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话 作者:穆子礼(完结+番外)-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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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难怪你不明白……”李父摸摸女儿的脑袋，缓缓地说出缘由，“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未知的存在。琦琦，爸爸最初并不是商人，只是一个乡下的风水师。”
“风水师？”
“对，漫长的中国文化中传承下来的风水师。阴阳八卦，山术五行，你老爸都多少有精通，最精通的是八字测算。”
李思琦脸色僵了僵，张大嘴巴好半天合不上，这还是她父亲吗？那个张嘴闭嘴要以科学辩证的观点看问题的唯物主义者？现在他居然当面说他自己只是算八字的“神棍”？！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李思琦觉得父亲又在骗她，心中不免更生气了。
李父知道说没用，干脆行动表示。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用朱砂画满符篆的明黄色符纸在李思琦眼前晃了晃：“琦琦，看好了。”
他手指夹住符纸喃喃念叨着什么，符纸突然自己变得坚硬起来，直直靠着一个方向。随即李父手指掐动起一个手势，说道：“看见了吧？”
李思琦指着那自己变硬的符纸，迟疑道：“你在变戏法？”
“不是看这里，看窗外……”李父偏过脑袋，目光靠着一个方向望去。李思琦顺着李父的目光看去，只见他们所在的三菱越野车一侧，不知道什么时候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大群灰色的老鼠。
“呀——”李思琦叫了一声，撑起身子往后退。一两只不要紧，这么大的一群就太骇人了。
李父安慰道：“它们只是受到山术驱使的老鼠，没有自我意识。除去法术它们自然就散去了。”
李父也没说怎么除去，但李思琦看着父亲做了什么手势，那些老鼠顿时四散开去。眨眼功夫车外干干净净地只有路边在风中摇摆的枯草。
想起自己遭受的视线以及见到的怪异的老鼠，李思琦突然恍然大悟：“我昨天看见的老鼠该不会也是爸爸你……”
“是我。”李父点头说道，“你一个人出门我不放心，本来只是安排它们来看着你，没想到却发现了不的了的邪恶东西。我怕你有危险，所以我才这么着急把你带离小镇。”
“有危险？那他们怎么办？”李思琦想起同行的一行人，虽然大家彼此还部熟悉，可她怎么能忘记这段路程上那几张留下欢声笑语的脸庞。
李父摇摇头，说道：“琦琦，法术不是你爸爸我拿手的，所以掩人耳目带走你一个人已经很吃力。要是带走他们的话，恐怕我们就走不了了。”
李思琦气恼道：“爸！做人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不带走他们，至少通知我们一声啊！”
李父摇头道：“不行。琦琦，你的命数最弱，如果真的招惹到什么，通知他们逃走了的话，最先有危险的会变成你。我不能让你冒那个险。这是父母的心情啊……”李父说着又叹了口气，他对孩子的焦心和担忧，谁又能知道。算是他自私吧，就算这样，他也希望女儿活的更长久些。
李思琦心情很烦乱，觉得这两天过得实在乱七八糟，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冒了出来，她不想和自己的父亲争辩，只是定定地看着父亲问道：“那好，爸爸，你回答我两个问题。第一，我为什么活不过20岁；第二，你在小镇到底遇见了什么？”
李父望着女儿柔弱却异常坚定地脸庞，心里感慨她真是像极了她过世的母亲。哪怕一天也好，他希望女儿能多在人世停留。想到这里，他突然发动汽车，车向着家的方向飞驰而去。
有些事情说了并不代表一定有帮助，如果成为秘密能多挽留女儿一天的生命，哪怕她现在开始怨恨自己，他也不会再说一句话。
“爸爸？……爸爸？！你不是要告诉我吗？为什么什么也不说了？！”
任凭李思琦怎么喊叫，李父都不再出声，默默开着汽车行驶在告诉公路上。
坐在小镇的汽车站等候上午的班车已经整整两个小时了，刘希无聊地点燃一只香烟，左右张望着，那该死的许志斌跑得真快，自己随后就追了出来，竟然都没有找到他！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但天色还是灰蒙蒙地，到处都像没有睡醒一般死气沉沉。
