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像条狗-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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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叉叉叉局长一定是太忙了，忙得忘了给我打电话了，此时此刻一定是在微弱的灯光下批阅文件制定富民计划，双鬓霜白，双眼布满了血丝，办公桌上有个小碟子装着数得清的几颗蚕豆……
他想，叉叉叉局长真是一个一心为民办实事的人民好公仆。
于是叉叉叉局长伏案的背影在他的眼前出现，越来越高越来越大，然后回头对他和蔼地笑了笑，于是叉叉叉局长就变成了焦裕禄，然后又变成了孔繁森……孔繁森朝他摇动三个手指，说：老陈啊，你还得再去准备准备。
陈老爹做了个梦。梦见在一个深秋的早晨，梦见自己在扫大街上的落叶。天很冷，街很长，人很少，落叶很多。他扫啊扫，扫到了人民大会堂外，于是意识到自己是长安街的环卫工人。人民大会堂里走出几个人，他站着朝那里看，那些人也看到了老陈，然后有一个人朝自己走了过来，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十米，八米，六米，四米，两米，然后他就看清朝自己走过来的这个人，是个老人，一位和蔼可亲慈祥无比的老人，老人脸上挂着动人的微笑，魅力十足，英气十足。是周总理，是敬爱的周总理。老陈心潮澎湃激动不已，同时又心痛不已，这位老人，这位和蔼可亲慈祥无比的老人，共和国的总理，我们敬爱的周总理又在这办公一夜，一夜没睡……周总理握着老陈的手说：老陈同志，我代表人民感谢你！谢谢！老陈同志流下感动的泪水，说：为人民服务。眼泪模糊了老陈的双眼，他伸手抹了一把眼泪，这一抹就看到了叉叉叉局长，叉叉叉局长又伸出三个手指说：老陈啊，你回去再准备准备，市长夫人那只狗的女朋友的主人的儿子也在竞争艺术馆的工作岗位，再准备这个数做为活动经费，要快，上面出手很快啊……
12
一梦醒来的陈老爹对人生有了崭新的认识，或说是翻新的认识，那就是凡事出手要快。
陈老爹开始着手落实儿子的婚姻大事。
很快，相亲见面的日子就敲定了。女方要求上男方家里来见面。陈老爹觉得这样不合规矩，按理说该是男方登门拜访女方的，想想耳东腿伤还没好，行动不方便，因此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首先来到的是女方家长，他们的女儿并没一同出现。女方家长先是对陈老爹夫妇致以节日的问候，然后解释说女儿还有点事没忙完，忙完了就过来。耳东妈是忠实的韩剧迷，她在韩流孜孜不倦的熏陶下，对剧情的发展了如指掌，认为重要角色总是要姗姗来迟的，然后会出现在一个重要的时刻，一出现就会惊倒一片。耳东爹不是一个好战士，阵地早早沦陷，在耳东妈糖衣炮弹的狂轰乱炸下没能监守最后的战线，抛弃了信仰，抛弃了组织，辜负了党和人民对他的信任，没能视死如归，没能出淤泥而不染，成了耳东妈的俘虏，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俘虏，对耳东妈的理论深信不疑，认为很有道理。因此他们对这迟到的角色非但没有意见，还相当期待。耳东父母也向来客致以节日的问候，还顺便问候了对方父母亲大人，同时还对他们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然后两家领导人进行了长达数小时的友好交流，互相赠送了礼品。来访的女方领导人的机智和幽默令男方深深折服，现场不断传出双方笑声，女方领导人的讲话一度被现场热烈的掌声打断。男方领导人表示，愿意与女方加强双边合作，在经济、文化、军事、和旅游上进行长期交流往来，互通有无，共同发展，睦邻友好，实行“两不一尊重”：不侵犯对方主权，不干涉对方内政，尊重对方文化、民俗。