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忆是江南-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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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想错了。”裴骊面无表情地看向他，语气冷冷“牧先生，如果我当初知道阿忆喜欢的是您的孙子，就算拼尽全力也会去阻止。牧家于我们，有一人痛苦就够了。”
裴晓看看牧江南，又瞅瞅林然，不由一脸沮丧。“我……我拦不住。”她嗫嚅地辩解，“她一直往里走，我本来想拉她来着。”
而对面两人依旧沉默不语。
“……姨妈去那里，没事吧……”裴晓小心翼翼地瞧他们。
林然抬眼：“应该没事。”他疲倦地揉揉眉心，“她提出要去，应该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不过，你姨妈真是……”想起裴骊之前的咄咄逼人，他不由摇头苦笑。“牧老爷子是什么人？竟然也敢一个人往里闯，什么后果都不顾么？。”
“她知道。”牧江南终于开口，不知为什么声音却有些喑哑，“她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爷爷是什么人，她会面临什么。”
因为在此之前，她早已承受。
牧江南偏头，抿唇看向窗外。他想起了之前自己得到的资料上说，裴骊当年远赴美国时，曾几近发誓地说自己再也不会回来，而现在，她却违背了誓言，再次踏上这片土地。
只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唐忆。
门被打开的时候，唐忆没来由地一阵心惊。
她已经被关了三天，虽然也是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可每天要想见到人，便只能在一日三餐的时候。而现在，分明不是吃饭时间，因此当听到拧开把手的声音时，她对未知的恐惧，没来由地愈发深刻。
“小忆。”
唐忆不可置信地转身，恰好见到门口那抹熟悉的身影。她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只能傻呆呆地看着那人一步步走近，知道温暖的手掌覆上自己的脸颊。
“小忆，别怕，妈妈来了。”
唐忆的眼泪，忽而落了下来。
不是不害怕，只是觉得总要做些什么，来捍卫自己视若珍宝的爱情。所以，她一直故作坚强，在这间陌生的屋子里，安静地过完一天又一天。
所以，当裴骊骤然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时，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倔强，在刹那间被一种名叫“亲情”的炸弹引爆，瞬间分崩离析。
“你啊。”裴骊心疼拉地拉过，“叫你不要回来，你偏不听，现在又害得我担心。”
“妈。”唐忆委屈地撇嘴，“又不是我自找麻烦。”
“还不是？”裴骊故意沉了脸，状似无意地扫了眼正站在一旁的男人：“周秘书，能麻烦你出去一会么？我和我的女儿有话要说。”
“唐夫人。”周秘书不卑不亢地弯下腰，“牧老先生嘱咐过，我一定要跟着您。”
“麻烦你了。”裴骊嘲讽地勾起一抹笑意，不再理他，转而看向唐忆，“小忆，我只问你一句话。”她收起笑容，沉声问道，“愿意现在和我回去么？”
“……回去？”
“回美国，和他们断绝关系，永远不再回来。”
“妈，你在说什么？！”唐忆震惊地瞪大眼睛。
“我没和你开玩笑。”裴骊点头，“如果你同意，我们现在就走。”
“这不可能！”唐忆终于缓过神，禁不住激烈地抗议，“你知道的，我走不了。”
“爱情么？”裴骊冷冷看她，“小忆，爱情，在这样的家庭里，是最靠不住的。”见女儿有些失去血色的面容，她心下不忍，可却依旧板着脸，用最冷酷的话语凌迟着自己的女儿：“牧江南马上就要结婚，你一厢情愿地挡在这里，还真以为他会娶你么？”
一室寂静。
“你……要我离开他？”过了半晌，唐忆艰难地开口。
见她一脸的颓然，裴骊心下一痛，终于缓了脸色，不由叹气：“小忆，任何决定都不容易，可相信我，这个决定对谁都好。”
“为什么？”
