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学徒1 麦凯琳复仇 [英] 约瑟夫·德拉尼-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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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着他走在鹅卵石铺成的街道上。空气很潮湿,但是好在雨已经停了。西边天空有一些浮云,看上去像是一团团的羊毛,慢慢飘动着,最后变成破布那样的一条一条。
我们离开了村子继续向南走。出了村子,那条鹅卵石小道变成了泥泞的乡间小路。村边有一个小教堂。教堂很不起眼,屋顶上的瓦片残缺不全,大门上的油漆也都脱落了,看起来破败不堪。自从离开水街13号后,我们一路上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但在教堂门口却站着一个老头。这老头又高又瘦,一头平直的白发,身上满是油渍,看起来脏兮兮的。
他身上穿着的黑色衣服表明他是一个牧师。但当我们走近他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吓了我一跳。他扭歪着脸,对我们怒目而视。然后,更富戏剧性的是,他像做祷告时那样,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在做整个手势的过程中他一直脚尖着地,右手的食指极力向天上伸去。我以前也看过牧师做这样的手势,但从来没有像他这样,动作如此夸张,十字划的这么大,而且至始至终,满脸怒气。很明显他的愤怒是冲我们来的。
第五章 异形怪物与巫婆
接下来我们要去的,是一个被史布克称之为“冬宫”的地方。
走着走着,晨曦开始慢慢散尽,我突然感觉到今天的太阳有点不同于往日。要知道,在我们这里,冬天的太阳可是挺难得的,能让我们暂时躲避连绵阴雨的困扰,不过也仅此而已。新的一年都会有一段时间,你会发现天气突然开始转暖,那种久违的感觉,就像遇见了一个多年未曾谋面的老朋友一样。
史布克肯定也和我想得一样,因为他突然停下来,从侧面看着我并且难得地冲我微微一笑,然后说道:“今天是开春第一天,小伙子,我们要去齐本顿。”
这似乎并没有什么好说的,难道总是在开春第一天去齐本顿?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他要在这个时候去呢?所以我就问了他。
“我夏天通常住在那里。冬天一般在安哥拉扎克…摩尔附近,夏天就呆在齐本顿。”
“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安哥拉扎克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在哪儿啊?”我又问道。
“在本郡的最南端,小伙子。那是我出生的地方,我们一直住在那里,直到我父亲把我们全家搬到赫尔索。”
不过,至少我还听说过齐本顿这个地方,这让我感觉自己还不是一无所知。我忽然想起,作为驱魔人的徒弟,不仅要经常外出,而且必须学会认路。
没有稍作停留,我们就又踏上了行程。不过,我们行程方向改变了,朝东北面的远山走去。一路上,我没有再问史布克什么,不过那天晚上,我们又是在一个冰冷的谷仓过夜,晚餐仍然是一小片黄奶酪,我的胃开始受不了,我一辈子都没这么饿过。
我不知道到了齐本顿后,我们会住在哪里,是不是可以大吃一顿。我认识的人中没有去过那儿的,在我的记忆中,它就是一个偏僻野蛮的地方,坐落在一片灰紫相间的荒山野岭之中,就像从我父亲的农场远远望去一样。在我看来,那些寂静的远山就像趴在那里熟睡的巨兽。之所以有这样的感觉,可能与我的一个叔叔有关,他曾经给我讲过很多类似的故事。他告诉我,到了晚上,这些山丘就开始移动,等到了黎明时分,整个整个的村庄就从地面上消失了,他们已经被大山压在下面,碾得粉碎了。