坚持做到“三个平等”：地位平等，文化平等，经济平等。男女双方领导人还对当今国际形势做了进一步的交流，双方一致认为，只有稳定才有发展，只有发展才能繁荣，没有一个稳定的家庭就谈不上什么发展，更不可能会有什么繁荣。男方领导人表示，男方经受过战争的洗礼，不愿意重蹈历史的覆辙，男方珍惜现今这来之不易的和平，这是男方家庭多少代人用鲜血换来的新家庭，男方人民是热爱和平的，警告某些带有不良企图的家庭和个人收起那一套经不起推敲的言论，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女方领导人对此表示完全的认同，他说，男方家庭是当今世界重要的家庭，为国际所有家庭的和平做出了突出的贡献，这是值得尊重的。女方领导人还表示，愿意与男方紧密合作，共同打击边界恐怖袭击活动。最后，男方重申世界只有一个家庭一个女主人，没有所谓的二房二奶和“一个家庭两个女主人”，强烈谴责那些企图分裂一个家庭制造两个女主人的人。女方在这一点上也站在了男方家庭的立场上，坚持“一个家庭一个女主人”的一贯原则，并表示愿意世世代代与男方友好相处。
最后，女方领导人对男方家庭的热情招待表示感谢，并邀请男方领导人携夫人于若干日后到女方家庭做客。对此男方领导人表示衷心的感谢，允诺一定登门拜访……会议在鲜花和闲话中持续进行着。
13~18节
13
两个小家庭拉家常，家庭很小，家常很长，这一拉就把脸给拉黑了。双方家长觉得对方脸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黑，于是越坐越近，眼睫毛都交叉到了一块，恐怖的是对方的眼睛都黑了。女主角迟迟没有出现，男主角剩下一条腿没办法出现。就像巴以和谈一样，永远是第三第四方在谈判桌上意淫谈判桌下*。*是不健康的，所以他们就*，口头交流。陈老爹说：老卢啊，你这脸怎么越来越黑了啊？
老卢嘿嘿笑道：你不也一样，老陈，我看你眼睛都黑了。
陈老爹说：瞎说，我的眼镜明明是茶色的。
老卢说：那我怎么看不到你的眼睛啊？
陈老爹琢磨了一下说：那是因为你整个脑袋是黑的，所以你就看不到我的眼睛啦，这不，我都看不到你的脑袋了。
陈老爹看看其他人：咦，你们怎么全都黑啦？哦，原来是天黑了——老太婆开灯啊。
耳东妈埋怨道：你这老头净睁眼说瞎话，这么黑我去哪找开关啊？
陈老爹：就在我背后的墙上啊。
耳东妈：你背后在哪啊？
陈老爹：我背后就在你背后啊。
耳东妈：你怎么知道我在你背后啊？
陈老爹：我说话的声音从我嘴里出来后直线向前发射，当遇到障碍物后返还，我估计那阻碍我的声音前进的东西是咱们家客厅的墙壁，声音返还到我的耳朵里时用去了零点零一秒又七分秒，根据回声的返还时间计算距离，我确定那障碍物是西向墙；而你的声音经过我的耳朵两次，头一次时间很短声波很强，震动频率很高，时间短得可以忽略不计，第二次听到你的声音的回声用去的时间和听到我自己声音的回声的时间相差无几，基本上上相等，但声音的强度有明显的减弱，所以我肯定你的位置在我的身后，这在物理上叫做声波测距；根据我平时细心的观察，我们家电灯的开关处在东向墙，我们家的沙发靠近东向墙而远离西向墙，经过刚才声波测距的出我们前方是西向墙，身后是东向墙，此刻你和我的位置是固定不变的，所以你伸手到背后摸摸就能找到开关了……
耳东妈伸手一摸，“啪”一声灯亮了。
室内灯亮了起来，彼此脸上的老褶皱看上去都脉络清晰，仔细了能看到螨虫在毛细孔里钻进爬出蠕蠕蠢动；室外却依然一片沉重的漆黑，窗外的行人事物模糊不清，看不到别人伸过来的五指。
老卢夫妇惊讶得不知所以，愕愣了好一阵子。老卢不愧是开过大会见过干部的人，愕愣之后立马拍手喝彩道；高，实在是高！不愧是国家一级教师，以你这样的专业学识评个国际超级教师职称都是要得的！佩服，佩服。老陈你简直是中国牛顿……
陈老爹嘿嘿的笑：过奖过奖，雕虫小技耳，我只不过是一名在中国教育事业千千万万人民教师中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怎么能与伟大的现代物理奠基人牛顿先生相提并论呢？汗颜汗颜，实在是汗颜啊。陈某人最多只算是中国的牛——炖。哈哈，我这头老牛还需要老卢你牵牵鼻子，多多提携提携啊，哈哈……
