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陷越深-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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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左没料到面前这个女人的生活经历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艰苦,他想不到她竟然是个孤儿。这样的经历,也许使她比别的同龄女人更显成熟。
“接着说吧,那个女人的尖叫,其实象征着你内心的呐喊,你在寻找到心灵深处的那所最隐秘的房子,因为那时,性的意识已经在你内心萌动,你感到恐惧,但同时又有一种力量吸引着你,这也是为什么明明知道有危险,还要去寻找这间房间的原因。
房间里的那只蝴蝶,是你自己的化身,因为蝴蝶历来都是女性的象征。而那个神秘的男人,就更有意思了,用弗洛伊德的说法,其实那个男人手中拿着的尖刀,象征着雄性器官,你不是说上面带着血吗?这正是代表了少女时期对男性的普遍恐惧。你在潜意识中在逃避他,在梦里就被替代为他想杀你,那样你就可以为这种逃避作出合理的辩解。
这是个双重意义的情景,一方面,你认为性给你带来了完美,就像梦中的蝴蝶女神,另一方面,又怕男人伤害你。因此你对此感到非常焦虑。”
“你的分析好奇怪啊!”连琦显然对这个分析不很理解。
“其实,梦里有个情节在精神分析上很典型,蝴蝶腹部有节奏地蠕动,就是典型的性爱体态象征。”
连琦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李左,李左突然红了脸。
“也许我说得太直接了吧!不好意思,因为我是个医生,习惯了,忘了这是在咖啡厅里。”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不,你说的有道理,我确实很怕受到男人的伤害。”连琦垂下了眼帘,“因为我受过这种伤害,而且不止一次,不想再经历这种痛苦了。”
“琦琦,怎么了?”张宇看到连琦伤感,有些慌了。
“用不着你管,你们男人都这样。”她推开张宇的手,然后稳定了一下情绪,抬头对李左说,“对不起,我不是指你。”
“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我不该触动你的伤心事。”李左说。
雨下大了。
三个年轻人从咖啡厅出来的时候,步行街上已经冷清了很多,霓虹灯仍然在闪烁,在雨中发出蛛丝般的光芒。
由于家的方向不同,在紫蝴蝶咖啡厅的门口,李左跟这对情侣握手道别,说再见后,连琦和张宇并伞走下台阶。李左看着这对俊男靓女依偎在伞下,雨中的背影如同一幅优美的水彩画,一种难以名状的孤独和失落感油然而生。
正当他想打开伞回家时,连琦忽然回首,对他嫣然一笑,喊道:“李哥,谢谢你!你的分析对我很有帮助。”
“没,没什么,有空到我的诊所坐坐。”李左挤出一脸欢笑,朝她挥了挥手。
“再见!”连琦柔声说道,回身挽住了张宇的胳膊。
蝴蝶一样的女人!李左喃喃自语。
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街的尽头,李左才怅然若失地收起了笑容。
他撑开伞走进雨中,回头看了一眼紫蝴蝶咖啡厅,霓虹蝴蝶正改变了花样,从蝶身向蝶翼发散着七彩流水般的光条。
突然,他像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着霓虹灯,僵在了原地。
连琦的一句话在他耳边响起。
“跟你一样,这个噩梦从小时候开始,伴随了我很多年。”
小时候?什么年纪算是小时候?如果这个梦是从青春期前就开始的,那么,他的分析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什么性啊!迷茫啊,都是扯谈。
这跟他那个怪梦的性质是一样的,当一个人从小做同样的梦,那么唯一的可能是,这个梦来源于童年的某种经历。
梦到底想说什么呢?
李左觉得,释梦,有时候比破解密码还难,因为梦是多义性的,每个梦都可能有不同的解释,而且都很有道理,然而真正的答案,却只有一个。
那个记忆深处的小女孩,到底是谁?小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让这个噩梦像魔鬼一样缠了他这么多年,但任凭李左怎样努力,还是想不起来。
连琦!他又想到了连琦。两个同样以蝴蝶为主题的怪梦,如此相似的眼神,几乎是本能的相识感,这一切,似乎都暗示着一个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的可能性。
——连琦,就是记忆深处那个忧郁的小女孩!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们的童年肯定发生过什么事,一件足以影响他们一生的恐怖之事!而这件事,肯定跟蝴蝶有关!
