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罗博士岛-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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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铃把那兽人压到了身下,牙齿咬进了它的脖子。那兽人在木铃身下挣扎的时候,蒙哥马利开抢把它打死了。费了很大劲,他才诱使木铃继续跟他往回走。
就这样,他们匆匆地赶回到我这里。回来的路上,木铃冲进了树林,赶出一只小豹猫人,嘴巴上也有血,脚受了伤,一瘸一拐的。这畜牲逃了一小段路,便回转身来,凶残地做困兽之争。蒙哥马利——我想他有点杀戮成瘾——开枪把它打死了。
“这意味着什么?”
他摇了摇头,又去喝他的白兰地。
第十八章 找到了莫罗
我见蒙哥马利喝第三杯白兰地,便开始干预了。他已经半醉了。我对他说莫罗一定是出了什么严重的事情,否则他现在该回来了。我说我们有必要弄清楚究竟出了什么事。蒙哥马利嘟哝着不愿去,可最终还是同意了。我们吃了点东西,一行三人便出发了。
可能我当时太紧张了,直到现在,那天的情景还十分清晰。木铃走在头里,它驼着背,古怪的黑脑袋一弹一弹地转来转去,先是转向这一边,随后另一边。它没带武器。它的斧头在与猪人遭遇的时候丢掉了。要搏斗的话,牙齿就是它的武器。蒙哥马利步履蹒跚地跟在后面,手抄在口袋里,脑袋聋拉着;他酒喝多了,对我莫名的不满。我的左胳膊吊了起来——碰巧是左臂——右手握着左轮枪。
我们走在茂密森林的林间小道上,往西被方向走。木铃突然停了下来,高度警惕,身体都僵硬了。蒙哥马利差点撞到它身上,也止住了脚步。屏息细听,我们听到树林里有向我们走来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他死了。”一个低沉的颤音说道。
“他没死,他没死,”另一个吱吱喳喳的声音说。
“我们亲眼看见的,亲眼看见的。”几个声音一齐说。
“哈——罗!”蒙哥马利突然喊了起来。“哈罗,谁在那里!”
“该死!”我说了声,握紧了手枪。
静了一会儿,草木交错的林间传来枝条折断的声音,一忽儿这边,一忽儿那边,接着便出现了五六张脸,光怪陆离中映出隆异的面孔。木铃喉头里低吼着。我认出了猿人。在这之前我就已经听出了它的声音,还有两个我在莫罗的船上见过,是裹着白布,面色棕黄的家伙。同它们一起的还有两个身上有斑纹的怪物,还有那个诵读法律的坏家伙,它的眉毛银灰而浓密,银灰色头中分,毛发一缕缕沿著有坡度的前额搭在面颊上,看上去像一个没有面孔的大怪物,一双怪怪的红眼睛从绿影中好奇地盯着我们。
挺长一段时间,谁也没吭声。然后蒙哥马利打了个嗝:
“谁……说他已经死了?”
猿人不无愧疚地看着那灰毛怪。
“他死了,”那怪物说道。“它们看见的。”
这话很平静,好像没有什么威胁。它们好像很敬畏很迷惘。
“他在什么地方?”蒙哥马利问道。
“在那边。”灰色怪物用手指着说。
“现在还有法律吗?”猿人问道。“还有这样那样的规矩吗?他真的死了吗?”
“还有法律吗?”裹白布的兽人也问道。
“还有法律吗,你这第二个执鞭人?他已经死了,”银毛怪说道。
它们都站在那里望着我们。
“普伦狄克,”蒙哥马利说,他那迟钝的目光转向了我。“他死了,显然死了。”
他们议论的时候,我一直站在他身后。我开始看清摆在我们面前的形势。我猛地走到蒙哥马利前面,大声说道:
“受法律约束的孩子们,”我说,“他没有死。”
木铃向我投来锐利的目光。
“她变了形,他改变了躯壳,”我继续说道。“一时间你们是看不到他的。他在——那儿,”我用手指着天上,“她在天上看着你们。你们看不见他。他却能看见你们。当心法律的惩罚吧。”
我两眼正视着它们,它们畏缩了。
“他真伟大,他是好人,”猿人说着,眼睛胆怯地瞟了一眼枝杈茂密的上方。
“那么他追的那一个呢?”