裴骊只是摇头。“自己好好想想。”她转身，对周秘书冷然道，“周秘书，你满意了？”
“我会如实转告给牧老先生。”
“希望他也能好好考虑。”裴骊讥讽地笑笑。
“妈——”
裴骊顿住，却并没有回头。“小忆，别担心，我会接你出去……”她背对着女儿，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走了。”
“妈，你之前都发生过什么？”唐忆忽而冷不丁开口，带着孤注一掷的不甘，“牧先生对我说，我和你不一样，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裴骊停下，唐忆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她仍是语气淡淡，“都过去了。”
林然送裴晓回家时，已是华灯初上。
“你说，唐忆会回来么？”依旧沉浸在自责中的裴晓，可怜兮兮地拉着林然的袖子。
“你这是什么表情？”林然皱眉，捏了捏她的脸，“裴晓小姐，你很内疚？”
“……要不是我一时嘴快告诉姨妈，她也不会……”裴晓说到一半又是语塞，只能烦恼地揉脑门。
“原来是你泄露的。”林然了然，转而安慰道，“不过你姨妈知道也好，有她出面，也许比我们更有用。”
“什么意思？”裴晓瞪眼。
林然瞥了她一眼，淡笑：“佛曰，不可说。”
牧江南找到裴骊时，后者正待在鎏江下属的一家五星酒店，似乎在等着他的到来。
“小忆拒绝了我的提议。”裴骊平静地看向他，“看样子，她不愿意走。”
牧江南似是早就料到一般，波澜不惊地打开包，双手奉上一沓文件：“阿姨。”
“这是？”裴骊挑眉。
“之前我还在想，倘若能咬下一块硬骨头，也许在爷爷那儿会有更大的筹码，所以，我收购了一家企业。”牧江南摇头苦笑，“那时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调查了它的资料，结果，却找到了这个。”他径自翻开某页，指着上面硕大的黑字。
裴骊脸色变了一变。
“阿姨，我现在拿出来，并不是想让您难堪。”牧江南低声解释，“只是希望您能开口。”
“什么意思？”裴骊神色莫名。
牧江南合上文件。“‘佰骊’虽然在大陆发展至今，可背后所依赖的母公司依旧在香港，而我调查到的是，您与施家，以及施家与牧家，似乎有着某种关联。”他望向裴骊，眼里竟然是满满的恳切，“阿姨，若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将它拿出来。我知道这对您来说很难，可……我求您，救她。”
裴骊无言。
“我并不知道您、施家和牧家具体有什么纠葛，我也无法查到。但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只是想要自己爱的人平安。”牧江南慢慢低下头，声音里全是不言而喻的恳求与……自责。“没能护好她，是我的责任，您无论想做什么，我能可以理解。只是，求您救她。”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攥成拳，一下一下，像是要扣进肉里。
“……牧江南。”裴骊不由出声唤他。可那三个字乍一出口，她却忽而觉得全身的气力像是都用尽一般，只能满眼复杂地看向那个男人，暗自长叹。
“我明白。”末了，她终于轻声应道。
有些事，是我们从不愿碰触的伤疤，可为了最爱的人，却也不得不揭开那块纱布，哪怕让结痂的伤口再次鲜血淋漓。
施晔伯将软椅转到面对窗户的方向。每当午间小憩的时候，他总喜欢对着窗外出神，却无关风景。时间渐久，他的秘书们也知道，这个时候是不能以任何事物来打扰他的。只是今天，却被破例了。
“施总。”内线里依旧是秘书甜美的嗓音。
“什么事？”施晔伯不由皱眉，“我说过，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就推到办公时间。”
“有人想要见您。”
“如果是希望合资的那家，你就告诉他们我已经与鎏江达成共识，不必再派人来了。”
“不是企业的人，是一位独身的女士，她说您今天一定要见她。”秘书小姐不急不缓地忠实着自己的工作，“她说，她姓裴。”
依旧是公式化的略带笑意的回答，却让施晔伯僵在当场。“请她进来。”他的声音几乎有些颤抖。
等待似乎难以忍受。
