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余孤剑话平生-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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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人当是第一眼瞧见便应注意到的。
楚离忽然想起茶棚的那个落魄商人和书生。赫然便是今日的吴雍和楚寒嵩。
当日那队镖师纪律严明,甚是可疑,他不知那二人是如何到得那里,想来于此并非毫无干系。
指尖摩挲着袖内凤凰簪子,楚离冷冷抬眼,正对上楚筱瞧着他出神的目光。
楚筱一个激灵,讪笑着转过头。
“素泠姑娘可有看上什么,我让他们全都送到府上来。”
少女眉眼一弯,似是笑了,“走走看看就是好的了,素泠一介舞姬,可没有那么多钱。”
“这自然是我付钱了,挑一个罢。”
“这,……那就这支蝶芳簪罢。”
感觉那利剑一般的视线移开,楚筱微微松口气,心中复杂。
他从未见过楚离这般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或者说,剑客。他心生欢喜,却怯懦不前,他不懂武,也知道那双如玉的手想要自己的命不过顷刻。他看不见的时候想着,做梦的时候梦着,见了面却连话也说不出。
楚筱烦躁地皱起眉,这可不行。
目光落在正在试戴簪花的少女,暗忖这女子虽自称舞女,但容貌气度骗不了人,爹爹对她还算和气,想来身份并不简单。他看着少女面纱下姣好的面庞,又偷瞄了眼楚离冷淡的面容。
楚筱本是想了些手段,但一来顾念二人血缘身份,二来昨夜之事瞒不了人,他忌惮楚离的武功,那楚中天也算江湖上退下来的前辈,楚离才多大,竟可将他逼迫至此,虽有侥幸,却是事实。
楚筱并非色令智昏之徒,分得清轻重缓急,若要拉拢,确得熄了之前的心思。
还有最近的传言……楚筱揉揉额头,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最终,他放下手叹了口气:
“老板,素泠姑娘挑的,我全包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家宴
华灯初上,楚筱还意犹未尽,瞥见楚离微微蹙起的眉,“天色不早了,回去罢。”
素泠轻轻点头,并未问什么。
回到府中才发现仆从往来,忙碌匆匆。楚筱随手拽住一个,“什么事情急匆匆的。”
那人一见楚筱,顿时苦了脸,“哎呦,八少爷啊,别拿我们打趣了,家宴快开始了,误了事情小人可担待不起。”
这时管家擦着汗迎上来,“两位少爷,素泠姑娘,总算回来了。老爷吩咐几位到菊芳轩,家宴已是摆下了。”
素泠脸颊微红。
“这可如何使得,我,我去换件衣服。”楚筱含笑点头,“不必急,赶得及的。”管家在旁欲哭无泪。素泠姑娘的房间可是远得很。
楚离冷着脸,“菊芳轩在何处。”语声几可掉层冰渣。
楚筱摸摸鼻子,今日想来是把人惹恼了,他怎知这人如斯敏锐的感知。管家忙不迭地伸手虚引:“七少爷请。”
“七哥先去罢,我在这儿等素泠姑娘。”
回应他的是毫不客气的背影,很快便到了菊芳轩。
这是一座洒满菊花的楼阁,地上菊花瓣都是从各地运来的,宴客时都要洒,时下季节还好,若是冬日,这洒的几乎便是黄金。管家解说着,瞥见楚离面色已渐渐和缓,眼看着到了,便自请退下了。
楚离持剑步入,楚逸臣已是到了,几位妻妾正自说笑,左侧一裹着狐裘的少年正低低咳着,几个姐姐妹妹也加入到母亲的话题中,待到楚离落座,声响才逐渐消失。几个少女好奇地打量他,那咳嗽着的少年也瞥了一眼,面容很是苍白,楚离心中摇头,看出他先天不足,想来往日定是缠绵病榻。
似乎看不到几位姨娘温和下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
眼看着儿子很有可能娶到公主,这十年不见影的庶子自然得不到好脸色。他越优秀,她们越咬牙。
楚离静静坐着,周身剑意森然。好在这古怪的气氛并未持续多久。
楚奕、楚寒嵩、楚筱、素泠姑娘也到了之后,这席家宴才算开始。楚逸臣看着素泠,目含深意:“这些日子在下忙于他事,我儿可有怠慢姑娘?”素泠淡淡道,“怠慢不至于,这里无论如何不能和家里比。”
实在让人想不到,先前温婉无比的女子此刻竟有些咄咄逼人。
楚筱眉头一皱,其他几位姨娘也是把赞扬的话噎在嗓子里。反而楚逸臣目光平静,气度从容,“既如此,在下敬姑娘一杯。”
“不敢。”
素泠淡定自若,却是素手一伸撩起面纱,端起满着的酒杯一口喝干。
桌上静静地,姨娘们看着这女子,已皱起眉。
她倒还真敢喝。
楚离看着她,素泠此刻的眼眸波光潋滟,明媚动人,流转着高华与高傲。与先前判若两人。他目光中泛起讥削,移开目光,却已懒得再看。
气氛一时僵住。
素泠一笑,“楚先生一定想问素泠是否属意八公子,诸位也一定想知道。”
楚筱已经觉得不大对劲了。
楚逸臣以手托腮,黑雾般的罩衣袖口滑落手肘,不动声色,“哦?姑娘以为呢?”
