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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忧然-一夜皇妃(出版)-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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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她悲伤的目光乍然惊现脑海——

    陛下,芷蘅恭祝我大沅万世昌隆!

    温柔入骨的声音,痛入心髓的眼神,言犹在耳,目光清晰。

    可是为何……今日却要面对这样的结局!

    云儿跪倒在床边,哭声连连,李昭南惊痛的跌坐床边,颤抖的双手,缓缓抚上芷蘅凄白容颜。

    冰冷的触感,寒气似穿肠噬骨的毒药,心内如被一柄尖锐的刀反复剜割,割开曾经温柔脉脉的似火缠绵,形成一道深深伤口。

    鲜血涌出伤口,涌出曾经或伤、或痛、或温馨的回忆。

    “为什么……为什么?”李昭南不解、不甘、不可置信!

    芷蘅,竟会这样离开他?!

    望着芷蘅安静的脸,如同酣睡的天界神女。

    烟气沉浮,焚心似火——

    她曾要他放她走,曾如此悲伤的避开他的眼神!

    “放我走。”她曾说得伤心欲绝。

    他说,“绝不!”

    可是……他竟终究没能抓紧她翩然的衣袖。

    温柔已不复,水袖断作古,浮云绵细,秋风悲曲,曾高歌的女子,如今安静的躺在一片锦绣里,一动不动,唇际似还隐隐噙着一丝笑,犹自倾城!

    繁华……终究眨眼即逝。

    芷蘅,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如今,我拥有了一切,却失去了你,这万里河山,这九五至尊,还有何意义?

    倏然站起身,崭新的龙袍广袖拂落杯盏,碎了一地。

    浓郁的药香,苦涩入心,芷蘅——

    你,竟就这样离我而去!

    身边之人颤颤的望着新帝哀痛的眼光,深黑不见尽头。

    “杨芷蘅!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原谅你!”李昭南直指床榻上的女子,她冰冷的脸,不会再为之动容半分。

    痛彻心扉,戚然间,苍穹之月枯冷,李昭南举头望月,月色竟苍白得如此凄凉。

    他铮铮冷笑——

    芷蘅,我们的情,弹指不过一挥间,却终是,长不过一瞬、短不过千年……

    我……绝不会原谅你!

    …………………………

    帝王登基之日,杨妃芷蘅自尽于栖霞殿。

    曾经沉鱼落雁之容,令花惊草败,如今风华消逝,徒留万缕悲哀。

    李昭南下令大葬杨妃,倾城女子的葬礼,竟惊动了整个栾阳城……

    一月薄风剪碎云影,那曾对云许下的誓言,终究一场空梦。

    满城凄凉,白绫哀哀,栾阳城大街上,泱泱百姓林立街头,李昭南站在城楼,俯望目中万里江山。

    华城死寂、落阳凄哀。

    李昭南紧紧握住双手,芷蘅,我与你,终究无法逃过命运的劫数,我们……如花双生,彼此滋养间,已然深深伤害,无奈遥远天边、再不相见!

    而那些曾有的苍白誓言,早已风逝在了深远的记忆里……

    在你心里,这一份恨,到底是抵过了我们的爱、抵过了奈何桥、孟婆汤的阴森恐怖……

    只是我不懂,为什么你竟走得如此决绝!

    今生今世,我不会原谅!

    来生来世,我不会原谅!

    生生世世,我都不会原谅你!


第6卷 下部【涅槃卷】只恨今生相见迟 三年鏖战


 大沅新皇登基,内忧外患,朝内有李稔愚忠之臣不断相逼,在外,北秦趁着大沅剧变,与齐豫、赣良、南楚组成联军,共抗大沅,李昭南得讯,决定披挂前线、御驾亲征。

    临行,立孙氏如妍为大沅贞皇后。

    孰料,这一场鏖战,一打便是三年。

    虽李昭南得阿那国容嫣非公主倾兵相助,可三国联军强悍,南楚更是一支强援,一方战场此次安在南楚边界,南楚和连山山势险峻、奇峰陡峭,不仅如此,北秦还遣使前往漠北,以厚利挑唆汗国与阿那国关系,算计自北面对大沅进行牵制,容嫣非果然不得已非带兵回国,更只剩下大沅一支兵力,这一年尤其艰苦的形势,令李昭南不得不再次请出唐世言驰援南楚。

    战备方面,北秦助南楚加固了城墙,更在城东、鸭绿水以及和连山山脉广大地区集结兵力,并大力加强城东防卫,以此作为第二道防线,企图封锁大沅水陆进攻路线和登陆口,并在这些地方实行坚壁清野,企图在大沅粮饷匮乏之时乘机反攻。

