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 作者:纳兰卿(晋江2012-07-28完结)-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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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她忍不住便回了苏府,隐在暗处看着庭中几人。
苏子衿满身怒气的质问阮层墨,一身的寒意让人不敢靠近。这样的他只有在触及到云梧的事时才会出现,对她却永远一副温润有礼的模样,绝不失控。就连当日自己犯下那般错误也不曾怒火相加,她苦笑。是从来就未把她放进心里,所以才疏远至此吧?
心绪不宁,声影微动间投在庭中一株草木上,被阮层墨撞个正着,她顿时吓得僵硬在树上,哀求似的看着他,只望他不要将自己揭露出来才是。或许这是唯一能留在他身边的理由了。
也不知为何,阮层墨竟然当真没有拆穿,只是转了身对苏子衿道:“总能再夺走的,不是吗?”
那个不问世事,性情冷漠的男子,她的师兄,亦因为那个女子变得不同。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离开苏府的,总之,当自己回过神来时,已经走在外城的长街上了。
此时已是深夜,自是无甚人在街上走动。高楼上挂着光线暗淡的灯笼,偌大的店铺招牌写在泛黄的纸上,莫名的苍老,在夜风中左右摇晃;两侧是白日繁华后留下的满目狼藉,青石路面平坦宽阔,独有她修长的身影与自己作伴,踟蹰前行。
没几步,便隐隐察觉后头有人跟踪,她瞬间提高警惕,不留痕迹的继续向前。又走过几条街,那人还尾随在后。
她倚着寻常的百姓上不了她,只猜测会不会是有些仇家找上来,脚步一顿,拐了个弯。兴许是跟的时间太长,那人终于按耐不住,在拐角处显身。
“曲叶。”
张美臣止住脚,冷冷看着眼前的男子,身上气息骤冷。蓦地想起烟城一事,自己错放他离开,致使云梧落在沧浪手中。
“别来无恙?”曲叶背着手站在小巷中,一身玄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粗哑的声音让人兀自心颤。
“托你的福,过得十分不错。”她暗自敛聚真气,紧紧盯住那一处黑影。
“哈哈。”曲叶笑得张狂,“如此甚好。”顿了顿,他继续道:“张姑娘就不想谢谢在下?如若不是在下将苏夫人带走,你岂会有机会与苏子衿独处?”
“曲叶,上次放你离开是我的失误,今日你就再无此好运了。”张美臣冷笑,并不回答他,赤手空拳招呼上去,招招利落。
脸色一凛,曲叶伸手来格,肘撞拳击,掌劈脚踢,瞬间就化解了她数招。今日他不像平时的狠戾,处处受限,似乎不敢过分伤害她,而这正好让张美臣大施拳脚。
见他一招擒来,她偏头,旋即纵身往旁一跳,左脚上踢,散落在巷子角落的竹条迎面向他飞了过去,声音破空。
曲叶双掌一合,运力拍开到来的竹条,眼睛都不眨,手指粗的竹子在他凌厉的掌力下断成两截,他趁机穿过残骸一掌拍向她的面门。
后面已是高墙,她无处可退,索性提气一个后空翻,足尖点在墙砖上,借力翻身避过他连环三掌,轻巧的落在身后不远处,手中多了一根纤细的竹条当做武器。
冷冷一笑,曲叶回身,“我劝你莫再挣扎。”
“谁挣扎还不一定。”说完,竹条一震,竟在她手中发出剑的声响,不管曲叶在说什么就刺了上来,不想曲叶身子在原地轻轻一转,躲开的瞬间,手中洒出一把白色粉末。她一时收不住手,想要闭气为时已晚。
他张手将她软弱无力的身子接过,无视她欲吃人的眼神,脚尖一点,提起窜上墙头,朝一个方向而去。“有人要见你。无奈你这性子太不招人喜了,只好用这一招……”
她还未听完便昏昏睡去,待醒来时,就已在这间屋子里,提不起真气,她始知道自己被人下了迷魂散。
“来人!”一日一夜都不曾有人过来,她摸不透曲叶将自己丢在这里是为哪般,联想至他是张远儒的人,不由得更是厌恶。左相此人,她平日守在苏子衿身边,渐渐看出来一些端倪,再加上苏子衿又处处与他作对,极想抓到他的把柄,所以便也对他无甚好感。
张远儒在东陵百姓口中的名望极高,贸然将罪名按在他头上定然难堵悠悠之口。所以,明知道他有通敌叛国的嫌疑,可是若没有十足的证据,就算是皇上也奈何不得。
如今曲叶将自己抓至此处可是张远儒授意?