“八公子风流成性,并非良配。”素泠不顾楚筱黑了的脸,笑道,“我看七公子倒很合适。”她看也未看楚离,只盯着楚逸臣,“楚先生以为呢?”
楚逸臣并未说话,他当然知道楚离回府最晚,也是离家最久,素泠与他不过一面之缘断断不可能如此改变心意。而先前的情报却不难看出她属意楚筱,如今这般情势,楚逸臣若有所思,连日来心中的不好预感怕是很快就会浮出水面。
楚离微微蹙眉。
一时静默。
“公主决定如此?”
除却楚离,众人心一紧,却是各怀心思。
几位姨娘在这样的媳妇要与不要之间忖度,几个姐姐妹妹强自镇定,楚寒嵩目光平静冰冷,到底楚筱是他同母的弟弟,岂有他人侮辱道理?
楚筱已面无表情,素泠却还在说:
“楚先生既然答应了本宫,自然不会食言。本宫准备了一套剑舞,听闻七公子剑术过人。”她笑得高傲,戏谑道,“胜得过本宫自然是驸马,如果胜不过,不该作罢么?”
大概这女子一开始就未打算嫁入楚府。
楚逸臣轻笑:“公主好兴致。”似是讥讽似是冷意,指尖轻轻扣在桌面,隐隐凝滞的威势让素泠呼吸一滞,退开半步,复又从容,“莫非你们不敢应战么。”
楚离冷冷看着她,终于开口,“剑,不是用来看的。”
他目光平静,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
“也不是用来舞的。”
他眼神冰冷,轩厅之内蓦地转作一派肃杀。
素泠目光一凝,嗤笑:“本宫却偏要舞一次。你又能如何?本宫就是要看看你的剑,又能怎样?”
她手中一动,袖子里已滑出一柄短剑,抖开一片连绵耀眼的剑花,似是水浪滔滔,溪水潺潺,腰身一拧,宛若鲤儿划水,小荷摇曳。剑鸣低吟,身姿翩跹,竟就在这菊芳轩里舞出一片接天莲叶,湖水潋滟的景象,明眸善睐,似情似嗔,剑势的冷冽也化作三尺绕指柔,悄无声息地滑到楚离身畔。
楚离神色冰冷,他看不出剑舞中的暧昧,却看得出她的轻慢。
对剑轻慢。
这剑光看似耀眼,实则不堪一击。
并指出剑,迅疾点入剑光之中,只听翁地一声,剑光乍散,素泠惊呼一声被这股巨力带得连连后退,手中短剑,寸寸爆裂。
毫不留情。
楚离眯起眼眸看着狼狈倒地的女子,“你心存魍魉,不配用剑。再让我看到,我便杀了你。”
“怎么可能!”素泠面色苍白,在楚离冷香似的杀气中尖声道:“你没中毒?!”
楚逸臣目光陡然锐利,霍然起身,“你说什么?!唔……”
头脑一阵眩晕,楚逸臣心中暗恨,那人倒真敢出手。他冷冷道:“你决不是文珏公主。”
“你错了。”素泠得意道,“潜入贵府的只不过是我的替身,哼,大名鼎鼎的楚仲父也不过如此,亏我皇兄如此谨慎。”她恶毒地笑了笑,“这西域奇毒世人罕见,乃是毒虫毒花毒果入药,封存十年才成一剂的奇药。想来感觉定是不错罢……它可不会让你立时就死了。”
楚寒嵩一惊,正要上前扶住父亲,身体一阵酸软,蹙眉道,“这,这是软骨松筋散”再看其他人面露惊骇,想亦是如此。
楚离蹙眉,只感觉体内略为酸软,真气流转半晌才恢复,遂不动声色。其他人几乎已不能动弹,楚逸臣虽能动,却不通武功,身中剧毒。
情势甚为不利。
“不对,你在拖延时间!”楚筱忽然道。
“聪明了不少,”文珏公主冷笑,“不过太迟了,神策营已到了。”
话音未落,府外已传来阵阵喧哗。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惊变
“你如何下毒?”楚寒嵩冷冷道,“我们都未动筷。”
文珏公主冷笑,“谁让你们设宴设在菊芳轩,岂非送上门来。这调配的软骨松筋散无色无味,价比黄金,你们又如何不中招?”