    自经历碧霄殿之变,天下皆知,中原第一大帮,佣兵数万的兴龙帮幕后乃是大沅新帝,于是这一次,霍敏没有掉以轻心,霍乘风便是忽略了唐世言的援军,方功亏一篑。

    当然,还有那被霍敏称为祸国女子的女人。

    山中,二月风涩。

    杏花飞雨,血腥的泥土中,杏花成泥,凋零在无情的战火里。

    大帐内,如今已是一国之君的李昭南,手持长卷,彻夜研看手中战图,烛色幽幽,跳曳陆离。

    有侍人为李昭南奉上一杯热汤,李昭南喝了,那汤浓郁,色润泽,疲惫似乎消失了不少。

    他抬头看侍人:“为唐公也上一碗。”

    说着,转眸看向身边的唐世言,唐世言瞥他一眼:“什么唐公?陛下若再如此称呼,我便转身就走。”

    唐世言虽拒绝高官厚禄,但李昭南准许他于宫中行走,封唐义公,民臣见之,亦要退避行礼。

    李昭南笑笑:“随你。”

    说着,望向手边汤水,那汤汁微晃,映出烛光幽幽的晕。

    忽的,是谁的浅笑牵动心肠。

    李昭南心中一颤,蓦然凝住目光,几乎起身刹那,侍人端着汤走进大帐,方令李昭南回神。

    他迅速敛住心神,目光重归冰冷。

    唐世言望着他,微微垂眼。

    三年来,李昭南不曾忘记那埋身花冢的女子,那栖霞殿中徒然消逝的一缕香魂。

    唐世言接过汤,喝了一口:“果然好汤,令人心神俱畅。”

    李昭南心底微微一沉,三年来,这样无端端的错觉,始终缠绕着他,在朝堂、在寝宫、在硝烟战场。

    可是,每一次,不过片刻短暂的一瞬,昔日红妆,阁楼独坐的倩影,早已不复……

    之后,便是长久的悲伤,令他的心……更加冷如冰霜。

    三年来,人们都道弑父杀兄一个不留的李昭南,变得更加残忍暴虐、冷酷无情。

    可谁又知道,这些冰冷如铁、残忍如刀的背后,是铭心刻骨的伤痕,被深深掩埋在心的最深处。

    “不知容嫣非可平息了阿那之乱。”李昭南岔开话题,唐世言却笑道,“陛下还是关心下自己较好。”

    当今天下,如此这般与李昭南讲话的没有几个,唐世言是一个、容嫣非是一个!

    “陛下,山对面燃起了浓烟,不知是否是联军放火烧山。”一名兵士突地跑进来,跪倒在地。

    李昭南倏地站起身,龙眸寒光毕现:“什么?霍敏果然放火烧山?”

    霍敏断了李昭南水陆,陆路有重兵把守,如今更放火烧山,是疯了不成吗?

    转念一想,不会,这和连山毕竟南楚国土,若要烧山,必然熊熊燃烧数天不息,说不定会危及到南楚都城陌凉城!

    即使霍敏肯,南楚国军范寻亦不会肯。

    和连山险峻的山势,便是南楚天然屏障,范寻绝不会做如此愚蠢的决定。

    想必是计。

    转眼看向唐世言:“走,出去看看。”

    夜色下,群山苍莽,朔风簌簌。

    李昭南战袍飞扬,立在番旗边观看,那浓烟虽滚,可终不见火光。

    “唐兄看呢?”李昭南问道。

    唐世言道:“疑兵之计,不足为奇。”

    “可如今,联军断我粮草,时日长了,总归动摇军心,况且今日他出此一计,又意在何为?”李昭南凝眉望着远方,月色寒了眉目,他的眼里亦似有浓烟翻滚。

    这一战,已拖得太长,军力耗损、百姓负重,若再不结束,只恐怕动摇国本。

    那么自己这三年来的一切俱都白费了。

    “许是一探虚实,北秦断我军粮草,时机把握恰当,正等着容嫣非公主被迫回国,而我已驰援南楚之后,突然转变策略,封山封水,要我军困在和连山中,自我耗损,哼,不愧与霍乘风是父子两个,使的手段都是一般。”唐世言蔑然道。

    李昭南冷冷挑唇:“却只怕霍敏那只老狐狸比着霍乘风可精明老练得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怎么?曾沙场纵横、无惧生死的奕王变作了陛下,便顾虑重重了吗?”唐世言看着李昭南,李昭南眸色一暗,却随即微扯唇角,“这世上可与朕这样说话的,没几个。”

