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泊江淮夜闻声-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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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一次。”
“没有。”
“奚子扬,在你眼中,我爹是不是很天真,我又是不是很好骗,你拜在我爹门下,让拥你为帝,再转身将谋反的罪名全扣到他头上,自己全身而退,我爹相信了你,我大哥也相信了你,他们都以为云家的劫难是可以度过的,他们信你会再返帝都,你却没有,你是不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韩伯伯会为了我爹从边关赶回,冲到了景帝的刀下,还让整个韩家遭难。”我望了眼韩玲,“但你把你的女人救出来了,奚子扬,你好厉害,能有资格抢夺帝位的人,果然都不简单。”
这一切的症结始于我大哥的承诺,‘帝都处处危机,待他们解了危机,他会到百里山庄去接我’,新帝继位都不曾有动作,我大哥是如何未卜先知危机要来,除非,他们即将要挑起危机,而犯上作乱的罪名要解除,只有一个方法,立新帝,他们眼中的新帝,除了奚子扬,谁能是二选,他们只是没料到奚子扬没有带兵折返,与他们里应外合,而是乖顺的前往封地,姜是老的辣,魏太师看人,还是比我爹准。
我记得我离开云家当日,遭到伏击和保护,两拨人马,一拨是我想破头也想不出来路的黑衣人,我原想他们是我大哥派来护送我出城的,现在看来,他们是来确保云家在问罪之前,没有人逃出去,奚子扬的人手;而另外一拨,是奚锦辰带着体察民情的随扈,微服私访是假,监视云家拿我是真,却让奚子扬的人一搅和,来抓的人,跑出保护我,伺机杀我的人,还是一往无前的追杀我,他们义无反顾的杀心,逼得奚锦辰亲自出手相救,恐怕当时奚锦辰带出来的人手和给我驾车的车夫是同样的下场,尸首无存。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杀手不是他的人,才能有奚锦辰与我共同跳江的经历,不然我实在想不通他何必不顾危险陪我跳江,他根本没打算编造身份,他连自己是谁都没要表明,又何必串通属下冒着生命危险演戏给一个没几日好活的小姑娘。
我想的越是明白,越想骂我爹一声,傻子,越想骂雪凝一声,傻子,更想抽自己一个打耳光,奚锦辰、奚子扬,我相信的都是一群什么人啊,傻瓜,我是天底下找不第二个的大傻瓜。
、第三十六章 秉烛谈
奚子扬和韩玲站在我对面,波澜不惊,我心中却已翻江倒海,可我笑了出来,奚子扬问我笑什么,“笑什么,我能笑什么,笑你啊,论手段心机,你和景帝不相上下,怎么你就输了呢。是为了你身边的女人吗?因为她,你怕死,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错了,你大错特错了。没有十年,天下不是你的,我可以告诉你,现在坐在帝位上的人,就算你扳倒他又如何,你们抢的天下,有些人根本就不在乎,你们争的头破血流,人家不屑一顾,子扬,子扬,你去抢吧,我爹看着,雪凝看着,韩伯伯也看着,你莫要叫他们再失望。”
“不要动手,你们打不过她。”密室两头多了些眼睛,更多了些刀光,而这一切都被镇定自若的韩玲阻止了,于是我问素来眼界悠远的她可曾看看子扬的成败,“我什么没看,也看不到,我只是相信他。”
我不会说韩玲错,我们每一个人的人生都仅有一次,该为自己活,她选了自己的活法,我也一样,没人来苛责我,我又有什么资格对她说到三四,所以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魏雪凝、韩媖加上我,一个牢不可破的痴傻阵。
针对现在帝都的局势,我得尽快让苍月离开,尤其是在我那样和奚子扬对峙过后,好在苍月有所准备,我什么都来不及解释便拉着他披星戴月的连夜逃命,我知道就算韩玲阻止过子扬,他要成大事是不会容许丝毫的差错,帝都的盘查仍在继续,所用的车马不到太亮以后不得通行,可我们一刻也不能等,从水路匆忙出城,打算出了城,再到附近的驿站买马,出了帝都却没有让我感觉到些许安全,再往前就是从前他们伏击我地方了,历史就像自己倒转到一幕,又是同一个地方,“楚凌,苍月,他们是来抓我的,你们先走,我随后就赶上。”我吞下丹药,苍月却拉住了我的缰绳,马慌乱的踢踏,“你们在这儿会妨碍我的,你们先走,我会赶上的。”苍月像是一下子缩成五岁的孩童,跟我拗上了,“你该知道你们不在场,我才能没有顾忌,你还不信我吗。”
“是。”
苍月说是的口气眼神,死死拽着缰绳的手掌,都在表达不信任,太过了解一个人的悲哀,我问他,“真想和我死在一起咯。”
“是。”
“别后悔。”
“你们两个胡说八道完了吗?”楚凌的剑刃发出堪比破晓的光亮。
黎明前的黑暗,有着刀剑的敲击,亦有着银铃的迎合,腹部不合时宜的传来刺痛感让我一时大意,背后被拉了一道很长的伤口,当我听到了弓弦的震动,再退身才发现脚下出了汹涌的波涛,已无退路。
“抓紧了。”苍月抓着我的手,总能让时间停下来,“把鞭子抛给我。快啊!”
