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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人皮面具-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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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次见面,她往炒饭里面放了很多安眠药,而一无所知的我还在感慨有人照顾真是幸福,那天她说:“可是你的出现,远比鬼魂更让她痛苦!”

    那个时候我就隐隐察觉到了一些事情。

    第四次见面,她对我进行了毫不留情的言语攻击,但也让我回想起了很多重要的事情,她说:“安清竹最后到底怎么样了?你真的不知道吗?让我猜猜,应该和安安和简小水一样,安清竹该不会也是你臆想出来的人吧,换句话说,她只是你寂寞时候的思想产物?”

    那天我有些讨厌她。

    第五次见面,是在红旗中学的天台,她出手教训了那两个女学生,还说:“你再碰她一下试试,信不信我用圆珠笔戳瞎你的眼睛!”

    不得不承认,她当时很像是一个女侠。

    第六次见面,是在危险游戏里面,她把自己伪装成了苏郁,甚至骗过了我的眼睛,但也成功瞒过了“首脑”,否则我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似乎是从那个时候,我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第七次见面,就在不久前,她说“你找死”?然后就给了邱梨重重一击。

    回想起和她的每一次见面,不是威胁,就是暴力事件,仔细想想发现还真是有趣。

    可惜,我和她的故事,就要到此为止了。

    这是她自己做的决定,而且早在她说死者是苏晓的时候就已经注定。如果她没有喜欢我,或许会一直瞒着我,直到我治好苏郁的病,将她亲手抹除。

    可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只不过结局还是那个结局。

    虽然我为苏晓的放弃而感到悲伤,但我必须尊重她的选择。而且,我在心中仍抱有一丝幻想,如果治好苏郁的病,让她逐渐变得勇敢开朗起来,其实也是苏晓的一种“重生”。

    突然,怀里的人发出一声梦呓般的话语,“古奇?”

    我感到她的身体在颤抖,于是轻轻的拍了拍,安慰说:“我在这里。”

    她说:“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一片彩色的天空和海洋,在对面的岸上有人对我招手。”

    “是谁呢?”

    “我的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我在心中也默默的挥了挥手,心想:“再见,苏晓。”
第一二一章 钉(上)
    弗洛伊德提出过冰山理论,认为人的意识就像是一座冰山,显露在外的冰山一角只是表明的意识,而真正藏于海水深处的偌大冰山代表着潜意识,那才是决定一个人心理与行为的关键。

    我有时候会觉得心理治疗就是一个潜水的过程,从表面往深处游去,你将会见到更深层次的波澜壮阔,同时也会体会到深海才有的波涛汹涌。

    比如一个相貌堂堂的公认好男人,或许潜意识潜藏着出轨、性虐一类的残暴想法。比如一个与人为善的人,或许潜意识中却隐藏着更为猛烈的杀人冲动。

    与这些人比起来,我更喜欢那些可爱的“精神病”,至少在面对他们的时候,我很清楚在他们的心底隐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从来不会被他们突然爆发的负面表现打个措手不及。

    直到今天,我被自己的这种想法绊了个大跟头。

    打死我也没有想到,这个来访者身上携带者感冒病毒,而我……就这样被无情的击倒了。

    古奇心理诊所,我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包纸巾擦鼻涕。一位穿着普通的中年人坐在来访者的位置,而在他的对面。

    坐着苏郁。

    一直以来,苏郁都扮演着助手的角色。即便是我也难以想象,她在今天竟然会成为给其他人治病的医生。

    而且看样子,还蛮像一回事的。

    苏郁手里拿着纸笔,身上穿了一件白大褂,这样看起来更加让人信服。

    她说:“您有什么问题?”此时此刻,她说话的音量刚好,不会让人觉得听不清楚,和从前有着云泥之别。

    中年人说话时带有浓重的地方口音,看样子是从乡村来的。他的衣服已经有些破烂了,脚上穿的布鞋也是缝缝补补。

    他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姓名,只说自己姓陈,今年三十岁。听到他的年龄时,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他和我的年纪差不多。不过单纯从外貌来看,恐怕他都能当我爹了。

    陈某来自一个偏僻的小农村,家里收入不多,已婚,而且有两个孩子,大儿子已经六岁了,小女儿才只有三岁。他说自己患上了一种怪病,就是每到下雨打雷的时候就会头疼,而且疼得死去活来。

    “听村里的老人家说,俺这是上辈子造的孽,老天爷打雷是要收俺的命呀。”他有板有眼的说道。

    苏郁问道:“您能描述一下头疼的感受吗?”

