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消失-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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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这样的,我现在是牛城煤气公司的一名小职员,前两天有人在给先人烧纸钱的时候,点燃了泄漏出来的煤气,如此引发出来的简直可以用“不可控制”来形容的事故。发生这事情的时候,我已经睡觉了,三点多,我的电话响了起来,公司通知我说煤气发生事故,要求马上赶到现场。说实在的,我不愿意去,就算我是煤气公司的,也不能让我说违心的话,我讨厌下了班还要抢险,但是没有办法,怎么说我也是个敬业的人。到了中华路现场时,我还在想关于当时的分别时我们的对白。突然觉得那天我们看到的月亮同今晚的一模一样。
后来我回到家中已经是上午6点多了。进门时吓了一跳,因为门是开着的。我以为是自己出门时不小心忘了锁,可听到房间中有动静,才意识到可能招贼了。我壮起胆子,冲进房间,却看到嘉嘉正在我的电脑前面(她现在已经有我公寓的钥匙了)。不知道她看到小说的什么章节上了,反正当她回过头时,眼睛中满是泪水。我小心地关上门,来到她身边,对她说我饿了。她起身却没有为我作早饭,而是问我:
“末末,我哪里比过了白自涓和孔雀呢?”
我不知道怎么来说,这话说不好就会麻烦的。我只有装做没有听明白。
“发现了,在你的小说中,白自涓那成熟的韵味;孔雀那知己的感觉,都跃然于纸上,比较而言我根本就不可能在气质和学识上超过这两个人,可为什么你会喜欢上我呢?”
我傻笑着说:“我喜欢白自涓,的确是因为她成熟的魅力以及她那种别人无从比拟的风度;同样我也喜欢孔雀,当然,现在让郁婕他们听到我的话,我也不会在乎,因为我说的是实事,你知道,一个人如果同一个人无时无刻的出现共鸣,不管是实事如此还是作弊,你都会因为她而感动的。是不能否认的,我和孔雀或者应该说郁婕最能天南地北、海阔天空地说到一起。”
“……”嘉嘉看着我,眼睛无比坦诚。因为她相信自己仍能占有我整个人。
“而我却找不出喜欢你的理由,但我只知道——我喜欢你。这个问题我也问过自己,后来突然发现,如果我找到了喜欢你的地方,那么很可能就不会喜欢你的。为什么?因为我接受的只是白自涓的成熟韵味和孔雀的知己,但我并没有说我就能接受并喜欢上她们的缺点,比如我不能接受孔雀的自以为是和那种刁钻,也不能接受白自涓那种似是而非城府深沉的个性。所以,我发现爱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有理由的爱一个人,往往是不单纯的。”
“恋母癖……”嘉嘉满意地笑着说。
“什么?”
“你那完全是对母亲的情结——儿不嫌母丑,你喜欢你的母亲并没有理由和原因对不对,反正就是喜欢。”
“那也不能乱给我扣帽子呀!”我作不高兴状。
她没有针对我的不满发表意见,她说:“如此,我明白为什么吕智那样喜欢郁婕了。如果你的小说总围绕在我同你的故事上,不如把郁婕和吕智的故事写一写。”
“老驴和郁婕?”
噢,我想起来了。
在我躲在温柔乡中的那段日子中,牛城突然流行了两样东西——一个是黑豹乐队的音乐;一个就是那种奇怪的病。病因还是化工厂的污染,很多人都患上了皮肤病,医院和药店的皮肤药也都告罄。当我在某一天返回这里的时候,发现我身边的很多朋友和亲人都已经染上了搔痒的毛病。这状况我们是见过的,第一次就在潇湘酒家那里——当时的老板因为离小黄河近,所以肯定也患上了这样的搔痒病。大家恨得牙都痒了,因为皮肤越痒就越想去挠,但是有了前车之鉴,人们都很小心尽量不要接触患处,防止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地掉下来……
可怜的郁婕,她在无意中完全受到了化工厂的污染,当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医院的病房中不能动弹了。我在休息厅中问老驴,他对我说,那天我从白自涓的房间中消失后,他就同郁婕一起回家,一路上他们聊了很多。老驴说他从来没有同任何女生聊得如此投机。最后他挑明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老驴对郁婕在那天晚上,大声地说:“我爱你!”
