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靡花开之殇城-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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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过后，不过过了十来日的安稳日子，二月十八日一早，倾城便被太后召进宫里。
宫中的御花园内，坐在聆风亭中的太后与韵贵妃一边品着茗茶一边与倾城闲话家常。
李宸韵突然就笑道：姑妈，韵儿听闻三王爷前些日子又纳了第七房妾室了，不知这女子是谁家的千金？
太后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倾城笑道：“是户部尚书家的三千金。说到此事，一般的王孙公子，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今日朝东，明日朝西的。更何况是皇亲贵胄？”
李宸韵便接着道：“姑妈言之有理，皇上都是三宫六院，三妻四妾倒是算平常的。瑾萱妹妹想想姐姐便也该放宽心才是。”轻叹一声笑道：“倒是好久都没见到昭儿了，不知现下怎样了？是不是又长高了抑或是瘦了。”
倾城只是看着李宸韵低首道：“娘娘说的是，臣妾受教了。”只在心中疑惑，此二人到底唱的是哪一出戏，突然冒出来的昭儿又是何人。尽管满心的疑惑却也不动声色。
太后也叹道：昭儿确是讨人喜爱，这性子倒是和尘渊小时极其相似。不怪韵儿会惦记，就连本宫也有些挂念。这么些日子也不进宫看看本宫这把老骨头。
李宸韵突然就笑了起来，娇嗔道：瞧姑妈说的，诚亲王与昭儿是父子，父子能不像么？
倾城惊诧的看着李宸韵，仿若晴天霹雳，诚亲王与昭儿是父子，父子能不像么？心仿佛被巨大的力量撕扯着，切割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楚，慢慢从心口处溢了出来。
太后似乎没有发现倾城的异状，继而叹道：“无论怎样说，昭儿终是尘渊的子嗣，总不能让他们母子流落在外，这对尘渊的名声也是不利的。瑾萱既是尘渊的王妃，也该为尘渊那孩子多想想才是。”太后与李宸韵又说了些什么，倾城都已不记得了，只是心心念念的道：他有子嗣，他有子嗣，竟从未说过。不知是怎样出了宫，怎样回到王府的。
刚走至花园处，就听到假山后有几个婢女在窃窃私语，倾城缓缓走了过去，只听一人道：“你们听说了么？王爷要纳妃，听说是烈焰国的蓝月公主呢。”
另一个婢女抢着道：“是啊是啊，听说那蓝月公主美若天仙，只是有些骄横跋扈。不知王妃能否斗的过蓝月公主”
“谁知道呢？那公主再美能比王妃还美吗？王妃都已经漂亮的如仙女一般了。”
有一婢女嬉笑道：“这世上的美人多着呢，比王妃还要美的美人也多着呢，听说宫中的韵贵妃就比王妃美貌呢。”
不知是谁长长的叹了一声道：“这府上所有的人都知情，独独王妃还不知情呢。”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担忧。
“那王妃该怎么办？”
“管家吩咐过，不许任何人在府中谈论此事。”
倾城顿觉被人紧紧地勒住了脖颈，喉间像是梗了什么东西，透不过气来。一股酸楚的感觉似乎要从骨子中透了出来，原来今日李宸韵与太后说的话都是有缘由的。失魂落魄地走向畅清苑，在院前见到了心爱之人。
“你，要娶妻了？”走道轩辕尘渊面前三步处站定，仰着一张精致的脸痴痴地问道。
“是，烈焰国的蓝月公主。”本就没想瞒她，如今她问起便如实相告。
“何时？”
“下月十五。”
“你有子女？”倾城看着面前的轩辕尘渊心里疼痛万分却还是痴痴地问道
“一子两女”
“为何要瞒我？为何？”倾城喃喃的问道。话毕，只觉胸中疼痛万分，满口鲜血喷了出来，泪也随之落了下来。痴痴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呵呵……原来不过是痴人说梦。是我太过天真了”
“城儿，你……”轩辕尘渊看着面前的女子心痛道，伸出手想将她拥入怀中，却只见她一步一步向后退去，鲜血不断地从女子的嘴角溢出。轩辕尘渊心疼道：“城儿，本王没想要骗你，真的。”言语间是真诚的，没有丝毫虚伪。