“那个浑身流血,边跑边哭叫的家伙,它也死了。”那银毛怪说道,眼睛仍盯着我。
“这就好,”蒙哥马利嘴里哼道。
“另一个执鞭人,”银毛怪又开口了。
“怎么?”我问道。
“另一个执鞭人说他死了。”
蒙哥马利还没醉到搞不懂我为什么否认莫罗已死的地步。
“他没死,”他缓慢地说道。“根本没死,像我一样,活得好好的。”
“有的兽人,”我说道,“违犯了法律。它们会死掉的。有的已经死了。好吧,带我去看看他原来的躯壳在什么地方。他扔掉了那个躯壳,因为他用不着了。”
“曾跑进海里去的先生,请往这边走。”银毛怪说道。
六个兽人领路,我们穿过纠缠交错的树丛爬藤往西北走去。这时,传来一声尖叫和树枝折断的声音,一个粉红色小兽人尖叫着从我们身边跑过,一个凶猛的怪物,身上血迹一道一道的,在它身后紧追而来。他还没来得及停住脚步,早已跑到我们中间了。
银毛怪跳到一边;木铃大叫一声,扑上前去,也被打到一边;蒙哥马利冲它开了一枪,没打中。蒙哥马利把头一低,手高举着,转身就跑。我开枪了,那东西还在往前冲;我又冲它那丑陋的脸上开了一抢。火光闪处,看不见它的鼻子眼了。它的脸被打了个窟窿。可是它还是从我身边冲过,抓住了蒙哥马利,一头栽倒在蒙哥马利身边,临死挣扎中,将他拽倒在自己身上。
我发现自己身边只剩下木铃、那死去的怪兽和仰面朝天的蒙哥马利。蒙哥马利慢慢地坐起来,莫名其妙地看着身边被打烂的兽人。这下他清醒多了。他挣扎着站起来。这是我见银毛怪小心翼翼地从树林里走回来。
“瞧,”我说,用手指着被打死的兽人。“法律死了吗?这就是违法的下场。”
它瞥了一眼尸体。
“他施放毁灭的火焰,”它用洪亮的声音重复着法律的段落。
其余的兽人都聚集在周围,盯着瞧了一会儿。
最后,我们来到小岛的最西端。我们路过美洲狮的尸体,已被肢解和啃咬过,它的肩肝骨被子弹打碎了,又走了大约二十码,才终于找到了我们想要找的:他脸朝下,躺在被踩踏得零乱不堪的甘蔗地里。
他的一只手几乎被从腕子上扯了下来,他的银发里沾着血迹,脑袋被美洲狮的镣铐打碎了,他身下折断的甘蔗上血迹斑斑。我们没找到他的左轮枪。
蒙哥马利把他翻了过来。
我们在七个兽人的帮助下,一路上走走歇歇——莫罗很重,终于把他的尸体抬回了营地。夜很黑,有两次,听到兽人怒吼尖叫着从我们附近跑过,但却看不见它们在哪儿。一次,那粉红色的小兽人出现在面前,盯着我们看了一会儿便消失了。不过我们没再受到袭击。到了营地门口,那帮兽人伙伴走了,木铃也随它们去了。我们把大门锁好,把莫罗残缺的尸体抬到院子中间,放到一堆柴枝上。
随后,我们走进实验室,将所有喘气的东西杀了个精光。
第十九章 蒙哥马利的“假日”
一切都了结之后,我们洗了手,吃罢饭,便一起来到我住的小房间里,第一次认真地讨论我们的处境。当时已近子夜。他基本上酒醒了,但显得心神不宁。他长期生活在莫罗人格的影响之下。我猜他从未想到莫罗会死。他在小岛生活了十多年,单调的生活习惯已经成为他性格的一部分,莫罗之死打碎了他的生活常规。他语意含糊,所答非所问,一会儿,便扯到不着边际的事情上去了。
“这个蠢驴一般的世界,”他说遭。“毫无道理!我就没有过真正的生活。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过上像样的日子。十六年是在刚愎自用的护士和学校老师欺压下度过的,在伦敦又学了五年医学,吃的糟糕,住的简陋,穿的寒酸,错误的选择,什么东西也没学到。接着便被弄到这野兽出没的荒岛上,一呆就是十年!这究竟是为什么,普伦狄克?难道我们是小孩子吹出来的肥皂泡吗?”
想制止这样的胡言乱语,我显得无能为力。
“我们现在要考虑的是,”我说道,“如何逃离这座荒岛。”
“逃走又怎样?我是个被抛弃的人。你让我回到什么地方去?你当然没问题了,普伦狄克。可怜的莫罗!我们不能把他丢在这儿,让鸟啄他的尸骨。实际上……而且还有,那些好兽人又怎么办呢?”