    “嘛叫感受?”

    “就是您当时的感觉,比如说疼得就像被人用锤子打了一样……”

    “让俺想想……反正就是特别疼,你知道浆糊吧?感觉就跟脑袋变成了浆糊似的。”

    我擤了一下鼻子,表示非常理解这种感受。

    陈某说,有一次他疼得死去活来,实在受不了就去了县城检查,结果医生说他这设备不行查不出来。当时一家人吓得够呛,寻思肯定是重病,这下算是完蛋了,家里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钱治病啊。为了他的这个病,家里卖掉了拖拉机,还借了不少钱,这次东拼西凑弄了将近一万块。

    带着救命的一万块钱,他来到了江城,结果在医院光检查身体就花了两千多,最后医生的出来一个结论……

    还是没病。

    陈某当时就懵了,心想头疼的很,怎么医生却说没有问题。于是他就问医生自己是不是得了绝症,治不了啦。医生非常不耐烦的告诉他,没病就是没病。

    更巧的是,那天刚好阴天下雨,结果陈某在医院就犯了病,疼得浑身直抖。而且他还做了一件事情,以此来缓解疼痛。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连鼻涕都忘了擦,结果差点流到了嘴里。

    为了减轻疼痛,他竟然把图钉按到自己的皮肤里,用更强烈的疼痛感转移注意力!

    更可怕的是,这种习惯他已经维持好几年了。

    陈某缓缓卷起衣袖,露出了一只难以用语言形容的胳臂。在上面,密密麻麻按了不少图钉,让人只是看一眼就生出了极为不适的感觉。

    我浑身抖了抖,突然觉得自己也患上了密集恐惧症。

    反倒是苏郁极为淡定,她仔细看着陈某的手臂,关心道:“一定很疼吧?”

    陈某似乎有些感动,说了句:“不疼不疼,比不得脑袋疼。”

    为他检查身体的医生也发现陈某的“与众不同”,于是拒绝为其治疗,而且也根本无病可治。他们建议陈某去看一下精神科,或许能有所帮助。

    不过陈某觉得去精神科花钱太多,而且对医生已经产生了浓浓的不信任,于是他觉得打道回府。没想到离开医院没多久就刚好看到了古奇心理诊所,就打算进来碰碰运气。

    作为吕草谷老师的学生,干心理医生这一行我时刻牢记老师说过的话。他说做心理医生别掉到钱眼里,看心理疾病需要的花费很少很少,大多数不用开药,当然多数心理医生也无权开药,所以遇见需要帮助的人能帮就帮。

    苏郁虽然没当过吕草谷的学生,却自行领悟这么一点,直接答应给陈某做一次免费的心理治疗。不过由于我负病在身,只能有她亲自上阵了。

    陈某露出胳膊的时候,我必须承认自己的确产生了恶心的感觉,反倒是苏郁表现的要好很多。

    苏郁仔细的看了看图钉,发现其中有一些是新添加的,还有一些则已经拔出,留下了一个针眼的疤痕,她担忧的说道:“这样对身体的危害更大啊。”

    陈某说:“么事,医生说俺运气好的很,伤口没感染,也没啥大事。县城的医生还给俺开了瓶酒精,让俺经常消消毒。”

    苏郁紧紧皱着眉头,明显已经陷入了震惊状态。她被布满图钉的胳膊影响到了思绪,目前已经找不到心理治疗的切入点了。

    我擦了擦鼻涕,示意苏郁跟我去催眠室一下。

    她说:“古奇,你帮帮那个人吧,他太可怜了!”

