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艳后-第2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的人性之真、情绪之美。世间万物草木鱼虫,尚有天灾人祸招致死难之悲,何况人乎?”
妲己越发茫然,问:“难道老人家看出我有什么不测之祸福,特意点化我吗?”
老者拂拂乱发,说:“有苏国乃高阳之后,性情宽厚,仁德从善,世代耕作,不事征伐。然则羔羊在坡,虎狼于后,人间险恶,委实难测。你若有此琴在手,可化无形之琴声为有形之心象,运宇宙之大气,纳万象之天地,上夺帝王之志,下擒上将之勇,将万众魂魄借琴声攫来,供你一人驱遣。姑娘,这琴就送给你了,天下苍生一并托付你了,悉心保存吧!”
妲己愕然,说:“老人家,素昧平生,怎么随便收受你这贵重之物呀?”
老者笑道:“我乃上古遗民,和你共有一个先祖。守住这琴,保你化险为夷!用好此琴,才能使天下苍生安享太平!”
老者化作烟云,转瞬不见踪影……
妲己怀抱古琴,一梦惊醒,环顾四周,景物依旧,只见日头西坠,血染西天……
此刻,在九侯的封国,有群乌鸦在宫室的上空久久盘旋,发出哇哇的叫声,好像笼罩着大片不祥的乌云,聒噪得人心难以安宁。
九侯神情阴郁地望着窗外,不时发出长长的叹息。
姜夫人焦虑地看着夫君,揣着几分不安,小心询问:“侯爷,你自打从京城回来,食不甘味,夜不成眠,究竟藏着什么心思啊?”
九侯沉思良久,愤然说道:“商王无道,残暴无度,全不把诸侯方国看在眼里!周侯姬昌何等仁厚呀,却被他杀父夺妻灭子,任意宰割,百般羞辱,如今又被囚禁羑里,随时面临夺命之险!东鲁西岐同为诸侯,受此凌辱,实难忍受!兔死狐悲,岂能安稳?”
姜夫人凄然说:“周侯远在西岐,商王疑他势大谋反,所以格外警惕。侯爷恪尽臣职,东鲁岁岁朝贡,又有女儿在宫中伴驾,兄弟在京城拘为人质,商王总得对东鲁另眼相看吧?”
九侯摇头拂手说:“女儿身陷虎穴,度日如年,朝不保夕,交代咱们多长个心眼,小心对付商王。我兄弟被拘在京城,贱为商王车夫,与奴隶无疑,哪有说话的份呀?我姜姓先祖也是黄帝子孙大夏功臣,受封侯爵,主宰东鲁二百余部方国,和周侯、鄂侯、崇侯分治一方。成汤一统天下,尚待我不薄。当今商纣又算什么东西?自恃武力,恨不得将异姓部族断根灭绝,才肯罢休,这不是逼人造反吗?”
姜夫人垂泪说:“环儿是王后,兄弟是骑奴,国耻家恨,何时是了呀……”
九侯决然地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任人宰割的诸侯不做也罢!”
公子姜邝匆匆走进来,禀报:“父侯,商王下旨,晓谕各部尽选美女,填充后宫。下旨的大臣已到了!”
九侯击手顿足:“昨夜噩梦缠身,今日果有应验!一旦夷方扰边的事被商朝使臣察觉,我东鲁就大难临头了!”
原来,前几日夷方国王率一支人马,偷偷越过东鲁哨卡,侵入大商领地,远远看见有几百匹战马在山谷里吃草,只有几个游骑在看守马匹,附近并无重兵防守。夷王便指挥人马包抄过去,一刀一个,杀了看马游骑,赶着马群沿原路返回。九侯接到报告,让姜邝带兵拦住夷王,劝他放还马匹,以免商王怪罪,连累东鲁。不想夷王甚是狂妄,说:“盗马的是我夷王,与你东鲁无关。一旦商王问罪,你一概推到我的身上,九侯怕商王,我夷王不怕商王,他若兴兵征战,我夷方正好与他决一雌雄!劳烦公子转达九侯,多次借道于我夷方的情分,所获马匹,一定分一半给你们东鲁的!”
夷王率领人马,驱赶着战利品扬长而去。
姜邝兵力单薄,不敢硬拦,只好转回禀报。
九侯让部下封锁消息,想着如果商王得到信息,只好硬着头皮搪塞而已。但他没有想到朝廷的使臣竟然来得这么快,名为选美,实则兴师问罪,罗织罪名,说东鲁勾结夷方抢掠大商,只怕是铁证如山,想赖也赖不掉!
姜邝洞悉九侯的忧虑,说:“父侯,咱们如今是老鼠钻进竹筒里,两头受气。倘若商王非要加罪东鲁,不如和夷王联合起来,和商王拼个你死我活!”