“噢,”我说道。“明天我们就可以料理完。我想我可以堆个柴堆,把他的尸体焚烧了,至于其它那些兽人……它们会出什么事呢?”
“我不知道。我想那些原为猛兽的兽人迟早会出洋相的。但我们不能把它们全杀死,是吧?我想你的人性不会同意那样做吧?……可是它们会变的,一定会变的。”
他的话太不得要领,我快忍不住要发脾气了。
“该死!”见我抱怨他,他吼道。“你看不出来我比你的处境更糟吗?”他站起身来去取白兰地。“喝酒,”酒拿回来了,他冲我说道。“你这个强词夺理,书生气十足,什么也不信服的家伙,喝酒。”
“我不喝,”我说。我坐在那里,不无讨厌地看着他石蜡灯光里的脸,他喝得酩酊大醉,喋喋不休。记得我当时十分厌烦。他却又无限伤感地替兽人和木铃辩护起来。
他说,木铃是惟一真正喜欢他的人。蓦地,他想起件什么事来。
“我真该死!”他说道,紧握着白兰地瓶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凭直觉我知道他想干什么。
“你别让那畜牲喝酒!”我说着站起身来,当面拦住了他。
“畜牲?”他嚷道。“你才是畜牲。他喝起酒来像个基督徒。滚开,普伦狄克。”
“看在上帝的份上,”我说道。
“滚……开。”他吼道,突然,他拔出了手枪。
“好吧,”我说着,闪到了一边,想等他开门栓的时候扑上去,可是想到我的一只胳膊使不上动,便止住了。“你变成兽类了。去找你的同伴去吧。”
他猛地把门拉开,脸半冲着我,站在门口,一面是昏黄的灯光,一面是苍白的月色;他黑幽幽的眼窝深陷在短而粗的眉毛底下。
“你假装正经,普伦狄克,你是头蠢驴!你总是担惊受怕,想入非非。你神经质。我明天就自刎。今晚我要痛痛快快地去度假。”
他转过身去,走进月光里。
“木铃,”他喊道,“木铃,我的老朋友!
银色的月光里,三个影影绰绰的兽人从隐隐约约的海滩走来,其中一个裹着白布,另两个黑乎乎的身影尾随其后。
它们停下脚步,愣愣地看着。随后我看到木铃耸着肩膀从房角后转出来。
“喝酒,”蒙哥马利嚷道,“喝酒,你们这些畜牲!喝酒,像人一样。妈的,我最聪明!莫罗竟没想到这个办法。这是兽变人的点睛之笔。我要你们喝酒。”酒瓶在他的手里摇晃着,他快步向西走去,木铃拦在他和另三个模糊的身影之间。
我走到门口。月光里他们的身影已变得模糊。这时,蒙哥马利停了下来,给木铃喝了口酒。我眼见着五个身影融成模糊的一团。
“唱,”我听到蒙哥马利在喊:“一起唱,‘老普伦狄克真该死。’……对。再来,‘老普伦狄克真该死。’”
那一簇影子又分成五个身影,沿着泛先的海滩向远处迤俪而去,各自尽情嚎叫,喊着污辱我的话语,宣泄着白兰地激起的情感。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远处蒙哥马利在喊:“向右转!”他们的喊叫声渐渐进了岛里黑暗的树丛。慢慢地,慢慢地,他们的声音听不到了。
美丽的夜恢复了它的寂静。这会儿,月亮早已爬过子午线,向西方落去。空空荡荡的夜空里只有一轮圆圆的月亮,分外明亮。
一码宽的墙的阴影,黑漆漆的,躺在我的脚边。东边的大海灰蒙蒙的一片,幽暗神秘,在大海和阴影之间,灰色的沙滩(里面有火山玻璃质和晶体)闪闪发光,像是一滩钻石。身后,石蜡灯摇曳着火红的光。
我关上门,上了锁,走进营地。营地里躺着的莫罗和刚被杀死的实验品——猎犬、牦牛,还有一些可怜的别的动物。虽然死的时候很惨,莫罗的大脸盘依然很平静,睁着两只眼睛,直直地瞪着惨白色的月亮。我坐到水池沿上,眼睛盯着银色月光里的尸体和蕴藏着不祥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