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吴晗-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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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如果就思想之进步而言,吴晗又早于闻一多。吴晗的夫人袁震女士及其姐姐袁溥之早在大革命时期思想就很激进,她们都是*建党*董必武的学生,都曾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参加过罢课*等革命活动,后来袁溥之就是通过董老去延安的,而袁震也一直同董老保持着联系。1941年吴晗从四川叙永回昆明时,就曾同袁震一起专程到重庆拜访过董老。董老对他讲了抗战形势,介绍了延安的情况,对吴晗以后思想的重大转变起了一定的作用。正因为有这样一些因素,吴晗的思想自然觉醒得比较早,常在课堂上借古讽今,指桑骂槐,抨击国民党。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香港沦陷时,大批社会名流、知名人士买不到飞机票,撤不出来,孔祥熙的家属却公然不顾他们的安危,独霸最后一架飞机甚至连洋狗都运了出来。这件事激起了全国人民的公愤,昆明联大同学自发愤怒地涌上街头,举行了声势浩大的“倒孔*”,当时不仅进步同学参加了,连三青团中一些正直的同学都参加了。吴晗气得在课堂上把孔祥熙与南宋灭亡前的“蟋蟀宰相”相比,严斥孔是“飞狗院长”。而那个时期闻一多的思想还停留在“前方将士流血牺牲,我们在后方吃点苦是应该的”阶段。
不仅如此,闻一多后来加入民盟,也是吴晗先走了一步,而后动员他,并介绍他加入的。
1943年冬和1944年春闻一多拍案而起,不但大受广大青年同学的欢迎,而且引起了昆明*地下党同志的注意,有的认为这是好的苗头,应该热情支持,引导他继续前进。有的认为他曾经热心倡导国家主义,一度曾持*立场,后来又长期不问政治,现在发表点针砭时弊的言论,并不意味政治态度根本改变,怀疑支持和争取他这种人恐怕没有多大意义。周恩来同志得悉上述情况后,指出像闻一多这样的知识分子对国民党反动派的*是反抗的,他们也在探索,在找出路,而且他们在学术界,在青年学生中,还是有广泛的社会联系和影响的,所以应该争取他们,团结他们。1944年夏,华岗从重庆汇报工作回昆明时,恩来同志写了一封亲笔信带给昆明的同志。从此,昆明党内同志的认识统一了,积极采取争取闻一多的工作。
恰好此时中国*政团同盟(后改为中国*同盟)派周新民、李文宜、罗隆基来昆明建立民盟地方组织。周、李二人均系受*之委派协助民盟中央工作的同志,其中李文宜是袁震在中学里一起罢课*,搞革命活动的同学。通过这层关系,李文宜认识了吴晗,并且很快就把吴晗发展成了盟员。接着,他们又请吴晗去争取闻一多。
闻立雕 从“鸟兽”横幅浅析吴晗、闻一多的友谊(6)
那时,闻一多接受昆华中学的聘请到该校任高中语文教师,全家已经从司家营搬到了昆华中学院子里的一座小楼上。一天晚上,吴晗突然登门造访。谈话之初,闻一多因为与吴素无来往不免有些出乎意料和诧异,态度比较谨慎,仅仅以礼相待,听的多,说的少。但是,吴晗却不然,他久闻“闻一多”之大名,近年来又见他拍案而起,振臂疾呼,内心十分高兴和钦佩,谈起话来激情洋溢,短促有力,口若悬河,有爱有憎,渐渐地闻一多也被他引入了角色,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从国际到国内,从政治到经济、文化,有喜有笑,有怒有骂,越谈越投机,大有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之感,时间不知不觉已过午夜,话犹未尽。从那以后两人的思想和工作就都结合在一起了,并且频频并肩出现在战斗第一线了。
其间,吴晗谈到加入民盟的事,闻一多最初受“君子不党”的思想影响,以及听说民盟内还有某某一类的人,因而不想参加。后经吴晗耐心地解释,个人反复思索,终于想通了,认识到“国事危急好比一幢房子失了火,只要是来救火,不管什么人都是一样,都可以共事”。于是,他也加入了民盟。
加入民盟这件事对闻一多来说,意义极大,首先,它表明闻一多的活动从个人活动进展成为了有领导有组织的活动了;其次,也是更重要的,即入盟意味着闻一多同中国共产党发生了联系,这对他以后的发展方向和道路选择都有着决定性的影响。从这个意义上讲,吴晗拉着闻一多或者说推着闻一多在人生的道路上迈出了一大步。
三 “鸟兽”横幅意味着什么?