第二天早上,浓密的乌云又一次遮住了太阳。看来,我们要等上一段儿时间才能看到开春的第二个艳阳天了。风也开始刮起来了,在我们爬山的时候不停地拉扯着我们的衣服,天上的鸟儿被风吹得晕头转向地乱飞,大团大团的乌云随风向东边飘去,遮住了远处的山峰。
我们行进的速度被迫慢了下来,不过这倒让我很高兴,因为我的脚后跟儿上已经长了几个大水泡,走慢点儿多少会舒服一些。当我们到达齐本顿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尽管还在刮风,但天空中的乌云已经逐渐散去,远处紫色的山脉在低垂的天际映衬下清晰可辨。史布克一路上一直沉默寡言,但这会儿却显得很兴奋,不停地大声叫着每一座山的名字。如帕力克佩克山,它是离齐本顿最近的一座山,其他的山,有些可以看得见,有些隐没在远处,如梅勒克努尔山,萨德勒山和狼山。
当我问史布克,狼山中有没有狼的时候,他带着一丝神秘地微笑回答我,“一切皆有可能,我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小伙子。”
在大路的前方,一座村庄映入我们的眼帘。史布克并没有径直走过去,而是用手指指向了一条狭窄的小径,那条小径从我们正在行走的大路上分叉出去,蜿蜒而上,旁边是一条流水潺潺的小溪。
“我们从这边走,虽然要多花点儿时间,但这样我们就可以不从村庄经过了。我不想接近那些村民,估计他们更是希望如此。”
这使我又想起了杰克对驱魔人生活的描述,我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他说得很对,驱魔人的生活的确是一种孤独的生活。你只能让自己不停地工作,才能暂时忘却孤独。
小溪两旁有一些矮小的灌木,在狂风的肆虐中,被吹得东倒西歪。走了一会儿,前面突然出现一片悬铃木和梣树混杂的树林,当我们走进树林时,风也渐渐减弱,变得像是在轻声叹息。这片树林很大,至少有几百棵,这倒是个避风的好地方。可不久,我就意识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我注意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有些树在风中不断地摇曳,要么是树枝被吹得吱吱乱动,要么是树叶被刮得瑟瑟作响。但是,另外一些树却悄无声息。更加奇怪的是,远处的风声虽依旧可闻,但树林里却只能听到我们的靴子踏在地上的声音。一切似乎都停止了,树林里异常的寂静,这种异乎寻常的寂静让我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冷透脊骨。我甚至怀疑,这些树是不是在屏住气偷听我们说话。
走出树林之后就是一大块开阔的空地,正前方有一栋房子。房子周围长满了由山楂树围成的树篱,树篱又密又高,以至于我们只能看见房子的上半部分及屋顶。烟囱里飘出一缕白色的炊烟,笔直升向天空,不过烟刚升到树梢,就被风吹散了,缓缓向东飘去。
房子和花园都坐落在半山腰的山凹处。那个山凹看上去,与其说是自然的产物,还不如说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巨人用手挖掘而成的。
我跟在史布克后面,沿着树篱一直走到一个铁门旁边。这个门很小,和我的腰部差不多高,门上涂着亮绿色的漆,这漆似乎是刚涂上去不久,看上去还没有干透,可史布克的手已经伸出去准备拔门闩了。我觉得有点奇怪,难道他没有看到大门上的油漆是刚涂上去的吗?难道油漆不会粘到他的手上?
突然,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让我倒吸一口凉气。就在史布克的手即将触到门闩的时候,它居然自己拔出来了,门也慢慢地打开了,好像有只无形的手在移动它似的。
“谢谢。”我听见史布克说道。
屋里的前门是不可能自己就开的,因为它需要钥匙才能打开。我看见史布克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一把很大的钥匙来开门。那把钥匙看上去很眼熟,他上次在水街十三号用的好像就是这把。
于是,我问史布克问道:“这把钥匙是不是你在赫尔索用过的那把?”
