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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喋血湘江-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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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棠萼摇摇头,苦笑一声,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
  *披阅毕李棠萼的电文,深邃的眼神忽儿一亮,便叫参谋长左权口述电文:建议军委命令红二师迅速占领全州,以抢占渡过湘江的有利地形。
  从中午到下午,*在蒋家岭红一军团司令部里满腹焦虑地苦等了近五个小时,等不到军委也就是最高军事决策者、共产国际军事顾问李德的只言片语,直到十七时才等来军委抢渡湘江的电令,电文中仍只字未提抢占全州县城之事。
  看完电令的*,刻画人生阅历的额角皱纹又增添了几道深深的沟壑,眉梢颤动,果断地下达毕进军永安关的命令后,便一言不发地走出司令部。
  *神情肃穆地站在朔风中,两眼怔怔地望了一眼位于都庞岭下的这个小村庄,它的西面是道县通往灌阳文市大道的主要关口永安关,它的西南面是道县通往灌阳水车小路的另一个关口雷口关,蒋家岭恰好位于两关的三岔路口上。
  正在门外给*的坐骑枣红马喂粮草的警卫,一眼见军团长走过来,连忙解下缰绳,将枣红马牵到军团长身边。
  *左脚踩住马蹬,身子一纵,便跃身稳坐在马背上,好一个漂亮娴熟的上马动作。
  “嗒、嗒”的马蹄声,顷刻便与“嚓、嚓”的脚步声交杂在一起,向永安关疾奔而去。
  此刻,站在永安关石碑前的*,两眼穿过雨幕,仿佛看见了在湖南道县潇水浮桥上毛泽东那意味深长的一瞥。
  十一月二十二日拂晓,红一军团红二师红四团、红五团奉令攻占道县,消灭了守敌,红二师六团在道县以南潇水的葫芦岩、莲花塘、九井塘架起浮桥。
  当天黄昏,军团长*与政委聂荣臻、参谋长左权、政治部主任朱瑞顶着寒冷的朔风,一起站在刚架设好的浮桥头,准备迎接中央纵队渡过潇水。
  红军总司令部的警卫们簇拥着李德、博古、周恩来“三人团”走过桥来。
  周恩来一眼望见林、聂、左诸将站在霏霏细雨中,忙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来,笑容可掬地言道:“各位辛苦了!”
  一一握手,相互问候。周恩来正想向*询问攻占道县的详细情况,却见*的两眼紧盯着正在浮桥上行进的队伍。
  周恩来忙扭头望去,只见匆匆行进的队伍中抬着几副担架,担架上躺着的正是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政府主席毛泽东,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副主席、红军政治部主任王稼祥,中央政治局委员张闻天拄着拐杖随后,毛泽东的担架居中。
  不多时,几副担架已到桥头。
  担架上的毛泽东一眼望见*等人,摆摆手示意担架兵停下,欠着身子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皱着眉头深情地瞥了*一眼,目光中饱含着无可奈何的复杂神情。
  毛泽东叹息一声重又躺下,将雨布遮盖住头脸,摆摆手示意担架兵快走。
  此时的毛泽东双颊深陷,憔悴消瘦,黑发长得几乎齐肩,颧骨高耸,只那又黑又大的两眼仍炯炯发光。
  四十一岁的毛泽东是在一九三四年秋长征前夕突然患上恶性疟疾的。虽打针吃药,仍时好时坏,这一病便是数月,不得已只能躺在担架上随大军行进。
  *目送着毛泽东的担架渐渐远去,最后消逝在匆匆行进的大军人流中,顿感眼眶湿润,心中怅然若失。

铁流涌进 二(6)
*忽然想起六年前的一九二八年五月四日,毛泽东在江西砻市砻溪河的河滩上,视察*担任营长的二十八团一营后,临走时对他那深情的一瞥。
  毛泽东的目光里充满了信任和期望。
  一九二八年四月二十八日,朱德率领的南昌起义部队与毛泽东领导的秋收起义部队在宁冈砻市的龙江书院胜利会师了,两双巨手握在了一起。
  一位文学家用诗一般的语言描绘道:“地球一阵轻抖,历史翻开了新的一页。”
  五月四日,阳光灿烂,山媚水娇,两支革命武装举行了盛大的会师庆祝大会。
  庆祝大会一结束,红二十八团通讯员匆匆忙忙赶来对*说:“毛委员马上要来视察你们的部队,你们快做好迎接准备。”
  *精神一振,马上通知部队在河滩上集合。
  *站在队列前提高嗓门说:“同志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毛委员马上要来看我们。毛委员是我们党的创始人之一,也是我们红军的重要领导人。我们即将要去的井冈山根据地,就是他亲手创建的。为了迎接毛委员,请大家把武器擦一擦,衣服整一整,使毛委员对我们部队有个好印象。”
  队伍中立即响起了掌声、欢呼声。
  *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言犹未尽地说:“毛委员曾经说过,我们这支队伍,虽然不是世界上最强大的队伍,但是,不管是这个军阀,还是那个土匪,只要有枪就有地盘,就有一块天下。我们红军也有枪,也能坐天下。”
  “说得好,我们红军也能坐天下!”*说得正起劲,忽听得身后传来掌声和喝彩声,忙扭头一望,只见朱德和陈毅陪着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人笑容满面地步上前来。
  那位中年人头上戴有缀着红五星的八角军帽,身穿一套很普通的旧蓝布衣裤,腰间系一根棕色皮带,背上还挂着斗笠和一个旧皮包,给人一种刚毅、朴素之感。
  *忙不迭地转过身来,“啪”的一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报告毛委员,二十八团一营集合完毕,请毛委员指示!”