他派来暗杀吏部尚书的人全被自己格下来,不但没有将苏子衿刺杀,反而反被她杀了,一一扔在郊外。张远儒恼极,所以干脆将目标换成她?
想了许久,始终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能猜测张远儒对自己生恨。却又暗自担心苏子衿,不知今日自己不在暗处,可否有人趁机对他不利?
张美臣试图将双手在背后上下搅动,粗糙的绳子把她细嫩的肌肤磨出条条血痕,尽管这样,还是没有半分松动。
她突然安静下来,靠上床柱养精蓄锐。只有等人来了,她才可能一击得逞。若真如自己猜的那样,更是非逃出去不可。
不知道等了多久,她将发麻的腿换个姿势,就在她以为今日也不回有人来此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稳健的脚步声,有人将门打开来。
她听到有人进到房间,按脚步声判断,应有三四人。
“你可知我是谁?”略显苍老的男声在屋内响起,中气十足,隐隐有股傲然之感。
张美臣不说话,那人兀自说下去。
“张远儒,可熟悉?”
☆、第58章
作者有话要说:嗯,卷二结尾的地方有过铺垫。
关于张远儒与张美臣的事情。
还有,纳兰对描写朝廷内部的勾心斗角与风起云涌不到位,也不是很在行。
所以后面的重点不会放在朝廷争夺上面,只是还是会涉及到一些。
端午节呐,各位看文的妹纸们节日快乐~~~?(?3?)?
如果大家看得不爽了,可以直接留言拍砖。那样我还可以改一下后面的情节呐……
“张远儒,可熟悉?”
如同一颗巨石砸在心上,然后不住的往下坠。最不希望的可能变成现实,张美臣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感受。“原来是你。”
张远儒在一侧坐下,几名下人安静的守在椅后,他仔细盯着床上的女子。
张美臣勾着唇,一缕凌乱而细碎的发丝从耳畔垂落在肩上,唇角的弧度与张远儒记忆中的女子重合,恍然间他似乎以为自己看错了。“慧灵。”
被蒙住双眼,张美臣皱眉,听得他吐出一个名字,一时间觉得有些熟悉,却又不记得自己是在何处有了这份记忆,她不认识什么“慧灵”的人,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张远儒掩嘴咳了一声,面上无波无澜,双眼却是暗含着激动,“你姓张?”是不是,也代表那个女子还是爱着自己的?
“你想说什么?”张美臣乍一听他没头没脑的问话,摸不透这只老狐狸有何心思。即使同为张姓又如何?对他谈不上厌恶,但也漠然。如果不是苏子衿,张远儒也好,李远儒也罢,均是陌客甲乙。
示意下人将她脸上的布条拿下来,张远儒不急着开口。等她眯着眼睛逐渐适应了房间内的光线后,才慢条斯理的端着送上来的茶缓缓吹凉。
阳光正好透过木质雕花镂空窗户上薄如蝉翼的纸投进房间,异样的显出明净。简洁而淡雅的布置,她的视线落在对面坐的人身上。之前从未细看,此时蓦然发现张远儒的眉眼似乎有些熟悉。
“左相请我来此不会是为了让我见识相府的好茶那么简单吧?”她身上的绳子并为解开,所以还是笔直地坐在床沿,有些嘲讽的笑。
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张远儒自顾自的小抿了一口茶后,放下茶杯,然后才问:“你娘、可还好?”
短暂的错愣后,张美臣收起笑,眼底泛起一阵冷意,即使暮春了,也丝毫不减的寒冷。“我没有娘。左相真是关怀百姓。”
他不知道对于自己的娘亲,她都有这般的凉薄。“幻境老人竟是如此教导你?”言下也有一番恼意,如何忍得了自家的孩子在别人处承欢膝下?