说起来，他们几个好久都没有聚在一起了。自从高中那件事发生以后，尹杨就像换了个性格一样，变得老实本分起来，竟然也考上了知名的南屋大学。本来想接这个机会几人好好聚聚，谁知道竟然撞鬼了！
“那真的是撞鬼吗？”直到现在刘希仍旧对昨晚的一切表示怀疑，他虽然不相信鬼怪的存在，但的确很难解释自己遇到的事情。
一支烟很快就燃尽，时间分分秒秒过去。“算了，”刘希从背包中拿出矿泉水仰头喝下，自言自语道，“懒得管许志斌那个窝囊废，尹杨刚才来电话说他表妹已经找着了，既然没事了，我还是先回去吧。”发生了这么多事，不管是不是真的，怕是谁也没心情再待在这里到处闲逛。
一辆黄色的巴士缓缓地行驶进了车站，刘希站起来向着巴士走去。突然额头上一凉，有什么黏稠地东西从上空落下。
“什么东西……”刘希伸手一摸，拿到眼前一看，竟然是一滩缠绕着头发的黏稠液体，像是食虫植物一般让人觉得恶心。
他仰头看了看车站二楼的那些陈旧的居民房，据说这里的人素质一向不好，他忍不住嘴里嘀咕了句：“不会是口痰吧？”
想到这里刘希不禁厌恶地甩了甩手，掏着裤袋想拿卫生纸擦干净。
“呵呵……”冷不防一声冷笑凭空而起，但却清晰地传入刘希的耳中。他循声望去，只见二楼的一扇窗户背后嗖地闪过一道黑影。只是眨眼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谁？他在笑什么？”刘希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有些发毛。恐惧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就从内心滋生，那种阴暗的情绪反而是那个世界的东西最好的粮食。
好不容易摸出一张纸来，刘希两三下把黏稠的液体从自己的手掌和脑袋上抹干净，然后狠狠地把那张擦脏了的纸甩出老远，头也不回地向巴士走去。
一旁卖杂货的两位商店的老板这时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古怪啊！”
“是啊，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小伙子，不知道他在擦什么擦得那么使劲。”
被刘希扔到地上的纸，被风吹着打了几个旋儿后，悄然地飘向刘希，牢牢地粘在了他鞋子的脚后跟上。
风雨过后的小镇，阳光渐渐铺洒开，冷热的空气交替下，起雾了……
（八）
当然，警方的调查最后不可能有什么结果。在联系到离开小镇的李思琦、许志斌以及刘希三人了解情况之后，旅店的死亡事件变成了当地警局的机密档案，封存在了警局之中。
第二天，秦宇一行人踏上了返校的回程。
来时的欢声笑语的记忆早就被心中涌出的阴影消磨，归程的途中，没有人说话，谁都很安静。
当你在影视或者书籍作品中看见有人死去，心中最多被其情节所感动，不会有更深刻的体会。然而当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你的面前停止了呼吸的时候，那种难言的沉闷压抑之感，就像压在心中的大石，能让你无法呼吸。
“我……”尹杨突然开口了，“这个事情，我……”他咬了咬牙，额间青筋冒起，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你最好的朋友去世了，节哀顺变。”陆程拍了拍尹杨的肩头安慰道。
“谢谢……”尹杨手心里还揣着那把锈迹斑斑的小刀，他似乎摸到了什么苗头，但心里并不是那么确定。
“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到夏川家里去一趟？”车到站后，尹杨突然出声问道。
看着其他人询问的眼神，尹杨低哑着嗓子说道：“虽然警察已经通知了他家里人，但我……我想亲自去和他家人说说，都是因为我，如果我没有邀他出门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
说到这里，尹杨的声音更低了：“我没有胆量一个人去见他的家人，你们能和我一起去吗？”
陆程看了看脸色苍白的两名女生，想来夏川的死亡现场让她们吓坏了。他对尹杨说道：“我和秦宇陪你去，不过得等把洛凝和倩倩先送回学校。”
尹杨点点头，摸出电话给自己的父亲的司机打了个电话，让司机来车站接他们。他的父亲是这座繁华城市的市委书记，尹书记位高权重，据说今年任职期满了之后，他就有可能调往国家中央部门，可谓是前程似锦。