吴晗后来回顾这次“不俗的夜访”说:“当你作新诗人的时候,我知道你,并不尊敬你。当你埋头研究诗经楚辞的时代,我明白你,并不接近你。可是,当这一晚上谈了三四个钟头以后,我们的思想和工作都结合在一起了,我不但了解你,接近你,而且尊敬你。此后的三年中,我和你分享着忧患,贫困,紧张,忙乱,痛苦的日子。”
事实确实如此。从那以后,他们经常来往,经过多次促膝谈心,关系越来越密切,几乎在一切问题上观点和态度都完全一致。不久(1945年年初),他们恰巧都中签分得西仓坡的住房,两家斜对门,出去开会或参加活动常能并肩而行,同出同进,不是这边喊一声“春晗,走吧!”就是那边喊一声“多公,时间到了!”就这样他们的关系真正达到了志同道合,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地步,成了并肩战斗的亲密无间的同志和战友。
从1944年五四纪念座谈会至1946年3月四烈士出殡仪式,除个别专业性、业务性较强的活动(如诗歌朗诵会、文学评论社座谈会等)外,他们俩几乎每次必到,到了,两人就必然要发表演说;发表演说就必然要猛烈抨击专制*。一个热情洋溢,声如狮吼;一个火力十足,猛如虎啸。此外,许多文电也都是他们合作的产物。吴晗写文章出手快,负责起草(罗隆基也起草了一些宣言或声明),闻一多是中文教师,负责润色,两人配合得很好。
他们几乎在同一个时期参加了民盟,而闻一多入盟介绍人之一就是吴晗;他们还相约将来一定要争取参加共产党。
他们一同参加了华岗发起的学习会——西南文化研究会。当华岗一提出来,闻一多就表示非常赞成。据当时也在场的尚钺说:“一多当时就介绍了吴晗、潘光旦、曾昭抡。楚图南介绍了冯素陶。罗隆基也由华岗介绍了进来,一共十多人。”他们两人对这个组织都非常热心,不但积极参加学习,讨论发言,而且积极为研究会做一些实事,如闻一多为学习会刻会章,吴晗帮助找地方,并介绍进步同学帮助剪报,收集资料。。 最好的txt下载网
闻立雕 从“鸟兽”横幅浅析吴晗、闻一多的友谊(7)
他们都热爱祖国、热爱人民,对反动派的专制*无比痛恨和愤慨,他们都怀着对国家对民族高度的责任心为祖国寻找救国良策,探索出路。学习了马列主义之后,眼界豁然开朗,明确了方向,有了共同的理想,看清了中国的前途,积极性更加高涨。
他们一同帮助同学们成立*青年同盟,并且一同担任民盟与民青的联系人;又一同帮助民青筹建地下印刷厂,收集铅字,捐助资金(用稿酬和刻印收入)。
“一二?一”运动中,他们两人的基本态度和策略思想也几乎是完全一致的。他们从头到尾坚决站在同学们一边,怀着极大的政治热情出谋划策,大力支持和协助同学们开展斗争;在教授中做工作,团结争取更多的教授支持同学们。即使在运动初期一度与同学们发生分歧,他们也都是出自相同的想法和出发点。1945年11月25日时事晚会遭到驻军开枪开炮威胁破坏后,同学们无比义愤,迅即发动了全市中等以上学校罢课,不达目的誓不复课。吴晗、闻一多对反动派的破坏威胁也非常气愤,吴晗在《*周刊》上发表了《抗议非法的武装干涉*自由》的文章,闻一多在11月29日上午召开的当年第二次教授会讨论抗议书时也投了赞成票,而且他就是抗议书八个起草委员之一。但是他们对同学们罢课之举颇感意外。华岗撤离时曾特别叮嘱他们:“形势已发生变化,今后行动要谨慎,注意保存力量。”他们非常同意和重视华岗的嘱咐,考虑到昆明的形势,担心采取罢课之类的激烈手段可能会给同学们带来不利的后果,因而主张适时复课,吴晗为此同袁永熙进行了激烈的辩论,闻一多在29日学校召集的师生大会上自动登台发表长篇讲话,动员同学们复课。同学们没想到两位老师竟然会采取这种态度,内心既深感遗憾,也相当不满,没有接受他们的意见,坚决坚持罢课。后来,民青在报送*南方局的书面汇报稿《昆明学生惨案经过》中讲到闻一多当时的态度说:“至此闻一多出来讲演(预定不许他说话),他认为复课是一策略问题,而复课并非不干,同时表示罢课已获重大成果云云,并指责罢委会代表感情用事,想用感情煽动人,最幼稚亦最可羞愧。”笔下不免还流露出了不太满意的情绪。
