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艳后-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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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辛倒吸一口凉气,白了他一眼,问:“听说你不愿参政,把九侯世子都让出去了,又为何愿为我效力呢?”
姜尚摆摆手,回敬一句:“天地苍茫,福祸有数。我料定东鲁有此一劫,所以远避深山,熬损了身子,恭候大元帅的到来!”
“天上有龙吟凤鸣,地上有虎啸猿啼。你还能说出更好听的话来吗?”
子辛听出几分阿谀,不耐烦地转过脸去。
“我没有丝毫奉承,是恭喜大元帅不日将登上商王的宝座啊!”
姜尚故意把话说得很响亮,子辛惊得又转过身来。姜尚却低声补充了一句:
“不过,大元帅千万要一只眼盯着战场,一只眼盯着都城!”
费仲在一旁静静观看,始终没有说话,此刻附耳上前,劝道:“大元帅,这老头的话也有道理,千万不能把自己拖在战场上呀……”
子辛盯着姜尚半日无语,脑门上却蹦跳着火花。这小老头相貌奇特,想法也很刁钻,那双细长的眼缝里射出绿色的光芒,把自己心胸五脏都看透了,却又说得含蓄,犹如蜻蜓点水,但又把水底石缝都看穿了。如果说以前他被彩云耀花了双眼,没有看到后面的黑洞,那么这句话轻轻点破了潜在的危机。是呀,自己在前方浴血奋战,只顾收复失地和战俘,都城的人们又在干什么?万一气息奄奄的父王突然故去,谁能担保虚空的王位不会被人趁势拿去?自己虽说是王子,不到真正坐上王位能算数吗?更何况朝中大臣对王位传承存有争议,连父王心里对他也持有偏见,如果不多长个心眼儿,真有那么一天,到了回戈都城争夺王位,岂不惹天下人笑话吗?厉害呀厉害!这个小老头着实厉害!
子辛哑默良久,目光一刻没有从姜尚脸上挪开。他没有想到东鲁僻壤竟然藏有如此了得的人物,即便大军压境,竟然强攻不下,不就是众志成城,临危不惧吗?于是,随着他绷紧的面皮渐渐松开,心中的强硬也渐渐松懈了。他突然发问道:
“姜尚,如果本帅答应你,你用什么表示东鲁请罪求降的诚意呢?”
姜尚庄重行礼,郑重承诺:“在下以东鲁世子身份,甘愿作为人质,任凭大元帅驱使。在下有侄女姜环,年方二八,容貌端庄,愿献于帐前,终生侍奉大元帅!”
子辛听罢,豁然站起,仰面大笑:“好哇!姜尚,你会说话,也会办事。回去告诉九侯,明天一早,开城受降!”
次日的太阳似乎格外明亮,特意从云层里露出头来,洒落到土城上空。
受降的气氛却是凄凉的,肃杀的,压抑得有点让人喘不过气来。
紧闭的城门豁然洞开,堆积的尸首都未及清理,几杆沾满血迹的旗帜就打了出来。跟着走出一队稀稀拉拉的残兵败将,簇拥着形容枯瘦的九侯,手捧着铜饰的头冠,脚步踉跄地踩着血泊走出城来。
大元帅子辛端坐在中军帐前,跪在地上当座椅的是几个健壮武士,面前铺了虎皮,背后竖起商字大纛,两旁排列着铜钺旌旗,那气派凛然恐怖。
九侯在离大帐十步之外的黄土地上跪倒,将脑门贴近地皮,行了叩拜大礼,并让军士将代表权力的铜冠和画着鱼图腾的旗帜呈献到子辛面前。
子辛几乎没有拿眼去看九侯和那些物件,也没有让跪着的人站起来。他的目光鹰隼一般盯着远处的城门,好像那里才有他期待的猎物。
难堪的时光委实难熬。九侯眼看有点支撑不住,整个身子都趴在了地上。
这时,城门下走来一辆彩车,车前飘着一绺红绸。姜尚和几个女眷相从着,晃晃悠悠走了过来。由几只土埙、几只玉磬吹打出的凄婉的曲子,随风飘忽在土城上空。
子辛的屁股移动了一下,却又稳稳坐定了,目光依然盯着那辆彩车,直到停在面前。
没等姜尚说话,他就使个眼色,恶来和费仲走上前去,伸手撩开了绣帘。旁边几个侍女吓得惊慌失措,闪到一边,脸色都发青了。姜尚赶忙上前,向车里轻声呼道:
“环儿,下车吧!随叔父见过大元帅!”