九侯摇头叹息说:“我东鲁连年灾荒,部族民不聊生,一旦和商王翻脸,反倒授以口实,到头来国破家亡,血流成河,我将成为东鲁的罪人!再说夷王生性刁蛮,反复无常,借道袭商,不过是权宜之计。倘若和他联合,必定掣肘于他,稍有争执,乘机吞掉东鲁,那时,老夫可就要顶着不忠不仁不义不德的罪名,惹天下诸侯方国的笑骂了!”
思前想后,没有良策,九侯只好硬着头皮去见朝廷使臣,看他要说什么,再相机行事。
九侯来到前厅,见使臣是费仲,赶忙行礼寒暄:“费大夫一路辛苦,卑侯有失远迎,还请多多海涵!”
费仲拱手说道:“侯爷乃朝廷重臣,王室至亲,不必过谦!”
九侯让侍女呈上酒肴,分宾主跽坐,小心谨慎地察言观色,不知对方会说出何等话来。
费仲环顾简陋的宫室,静默半日不见九侯有逢迎讨好的意思,便沉下面孔,目空一切地说:“费仲奉王命出京,替九侯带来个效忠大王的好机会。如果九侯善解王意,把事情办得漂亮,大王面前少不了讨个功劳,邀得赏赐!如果九侯对待大王像对费仲这般冷落,那就只有咎由自取,我也不好替九侯多加分辩!”
九侯生性耿直,不善逢迎,更不会趋炎附势,他也听闻费仲是个贪啬刻毒的小人,便故作懵懂地说:“只怕东鲁穷乡僻壤,长不出奇花异草,反倒扫大王兴致!”
费仲见为自己榨不出油水,只好明说:“大王喜欢俯首听命的臣子,爱的是如花似玉的美人!九侯对大王千万吝啬不得,谁不知山野出美女,高坡长芝兰?”
九侯察言观色,听出他话里夹枪带棒,便说:“听说大王后宫美女如云,不知哪位宠臣出了这个馊主意,又要闹得天下鸡犬不宁,骨肉分离,岂不怕天下笑骂吗?”
费仲心中大为不悦,冷言相讥说:“普天之下皆为王土,芸芸众生皆为大王子民。做臣子的要懂得取悦大王,做奴才的要懂得尽忠尽孝!大王不要你进奉黄金白玉,只要你东鲁进奉些美人靓女,也算不上什么过分之举吧?”
九侯坦然对答:“黄金美玉,肥牛肥羊,东鲁年年进贡,岁岁朝奉。人是生灵,而且是美人靓女,东鲁乃穷乡僻壤,地广人稀,倒真是让我为难了!”
费仲乜斜了九侯一眼,说:“九侯何必隐瞒,谁不知有苏国是出美女的地方?有苏王的公主苏妲己美如天仙,媚似霓霞,被大王称为平生所见的第一奇女子!实言相告,大王要托九侯当一回月老,牵一根红绳,劝说妲己公主进宫伴驾!一来卖给你个人情,二来送有苏王一份体面,三来嘛,献给大王一份威仪!九侯呀,这件事唾手可成,奇功一件哪!”
九侯没有听完,肩胛一晃,酒斛掉落在地……
——大约在八年前,九侯带着年少的姜邝巡视东鲁各方国部族,不巧感了风寒,病倒在有苏国。有苏王日夜守候,问医采药,亲自烹煎,为之调理。还请巫师求卜,为之祈祷,求告上天驱除病魔。九侯深深感动,说:“王爷,是你救了我一命呀!”
有苏王淳朴地说:“高阳的子孙就知道种好庄稼,缴粮纳贡,敬奉朝廷,和睦四邻。莫说你是管辖方国的侯爷,就是过路的百姓有了难处,咱也得送吃送穿,让他平安回家呀!”
九侯和有苏王很谈得来,竟在那里一住半年,渐渐康复了。他们便沿着河畔、坡岗缓缓漫步,共话桑麻,谈些前朝往事。
他们看见,山坡草地上,妲己公主和一群姑娘叽叽喳喳地在玩丢手绢。姜邝远远看见,十分有趣又按不住心动,便跑过去一起凑个热闹。
妲己被蒙住了眼睛,伸手四处摸人,姑娘们鸟儿似的四处躲闪,看见姜邝跑来,那个姑娘便把手绢塞到他的怀中,被妲己抓个正着。等到解开眼帘,发现是位英俊少年时,她那双眸子便放出异彩,十分动人。
妲己天真地说:“你偷了我的手绢,就得和我拜堂成亲!”
姜邝羞涩地躲闪着,脸涨成一块大红布,连连争辩:“不,我没偷!是她给我的!”