老卢接着笑，道：一家人莫说两家话，哈哈……
陈老爹：是是是，自己人，自己人，哈。
然后暂时无话。
不管什么人，一旦成了自己人，就从无话不说变成无话可说。
当时气氛有点尴尬。
姗姗来迟的女主角这个时候打来的电话对剧情的发展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姗姗来迟在电话里跟她妈说她不来了，因为她来那个了。她妈着急了，说你怎么说不来就不来，你那个说来就来了呢？人家男孩子都躺在床上等你一天了。姗姗来迟说，那我也没办法啊，我都来那个了还想怎么样呢？你就让他在床上多等几天吧。多等几天又不会憋死，他猴急什么。
姗姗来迟妈说：那我怎么跟人家解释啊？
姗姗来迟说：你要不好意思说，那就让我来说。你把电话给那猴子。
姗姗来迟妈：……
耳东接过手机。
手机那头姗姗来迟说：猴子，就是你想跟我结婚吧？
耳东：我没勇气跟一个愿意和猴子结婚的女人结婚。你是女人吧？
姗姗来迟：废话，姑娘宇宙超级无敌美少女。
耳东：难得，我还以为现在的女人全是……
姗姗来迟：全是什么？
耳东：春哥纯爷们，铁血真汉子。
姗姗来迟：呵呵。
姗姗来迟：听说你从树上掉下来了？
耳东：嗯。
姗姗来迟：我爸爸妈妈有带吃的去吧？
耳东：嗯。
姗姗来迟：那你有吃就吃，有喝就喝，想睡就睡，别给自己留什么遗憾。
耳东：我*……
他是想说“我*爹*”。一想人家爹正坐在自家客厅里，在老爸老妈面前插人家老爹*，这样插来插去的影响不好，所以就把后面三个字给阉了。话一出口发现影响更不好，要是让她爹妈听到了，没准被阉了的是自己。
姗姗来迟被耳东的话给噎得大半会没吭声，心想，这男人真粗鲁真直接。由于心和嘴巴工作没衔接好，说出来的话就成了：你这……真……粗……真……直……
14
好不容易熬到可以下床走动的日子，那些天里耳东总是担心这样躺着身上是要捂出痱子来的。往往“担心”这种东西开花结果的概率就是要比“希望”来得高，皇天不负有心人，这痱子还真被他捂出来了，还硕果累累，只是不长身上，全长脸上去了。真长脸啊。
老爹老妈让他给姗姗来迟挂电话，于是他经常把姗姗来迟打来的电话挂掉。他觉得和她没什么好聊的。没什么好聊的还去聊，这样挺无聊的。耳东妈奇怪道：你们年轻人怎么会没什么好聊的，什么都好聊，随便聊聊，互相多了解了解啊。耳东心想：我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是恐龙还是孔融都不清楚，能有什么好了解的？唯一了解的就是她姓什么和性什么，我就算是做个性无能也不能做个性无聊啊。
所以被逼不得已时，他挂电话给姗姗来迟就说：我家里让我给你挂电话。
姗姗来迟就说：我家里逼着我接你电话。
耳东说：你爸妈可真狠心，把你往火坑里推，这不是逼良为娼嘛。
姗姗来迟说了：现在大学毕业生工作不好找啊，自主创业也没什么不好，不拆房不占地，设备随身带。
耳东：……
……
姗姗来迟：你在干嘛呢？
耳东：……
姗姗来迟喂了两声，见电话那头没了反应，而电话又通着，于是跟自己说：晕，又睡着了。
耳东并没睡着，只是不知该如何结束这样的通话。姗姗来迟喂了两声后准挂断电话。耳东不吭声另有原因一种。*规定，每日十九点到二十一点这段时间属于忙期。所谓忙期就是通话人数比较多比较集中的时间，通常这段时间是老妈叫儿子回家吃饭，老婆叫老公回家睡觉，或者老婆叫正在老妈家吃饭的老公回家睡觉，又或者老妈叫正和别人的老婆睡觉的儿子回家吃饭的时间。而其他时间则属于非忙期。*在这两个期间内收费是有所不同的，还不是一般的不同，是不一般的不同。非忙期通话是正常收费，*一贯声称是正常收费，也就是单项收费；忙期时的收费则是大街还嫌你现金没带够，给你银行帐号让你亲戚朋友往里面打钱，这就是双项收费。简直就是敲诈有理，打劫无罪。不过，耳东偏好在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