但见绣鞋移动,裙裾轻摇,走下一个楚楚动人的丽人来。明眸皓齿,蛾眉朱唇,不施脂粉,素服素裙。亭亭玉立,如含苞待放的蓓蕾;不喜不怒,不卑不亢,如迎风独立的青竹。随着姜尚引领,缓缓走到子辛面前,欠身施礼,如莺歌燕语道:
“东鲁小女姜环,奉父侯之命,前来侍奉大元帅!”
如同一支羽箭击中子辛的命穴,他竟然顿时呆若木偶,一双暴突的眼珠差点滚落地上。或许他没有想到在这穷土僻壤竟然生出如此绝色的美人坯子,突如其来的惊喜使他有些慌乱失措;也许原本不曾预料的艳遇竟然从天而降,意外收获往往比刻意追求多出几分惶惑和猜疑;或许这个妙龄美人出现在尸首堆积的战场上,融化了铁血将军冰冷的胸膛。总之,飞扬跋扈的子辛霎时消失了周身的矜持和骄狂。
他有点失态地欠欠身子,眼珠依旧盯着面前的美人,心口禁不住怦怦狂跳。圣贤之道敌不过本能之威。大元帅子辛软弱下来,看着美貌动人、端庄文静的尤物,有点魂灵出窍,甚至把持不住了。他站起来,伸手搀住美人的玉臂,说出一番因怜惜美人而怜惜请罪者的话:
“好!好!好!本帅相信这份诚意。姜环就留在军中,做我的随军夫人。姜尚你陪伴左右,牵马驭车吧。至于九侯嘛,依旧还是九侯,好生为大商管辖东鲁去吧!如果胆敢放任部属方国冒犯朝廷,休怪王法无情了!”
凄风吹刮着芦荻,飘起缕缕飞絮。
战马踩踏着黄土,扬起阵阵嚣尘。
九侯在一群残兵搀扶下,守在路旁为亲人送行。
姜环坐在战车上,涕泪交加,强忍悲愤。
姜尚被武士押到战车前边,裹入军阵,相随而去。
灾难的车轮撕裂了这方土地的平静,倾轧着人们的肉体和灵魂,将命运带向不可知的茫然去处……
天塌了,神灵不知去处……
地陷了,鬼魂不知去处……
需卦子辛挥师夺失地 费仲回京抢王位
前方的战事频频报捷,都城的气氛日趋紧张。
帝乙的病情依旧不见好转,传位大事一直无法议定。
王位是国家的权力中心。王位传承是国家世代兴旺的重要标志。
古老的九州,自从被大禹王改了规矩,变成父传子、家天下之后,那种帝位禅让的温文尔雅,就演绎成王位争夺的刀光血影。凶残的厮杀,冷酷的争夺,往往使亲情骨肉反目成仇。这种案例夏朝有过,商朝也有过。往日的血泊依然晃动着残忍的杀戮,使得今人惊魂未定。商朝的继承法与夏朝不同。夏朝“主地者法夏为王,立嗣与孙,笃世子”。商乃“主天者法商为王,立嗣与子,笃母弟”。长兄死后,依次传其同母弟;同母弟既尽,则立其长兄之子。因而,商代的君权继承,受到相当的限制。
为此,作为太师的商容,似乎比别人更加忧心。强悍的子辛有了赫赫战功,文弱的子启即便具备圣贤的操行,也实难与之抗衡。此前,商容是主张子启继位的。作为君王,仁德宽厚,才能安抚天下,四海归心;贤明谦和,才能朝野和睦,众志成城。这些子启都能做到,而子辛就难以让他放心了。
权衡再三,商容依旧拿不定主意。为了王位的平稳更迭,也为了王室内部的温情脉脉,虽说权力核心的几位重臣存在分歧,但一时都不再争论,把劝慰子启放弃王位之争的重任托付给了少师比干。
比干为人耿直,说话爽快,办事干练,在朝臣贵族中享有威望。而且,他又是子辛子启哥俩的叔父,说起话来方便。他自然明白众人的意思,既担心子启怨恨不公,又担心子辛恃强报复。然而,劝说一个人放弃王位,如此重大的事情,果真摆到桌面上谁都为难呀!
这天,比干把子启约到家庙宗祠,在祖宗牌位前燃了香火,叩头膜拜。
子启紧闭双眼,心神专注,虔诚之状似无一丝邪念。口中轻声祈祷:“上天默佑,祖宗荫庇,帮我父王祛除病魔,保佑父王身康体健。子启发誓,若能如愿,为了江山社稷,甘愿替父王去死……”
看到子启这般神态,比干心中颇为感动,一时不知从何开口。良久,他宽慰说:“子启呀,叔父深知你性情宽厚,为人善良,举止恭谨,是个难得的人中君子!从你恪守孝道,就能看出常人难以做到的风范来啦!”
