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证-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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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继续说：“这起重大案件得以破获，老冯当之无愧是首功。”
说着，一双含着赞许的眼睛转向老冯，其他人的目光也一起投向老冯。老冯承受着四面八方的目光，他明白这种情况下他应该微笑面对，并且站起来说几句客气话。他努力地摆出微笑来，却没有成功。
局长正说到兴头上，显然没有注意到老冯的尴尬表情，移开他的目光继续说道：“虽然人我们已经抓住了，但还要取得证据才能定罪，我们下一步的工作就是取证定罪，这次会议就是让大家来讨论取证的工作。”
局长说完这句话，会议室里一片安静，没有人愿意开口说话，大家都明白说不说都一样，最终局长一定会有下一步的工作安排的。
局长今天的心情似乎挺不错，他看到没有人愿意来发言，又一次把目光投到老冯身上，笑呵呵地说：“老冯你经验丰富，又是首功，你来谈谈下一步工作设想。”
这一刻，老冯想到了很多。许多往事从眼前一晃而过，第一次穿上警服的血气方刚，与唐龙一起出生入死的岁月，华子林真诚的话语，老婆对自己职位的不满，五岁儿子对自己的崇拜，局长翻脸不认人的速度。远去的梦想和无奈的现实，一时间涌上心头，老冯像被扔在一个旋涡中心，想伸出手抓住救命的树枝，却不知道是哪一根。
局长看老冯皱着眉头迟迟没有说话，提高了声音说：“老冯？”
老冯抬起头来和局长的目光相遇了，他看到局长眼里的不耐烦，本能的想回避，但他知道如果这一下回避，他就会失去说出心里话的勇气。
他说：“唐龙和孔强都说不是一起作案，是一人杀了陈三立，既然都承认杀了，为什么证词却不一样？我觉得案子有疑点。”
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聚集到他的身上，很快又一起转向了局长那里，会议室显现出一种可怕的沉静。
局长干咳了几声，然后说：“你的意思是？”
“凶手不可能是两个。”老冯接道。
“乱弹琴！”局长把手拍在桌子上，会议室里响起一阵木头颤动的“嗡嗡”声。局长的手像打在大家的脸上一样，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老冯咬了咬自己的舌头，尖锐的痛直透心脏，他继续说：“我们没有认真查过此案，直接锁定了犯罪嫌疑人，甚至他的自首，都有很多疑点，我觉得应该再深入地查。”
局长此时的目光，已经像一把刀一样锐利地刺向老冯的眼睛，他吼道：“全警局就你一个能人？就你不是瞎子？就你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老冯不作声了，触怒局长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他并不是不知道，只是有的时候理智无法战胜感情。
“既然你这么能干，我让你一个人深入地去查。” 局长说，然后把脸转到另一边说：“刘长天，你来接替他的工作进行调查取证。”
“是。”一名略微发福的中年男子站起来响亮地回答。
“潘文军，关于冯胜武殴打犯罪嫌疑人的经过，给我写一份报告。”
“是。”一名年轻强健的警官站起来，看了老冯几眼后回答道。
分咐完后，局长宣布散会后脸色铁青地离开了回议室。局长离开后，有的同事走过来拍拍老冯的肩膀安慰他，老冯不知道他们说什么，现在这种结果，比他预想中的糟糕得多。
四十三章
43
杨雨很快将华子林为什么突然被捕的事情调查清楚了，宋冰冰听完杨雨的报告后，她的脑海里出现的却是一位女孩追着警车跑的情景。就是她令华子林离开了自己，宋冰冰的内心突然充满了一种仇恨。她想到了报复，一丝恶毒的笑意悄悄地出现在她美丽的脸上，一闪而过又恢复了平静。
想到自己的报复方法，她居然开始同情她，因为她会让这位叫唐小天的女孩在充满希望的时候跌入深渊。她要让唐小天尝一尝自己曾经有过的痛苦，让失去的痛苦大于爱的甜蜜，让恶毒、怨恨、诅咒占据她曾经美丽的心田。