那会是什么呢?
李左感到今晚的雨下得好冷,冻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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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魇(7)
李左又做了一个梦,这个梦跟那个怪梦不同,他梦见自己变做了一只蝴蝶,跟另一只蝴蝶在花丛间翩翩起舞,追逐嬉戏。
刺耳的手机铃声把他从美梦里惊醒,一看闹钟,刚过凌晨四点。
“搞什么?都还什么时候!”他打了个呵欠,没好气地拿起手机。
是张宇打来的。
“李左,我发现连琦有些不对劲。”张宇小心地压低声音说。
“什么不对劲?”
“我半夜里醒来,发现连琦没在房间里。”
“唔!”李左睡眼朦胧地应了声。
“你听我说啊!后来她又回来了,还往自己身上洒香水。”
“是你自己神经太紧张了吧?她可能只是上洗手间。”李左打了个哈哈说。
“她不是从洗手间出来的,就算上洗手间也不用半夜喷香水啊?她的样子很怪,反正我觉得不对劲。”
“在她家吗?”
“嗯,我在洗手间偷偷给你打的,她还在睡觉,洒完香水后又上床睡了……啊!琦琦?!”
手机里传出张宇吃惊的声音,接着就挂断了。
李左皱了皱眉头。
这小子鬼鬼祟祟的样子,被连琦发现了吧?他想起电视上常有的镜头,丈夫躲着妻子在洗手间给情人打手机,然后被妻子一把揪出来的那副狼狈样。
连琦会误会他吗?这个老同学最近有些迷迷糊糊的,真有些担心他呵!这样比较起来,单身生活虽然寂寞了点,但起码没有这些烦恼。李左叹息一声,把手机扔在一旁,拉上被子,蒙头大睡。
刚入梦没多久,李左又被手机声吵醒了。
该死的张宇!小两口的事,非得闹得我觉也睡不成。他暗暗骂道,没好气地按下接听键。
“喂!是李哥吗?”一个柔美的女声。
“连……连琦?”李左一下子睡意全无了。
“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张宇他骗我呢!”
“张宇刚才确实给我打过电话,这个我可以作证。”
“瞧你说的,又没让你作证,其实我还是相信他的,这么早打搅你,实在不好意思!”连琦柔声抱歉。
“没,没关系,不要紧的,这会儿也是该起床的时候了。”李左笑道,刚才的抱怨也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
挂上电话后,李左再也睡不着了,干脆起了床,拉开窗帘。此时东方已经微微发白,天地间笼罩在一片深青色中,但城市似乎尚未在睡梦中醒来。
他又一次打开了梦境记录本,现在本子上除了记录他自己的梦境外,刚新加了一段连琦讲述的梦。
这两个梦有什么联系呢?李左寻思着。
两个梦都是有关蝴蝶的,都有迷路和奔逃的情节。实际上,自己梦中的旷野和连琦梦中迷宫般的大房子,从本质上来说可能都是一样的,都代表当时的一种心境。而梦的最后,都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遇见最可怕的东西。可地洞里看不清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连琦看见的蝴蝶女人和那个神秘男人真的存在吗?他相信,自己当时肯定看见了什么东西,但潜意识压抑了这个恐怖记忆。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记忆中的小女孩,她是梦中那只红蝶的真面目。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这个小女孩。连琦是否就是记忆中的那个小女孩?自己梦里的地洞,连琦梦中的小房间,会不会就是同一个地方?这两个梦,是不是来源于同一件经历?
也许解答这个怪梦之谜的钥匙,就在这个美丽又神秘的女人手中。
虽说是初夏了,可清晨的空气里依然透着股春寒,李左不禁拉紧了披在身上的外套。
李左第二次来到紫蝴蝶咖啡厅,是因为约了连琦。早上,他终于鼓起勇气给她打了个电话,告诉连琦,有件重要的事情想问她,需要和她单独谈谈。
连琦迟疑了片刻,答应了。
现在,李左坐在上次的那个位置,等着她的到来。
超过约定的时间了,可是连琦还没出现。
这是周六的夜晚,咖啡厅里比往常多了很多客人。那个演奏《月光》的白衣女孩不在,背景音乐换成了庞龙的《两只蝴蝶》。
她总是喜欢迟到吗?李左心想。但当连琦从过道里翩翩走来,他却一点气也生不起来,连忙站起来把她迎到座位上。
“对不起,李哥!路上有点事耽搁了。”连琦满脸歉意。
“不要紧的,现在也不是太晚。”
“这么急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吗?”连琦问。
“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就是关于上次的那个梦。”李左笑笑说。
“哦?”连琦有些吃惊,李左所指的重要的事,难道只是梦而已?