姑娘们齐声起哄:“是他偷的!是他偷的!休要耍赖!拜堂成亲!拜堂成亲!”
姑娘们挤成人圈,用胳膊架成人轿,分头把妲己和姜邝抬起来,唱起动人的歌谣:
女儿娇娇,男儿俏俏,坐呀坐上花轿。
花儿飘飘,轿儿摇摇,来年生个宝宝……
还有姑娘采来野花,编成花环,分别给他们戴到头上,挂在胸前,在草坡上颠了一圈又一圈,快乐得像一群出巢的鸟儿。
姜邝挣脱了,跑到河边,用河水冲去女孩们涂到他脸上的泥巴。
妲己追过来,生气地质问:“你怎么了?摆起公子架子了,嫌我们是山野村姑呀?”
姜邝摇头辩解:“不,不,你是公主,不该跟她们一起胡闹!”
妲己说:“我们有苏国没有贵贱之分!招待朋友有美酒有盛情,对付豺狼没有刀枪有棍棒!你难道不喜欢和大家一块儿玩耍吗?”
姜邝真诚地说:“我喜欢这里,山清水秀。我更喜欢你们,热情好客!”
妲己倔犟地说:“交朋友不能靠嘴巴,得用心!”她招招手,姑娘们一拥而上,又把他们二人抬起来,在草坡上闹起一阵疯癫。
九侯对有苏王说:“王爷,妲己真是个好姑娘,如果不嫌弃,就许给姜邝做媳妇吧!”
有苏王乐呵呵道:“公子人品好,相貌英俊,将来定是东鲁的希望!小女不才,能被九侯看上,实在是妲己的造化!”
九侯伸开巴掌说:“这事就算说定了,亲家!”
有苏王举掌和他相击在一起,高声朗语:“定了!亲家!”
告别那日,九侯和有苏王携手出城,说:“亲家,再过几年,等儿女大了,我让姜邝前来迎亲!”
有苏王宽厚地说:“到时候,我备下美酒,迎接你和公子的到来!”
河边上,柳阴下,妲己和姜邝依依不舍。
姜邝解下玉佩送给妲己,说:“这是我的心,戴着它,就像我守在你的身旁……”
妲己捧着一只土埙,含情脉脉地说:“想我时,就吹埙吧!”
她吹了一支曲子,又让姜邝学吹。
曲子悠悠,河水汤汤……
土埙低回,清波涟涟……
九侯陷入沉思,面临的凶险打破了往事的甜蜜。他沉默了好久,好久,仿佛陷入一片荆棘,不知如何才能走出险境。
费仲的目光如钩,停留在九侯脸上,阴沉地说:“侯爷,你应该懂得大王的脾气,只要大王想要的东西,谁也不敢隐匿!这份人情,你还是做了吧!”
九侯敷衍地说:“当然,当然……如果有苏国果真有此稀世珍宝,卑侯岂敢隐匿……待我派人即刻去查……”
费仲话语紧逼道:“侯爷不必再查,大王早已清清楚楚,并在有苏国得识芳容,又在都城大殿设宴款待!当务之急,侯爷要即刻动身,选定吉日,送妲己进宫伴驾!”
九侯早已坐卧不宁,支吾道:“好,也好,费大夫回朝复命,卑侯即刻动身……”
费仲却仰面大笑,说:“九侯想搪塞我吗?我要守在这里,为侯爷排忧解难哩!”
九侯愕然,问道:“费大夫此言何意啊?”
费仲板起面孔,冷冷地说:“侯爷果然老谋深算,处乱不惊啊!夷方国主狼子野心,欺凌大商,前几日犯我边境,掠我战马,杀我军士,是九侯没有耳闻,还是与东夷合谋呢?”
九侯大惊,没想到他的消息如此快捷,知道瞒不住,赶忙随机应变道:“东夷乃大商之敌邦,亦是我东鲁之心腹大患,除之未及,岂能为虎作伥?夷王犯境掠马,实属胆大妄为,我已派兵截杀,要夷方交出战马,并向大王请罪。只是双方相持不下,未得其果,所以未敢奏报朝廷,还请费大夫明察。”
费仲听九侯言辞凿凿,一时难辨真假,便耸耸肩膀,大模大样地说:“九侯呀,我也是大王身边的近臣,若不是看在你是王室至亲的分上,何苦与你多费口舌?既然是奉王命而来,我就权且姑妄听之,姑妄信之,下面的事看你如何去办!”接着,他打了个哈欠,又说:“千里迢迢,为大王办差,屁股都让车马颠酥了。侯爷也该安顿个地方,让我歇歇脚吧?”
九侯怀中好似搂个刺猬,扔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