他没有遭到拒绝,尽管他早就作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依照郁婕的脾气,他多半是要被臭卷一顿的。
那天晚上。郁婕在小黄河边上的月亮底下,轻轻地把头靠在老驴的肩膀上,温柔地说:“我也是……在很久以前。”
老驴说郁婕就是那个时候被污染的河水给感染的。
但我关心的已经不是这个了,说我心中那酸溜溜的感觉如果是吃醋的话,我绝对不会承认的,但我却这样想,一直以来,我始终相信自己应该是个大众情人,或者是人见人爱,因为我个性而且与众不同,但是现在我却有了新的认识,这种酸酸的味道并非谁人给我的,而完全是来自我的内心,很奇怪的是,如果选择的话,我是不会同郁婕说“我爱你”的,这就说明,郁婕也好孔雀也好,始终是我的一个“姐儿们”一个不错的好朋友,于是当我的自我感觉被破坏,从而失去了应有的平衡后,我就开始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来安慰自己,这个时候我的心中就感到一股酸酸的味道,它很不是个滋味。但我应该高兴的,高兴全部的事情不管发展的状况如何,终归是有了结局。
我问老驴现在郁婕的情况。老驴说并不乐观。我不再说什么了,其实我已经早看出来了,因为在病房外悄无声息地徘徊着很多人,其中我有认识的,也有很多是我不认识的。我看到了嘉嘉的妈妈李璞玉阿姨,她见了我冲我微笑地点点头,我却吓得不知所措……
“孔雀的爸爸没有出现?”我说,如果郁婕同孔雀是一个人,仅仅是名字和在我们所有认识她的人心中印象有了改变,那么孔雀的那个曾经出现过的父亲就应该是郁婕的爸爸。
“始终没有。”老驴回答,“我觉得没有理由不相信孔雀的爸爸就是郁婕的爸爸,从很多方面都可以证明的。你看既然嘉嘉的妈妈都来了,说明完全是冲着一个人的面子,而这个人应该就是嘉嘉妈的同事,如此这个人就是科学院的科学家。而嘉嘉妈之所以来这里,因为这个人同郁婕有关系,换言之,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孔雀的父亲。我一直在告诉自己,我面前的孔雀只是整了容,变了模样,改了名字,但她始终不能摆脱从前生活中遗留的点点滴滴——否则她不会答应我爱她的。”
我和他当时正走在病房通往甬道的后门口,听他这么说,我回头看着他:“扯淡……”但仅此而已,我无言以驳。事实上,我也这样考虑,我身边的陌生人越来越多,我身边熟悉的人越来越少,如果人生就是一个玩笑,所有的游戏都是上帝知道我会厌倦给命运安排的游戏,我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反正面对的也不是我一个人,爱谁谁了……
老驴问我见到嘉嘉了吗?我说我见过了,并把我所掌握的新情况同他交流了一下。我说的无精打采,他听的心不在焉。我们各有各的心事,都是为自己的女朋友。
后来,过了那么几年,我们逐渐成人,到了新的环境面对更多的选择的时候,突然发现,当一个人在他十五、六岁的时候,他的感情竟然如此单纯,如此纯真,如此真诚,如此诚实,如此实在……那是现在无法比拟的,我见过很多背叛那段时期感情的人,他们有的成功了,做了枭雄;更多的失败了,一事无成,还不如狗熊。
第一卷 第三十四章
?第五部分 刮目相看
第34节:知道了一切也就原谅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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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见到孔雀的父亲了,在那天深夜里。他是随着风来的,穿了身黑灰色的衣服,行动矫健,步履轻盈,像一直行动在自己领地上的成年黑色豹子,眼睛中满是深邃敏感的杀气和难以抑制的警惕。尽管如此我们还是看到他潜入病房。那天晚上我们本就回去得很晚,李璞玉阿姨领我们吃过饭后,说要到病房中看看郁婕的情况。那个时候我们彼此虽然都不谈论嘉嘉,但我们知道这个女孩是我们关系的纽带,我也好,李阿姨也好,我们彼此都知道对方知道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李阿姨很聪明——聪明的女人有时候也做聪明的事情——她也同样不把我当傻子,起码她不再回避、欺骗我们关于复制地球和嘉嘉现在的所在方面的诸多问题,但她从来不主动提及类似的敏感话题,我当然也不会说。但有个问题我们却不能不问,那就是李璞玉阿姨同郁婕究竟是一层怎样的关系?