我仍然清晰的记得上一次我是这副模样受伤的情景,就算苍月拉我上去,也不再有天泉水可偷了。
这个崖壁是生命的终点,也是我重生的起点,然后,我又一次,在这里,徘徊在生死边缘,仿佛冥冥之中一切都安排了,像是老天再跟我说,‘放手,你就不必再逃了’,“苍月,我会爱你,永远,真的。”
当我的手从苍月手心一点点滑落时,我像是汲取到他的温暖一样,破晓的光亮照在苍月身上,他整个人金碧辉煌,他就像太阳一样在发光,他一直是我的太阳,我需要的光明和温热,都是他给的,江水都不再冰寒刺骨,这具躯壳带给我十九年的病痛,却也给予了我最美好的邂逅。
“苍月,小心。”楚凌的呼唤,百里苍月一点也听不见,他的耳朵里像是被灌进了波涛声,悬挂在峭壁上的鞭子上铃铛叮叮当当不停歇,杀手的刀已经在他身后高高的举起,落刀的瞬间一支箭穿体而过,是宁皓,他带着人本想护送云裳他们一程,看来仍是来迟的,百里苍月跪在崖边似无战意,他不是傻瓜,这样的景象有何意义他非常清楚,马蹄噔噔踏了几步,他忽然转身朝着水流的方向追,如果是从这个地方掉下去,他恰好知道一个可以捞人的地点。
宁皓后来听身边的人的回报,就在他走后,百里苍月一人杀死了其余全部的杀人,一个活口没有留下,他本人也受了很重的伤,他们送他去了最近的镇上疗伤,再后来,百里山庄的人将他们接回了山庄。
宁皓到现在也没能肯定他是救上来个人,还是捞上一具尸体,他从宫里把御医的借出来,可是进去头一刻钟,御医便呼救连连,他冲进去一看,云姑娘是满头白发,御医连脉也不敢碰,若不是奚锦辰开了金口让御医将自己的脑袋和这位姑娘的这口气拴在一起,他是无法鼓起勇气去为舞阳医治,但不多时,他又觉得将自己的人头献给景帝是迟早的事,他行医数十载就没见过这样的脉象,停得时辰是跳的数倍之多,但她偏偏不断气,他跪求这姑娘,断了气吧,也给他个痛快,他一把年纪,实在受不了这般折磨。
御医开口求宁皓为其向景帝请命,而他们心里也明白,有点能力医治的舞阳的人,不在宫中,而在城郊的别院里,奚锦辰得到天下,为他们献上玄阴女子,倒是各取所需,虽说折腾了些年倒也殊途同归。
奚锦辰将舞阳送给雅娴夫人,“娘要的是她的人头,你不用将这个人都送来。”
“母亲,你要玄阴女子便救活她,要是只想要她的头,尽管砍,反正人我留下了,你今后别再来管我要。”
“母亲,我来医。我一直都想知道她能转变这副尊容的秘密,母亲,不好奇吗?”
“娘,我也好奇,不如让我与江流一同试试。”
“若为娘今日非要她死呢。”
“那自然是一刀两断。”莫梵不加犹豫的拔出他削铁如泥的宝剑,舞阳披散的头发如散沙一般被削下。
“慢,莫梵,好儿子,你想做什么,娘都不会阻拦。”
对此情此景奚锦辰早已修炼到无动于衷,与舞阳不同,他很相信三世之说,他相信,今生的母子,前生必是谁亏欠了谁,而他们的话,一定是他欠了雅娴夫人的。
“小睦,三爷你送走了?”
“是,曲先生还有何吩咐吗?”
曲江流只是笑笑,莫梵问,“小睦,你究竟是谁的人啊。”
小睦莫名问:“曲先生、莫公子和三爷是兄弟,自然都是小睦的主子,要分吗?”