出去玩卷入灵异死亡事件，而且死去的还是自己的好友，媒体以此为话题的话，他的父亲……想到自己又惹祸了，尹杨能想象父亲那张震怒的脸庞。他又忍不住捏紧了手中的小刀，那尖锐的缺口将他手掌刺出殷红的血液也浑然不知。
“对不起……叶浩，如果真的是你，就冲我来吧，不要伤害其他无辜的人了……”他心里不断地重复着这几句话。
秦宇他们当然不知道尹杨心中复杂的想法，送回两位女生之后。三人一起去了在城边郊区的夏川的家。
第一眼看见夏川的家，秦宇心中只有一个字形容：脏！走进屋子他才知道夏川家境原来如此贫困。难怪他没有上大学，因为不管他成绩能不能考上，他也根本没有那个条件去上学。
那个蜷缩在破烂的小被单里的头发凌乱的应该是夏川的母亲，从她脖颈侧面那道长长的伤疤可以看出曾经得过重病的影子。
“夏叔叔……”尹杨双手提着拜访的礼物，踟蹰地站在门口不敢进屋，只见夏父蹲在门口，大口大口地抽着一条劣质的旱烟，青色的烟雾在这三个大学生的身侧交错环绕。
“对不起……”尹杨最后只说了这三个字。
夏川的父亲在地上使劲敲了敲烟枪，眼眶盈着浑浊的泪，哽咽道：“对不起啥？！我该感谢你们家！要不是你爸爸帮忙，娃儿的妈早就去了！娃儿命不好啊！命不好！为啥生在我们家啊！还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就这么去了啊……”说道最后他已经捂着头瘫坐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尹啊？进来吧。”床上的女人无神地看着窗户外面。
“谢谢你来看我们了。”夏川的母亲眼眶很干，但整张脸上仍然抹不去那浓浓的哀愁。
尹杨紧了紧手，上前一步将手里的水果和一些营养补品放在夏川母亲的床边，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阿姨。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还活着，一时死不去。”夏川的母亲眼也没抬，无力地说道。
陆程看着这一切，皱眉道：“尹杨，他们家……”
尹杨微微叹了口气：“他们家非常困难。夏川的父亲早年在外做建筑工人因为工伤废了腿，三级残废很难找到工作，他母亲三年前淋巴癌病发，一夜之间就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后来是我家帮他们支付的剩余医药费。再后来夏川就没上学，到处打工维持家用。”
秦宇道：“他们没有申请低保？”
尹杨摇头：“现在物价那么高，那点钱能做什么？夏川如果要上学，他和他妹妹就没钱吃饭了。”
陆程看着那几平方米堆积满家中杂物的屋子，看着躺在床上无神的夏川的母亲以及门外恸哭的夏川的父亲，心里一阵难过，转身向外走去。谁知道刚走到门口，正巧碰见拖着一个大蛇皮口袋的十岁女孩走进屋子。
小女孩一副干练的捡垃圾的装备，回到家就开始从蛇皮口袋中掏垃圾出来分类。她看着眼前突然站着一个大男生，于是冲着屋内喊道：“妈妈！他们是谁啊？”
“你哥哥的朋友。”
“哦？哥哥的朋友？”小女孩伸手拉过陆程的衣角，“我哥哥没回来吗？”她乌黑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这个面容清秀的大哥哥，还不时用手背抹了抹鼻子下面滴着的一条鼻涕。
看着这么一家人，一家只是期盼着儿子来撑起这个家。陆程心中一酸，蹲下身子抱住夏川的妹妹，低声道：“他……不会回来了。”
穷人家的孩子似乎异常懂事，说话也像大人一般。听到陆程这么说，小女孩瘪了瘪嘴巴，叹气说道：“哦……哥哥果然走了，我家太穷了，他一定是逃走过好日子去了。”她毕竟还小，虽然有着如同大人般的抱怨，但她不知道夏川如果真的要离开这个家的话，早就走了……
秦宇看着这家人的情况也十分心酸，他走到夏川妹妹的面前，伸手摸摸小女孩的脑袋，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是啊，他真是不乖，还是妹妹乖，以后你们家就靠你了……”
尹杨心头难过，突然径直冲了出去，外间明亮的日光在他身后拉出一条长长地影子。秦宇想去追尹杨，但被陆程拉住了，陆程冲着秦宇摇了摇头说道：“他知道回去，我们还是先回学校吧。”
回到学校已经是晚上七点，秦宇趴在寝室的栏杆前想着古镇上的事情。
为什么只有夏川死去，当时还有他和另外两个女生在，这么说对方是有目的地针对夏川？
夏川到底做了什么？
秦宇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他只是知道，他有种感觉，那晚围坐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