杨雨出去找唐小天的时候，宋冰冰的脑海里满是唐小天的笑脸。那天广场上那么多人，华子林眼里只有她的笑脸。可恨的华子林，可恨的笑脸，她尽量压抑着胸中的怒意。她不愿意让自己成为唐小天的眼里妒忌的女人，可是越压抑怒气越盛，她的脸都有些发红了。
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宋冰冰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沉声说：“进来。”
宋冰冰看到杨雨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的时候，有些不悦地看了杨雨一眼，她想见的只有唐小天一人。杨雨有意回避了宋冰冰的目光，站到了两人的身后。宋冰冰随便看了一眼头发蓬乱，穿着一件不得体旧夹克的黑瘦男子后，就和唐小天的目光相遇了。对视三秒后，宋冰冰收回了目光，她已经看清楚了眼前这位女孩，虽然不是特别漂亮，但是透着俏皮可爱，看起来此刻心情沉重，却潜藏着一股随时可以爆发的青春活力。
宋冰冰正想着怎么开口，唐小天迫不及待地问：“听杨雨姐说你可以把子林哥救出来？”
一声子林哥让宋冰冰铁了心一定要那么做，虽然自己也觉得残忍，尤其是对于唐小天这样可爱的姑娘。但是一想到她的痛苦，也想到了华子林的痛苦，心里竟有种破坏的快意。
唐小天又问了一遍，宋冰冰笑着说：“当然可以，不过决定权在你手上。”
“我手上？”唐小天不解地问。
“对，就由你决定能不能让华子林出来。”宋冰冰看着唐小天盯住自己的眼睛，唐小天的期待让她觉得应该可以更残酷一些，她提高声音说，“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
唐小天似乎预感到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侧过身子看着田六子，田六子像是安慰她似地说：“听听这个女人提什么条件。”
宋冰冰瞥了田六子一眼说：“只要你从此不再华子林面前出现，他一定可以出来。”
唐小天一怔，田六子哈哈大笑声来说：“你以为救华子林哪么容易？”
宋冰冰淡淡一笑说：“不就100万吗？”
“你不会说华子林帐号里的100万是你存入的吧？”田六子惊讶地说。
“有何不可？”说这句话的时候，宋冰冰的眼睛看着唐小天，她要看看她有什么反应。
“你是子林哥的前女友，这真是一个好办法，没人会怀疑。”唐小天面上居然有些欣喜。
然而她的话却让宋冰冰的胸口像受到重击一般疼痛，她居然将自己称为华子林的前男友，往事一股脑儿涌上来，差点就心软了下来。但她还是压制了自己的情绪，过去的爱无法替代现在的恨，她不会改变主意的。
唐小天突然又有些惋惜地说：“那天广场上的女人，多么美丽。子林哥，又是多么伤心绝望。”
宋冰冰记起来的只有怨恨，唐小天说得那个美丽的女人是自己吗？她不想知道，她想知道的是唐小天应该要从华子林的眼皮底下消失，那些唐小天会心痛，华子林也会心碎。
想到这里，宋冰冰正色道：“废话不用多说了，这个条件你答不答应？”
唐小天凄然一笑说：“能救出子林哥，都随你吧。”
说完唐小天走出宋冰冰的办公室，田六子似乎有话要说，被唐小天用力地拉了出去。
看着唐小天的背影，宋冰冰心里一阵茫然。在广场那天，他们就成了敌人，两个女人之间的仇恨，是因为他们爱上了相同的男人。此刻唐小天答应了她的条件，她一点都不高兴，因为这恰恰证明了唐小天愿意为华子林付出一切，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恨来得更深了，她觉得越来越厌恶自己，这绝不是自己想要的，绝不！
四十四章
44
华子林和陈律师一起走出警局的时候，阳光白亮亮的一片，华子林一下子很难适应突然其来的阳光，一时睁不开眼睛。他在门口站着，适应着强烈的光线。渐渐地，他眼前清晰地出现杨雨，正挥着手向他打着招呼，田六子老远地站着盯着自己，他也知道背后一定还有老冯那双欲说还休的眼睛，老冯一直想跟他说些什么，却被他拒绝了。
第一念头闪过华子林的脑海里，唐小天怎么不在？他朝田六子走过去，田六子看到华子林走过来，也移动了脚步，似乎想要离开。刚迈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华子林加快了步子，最后小跑到了田六子面前，微微喘气道：“小天呢？”