倾城看着面前的人，嘴角的血依旧挂在那里，笑道：“为何不早告诉我？为何不早告诉我？如若知道你早有妻女，城儿定不会交付自己的心。定不会的，定不会。”话毕转身朝外跑去。不顾身后那人担心的呼唤。心里疼痛，脑中里一片空白。跑至花园便见到了映月，拉着映月哭道：“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映月看着面前的女子不住的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珠心疼道：“娘娘，娘娘你怎么了？你告诉映月呀。”
“他要纳妃了。他有妻，有子女，至今只有我不知道罢，连月儿你也是知道的罢，为何要瞒着我，为何？”倾城不管不顾的拉着映月哭道。
“娘娘，映月对不起娘娘。可是娘娘也从未问过啊？”映月愧疚道。
倾城只觉得心中迷茫，喉咙一阵腥甜，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映月见状急唤道：“娘娘，你怎么了，您不要吓奴婢啊。娘娘，您醒一醒呀。来人呐，快来人哪。娘娘晕倒了。”
轩辕尘渊跟了过来便看见倒在映月怀里的女子，心疼的将她抱起，送进了房。急唤了府中常请的大夫诊治。
“只是急火攻心，迷了心窍，老夫开些去火的药，先服几贴。只是这女子的身子过于虚弱，需悉心调治些。”无尘站在一旁抚着那一小撮胡须，沉声说道。一双历经沧桑的眼中闪着睿智的光芒，一搭上那女子的脉搏便知那女子已身中剧毒，这毒虽被人用了些遏制药性的奇药稳定住暂时未发作，只是服药时间过久且过于频繁，那剧毒已是产生了耐药力，过不了多久体中的剧毒定会发作，却是甚是棘手，思索了半日便隐瞒了那女子身中剧毒之事。
无尘曾是江湖名震一时的大夫，人称鬼医，却是不知为何三十多年前突然退出江湖，在这帝都开了间药铺，一年中大多时间都不在帝都，而是四处云游。已是知命之年的鬼医行医看病也是古怪的很，有人求医，无尘看一眼，若是心情好便医治医治，若是心情不好管你是有万贯家财的财主还是权倾朝野的贵胄皆是徒劳。更有什么：为官不仁者不医；怙恶不悛之人不医；不忠、不孝之人不医；不仁不义之人不医；为富不仁者不医；江湖之人不医。此为六不医，虽是如此，求医之人仍是络绎不绝，门前若市。却是不知诚亲王用了什么法子，只要诚亲王派一人去请，那鬼医无尘必是有求必应。
“多谢鬼医，子墨，前些日子三哥送的千年灵芝取了来送与鬼医，另派人去跟着鬼医去取药。回来后仔细煎好给王妃服下。”谢子墨颔首便负手离去。
倒是无尘抬首抚着胡须笑道：“千年灵芝万年参，这千年灵芝在寻常人家倒也是稀罕物，老夫恭敬不如从命了，告辞。”
轩辕尘渊略一颔首，就只是看着床上的人儿。知她无事，便放下心来。守在她的身旁，看着那苍白的容颜，心疼的抚着她的面庞道：“瑾萱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叹了叹摇着头起身离开。却没发现床上的女子眼角滑落的泪。自己在他心中是不懂事的，那什么是懂事呢？瑾萱，是自己的名啊，原来自己是瑾萱，顾瑾萱。不是倾城，不是倾城。自爱上他后总是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如今自己又将何去何从？
倾城醒后便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见任何人。轩辕尘渊来看望，都被映月挡在门外，轩辕尘渊知道妻子的性子，也不勉强。来了一次便再也没来过。不是不想来，只是不知见到了又能说些什么。
倾城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已是八天了，轩辕尘渊再也没来过。她对轩辕尘渊来说算什么呢？对他来说给的已是够多了了罢。给了她衣食无忧的生活，给了他的爱。自己还在期望什么？期望他的一心一意？如今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只能怪她太过天真了。倾城叹了叹，心道：自己这样期期艾艾给谁看呢？他是不在乎的罢。不然也不会这么久都不来看自己。是她太高估自己了。
她以为一切只是自己逢场作戏，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当有一日见不到轩辕尘渊竟发现自己若有所失，她能感觉的到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轩辕尘渊的到来。渐渐觉得自己的心空旷了，除了轩辕尘渊再也容不下任何的人，任何的事。如今的她再也无法安定下来。每当她一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轩辕尘渊的影子就会跑了出来，他温暖的笑意，温柔的样子在脑海里总也挥之不去。也许是她一个人孤单的太久了，也许她的心灵深处早已渴望旁人的关爱，所以肯为她施舍一点点的关爱人一出现，她就完全沦陷进去了。