“是的,小伙子。”他回答道,当他推开门的时候,低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接着说,“我有一个兄弟,就是做锁匠的那个,给了我这个。它可以打开大部分结构不是很复杂的锁。这对我们的工作非常有用。”
这门似乎很久没有开过了,被推开的时候,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我紧随史布克之后,来到了一个狭小而阴暗的走廊上。在走廊的右边有一段很陡的楼梯,而左边则是一条窄窄的石板路。
“把所有的行李都放在楼梯脚下,”史布克吩咐道,“小伙子,别磨蹭了,我们不要浪费时间,要不然饭菜可就凉了。我可是喜欢吃热腾腾的食物。”
于是,我把他的包和我的小包裹放在他说的地方,跟着他沿着那条石板路走去。这条路肯定是通往厨房的,我都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诱人香味。
当我们进入到厨房时,果真没有令我失望。厨房的摆设让我想起了妈妈的厨房。窗沿上有一些大罐子,里面种着各种香草。黄昏时的余晖从窗户投射进来,使房间显出斑斑点点的各种叶影。远处的角落有个炉火熊熊燃的大火炉,使房间暖洋洋的。房间正中央的石板地上是一张很大的橡木餐桌。桌子上面已经摆好了两个很大的空盘子,在餐桌中央,有五个装满食物的大碟子,旁边还有一个冒着热气的瓦罐,里面盛满了热气腾腾的肉汤。
“坐下来尽情享用吧,小伙子。”史布克让我坐下来。我实在是饿急了,也没有讲什么客套。
我夹了几大块鸡肉和牛肉到碟子里,然后又弄了些烤土豆和蔬菜,把那个大盘子堆得满满的,最后在淋上肉汤。肉汤的滋味十分鲜美,我想这手艺完全可以和妈妈做的相媲美了。
我本来想看看厨娘在哪儿,想知道她怎么能如此准确地估算出我们到达的时间,并及时把饭菜准备好。尽管我脑海中充满了疑问,可我太饿了,所以只顾着吃。等到我吞下最后一口的时候,史布克也已经吃完了。
“味道不错吧?”他问道。
我点了点头,由于吃太撑,连话都说不出话来,我困的快睁不开眼了。
“吃了几餐奶酪之后,回到家能吃上热腾腾的食物,感觉真是不错。我们在家里要吃得好一点儿,这也算是对我们辛苦工作的补偿吧。”史布克接着说道。
我又点了点头,一股浓浓的倦意袭了上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明天还有不少事情要干,早点上床休息吧。你的房间在第一层楼梯口边上,就是带绿色房门的那间。”史布克告诉我,“好好休息。晚上就呆在你的房间里,不要出来到处转悠。明天早晨你会听见一声铃响,说明早餐弄好了。你就马上下来吃早餐。
厨师辛辛苦苦做出的美味食物,要是你让它变凉了,他们会生气的。但也不要下来太早,这同样会让他们生气的。”
我点点头,谢过他的晚餐,然后朝房子前面的过道走去。史布克的包和我的小包裹已经不在了。肯定是谁把它们收起来了,我一边想着,一边爬上楼梯去找房间。
我的这个房间比我在家的卧室要大得多。在家里,曾经有段时间我和两个哥哥共用一间卧室。在这间房间里有一张床,一张放着蜡烛的小桌子,一把椅子和一个梳妆台。虽然陈设很简单,可房子很大,可以在房间里随意走来走去。在梳妆台的上面,我发现了自己的小包裹。
与房门正对着的是一扇很大的框格窗,由八个长方块的框格组成,每个框格里都镶着厚厚的螺纹玻璃,以至于除了一些涡状形的颜色,看不见窗外任何东西。这窗户看上去好像已经有好几年都没有打开过了。床紧挨着墙摆在窗户底下,我脱掉靴子,跪在被褥上,试着用力去打开窗户。尽管这窗户关得很紧,看起来却不像难以打开的样子。我用力扯了几下吊窗绳,就把下半部的窗户拉了起来,拉开的地方刚好可以让我把头伸出窗外,这样我就可以好好欣赏一下周围的风景了。
窗户下面是一块大草坪,一条铺着白色鹅卵石的小路把草坪一分为二。那条小路一直延伸到前方的一片树林中。从树林的右上方可以看到一些小山,有些小山在夜色里看起来离我很近,似乎触手可及。我深深地吸了一口窗外的空气,空气很清新,弥漫着青草散发出的淡淡香味。看了一会儿,我把头缩回到房间里,解开我那包裹。把里面的东西依次放进梳妆台上层的抽屉里。当我关上抽屉时,突然发现在不远处的墙上,正对着床尾的阴影处写着一些字。
凑过去仔细一看,在抹着白灰的墙壁上满满当当的都是名字,字迹很潦草,全是用黑色的水笔写上去的。有些名字写得要大些,也许是写名字的人想更多地展现自己。有不少名字可能因为时间较长的缘故,已经有点模糊不清了。我想这些可能就是曾经住过这个房间的学徒的名字。那我是不是也应该把自己的名字加在后面呢,还是等到我通过了第一个月的试用期,正式成为徒弟后再添上去呢?不过我现在既没有笔也没有墨水,因此,我想还是以后再说吧。不过,我更仔细地在墙上查找,想找出哪个名字是最近那个学徒的。
最后,我认为是一个叫比利?布拉德利的人。因为这个名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