多年来人们谈到吴晗、闻一多与“一二?一”运动时,可能是觉得他们都是非常受尊敬和爱戴的老师,这件事不过是他们光辉历史中的一个小小的失误,瑕不掩瑜,因而往往或一笔带过,或根本不提,有意回避。其实,毋庸讳言,任何人都是一分为二的,实事求是地客观介绍,不会有损其整体形象,何况惨案发生后他们的态度就转变了。同时,许多事时隔几十年,往往会推出与当年有所不同的新认识、新评论。后来反动派对同学们进行法西斯血腥*,说明闻、吴两位老师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
他们对“反苏*”也采取了相同的立场和态度。1946年2月,国民党统治区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的反苏*,这次反苏*是事出有因的,但反动派蓄意借反苏来*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事实。当时联大许多教授都签了名。吴晗、闻一多一时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仅仅凭着一种直觉,断定凡是共产党做的一定是好事,凡是国民党干的一定是坏事,因而,不但不签名,还动员被愚弄签了名的中间人士,发表声明,揭穿反动派的阴谋。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闻立雕 从“鸟兽”横幅浅析吴晗、闻一多的友谊(8)
除了以上这些关系国家的、政治性的重大事情外,在一些不大不小的事诸如争取张奚若、宴请郭沫若、误批李公朴、筹建《时代评论》、闻一多不去美国去北平、不怕反动派威胁等一系列事情上他们也都是看法基本一致,态度雷同。
张奚若是追随孙中山干革命的老同盟会员,为人正直,敢说,敢批评,甚至公然敢在大型*上点名批评蒋介石;但个性特强,喜天马行空,独往独来,一般情况下不愿和他人同谋合作。吴晗和闻一多为此多次双双登门拜访,商讨国是,拉他签名,争取他的合作,甚至暗中为他代订《新华日报》。
1946年春,美国加州大学来函,邀请闻一多去该校讲学,闻一多除在家里同夫人、孩子商量去不去之外,还向朋友们征求意见。其中,吴晗同他的想法最接近:和平正处在千钧一发的极端危急时期,此时此刻不能远离祖国,跨海越洋跑到美国去,要留在国内,为和平进行最后的斗争。
1946年6月,郭沫若应邀去苏联参加苏联科学院成立220周年纪念会,途经昆明,闻一多与吴晗、光未然联袂在冠生园与郭沫若会见并设宴宴请。
他们两人甚至连上当、中计都一起上钩,干出傻事来。1945年初春,特务刘健群奉蒋介石之命到昆明对李公朴劝降失败后,故意让三青团在大字壁报和标语上散布谣言说“李公朴已被收买,即将赴渝出任要职”。闻一多、吴晗,还有楚图南信以为真,怒气冲冲跑到李公朴家,拍着桌子质问李“为什么出卖民盟”,不容分辩地把李痛斥了一通。事后经光未然解释,才知道原来中了敌人的挑拨离间计,李先生根本没有答应去重庆任要职,“*者”又连忙去向李先生道歉,一场错误的“*”才告终结。
吴晗、闻一多在政治上思想上情感上须臾不能分离,而敌人也总不忘把他们俩连在一起。1946年5月,敌人以“中国*自由大同盟”的名义接连贴出大字墙报,在捏造李公朴“携巨款来昆,密谋暴动”、闻一多“组暗杀公司”等谣言的同时,还把罗隆基、吴晗、闻一多的名字俄国化为罗隆斯基、吴晗诺夫、闻一多夫,诬蔑他们是拿卢布的“俄国走卒”。
闻、吴二位同样经常受到反动派的“关怀照顾”,敌人的情报组织经常秘密监视进步人士,并将有关情况密报他们的上级。其中往往有闻一多也必有吴晗。
1944年8月,国民党第五军军长邱清泉召开了一次教授座谈会,闻一多、吴晗均被邀出席。闻一多在会上公然讲:“现在只有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