  陈毅忙在一旁介绍说:“他就是二十八团一营营长*。”
  毛泽东爽朗一笑道:“小水铺、敖山庙、耒阳城三战三捷的大英雄,谁人不识!”
  毛泽东吮吮下唇,然后一言不发地迈着大步从队伍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到这头,见战士们一个个精神抖擞、仪容整齐,连连夸赞道:“不错,的确是一支能征善战的好部队!”
  随后,毛泽东又与*单独谈了一阵。
  当毛泽东得知*是林育英、林育南的堂弟时,兴奋地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两下,两眼炯炯有神地望着*说:“好几年前,我就在武汉利群书社认识你那两位堂哥,他们很不错啊!”
  目光中充满着信任和期望。
  毛泽东、朱德会师的龙江书院
  这是*与毛泽东第一次相识。
  毛泽东慧眼识英雄:“*这个娃娃不仅有能力,而且是一代天才。像他这样的人,不仅能打巧仗,还能把整个局势都装在脑子里,将来我们的军队就需要这样的人来指挥。”
  从此,*成了毛泽东偏宠的心腹爱将。
  从此,*在毛泽东的精心调教和悉心栽培下,将人生演绎得淋漓尽致,弹奏出一曲人生的辉煌乐章。
  从此,*在毛泽东的麾下,挥戈恣意驰骋于神州大地,一步步走向人生巅峰,终成一代旷古名将。
  老师?兄长?年长十四岁的毛泽东与*结成了伯乐与千里马的关系。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铁流涌进 二(7)
一九二八年八月,二十一岁的*升任二十八团团长。
  一九二九年春,二十二岁的*升任整编后的红四军主力纵队,即第一纵队的司令,与第二纵队司令伍中豪、第三纵队司令黄公略并称为毛泽东手下的“三骁将”。
  一九三○年六月,年仅二十三岁的*接替朱德升任红一军团第四军军长,毛泽东把自己亲手缔造的这支部队交给了他。
  一九三二年三月,年仅二十五岁的*升任第一军团总指挥,次年一月改称军团长。
  *并没有辜负毛泽东的期望,在多年的征战中,超常规地发挥毛泽东的战略思想和战术原则,使毛泽东的军事思想更加完善和丰富。
  在毛泽东的麾下,*从未担任过任何副职,青云直上,一跃成为红军中最年轻的高级将领。
  毛泽东对*的偏爱,在于*不但是他革命事业的追随者,还是他能最终掌握中国革命命运的不可多得的左膀右臂。
  在后来长期的战争岁月中,每当毛泽东在党内和军内的几次大起大落紧要关头,*都毫不犹豫地站在毛泽东一边,有时甚至不顾后果,不顾个人的得失,成为毛泽东革命事业上的坚定支持者和追随者。
  毛泽东对*偏爱的程度,从三十年代末党内争权的老对手王明回到延安后,发生的一件事就可以看出。
  王明后来说:毛泽东在军事上十分依赖*,那时王明在会议上说*几句好话,都会引来毛泽东的不快,甚至大吵大闹,说王明是有意挖他身边的人。
  美国新闻记者斯诺在他著名的《西行漫记》一书中,举例说明共产党领导人时,仅列举了三个人:第一个是毛泽东,第二个是朱德,第三个便是*,并称“*这个二十八岁的红军天才战术家”。
  斯诺对*的赞誉溢于字里行间:“*和毛泽东一样,从来没有受过伤,享有这样盛名的红军指挥员并不多。他在前线身经百战,在战地指挥大军历时十年以上,凡是他的部下战士所经历的各种艰难困苦他都尝到过……像红军的许多能干的指挥员一样,*从来没有出过国,除了中文以外,不会说也不会读任何外语。但是他不到二十三岁就博得了红军内外人士的尊重。”
  红军时期,*在党内和军内的地位由此可见一斑。
  如果按现代人的眼光来看,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整整五年的时间内,*由一个小小的营长、团长、纵队司令,一步不漏地跃为军团长,且年龄只有二十五岁!