    我虚弱的问道:“刚才治疗的过程中有没有发现异常?”

    苏郁瞪大双眼,摇了摇头,模样很无辜。

    我叹了口气,由于鼻子不通气说话也口齿不清,“陈某撒谎了。”

    苏郁“啊”了一声,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说:“县城医院说他身体没问题,、江城这头的医院也什么都没有查出来……他在说这两句话的时候明显有些不太自然,看起来很紧张,前后反差很大。”

    我补充道:“岂止是紧张,我看他当时的表情是恨不得往身上再插几根图钉了。”

    “那你觉得他到底说了什么谎?”

    “或许和病情有关吧。”

    和苏郁简单说了一下接下来的咨询重点之后,我们重新回到了咨询室。

    苏郁问:“陈大哥,你第一次犯头疼的毛病是什么时候?”

    陈某仔细想了想,说:“差不多是十年前吧,那年俺娘去世,头七的时候打雷下雨,哗啦啦的,然后俺的头就超级疼,当时真想一头撞死在俺娘的坟头旁边。”

    我微微挑眉,感觉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苏郁又问:“头疼病有家族史吗?意思是你身边有没有其他亲人也有头疼的毛病?”

    “有啊有啊,俺娘就是,她每次头疼就用头撞墙,也去医院看过但是说没毛病。”

    “没有想过其他方法进行治疗吗?”

    陈某说:“有啊,俺家请了村里的大仙……大仙说俺娘这是上辈子造的孽,被冤家下了咒,所以才会疼得不行。大仙还给俺娘出了个招呢!”

    苏郁开口就问:“什么招?”

    “叫啥子……钉头神术,说是每次疼的时候就把钉子按到肉里,老天爷一看俺娘有悔过之心就不惩罚她啦!”

    “这招好用吗?”

    陈某煞有其事的说:“有用有用,要不俺怎么也用这招了呢!俺跟你说,那个钉子刺到肉里的时候,整个人一下子就舒服了不少。”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忍不住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其实对于陈某母子来说,两个人无疑是上了那个所谓“大仙”的当。而且往身子里按图钉,也亏得狗屁大仙能想得出这种馊主意!

    至于陈某说按图钉真的有用,那更是无稽之谈,就算真的有用也只是简单的心理作用,就像是安慰剂作用。

    苏郁又问:“您母亲是因为这个病去世的吗?”

    陈某回答说:“俺也不知道,不过俺娘走的时候说过,总算是解脱了。”

    我留意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身体再度有了紧张的反应,双手紧紧扣着大腿。他是个老实人,明显不会说谎,所以一说谎就会露出破绽。

    我给苏郁使了个颜色,示意继续深挖这个问题。

    苏郁说:“阿姨她有没有去医院检查过?”

    “这个嘛……”陈某挠了挠头,回答说:“她倒是去过一次医院,不过跟俺们说医生说这不是病,不用花钱……”

    “花钱”,钱的这个字眼一下子提醒了我。

    我站起身来,问道:“陈哥你是在江城医院看的病不?”

    他点了点头。

    我说:“我去医院开点感冒药,顺道仔细问问你的病情。”

    说完我就离开了诊所,而在我离开的时候,明显陈某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惊慌之色。
第一二二章 钉(中)
    来到江城医院之后,我找了一位姓黄的医生,他曾经听过吕草谷老师的心理课,所以勉强算是我的同门。

    黄医生一看是我,有些惊讶的说道:“哎呦,真是稀客啊!”

    我微笑着和他握了一下手,口齿不清的说:“许久不见,过的还行吧?”

    他穿着白大褂,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疲惫,说:“多亏了吕老师的心理辅导,从那之后我的焦虑症基本很少复发……对了,你向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来有什么事情?”

    我没有回答,而是吸了一下鼻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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