就当我打算开始问的时候,突然一种强烈的预感干扰了我,就像要有事情发生一样,我愣愣地思考那究竟是怎么回事,猛然间我回忆出当初李璞玉给我说的那几句话来:“一些东西丢了,你还能再找到;而有一些你却找不回来了。当然,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你会感到你突然对那失而复得的东西失去兴趣。倘若那东西并不重要,你不会有任何感觉的;但如果从另一个角度考虑,那再次回来的但却失去了往日的风采的东西,有多么可怜。我说这些,你未必能完全理解,毕竟你还小,很多事情并没有经历过的。”
我当时的确咀嚼过她的话,而且还突然觉得这话应该是笼中长大、失去飞翔能力、却一直向往回到自然的鸟儿梦想成真后所说的。一直到了现在我才知道,判断一个人同你的距离并非看他是否就在你的面前……
一开始就在我脑海中作祟的神秘的未知,现在似乎是得到了一个不太能站得住脚的答案。为什么嘉嘉的妈妈会同孔雀的父亲妥协呢?从两个完全对立的观点上出发,嘉嘉的妈妈同孔雀的父亲在立场上完全是对立的,可事实上,目前的状况出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当然,我们并不知道这种平衡究竟可以维持多长久,但至少当时我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不管大家怎样努力从情感上摆脱对方,一切发生到后来,总是无法避免那一句话——“爱依然存在”,总有千丝万缕藕断丝连的牵拌同纠缠不清的阻碍。我从这一点上就应该明白,嘉嘉的妈妈并非没有能力阻止孔雀父亲的企图,但却不这样做。我在想,在想我自己,事情一旦联系到自己的身上,问题就显得很能放开了,美国有句名言:知道了一切也就原谅了一切。看看吧,如果我未曾有过这样的经历,当我面对现在所面对的问题时,我将如何给自己一个答案呢?好在我现在可以将角色对换位置。想想,我生命中的女人将会是嘉嘉,可是她不曾在我的世界中,那么如果我放弃了她选择了其他人完成我的故事,以后,嘉嘉出现了,带来了那种无休无止的牵绊同阻碍,我会如何处理这样的事情以求得到一个皆大欢喜的众人认可并且心安理得的结局呢?我扪心自问却不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于是我接受了那种潜移默化中滋生出的妥协,我知道那个时候,当我已经长大,存在于现实的束缚中,那时我只有期冀于那种微妙的平衡来维持我在那现实给我的桎梏中的活动空间……
我之所以同老驴在众人中一眼认出了孔雀的父亲,因为郁婕同他长得太像了,那眉眼脸庞尽管不能说一模一样,但是所有器官组合后的气质却和那男人同出一辙。我就见过这样的女人,鼻子是鼻子,嘴是嘴的,单拿出哪一部分都可以说很极品,但是它们堆积在那女人的脸上,却总有中说不出来的别扭。这就说明单独某件零件好,并不能说她人就漂亮。可以说,郁婕并不是嘉嘉那样的美丽女生,但是她脸上器官呈现的气质的确很有魅力,很迷人。
这一切我在嘉嘉的妈妈李璞玉那里得到了验证,从她的眼神中看得出来。我不知道她同孔雀的父亲究竟是怎样一个可悲的爱情过程,也不知道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结局,那不是我这个故事中要讲的,我把这个机会留给李璞玉,我知道,如果她日后看到了我写的这个小册子,一定会下定决心用文字记录并给大家看她的故事的……
我在李阿姨的眼睛中看到了一种慈爱、温存并在的目光,又在那目光中看到了星星点点的迷茫和雾般的缥缈——嘉嘉长得像她妈妈,两个女性都很漂亮。我坐在病床的对面,无助地看着李璞玉的眼睛。老驴悄声告诉我刚才医生来过了,医生说被污染的水质中含有大量的有机物,换言之,这种东西只有通过化疗才能杀死,问题出来了,直到这个时候,我们才知道郁婕先天心脏不好……
我吃惊地抬起头,对老驴小声说:“那么医生将采取怎样的治疗方案呢?该不会放任不管吧?”
老驴说:“暂时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