“小睦,你总是很会说话的,所以我们三个才会对你爱不释手。”曲江流边说还边附上一个倾倒众生的笑容。
“曲先生,我与您一样,是只喜欢的姑娘的,韩姑娘在您房里等了半天了。”
“她的消息怎么总来的这么快,她到底是主是宾啊。”
“先生,这还得看您不是。”
小睦自小便十分机敏,是他们兄弟三人的书童,却比他们三个读书都用心,当他周旋在他们这三位主子之间的时候,便能发挥非同常人的才智,这便是他们明知小睦会将别院的消息告诉奚锦辰他们也不担忧,他永远懂得分寸,点到为止。
“你怎么不去见韩媖。”
“她见我无非是要问云姑娘的情况,你看,我能同她说些什么呢?”曲江流的面不改色的替舞阳宽衣解带,莫梵问他,怎么停手了?“你还记得我跟你说,锦辰捅了她一剑吗?”莫梵点头,曲江流默默退开。
莫梵看着还渗着血的伤口,“是同一个地方?”
“恩。”
“这一前一后,怕是难治了。”
“你放弃了?”
“就算把她这人放弃了,血还是可以放放的嘛。”莫梵不紧不慢的拿着刀和碗,接了一碗血,然后开始做些正事,他们对处理伤患颇有心得,但基本上和老御医得出的结论出路不大,游丝之气,藕断丝连般,叫人恼火。
“宁可长醉不复醒,有这么好的梦吗?”舞阳如同听见了曲江流的声音,猛地睁开眼,把曲江流和莫梵两人惊得几近晕厥,曲江流迷迷糊糊地问道,“方才她的眼珠子可是赤色的?”
“娘不是曾说过,蔚琉璃便是在功力尽失时产子,耗尽心力,才会龟息如死,之后死而复生,练就了不老之术,同她的情况倒是十分相似,就是她没生过孩子,她若是与锦辰有了孩子,那可就是精彩绝伦了,依着娘的秉性,她能将她腹中的胎儿取出生吃活剐了。”莫梵想想也有点发憷,再去掀掀舞阳的眼皮,又是常色。“她不是修罗王的门人,百里家的老前辈是不会让她就这么练修罗王的功夫的。”
“现在说着这些都为时尚早,再过些时日如果她这口气没有断,事态就明了,现在你还是多帮着锦辰想想城里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尤其是琼华在江畔高歌,你去寻了几次都没有线索,你自己最是清楚琼华生前对你是什么样的感情,你却仍是将她送进青莲渡,要后悔也晚了,二弟。”
“后悔,大哥,你弟弟我,几时学过后悔二字,我无非是想再听听那歌声。”莫梵向来有口无心,就像是没有感情的人,曲江流总相信若那一日天塌了,唯一能笑出来的人,非莫梵莫属,这便是围绕他们一家的蛊毒,能轻易残蚀任何一种感情,把人性啃得支离破碎。
、第三十七章 西域行
我不知在我晕迷的期间,帝都的两股势力已经演变成内乱,北塞各族相继侵犯圣朝国土,逼得奚锦辰不得不联合西域王征讨。
“舞阳,你到西域去吧,此番交战,宁皓是不二之选,我会想办法,让他带你到边境,之前来寻过我的那位湛先生,是你朋友对吧,他不是就家住西域吗,你去找他帮忙。”我醒来后,韩媖每日会来照料我一个时辰,而从那日起她每天都在想我要躲去哪里好。
“我~~也不能一辈子麻烦人家的,这些事,等我彻底好了再说。”
韩媖先看看门外窗边,后伏到我耳边,“不,只要他将你入西域即可,到了西域,你去找他们十一王子的王妃。”
我问:“找人家的王妃做什么?我又不认识人家。”
“你不认识她不要紧,你只要告诉她,你是云裳,云飞的妹妹,她便会待如亲妹妹一般。”
“她与我大哥是?”
“你见过她,就懂了,你大哥下狱之后,安彤曾去见过他,云家行刑时,她还冲上了刑台,若非她的表姐是当今王后,她可能真到地府与你大哥做一对鬼夫妻了。她住在庵堂,也日日夜夜为云家的诵经念佛,论痴,她与雪凝,我分不出哪个比较傻。”
“你之前不是说,你在雪凝成亲时还见过她吗,她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没说些什么,都还来不及说,我们就被拆开了。”
雪凝是傻,很傻,很傻,“恐怕那时,她见你,是要告诉你景帝的真正身份,好将这个消息传给子扬。”随后我与韩媖同声道‘不曾有错爱的人,有的,只是不爱的人。’
“怪不得,她来世要为犬马还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