合理，从来胳膊扭不过大腿。”
洪水一脸不屑：“郭总的意思，还得开山劈石，为他竖碑立传？”
郭金龙隐忍不发，笑里藏刀看着洪水，欲擒故纵：“他们这样做，对二位升迁未尝不是捷径……”
“什么？”洪水不满地：“还望郭兄不要幸灾乐祸，正如你所谈，只会加大说话筹码。”
郭金龙怪异地看了他眼，见胡为端着酒杯，一脸落寞清秋，没悟出其中真谛，亮出底牌：“二位想过没有，多少亿巨资，全握在他们亲信、乃至老婆手里，难道还悟不出内中乾坤之大？”
胡为一下反应过来，发出刀子似狞笑：“有道理，谁能保证临到站不捞一把？如今社会上出现五十九岁现象，清白一世，到交权时才意识到两手空空，大梦方醒，狠狠捞一把，备晚年之用。我不相信张伟、彭剑会清贫如水。下手如此狠，定有不可告人之处，只能正面攻不上侧面攻。”
“透僻！”郭金龙一伸大拇指：“英雄所见略同，他们苦心运筹，被一语识破天机。”
洪水转忧为喜：“咱插不上手，不是眼睁睁肥水流入外人田？”
郭金龙把握十足：“世上没不吃腥猫，更没不透风墙，有的是眼线，会时刻盯住他们举措，这是其一。”
郭金龙说到这儿，卖起关子，好象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见两人目光齐刷刷盯着，几乎到乞求地步，慢吃浅饮后才开了腔：“要想立于不败之地，需作两手准备，决不可一条道走到黑，更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此话怎讲？”凭洪水脑子，摸不透他弯弯道道，花花肠子，迫不急待追问。
郭金龙见是火候，亮出底牌：“二位不是全权分管国企改革这条线？先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做文章，拍卖、入股，就是难得机遇，定不显山不露水合理合法巨款进账，是块难得肥肉。”
胡为对生财之术毕竟不老道，即使分析到，决不从他口中说出，任谁也别想抓住话柄。似解不透他葫芦里“药”是否不谋而合，故装不懂地：“郭兄意思……？”
岂料郭金龙更狡猾，不到实施，从不揭密，先开给俩人张支票：“二位如信得过，金龙集团亿万资产从现在起归咱三人所有。放心，能有今天，是从大风大浪过来人，阎王都斗得过，还怕小鬼？只要齐心协力，定会用百元大钞从汇江铺向省城，把二位扶上宝座，再不用违心向他人点头附和，有拉车份，没吃料权。切记，国企改革，把需要拍卖和股份制后放，有些企业，别人眼里已成破庙泥胎，我却视为香火旺盛财神，至于如何操作，待后会有锦囊妙计。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定成不尽财源。”
洪水一头雾水，还想追根究底，胡为苦思冥想后却窥出门径，尽管知之不详，深信与郭金龙如出一辙，深佩其谋略，技高一筹，后发制人，死而后生。内心不由赞叹：此人决非等闲之辈，世间奇才，正象一哲人讲，给他根合适杠杆，能把地球玩转。庆幸天赐相知，终绑到一起。用眼止住洪水：“放心，每步进展，会先通气，都是为国企改革献计献策嘛。”
洪水虽摸不透郭金龙“天机”，见胡为不仅放心，还用大道理搪塞，不好再问，显出无能，谄媚说：“相信郭总能量。”
胡为虽看出郭金龙要引风点火，准备出招，力挽颓势，减少几天来沉闷与不快，胜算如何，仍疑信掺半。
不知何时，风停雨止云散，透过窗幔缝隙外望，夜色中一弯残月，无尽清冷，大有苍穹下风霜袭身，倍感苍凉。闷闷不乐，丢下淡淡如水美酒，嚼蜡似满桌菜肴，为躲过洪水视线，先告辞一步，乘车向芳芳住地而去。
只有她，才抒解心头千千结，犹似抽几口大烟，暂时麻醉下理还乱的心。
按说，他与洪水已是老鸦落在猪身上，谁还怕谁黑。凭胡为多疑猜忌性格，除郭金龙这个皮条客无法设防外，决不允任何人窥到自己隐私。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六：市府拍卖 一波三折未果 害群之马 遑论人格国格 22