当门终于被打开的时候，施晔伯几乎失去了所有勇气，只是固执地面对落地窗的方向，任由那轻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后，终于停住。
“晔伯。”温柔的声音响起，仿佛隔了漫长的岁月。
施晔伯缓缓回头，再见到来人的下一秒，忽而微笑。“裴骊。”他望着正对他温柔笑的女人，竟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放裴骊番外~
、番外一 裴骊（未完）
施晔伯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裴骊，是在香港的施家大宅里。
彼时的裴骊，十一二岁的样子，还是花骨朵一般的小人儿，被母亲一路牵着来到他面前。“骊骊，让晔伯哥哥带你玩好不好？”母亲笑吟吟地指着他，随后转而对他说道，“晔伯，她叫裴骊，是你裴叔叔的女儿。”
“唔。”施晔伯自然懂母亲的意思，于是便也拉起裴骊软软的小手。“裴，骊——”他故意挤出滑稽的笑容，“跟哥哥一起去玩？”
裴骊咧嘴，脆生脆气地笑：“好。”
其实她并不难带，施晔伯想。小女孩一直乖巧地跟着他，不哭不闹，和他之前见过的孩子大相径庭。虽然由于家庭的关系，他也见过很多与她一样的小孩，只是能像这样安静到骨子里的小女孩，他还是第一次发现。
就像是……真正的淑女。
“晔伯哥哥。”裴骊忽而轻轻拉了下他的衣角，“那是什么？”
施晔伯循着她的目光看去。“那个——”他偏头想了想，“据说是爸爸送给妈妈的礼物。”
彼时他们正身处后院的花园，微风吹过，带着夜来的幽香，沁人心脾。透过层叠的树枝，可见事物隐约的轮廓。
“想去玩么？”施晔伯笑着拍拍她的脸。
“可是……那是叔叔给阿姨的礼物……”裴骊眼里满是渴望，可却还是嗫嚅地拒绝，“它是叶阿姨的东西，我不能玩的。”
“呃……东西在那不用反正也是会生锈，为什么不去玩玩？”施晔伯有些好笑，见裴骊分明一副很想上前的样子，不由更乐了，“我向你保证，我妈一年也来不了几次，你就当是做好事，好好动动它，也省了修的麻烦。”
说罢，也不等裴骊是否听懂，便拽着她过去了。
“可是，为什么会送叶阿姨秋千呢？”裴骊歪头问。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施晔伯一面帮她推秋千，一面好脾气地回道，“据说是因为一件往事。”
“往事？”裴骊像是好奇宝宝，扭头继续追问施晔伯。
施晔伯只见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里面全是好奇的神色。“小丫头。”他不由揉揉她的头发，“都说了是往事，我又怎么会知道？”
裴骊撇嘴，只好安静地荡秋千。
聚会结束时，施晔伯跟父母一起将裴骊一家送出门。
“晔伯。”母亲目送裴家的车子越行越远，忽而扭头问身边的儿子，“骊骊怎么样？”
“她……很乖。”施晔伯想了想，勉强挤出一个词。
“那过几天还是你带她吧。”母亲微笑，“我和你爸爸正好还要请他们吃顿饭，骊骊就交给你了。”
母亲说的饭局是在三天之后。
她亲自下厨，在家里招待了远道而来的好友。
“苡缃。”母亲笑得十分欢畅，“这道白果鸡丁可是按照你以前的口味做的，尝尝？”
裴夫人细细品了品，随即展颜笑道：“知秋，很好。”
施晔伯坐在母亲身侧，谨遵着餐桌的最高礼仪，沉默不语地吃饭。而坐在对面的裴骊也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默不作声地扒着饭粒。
“骊骊怎么不吃菜？”叶知秋忽而问。
裴骊本来心思不在此处，闻言不由一抖。“我刚才吃了呀，很好吃的，叶阿姨。”她笑嘻嘻地回道。
见她抬起脸，大人却俱是一愣，紧接着便不可抑制地笑起来。
“骊骊。”沈苡缃又好气又好笑地伸手，“你怎么把饭吃到脸上了？”她顺手一拂，果然掉下几颗饭粒在桌上。
裴骊的脸蓦地涨得通红。“我……不知道。”她小声说，同时下意识抬眼，恰好见到施晔伯憋笑的样子，顿时觉得脸更烧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写到这里我才发现，原来施晔伯对裴骊是貌似一见钟情？当然，我发誓，裴骊不是小三，具体情况如何，明天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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