“先喝咖啡吧!”李左指了指服务生刚送上来的热咖啡。
“你这么一说,倒是吊足了我的胃口。快说吧,那个梦怎么了?”连琦加了块奶糖,用小匙搅着。
“你出生在本市吗?”李左问。
“不,我七岁的时候,才随着妈妈迁到这个城市的。”
“不介意告诉我,你的老家在什么地方吗?你放心,我不是查户口的。”李左笑了笑。
“你也不像个查户口的啊!警察哪有你这样斯文?”连琦也笑了,“妈妈说,我的老家在一个小山村,但我没有多大印象。只记得老屋后面有一个斜坡,一到春天,那儿就开满了各种颜色的野花,还有很多蝴蝶飞来飞去,现在回想起来,就像做梦一样。”
蝶魇(8)
连琦的思绪飘向久远的回忆。
“那个村是不是叫做灵乡村?”李左问。
“记不大清了,好像……好像是有个灵字。”连琦把目光收了回来。
“你再想想,那个斜坡上方,是不是有一棵老樟树?被雷劈了一半的,样子很独特。”李左的心悬了起来。
“好像……有这么一棵树,我想起来了,对,是有一棵怪模怪样的老樟树,你怎么知道呢?我记得树上面还挂着大人做的秋千呢,小时候,我经常在上面荡秋千的。那时,邻居家有个玩伴,是个比我大几岁的小男孩,像哥哥一样,常常帮我推那个秋千。呵!小时候真是无忧无虑。”连琦咯咯地笑了起来。
李左呆呆地看着她,他的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连琦,就是记忆里的小女孩!十几年来一直困扰着他的,怪梦里那只折翅的蝴蝶,竟然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李哥?”连琦看到李左怔怔地看着自己,收起了笑容。
“小蝴蝶,穿花衣,飞到东来飞到西,飞到花丛采花蜜,欢欢乐乐回家去……”李左哼起了这首儿歌。
连琦默默地听着,然后她的嘴唇微微颤动起来。
“你是,你就是……”她睁大了眼睛。
“那个像哥哥一样的小男孩。”李左笑道。
“太不可思议了!”连琦又吃惊又开心,“怪不得,刚见到你时,我就有一种似曾相识感,但想不到会是小时候的玩伴,真有意思,这世界真的太小了。”
原来她也早有这感觉,那么上次她用特别的眼光看我也不奇怪了。李左心想。
两个人都在努力回忆儿时的记忆片段,但与其说是片段,还不如说是记忆碎片,童年的时光太遥远了,无论怎么努力,也都是些抓不到影的闪回,具体的事,一件也想不起来。
“还是来谈谈梦吧!”李左说。
“是我那个梦吗?”
“不,是我们俩的梦。看来我们都跟蝴蝶有缘啊!”
李左把关于蝴蝶的梦作了一个分析,讲给连琦听,希望她能提供有用的线索,但结果很失望,连琦也跟他一样,这段记忆是一片空白。
“不可能无缘无故做这种怪梦的。”李左说,“这种反复出现的梦,我想肯定跟童年的创伤有关。”
“但为什么我们都记不起来,按理说,如果真有这样可怕的事,我们的记忆就该更深刻才是,怎么会完全不记得了?”
“在心理学里,有一种症状叫做心因性遗忘,有些痛苦的经历,因为意识的自我保护功能,可能被压抑到潜意识里,进而被遗忘。但这些被压抑的部分也并非永远躺在了记忆死角,它们会通过做梦来兴风作浪。”
“好深奥哦!”连琦摇了摇头,喝了一口咖啡。
“其实道理很简单,我们的意识就像审查官,那些不被允许的内容,统统不予通过。但到了睡眠时,这位审查官也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