市委、市府四大班子确实还在建国初期盖的几栋三层楼房里办公，与几个招待所连成一片。
城里矗立了不少耸立高楼，居民小区雨后春笋拨地而起，在五十年不落后理念主导下，统一规划、设计，一个街区一种模式，千姿百态，新颖别致。加之绿化草坪、街心花园、四季长青松柏、各色花卉果树、喷泉流水，第一任内已把改建的街区，装扮得分外妖娆。相比之下，市府这一带如同老古董，本已陈旧灰砖楼房，风浸雨蚀，加之十年浩劫摧残，更显低矮、破败、丑陋，既惹眼又刺眼。
张伟、彭剑一班人曾多次探讨，作为汇江形象，确切地说，首脑和心脏，早该“改朝换代”。但一切以发展经济为重，下了几次决心，财政款一分舍不得用，终让彭剑一句否定：“还是学范中庵老先生，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吧，虽未居庙堂之高，毕竟是几百万领头人，群众奔不上小康，能不为其忧？”
岳萍说得更风趣：“当年咱这些土八路，不也打败了那些穿得耀武扬威侵略者？把经济搞上去，提高群众整体生活水平，是第一要务。至于形象，待全城改观，也不在乎这些‘破衣烂衫’。”
他们思路也招来非议。尤其胡为、洪水调来，认为是落伍的、墨守成规思维模式，陈旧建筑，对汇江形象，尤以招商引资很不利。
洪水说得更透辟：“当年，小米加步枪，能打垮侵略者飞机大炮，若是现在，行么？不行！再勇敢，作出无畏牺牲，也难抵御高科技武器伤杀力，所以要实现军队装备现代化，向信息化挺进。不能因小失大，人要衣裳马要鞍，城市整体面貌，代表着经济实力，首脑机关宏伟、亮丽，无声胜有声，不严自威，先声夺人，更具说服力。
洪水说得不无道理。
报载山东青岛市府将位居黄金地段办公大楼拍卖拆迁，有很大启迪。尽管楼房破旧，却占据市中心最繁华位置，虽不比上海南京东路寸土寸金，地价潜力，不可低估。若有外商或沿海大公司开发成商业区，对繁荣市场，提速汇江经济，不可低估。办公大楼迁往开发区盐碱荒漠处，随着政治重心东移，不仅拉动投资热，使不起眼千年荒漠地价上扬。二十余平方公里不毛之地，是一笔丰厚资源，市府大楼再不用财政掏腰包。这盘棋走活，一举两得。
对市府及相关单位地皮价格，除组织城建、土地、财政、国资外出考察，并招开相关人士从人流、物流、交通便捷、辐射范围、经济增长多方论证，参照同类和近似城市先例，以地处优劣分为三个档次。就市府地价而言，保守敲定每亩八十至百万元之间。
这是一笔多么诱人数字！仅市府二百多亩土地，足足有两个亿进账。
然而，与外商洽谈搁浅。
外商、外地几家投资公司，有实力和最看好这块地皮，是家日企父女酒井和酒井惠子，想开辟成集超市购物、宾馆、饭店、游乐于一体高规格五星综合城，这在汇江是空前大手笔，对经济拉动不可低估，将把市容点缀得更富生机和繁荣。
但出价二十万，口风很紧，再无余地。
酒井父女对内地、特别汇江情况，了解得惊人透辟。尤其惠子，一口流利普通话，堪称谈判高手。
几个回合未果，分管招商引资洪水，为表重视，硬拉彭剑到场。
彭剑不解地问：“惠子小姐，华语何以如此流畅？”
惠子年约二十六、七岁，如无人介绍，很难辨出是日本人。无论穿戴、扮相，倒象中国高档酒店小姐，轻笑浅颦，妩媚温柔 ，显得干练精明：“在你们首都留了两年学，主攻汉语和文学史，不客气讲，算得上个中国通。”
彭剑一听“中国通”三字，联想到当年侵华日军特务头子土肥原，那个号称“中国通”家伙，干尽灭绝人寰坏事，掠我土地，屠我人民，双手沾满华夏儿女鲜血，罪恶累累刽子手，却高喊“共存共荣”，建立什么“大东亚共荣圈”。有几分不快，也很不是滋味。
但随之调整好心态：她们这代是无辜的，中国人向以实事求是、宽以待人为准则，只要以史为鉴，面向未来，和睦相处，与邻为善，决不能把先辈罪恶加在她们头上。“中国通”用语，只是无意巧合，刺伤记忆中伤痕。客气地一笑：“请问惠子小姐，出此价位依据是啥 ？”