“你管得太宽了。”一听这个男人提及自己的师傅,她身上的戾气一下子倒是消了不少,只是眼神却充满戒备与警告。
两朝元老,在官场上打滚这么多年,他察言观色的本事是极强的。如何看不出来她的变化,冷冷一笑,那个男人能影响她至此?
“作为你的生父,这点子事还是有权力过问吧?”
什么?张美臣瞪大眼睛,脑袋一时转不过来。一室诡异的静谧,没有谁敢轻易开口,下人自是不敢,张远儒则是等着她的反应。
一些片段飞快的在眼前越过,她的手心兀自冰凉。
“慧灵,你当真不要这孩子了?”
“我时日无多,你替将她我抚养长大。”
“那她日后若是问起来,怎么回答?”
“姓张,名美臣。幻境,我不要让她知道爹娘是谁,也不要让张远儒见到她。”
彼时,她闭着眼睛装睡,小心翼翼的屏息听着屋内的一男一女奇怪的对话。
“美臣,跟师傅回离鸳山。从今以后,你就是幻境老人捡来的孩子。可懂?”
“美臣!谁准你偷偷跑进来的!”师傅一声大喝吓得她手里的画卷啪的一声掉落在地,她站在长几旁不知所措。画着一名坐在马背手持长枪的红衣女子的画卷被师傅有些慌乱的收起。
彼时,她已能看不少书籍,瞥见上面两个飘逸的字:“慧灵。”
脑子一片混乱,张美臣原本坐的笔直的身子陡然像是被抽去一半的力气,险些不稳,眼里有些情绪即将决堤。“不可能。”她摇头,错了,当时自己还小,一定是记错了!
“你娘叫慧灵,你是穆帝十九年冬出生,今年十七,带大你的人是幻境。你姓张,我也姓张,你就是我张远儒的女儿!”
“你胡说!”她尖声大叫,音量陡增,划破空气的刺耳。“你凭什么断定两个姓张的人就是父女!”
张远儒早料到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容易,可当真的面对时,还是有些受伤。想他纵横沙场、官场这么多年,极少有这般无力的时候,唯有这两母女,总是无法掌握。
“你可以去问幻境。”他顿了顿,察不出情绪的道:“不管愿不愿意,你身上留着我张远儒的血,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说完,亦不期待张美臣会回答,带上几人离开,门依旧落锁。
为什么会这样?
在张远儒走后很久,她像虚脱般无力的倒在床上,满是悲戚的眼不知看着头顶何处,失声喃喃,她是张远儒的女儿,她的爹爹是当朝宰相,皇上和苏子衿的眼中钉……
苏子衿啊,她爹跟她心爱的男人彼此仇恨。她胳膊肘向外拐,帮着苏子衿来与自己的亲人作对。当初她还劝着他回来朝颜,替云梧继续没有做完的事!
她墨色的眼睛里弥漫出浓浓的悲哀,水藻一样将她捆绑着往下沉,溺水窒息。越是本能的抗拒,那些久远的记忆越是争相跃出来狠狠嘲笑自己。
怎么办才好?
怎生如此残忍?
张美臣背着双手,双脚被捆,蜷缩在床上自嘲的笑,最后越放越大,笑到眼泪直流。
老天,还真是会玩弄人!
……
今日下朝,众人只道吏部尚书匆匆告辞,都还不知是怎么回事。户部尚书黎回拦住正要出宫门的苏子衿,一脸意味深长的笑。
“苏大人。”他将他拉至一旁,压低了声音道:“多谢苏大人对犬儿的提拔。”
他不久前将自家小儿举荐到苏子衿面前,旁敲侧击的暗示他将黎子阳弄进吏部当官。原以为苏子衿会像他那个顽固不化的父亲一样,对这种事情嗤之以鼻。不想今儿个将新任的官员名单交上去,里头竟然有他儿子的名额。
苏子衿垂眸,声音清浅,夹着几声咳嗽声,“黎大人不必客气,令郎才气颇高,苏某唯恐将其安排在吏部会委屈了令郎。”
“哈哈。”黎回打着哈哈,听得旁人的赞美,自是窃窃自喜。“苏大人谬赞。以后子阳若有不当之处,还请苏大人尽心提点才是。”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讥诮。所谓清高,不过如此。到头来还不是在这浑浊之地随波逐流?
“那是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