子启坦诚地说:“叔父曾经教我五事,一为仪态恭谨,二为言论正当,三为观察洞明,四为明闻广远,五为思虑通达。叔父还教我八种政务,一是管理民食,二是管理财货,三是管理祭祀,四是管理百姓,五是管理教化,六是惩治盗贼,七是管理朝觐,八是管理军事。侄儿朝夕默诵,不敢有丝毫懈怠。”
比干心头猛然一紧,问道:“子启,你现在每天演习吗?这些都是君王之道呀!”
子启郑重地说:“君王具备了美德,才会赐福于臣民。臣民把君王视为楷模,尊重朝廷法纪,国家才会兴盛,天下才会和谐,百姓才会安详。尽管我不具备君王的才能,不可不具备君王的美德呀!叔父,请问侄儿理解得对吗?”
比干听了顿觉尴尬,想说的话竟然无法开口。犹豫一阵,拐弯抹角地启发说:“你是个有胸怀的人,既要容得天下,还要容得天下难容之事呀!”
子启很是机敏,听出比干话中有话,便说:“叔父把侄儿带到宗庙,一定有重要的事情交代。叔父在上,侄儿恭听明诲。”
比干依旧迟疑,生怕言语既出,伤害了老实人,点拨道:“你和子辛是兄弟,如果只有一个梨,应该让给谁先吃呀?”
子启听出弦外之音,也明白了叔父用心良苦,坦率地说:“叔父兴许是为传位之事为难吧?此事关系家国,本不该妄谈。子启虽是父王亲生骨肉,位列长兄,但却不是嫡生王子。按照礼制,王位该由子辛继承。如今子辛为国讨逆,屡建奇功,朝廷应有公论呀!”
比干没有想到子启竟然如此豁达,眼睛不觉有点湿润,感叹地说:“大商有你这样的贤达,还怕社稷不稳吗?子启呀,既然你什么都明白,叔父也不必多说了。为了祖宗法度,为了大商基业万代昌盛,也为了你兄弟间手足情分,你就在祖宗面前起誓吧!”
子启毫不犹豫地脱去袍服,赤裸裸站定,由侍臣以清水冲洗净身,然后面对木主神位,叩拜在地,庄重地说:“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子启捧心明志!我愿辅佐弟弟子辛继承王位,振兴大商,如有半点私欲,祖宗不赦,天地不容!”
比干感动得热泪涟涟,挽着子启的手说:“让我们一起祝福子辛顺利征伐四方,早日平定天下吧!”
狼烟滚滚,战马嘶鸣。
丘壑起伏的黄土塬上,战车列成的军阵浩浩荡荡,猎猎飘扬的战旗遮天蔽日。
大纛高耸,斧钺炫目。
商军的队伍越走越长,商军的士气越战越勇。恶来率领先锋部队已经夺下军事要塞函谷关,讨伐西岐的战事即将打响了。
大元帅子辛指挥将士在前方浴血奋战,似乎对朝中的事情漠不关心。他指挥铁骑踏平了黄河以北大片土地,征服了一个个部族方国,又让四方异族闻风丧胆。大商国疆域分为王畿中土、四方诸侯、多方部族。好些年来,由于商王昏聩,四方诸侯蠢蠢欲动侵略王畿中土,多方部族方国也欺负朝廷软弱,不服管束。子辛的军威似乎让他们头一回看到商王的强悍,商军的勇猛让他们看到大商有位英武雄伟的大元帅!依附他,就赐予你福祉;反叛他,就降给你惩罚;发现实行恶政的诸侯,就会被施以极刑!所以,王师到处,所向披靡,有侵扰朝廷劣行的方国、部族纷纷请罪求降,献土归顺。
大元帅子辛在这种金戈铁马和降卒载道交相辉映的场景中,体味到一种万民景仰的荣耀,而且体味到一步步接近天子君王的光辉,幻觉中已经登上了王位的宝座。
大元帅子辛陶醉在一种征服的快感和享受欢呼的狂热中。
作为替子辛长着脑袋的费仲,脑门上始终绷着一根弦,放不下朝中的那件大事。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操心也是应该的。所以,一有机会,他就在子辛耳边唠叨。
那天宿营,他见子辛和姜环在帐中对饮,情绪很好,便凑上去提醒,说:“大元帅莫顾眼前之喜,而不顾身后之忧啊!”
子辛正在兴头上,瞪他一眼,问:“你想说什么泄气话呀?”
费仲郑重说:“闻听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