楚寒嵩一怔,低头看向地面花瓣,脸色铁青。
楚逸臣咬牙,眼前已看不太清,“酒中无毒,你——”浑身蓦地一痛,脑海嗡地一声,登时软倒在椅子里。
“给我搜,捉拿叛逆!”府中喧哗突起,杂乱的声音竟直往这边来了。
楚逸臣昏倒似乎让众人失去了主心骨,带甲兵士明枪明刀围上来时,楚离抿唇目视楚逸臣,心中复杂。
那日,楚逸臣对自己坦言此次事情颇多蹊跷,若果真遭逢大难,便能逃则逃,不需犹豫。
事到临头,楚离冷冷坐着,从未感觉到血液中天生的羁绊是如此清晰,这是他曾经意图忘却,意图斩断的东西。
火把照亮了轩榭,这里几乎被士兵围得水泄不通。
前方一身着虎贲甲的统领趋前下跪,“末将神策营统领宋哲威参见公主。”
文珏公主却丝毫不理,只缓步走近楚离,笑意冷寒:“本宫之事,岂由他人置喙。”她扬手便要落下,楚离乌黑的眼眸一冷,其中竟迸发出森森杀意,让本就剑拔弩张的情势更紧三分。文珏公主心中一悸,竟无论如何也打不下去。
这冷香一般的杀气如洪流一般紧紧锁住她,叫不出来,动弹不得,一股恐惧从心底蔓延,她面色渐渐苍白,似裸露的肌肤被剑锋缓缓刺入,直投肺腑。她一咬舌尖,终于回过神来骇然后退。
“你——!你使得什么妖法?!”
她简直浑身颤抖,“关起来,把他们关起来!”文珏公主尖声道,“不,把他们两个关到一起!”她指着楚离,指着楚逸臣,宋哲威张了张口似要说什么,文珏公主狠狠一巴掌下去,厉声道,“本宫的话你没听到么!”
“是,末将遵命!”
宋哲威一口气憋在嗓子里,他本想说这楚逸臣已被密令制住之时当即处斩,奈何公主此刻狠狠瞪着他,只得遵从。
“抓起来!”
立刻就有几个士兵上前将众人绑了,一路出府,竟被押上几辆马车。
楚离不动声色,与他同车的除了楚逸臣还有楚寒嵩,几个姨娘在另一辆马车上,楚氏子弟也都被分散押送。
夜深人静,车身一震,已是马声嘚嘚。
赶车的人正是那位宋统领,看来这幕后之人的确很在意楚逸臣。
楚逸臣靠在车壁上,面色苍白,唇淡如纸。楚寒嵩憋红了脸也难以动弹,目中便露出焦急之色。
楚离心中一动,凝气成音:“六哥,莫要妄动,我问你几件事情。”
楚寒嵩一愣,惊讶地看着他,唇微微一动,楚离又道:“只管点头摇头,外面那人功力不凡,被他听到声音恐有不妙。”
楚寒嵩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
楚离面容在夜色之下看不清楚,只是那份清冷气质丝毫未乱。只听他沉吟一瞬,道:“此次乃是皇帝书信与父亲,意图结姻亲之好,特意让文珏公主亲至以示荣宠。眼下突然发难,你可认得爹身上所中剧毒?”
楚寒嵩凝思片刻,点点头。
“我内力特殊,并未受制。爹的毒,可有办法解?”楚寒嵩先是一喜,听得后来又无奈摇头,复又点头。
楚离微微蹙眉,“你的意思是,这毒可解,但眼下无此条件?”
楚寒嵩已镇定下来,目中似有哀色。
“此毒很快就会发作?”
一番交谈,楚离试探出楚逸臣身上的毒并非无解,但发作时痛不欲生,十日之后才会毒发身亡。
到了天牢,所有人皆被分开,一时之间哀戚之声连绵不断,稍有骨气的却是面露不屑。
一条阴暗的过道,两侧全是粗木栏杆分隔的牢房,地面时有爬虫鼠蚁乱窜,起初数十人到此被一一关入,士兵挟着楚逸臣和楚离二人,却是到得最后一间最深、最安静也是防备最森严的牢房。
石门被机关开启,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