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音希声-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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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萦偷偷对着云龙和籽雯撒娇，两个大人最终拿孩子没辙，也只能答应道：“算了，到时候再说吧。梦萦说得也对，我们的女婿要真是那么不通情达理，那也没有嫁的必要。”
听到云龙和籽雯答应了，灸寺忙站起身给他们鞠了个九十度的深躬：“谢谢叔叔阿姨，你们对灸寺的恩情，灸寺永世不忘。”
“你先别把话说满。”就在大家都要为这件事达成共识庆贺时，刘云龙忽然阻止道。
“养孩子，暂时性的可以。不过老陈也说过，漪梦这个情况，昏迷个几年，十几年也是可能的。”刘云龙及时地点出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灸寺直起了身子：“这点我想过了，只要刘振叔叔的身体好一些，我就连孩子还有刘振叔叔，许静阿姨一起接回原来的别墅去住。
到时候就不会劳烦你们了。只是现阶段，刘振叔叔真的需要一个人尽心尽力照顾他。所以我才出此下策。”
灸寺说完，刘云龙眼看着也实在没什么太大问题了，便也只好答应了。

“许静阿姨，刘振叔叔的身体我已经都知道了。”灸寺拉着许静的手，试着安慰她。
许静倒也没有太惊奇，她知道这个秘密是瞒不住的，只是灸寺给她的提议，让她陷入了挣扎。
“癌症虽不像以前那么可怕了，但毕竟是大病，更何况是恶性的肿瘤。好在现在发现还算早。
以现在的医疗手段，及时手术和接受治疗希望还是很大的。
只是，如果要手术，刘振叔叔现在确实太需要您在他身边一心一意地照顾他了。
我知道您还在介意我们家帮易凡哥做减刑辩护。但是这一回，请您相信我，我一定会帮您照顾好漪梦和若凡的。
等刘叔叔接受完手术和几次化疗，身体逐渐恢复后，我一定会把孩子和漪梦都完完整整地还给您。”
许静没有直接回答灸寺，只是静静地看着躺在病床上已经睡熟的刘振：“你让我再想想。”

“呜呜，啾。你看我是谁？”
若凡此时正躺在刘振夫妇之前给她专门置办的摇篮里，瞪大了眼睛来回看着围在她摇篮旁边的梦萦一家和灸寺。
虽然科学上讲，孩子一般跟妈妈比较亲。但说来也奇怪，一向没什么孩子缘的灸寺却倍受若凡青睐。
别人无论怎么逗若凡，若凡都只是瞪大了眼睛看。唯独灸寺逗若凡，若凡会又摇手又踢脚的。
而且偶尔会笑的很开心。

“呜哇，呜哇”
众人正逗着若凡时，若凡的两眼忽然一耷拉，然后开始没完没了的哭。同时，众人立刻闻到一股骚味儿。
一下子，梦萦和灸寺乱了手脚了。
籽雯则非常从容地把若凡抱到了一旁专门用来给孩子换尿布的小台子上：“正好，教你们照顾孩子的第一课，换尿布。”

医院手术室外，许静此时双手合十抵着下巴，一脸焦虑地等待着。
许静偶尔会抬起头看看手术室门上提醒那个一直亮着手术中的灯，有时也会站起身来回踱步。
“许静阿姨，您别担心了，陈院长亲自主刀，一定没问题的。”站在一旁的灸寺虽然和许静一样十分担心手术室里的情况。
但是，灸寺知道，随着刘振病倒，漪梦昏迷，自己已然是整个漪梦家的支柱了。所以无论自己内心如何紧张，他都需要保持镇定。
许静焦虑地转过头看了眼灸寺，也没再说什么，只好又坐下静静等待。

手术灯在不知不觉中忽然灭了，但是许静和灸寺都没发现。
直到手术室门打开，灸寺和许静才缓过神来。
许静噌地一下站起身走到了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病床前，她的双手紧紧地扶着床沿，却又小心翼翼地不敢去碰躺在病床上的刘振叔叔。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就经历了两次守候生死未卜的亲人这样的经历。
再坚强的人，此时估计也已经走到了崩溃的边缘了吧。
许静阿姨表现出的坚强，让一直以坚忍为傲的灸寺也暗中佩服。