田六子说：“她正在想办法救龙哥。”
华子林说：“你带我去见她。”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只是来看你是不是真的可以出来。”田六子的声音有些冷冰冰的说。
“什么意思？”华子林问。
“什么意思？你问大律师吧。”田六子嘿嘿笑了一声道。
这时陈律师和杨雨已经走了过来，华子林看着陈律师，他此时紧闭的嘴唇和在警局里滔滔不绝根本不像同一个人。显然他并不愿意回答华子林要提出的问题。
杨雨看着华子林焦急的神情，忍不住说：“你出来的条件，就是唐小天姑娘要在你面前消失。”
“什么？”他觉得这真是荒唐。
他死死地看着杨雨，杨雨低下了头。他又看着田六子，黑子冷笑了两声。最后他又看着陈律师，陈律师干咳了几声后，提着公文包要走。
华子林对着陈律师喊：“等一等。”
律师停了下来，华子林问：“你是用什么方法把我弄出来的？”
“你很想知道吗？”陈律师转身问。
华子林看着他的眼睛，心里一沉“咯噔”一下，这话让他很不舒服，但是他还是想弄清楚。
律师笑着问：“你知道自己帐号里100万是哪里来的吗？”
华子林没有回答，这是让他被捕的直接原因，他也不知道100万来自哪里，但从被带进警局他就认定100万绝对是一个圈套。律师知道他不会回答就继续说：“除了给你帐号存钱的人，没人知道钱来自哪里，只要证明了钱的来路清白，你就出来了。”
华子林一下子就明白了律师的意思，是有人承认了往自己的帐号里存钱了，存钱的人会是谁？华子林的脑神经又一次绷紧了。
似乎猜到了华子林的下一个问题，律师又说：“在没有人站出来承认100万哪里来的情况下，总裁说你帐号里的100万是公司的钱，没有人会说不是吧？”
华子林冷静了下来，他明白了一切。而且有些东西已经引起了他的思考，为什么总裁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让唐小天从自己面前消失？
他对杨雨说：“带我去见总裁。”
杨雨在华子林的逼视下，退后一步说：“总裁说等你完成了项目方案自然会见你。”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四十五章
45
用了一整天的时间，华子林完成了“人间广厦”实施方案。方案完成后，他把一份辞职信夹在方案里。当田六子留给他一句话离开的时候，华子林决定离开公司。是男人，就要懂得保护女人。田六子说得这句话并不深奥，华子林却是被这句话敲醒的。保护唐小天，先从他救他的哥哥开始吧。他已经不去想总裁是出于什么目的让唐小天在自己面前消失，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自己。
华子林让杨雨会把方案送到总部，拿了自己的东西离开了“改换人间”房产公司。他要去找老冯，他没有忘记老冯的话。
到警局的时候，老冯正在整理东西。华子林说：“你带我去见唐龙。”
老冯像是没有听见华子林的话，依旧低头整理着东西。华子林按住了老冯捧着的一叠文件，文件“哗啦”一声散落到地上。
老冯此时才抬起头说：“这个案子现在不是我负责，我不能带你去见唐龙。”
“什么意思？”
“夹杂个人感情，殴打嫌疑犯，影响恶劣，陈三立的案子已经不归我管了。”
“这就是你昨天想跟我说的话？”华子林问。
老冯点了点头算是回答，然后补充道：“我被停职了。”
“为什么？”华子林很惊讶。
在华子林的追问下，老冯慢吞吞地把那天发生的事情讲给华子林听。他讲的时候面无表情，似乎是在讲别人的事情。但华子林还是发现老冯的不同之处，他忘记了抽烟，因此他失去了掩饰自己最好的东西，他的右手手指一直不停地抖动着。华子林的心脏也跟着他的手指抖动的频率起伏着，几乎透不过气来。
老冯讲完之后，华子林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久久没有拿开。他觉得这次是自己连累了老冯，如果不是自己一次次说他们是无罪的，老冯也就不会在局长面前提出质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