“娘娘，您吃些东西吧，您已经很久没有进膳了，如此下去娘娘的身子是吃不消的。”映月看着站在窗边的主子心疼道。
“放着罢。我待会吃。你先下去罢，我想静一会儿。”倾城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答道。
“是”终是依言退下。
半晌，终是转过身，将自己梳洗一番，换了件干净的素色衣裳，将发髻上的金步摇取下，放置桌上，只用一条丝带束住发丝。小心避开下人，从后门出去了。
暮色四合，天下之大竟无倾城这个小女子的容身之处吗？细想了许久，终是提起衣袂朝城外走去……
轩辕尘渊发现倾城不见时已是三日后，握着手中的金步摇发现她离开时什么都没带。怒极。遣了许多人去寻找，找了五日了仍是没有她的消息。
第十章 禅机
帝都的怀隐寺中。
“施主，了尘师伯请施主去后院参禅。不知施主可方便前去？”一眉清目秀的小和尚走至禅院对坐在石桌前的倾城躬身道。
倾城站起身子看着眼前的人，浅笑道：“多谢，我这就随您去。请小师父带路。”
“阿弥陀佛，施主，请”那小和尚合手道。
至后禅院，只见有一中年和尚盘腿坐在桌前，倾城细细的打量了那了尘大师，见那人眉目俊逸，想必当年也是位魅惑人心的男子罢。
了尘见倾城到来，合手道：“阿弥陀佛，施主请坐。”
“倾城见过大师，多谢大师”话毕在那和尚的对面坐下。
随后那了尘对着领着倾城过来的小和尚道：“戒嗔，你下去吧。”
那小和尚合手道了声“是”就离去了。了尘拿起正煮着的紫砂壶为倾城面前的紫砂茶具中倒了些。
倾城道了谢，端起茶盏，仔细的看了看茶盏中的茶水，茶香味不断飘入鼻间，怔怔的想了半晌。
那和尚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茶水，笑道：“施主可知是这是何茶？”
“此茶叶形完整。汤水清澈，茶味淡雅。犹如深山幽兰，午夜青风。莫非是……岩茶？”倾城轻斜着脑袋看着坐在对面的渡空浅笑着缓缓道。
那了尘大师但笑不语，只是用期待的神色看着倾城。
倾城又道：“岩茶，出自千年老茶树，老树嫩芽，不仅耐泡，而且叶形完整。汤水清澈，茶味淡雅。犹如深山幽兰，午夜青风。但此茶却不好求得。因为老茶树往往生长在悬崖峭壁上，要采茶就得爬上悬崖峭壁，稍有不慎就会掉下万丈深渊。因此人们常以“岩茶一盏白银万两”来形容此茶的珍贵。”
了尘这才展颜道：“施主真是好见识。”
倾城敛下眼眸，道：“让大师见笑了。”
了尘端起手边的茶盏，道：“施主，请。”
“多谢大师。”端起茶盏，至唇边，吹扬热烟，浅浅地品一口，归放原位。抬起眼看着了尘疑惑的道：只是小女子却是不知大师如何得到这稀有之物？
了尘笑道：“此乃是一位施主所赠，每年开春他便上山，攀上悬崖峭壁去采摘那些刚刚出叶的嫩茶，然后亲手烘焙。”继而呵呵笑道：“只因有事求与老衲，故而赠与了些。”
了尘看着倾城笑问曰：“阿弥陀佛，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盛乃人生八苦，尔以为何为最苦？
倾城巧笑答道：“求不得。”
了尘大师笑曰：“八苦之源，皆为人也。人有欲则有苦。”
倾城轻扬臻首笑道：“大师可知，人若无欲则无功？”
了尘叹道：“施主说的是，世人求功亦求无苦，均不得。诚不知其无空也。”
倾城缓缓的道：“无张无敛是为空，无胜无负亦是空，留空于心，则明得失；留空于人，则无胜败；留空于世，则无苦有功皆可存。大师，倾城说的可对？”
“阿弥陀佛。施主真是有慧根之人。”了尘合手笑道。
倾城垂下脸，闷声道：“大师过奖，倾城不才，让大师见笑了。”
倾城那日与那了尘大师谈了半日的经文。突然觉得以前看不开的事情慢慢的可以释然了。这些日子呆在这寺庙之中，暮鼓晨钟，静下心来抄了些心经，心慢慢的静了下来。原本她就没有问过子卿有无子女的，他并未刻意隐瞒，只是自己有眼无珠罢了，看不到听不见，以为是没有的。如今苛责与他倒是没有意思了。
夕阳西下，霞光染红了世间的一切。崖上站着一袭清颜白衫，青丝墨染的女子，似虚似实，仿若仙子。眼眸中的哀伤，丝丝缕缕，幻化如烟如雾。
了尘站在那女子的身后已是许久，叹了口气，上前道：“阿弥陀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