惠子似有理有据：“内地较之沿海，尤如欧州与非州，差距甚大，正象你们设计师所讲，发展才是硬道理。要发展，必得加大资金注入，抱着一衣带水友谊之情，来此投资 ，望诸君理解一片苦衷。”
“好个一衣带水！”从软中带硬，咄咄逼人口气，咋听也与“大东亚共荣圈”有异曲同工。彭剑几分不悦：不为淘金，何来友情？郑重地：“我不否认与沿海有一定差距，但这里地处接东连西纽带，既能吸纳沿海资金、技术与人才，又可利用西部丰厚资源及广阔市场，其优势不可低估，腾飞在即。惠子小姐比喻是否欠妥？”
惠子自认财大气粗，又伶牙利齿，被彭剑几句话堵得一时语塞，脸不由一红：“彭市长所说不无道理。中国有句叫远水不解近渴，就我所知，你们在等米下锅，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还望不要错失良机。过了这村，难觅此店。”
好家伙，还真算个“中国通”，连乡间俚语都说得滴水不漏。彭剑笑笑：“看来惠子小姐煞费苦心，可惜很不到位。我不得不纠正刚才用语，不是等米下锅，而是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至于‘店’么，坦白讲，更不妥，现在已是五里一‘馆’，十里一‘铺’，乃至‘馆’‘铺’相连，不愁无处‘投宿’。那些话早成历史，何况，有几家投资公司正在洽谈中。”
惠子正被彭剑说得窘迫，再难出招，听提到其它商家，洪水已暗泄天机，心中有数：“对那几家同行，也略有所闻，钱包里掏不出几个子儿。贵国有个比喻，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犹似天际一片彩云，看着五光十色，难抓到手。”
确是个难对付角色，象美国中央情报局，早窃取个中秘密，无怪商场如战场，不得不防。彭剑冷颜面对，一笑回敬：“惠子小姐不遗余力捡些过时民谣俚语出招，切莫忘贵国有句警语：不要总在放大镜前照自己。”
惠子被说得脸绯红，先前傲气尽失。
彭剑无畏地：“当今世界，尤其作为发展中国家，大门敞开，欢迎任何国度企业和个人投资，但必须互惠双赢。中国决不是唐僧肉，任人宰割，这是底线，亦可说原则，还望惠子小姐慎思。”
此次又无果而终，双方虽没把门关死，这无硝烟唇枪舌剑，使谈判显得剑拨弩张，不欢而散。
彭剑向市主要成员作了通报。
亚男第一个反对：“二十万，比评估掉价五倍，不是卖地，是在卖国，不干。”
肖冰说：“过去，用武力掠我土地，如今，明摆着经济掠夺，只是变换手法。宁可住旧楼，也要维护人格、国格，岂可让几个铜臭当枪用，白白吞噬每寸神圣土地？”
“是啊！”王坚说：“祖宗留下的基业，为蝇头小利遗恨终生事小，这不成破落户，不肖子孙？”
班子内意见不尽一致，尤以洪水力主成交。也许兼管招商工作，职能所在，引资心切，只怕弓拉得硬，对方飞了：“众位不要把话说得太绝情，在省招商局跑了不少地方，这儿不比沿海，更难与大城市攀比，不要死马当活马卖，先把经济搞活，是第一要务。”
秋菊公开反对洪水说法：“我们脚下每寸土地都是神圣的，宝贵的，是她，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热血儿女，说死马，是对这片热土亵渎，不能苟同。”
张伟见出现分歧，争求胡为谈下看法，却环顾左右而言它，虚晃一枪，谁也听不出支持还是否定。
各执一词，张伟、彭剑既不忍低价出售，又不想放弃这笔投资。最后让一步，内部掌控，每亩八十万，低于此价，再大诱惑也不干，让洪水与招商局长沈峰继续与酒井父女洽谈。
张伟说：“看来这惠子决非等闲之辈，不过再‘中国通’，也是拂光掠影，对这里情况皮毛而已，要耐心谈清讲透，弥合误会。“
“不过去故纸堆里捡了几句当枪用。”彭剑不屑地：“不管她态度如何，我国向以礼仪之邦著称于世，正象张伟同志所讲，既坚持原则，又不失以和为贵，向她谈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