  自古英雄出少年。以至一九三八年*到苏联治伤时,斯大林接见*后说:想不到*如此年轻便成为一名蜚声国内外的将军,这说明*的确有过人的军事指挥才能,同时也说明中国共产党内的确缺乏人才。
  偏宠也罢,幸运也罢,*的青云直上,的的确确是硬靠自己的本领在枪林弹雨中打出来的,是硬靠自己的谋略与智慧及胆识在“万骨枯”的军功上脱颖而出的。
  因为,那是在风雨飘摇的战争年代,那是在炮火纷飞的硝烟岁月,一切都来不得半点虚的,也容不得半点虚的!
  此刻,站在永安关隘石碑前的*,仍在回想着潇水浮桥上毛泽东那耐人寻味的一瞥,知道此时的毛泽东正躺在担架上,冒着飘落的霏霏细雨,行走在道县赶往永安关的山道上。
  *举手揩去飘落在脸庞上的雨珠,嘴里道声“走”字,跃身上马,马鞭一扬,一声“驾”,“嗒、嗒、嗒”的马蹄声向前冲去。
  枣红马驮着主人朝着夜幕笼罩下的永安关内走去;
  朝着生死存亡的桂北山区走去;
  朝着前途未卜的湘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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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流涌进 三(1)
三次会议失去所有权力,逆境中的毛泽东目光紧盯着全州;大战在即,迷惘困惑的常胜将军*竟毫无必胜把握。
  一九三四年十一月二十五日二十三时三十分,也就是*接到军委向湘江进军的命令六个半小时后,灌阳县桂岩村的蒋氏宗祠内灯火通明。
  宗祠大堂上,摆放着一张八仙桌,桌面上铺着一张兴、全、灌三县的地形图。
  *俯着瘦弱的身子,一手提着马灯,一手拿着铅笔,沿着地图上的蓝线——湘江游动着,在灌阳、全州、兴安三座县城和屏山渡、大坪渡、凤凰嘴、界首四大渡口上重重地点了几点。
  聂荣臻、左权、朱瑞也围坐在桌前。
  红一军团的指挥员们正研究着下午五时军委下达的抢渡湘江的命令。
  漆黑的夜幕里仍飘着霏霏细雨,寒风一吹,冷气袭人。前堂厢房内不时传来“滴滴答答”的发报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报告,总司令部急电!”机要员行毕礼,将电文呈送给参谋长左权。
  左权一字一句地念道:
  林、聂:
  1据最近所得情报,全州仅有桂敌之两营干训队及民团二联队防守,兴安亦无大股敌军。
  2全州为战略要地,占领全州可保证野战军迅速渡过湘江,并使湘敌一、二路失去侧击我军的机会。
  3你们必须立即详细侦察占领全州之可能性。你们最后的估计应于明廿六日午前电告。
  4如据你们估计,以现有力量能占领全州,即应准备廿七日晨占领之。否则,仍按廿五日十七时作战命令执行之。
  朱德
  廿五日廿三时半
  正专心致志观看地图的*闻声身子微微一颤,游动的铅笔停住了,旋即将马灯、铅笔搁在桌上,直起身子,拢着两手不紧不慢地来回踱起步来。
  “用兵之道贵在神速,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以谋略制胜。可事到如今,‘独立房子(指李德)’才仿如酣梦中惊醒,这仗还让人怎么打!”聂荣臻一掌拍在电文上,没好气地说。
  脚步仍不紧不慢地来回游动着,*的那两道剑眉拧得紧紧的,几乎成了一字形。
  脚步来回游动着,布满了血丝的眼球忽儿瞟一眼地图,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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