    唐世言亦笑:“可对我唐世言发号施令的亦没几个。”

    同样傲视不群的眸光相对,片刻,便是一阵朗声大笑。

    群山嶙峋,回荡笑声冲霄。

    战火在这夜里,似淡去了几丝惨烈……

    因有霍乘风教训在前,霍敏此次对唐世言早有提防,待他驰援于此,方封山封水,彻底断了大沅后路。

    而大沅此时动荡,断然无法找出合适之人,押粮至南楚。

    新势力旧朝臣,两方拉扯不曾停止,这一次粮草能否想法运到南楚,对谁都是未知。

    唐世言为做防备,不曾将山中人尽数带出山,此次传信回去,要苏占率人押粮到南楚。

    可山中粮草毕竟有限,而自从三年前兴龙帮幕后乃大沅新帝李昭南后,兴龙帮便不便再做些烧杀打劫之事,即使只是杀富济贫,亦不免落人口实,但转做正当水陆生意,又颇为不易,这几年才有起色,勉强养着一山人,若自行购买粮草,想来并无那许多银钱。

三月桃花


  唐世言知颇为为难,可终究还是提笔修书苏占,要他定要想法将粮草运往南楚!

    李昭南亦在朝中留了李民,可李民无法调度粮草,且粮草调度,需粮草司张友加印,再由左右尚书批示方可行。

    而此时朝中形势,天高皇帝远,李民……便望你可从中游说,密令,便是暂时屈就了孙守波,亦无不可!

    风萧萧,二月料峭,春寒薄霜,不知再过一个月,这山中又将是怎样的光景!

    三月,桃花飞似寒雪。

    山风却依旧冷如腊月,馥郁桃花香弥漫几里长营,却了无生机。

    大沅军队若不能熬过困顿的三月,想来这鏖战三年的持久战,便要以失败告终,那么大沅新朝亦岌岌可危。

    天色微暗,哀草连天。

    万物寥落。

    粮草关系重大,更关系到此一战的胜负结果,若无粮草,李昭南纵再是生死不惧,唐世言纵再是足智多谋,亦无可奈。

    大军已有三日未曾饱腹,一日仅一餐稀粥。

    唐世言坐在帐中,凝眉看书,突地一名兵卫走进帐子,恭敬说:“唐公,有人送来一封信笺。”

    唐世言抬眸:“什么人?”

    “只是山里人,说是一个俊俏公子交给他,要他一定要面呈唐公的。”兵卫如实说。

    唐世言凝眉,俊俏公子?苏占?将苏占与俊俏联系在一起,实在令人一身寒战。

    唐世言打开信笺,只见娟秀小字行云流水,唐世言大惊,立时起身,青袍微荡。

    信上说:子时,和连山顶,粮草齐备,只待接应。

    短短几个字,令他震惊不已,唐世言豁然抬眼:“那人在何处?”

    “正在帐外候着。”兵卫答道。

    唐世言将信揣入怀中,只见帐口站着一个黑瘦的男子,战战兢兢的望着他。

    “谁给你的这信?你确信他是位公子吗?”唐世言望着那人,经他这样一说,那人亦犹豫道:“许……是,只是俊俏的很,文文弱弱的样子。”

    文弱的俊俏公子?

    唐世言扯扯唇,笑道:“好,赏他。”

    说着,拉过身边骏马,跨马而上,风卷衣袍,山风剧烈,适才还阴沉欲雨的天,仿佛拨开了云日,见了碧色青天……

    …………

    山中春日,总是来得更迟。

    目穷之处,云海滔滔,人间天上,云霭空濛,绚丽夕阳为那晚云抹一层玫瑰色凝露。

    仿佛便要落雨。

    深山之中,却有桃花林深浓春意。

    桃开添彩,斐云弄枝,盛世迎春。

    那一身洁白的女子,立在纷纷如幕的桃林中,桃花落似薄雪,脱风霜而不萎,弃寒暑而弥坚,那白衣胜雪的女子,粉黛红颜,媚眼酥心,轻丝绉纱隐现冰肌玉肤,长箫在手,一曲春意愁春风,回眸间,容颜傲世、风情千万。

    唐世言策马而来,一身青袍洒逸,漾起满园桃花雪。

    与那眸光一处,朗然目色便被桃雪渲染几分脉脉。

    “果真是你,‘俊俏公子’。”唐世言望山色茫茫,微笑说。

    那女子只是轻握箫管,静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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