病床推出不久，陈院长也紧随其后走出了手术室。
因为太专注于病床上的刘振叔叔，许静阿姨一时竟没顾上陈院长。
倒是灸寺满脸焦虑的及时上前询问：“陈叔叔，情况如何？”
“手术算是比较成功的，发现得还算早，肿瘤并没有长得很大。按照这个情况，接受几次化疗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至于以后的日子，就得看家人的照料和他自己控制饮食作息了。”
灸寺点了点头，然后轻轻地朝陈院长鞠了个躬：“劳烦您了。”
“救死扶伤而已，这是我的职责，你还是去陪陪病人的家属吧。我想，他们现在需要你。”因为手术是需要集中十足精力的事，所以陈院长此时脸上也显出了疲惫。
灸寺自然事观察到了这个细节，便也没有再纠缠：“那好，陈叔叔您也累了，我就不叨扰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陈院长也只是点了下头，轻轻挥了挥手。

“许静阿姨，这是公司给漪梦的奖金和补贴。漪梦现在的状况，合约是一定会因为不可抗原因解除了。
现在的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这些钱虽然不多，但是加上保险，应付过叔叔的治疗还是够的。
至于孩子，您放心，只要是灸家能给得起的最好的，我绝对不会给孩子第二好的。一定不会亏待她的。”
灸寺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如何从心灵上安慰此时已经身心俱疲的许静。
既然如此，一些实际的帮助，应该能让许静的心情好一些吧。
许静看着灸寺递给自己的工行存折，颤悠悠地伸出手接了过去。
不知何时，许静的眼里早已擎满眼泪：“灸寺，看来，阿姨之前是错怪你了。”
灸寺微微一笑，然后说道：“对了，有件事想要拜托您，希望，您看在我和孩子的面子上答应我。”




、第六章

易凡轻轻地伸出手，不过就在他的手即将要碰到若凡的脸时，又迅速地收了回去。
灸寺看了眼此时在自己怀里已经睡着的若凡，然后又抬头看了眼一脸紧张和愧疚的易凡，笑着鼓励道：“没关系的，毕竟是你的亲生女儿。”
易凡看了眼灸寺，又看了眼灸寺怀里的若凡，最终只是苦笑：“算了，我不配做孩子的父亲。”

灸寺没有继续易凡的话题，反而时环视了一下这件明亮的探视间，打趣道：“我原以为会阴森森的，还得隔着玻璃，想不到你这儿待遇还挺好的。”
“毕竟只是戒毒所，又不是监狱。”易凡也是微微一笑，尴尬的气氛也缓和了不少。
“过得好吗？”灸寺客气地寒暄着。
“还行吧，毒瘾上来了会很难受，不过其他时候都还行，看看书，劳动劳动，一天天就这么过着。
虽然单调，但没有那么空虚了。不过，就是现在做什么都得打报告。”
易凡倒是看得挺开，自嘲似的笑了笑，却也没有抱怨太多。
“你毕竟是在缓刑，不自由是自然的。”灸寺本就对易凡充满敌意，所以说话也很难提起兴致。

易凡再怎样也是哥明白人，自然明白灸寺为何对自己不冷不热，倒也不温不火：“其实，我要谢谢你。这一个多月，我已经打了五六份想去医院看漪梦和孩子，这可惜一直被拒。多亏了你，至少我见到了孩子。”
灸寺只是客气地一笑，没有说什么。因为一旦继续这个话题，不就显出易凡的责任心了吗？
在灸寺眼里这份迟到的责任心是可笑的，所以他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对了，孩子的名字取了吗？”易凡眼看灸寺并没有想继续之前的话题，于是又关切地问了起来。
“若凡，易若凡。”灸寺一边轻点着头，一边若无其事地回答着。
“若凡，易若凡”易凡低头轻轻苦笑着，“应该是你取的吧。”
沉默了半晌，易凡又说道：“算了，还是换个名字吧。我不配。”
“到现在你还自以为是地认为我是为了你才给孩子取这样的名字？这和你配不配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单纯地不希望这个孩子活在仇恨里。”灸寺斜着脸抬眼看了眼易凡，不温不火地说着。
易凡轻轻地点着头。

“其实你大可不必对我言谢，我带若凡来看你并非是因为同情或者好心。
我是来告诉你，漪梦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医生说，她可能需要昏迷一段时间。
至于这段时间多长，谁也不知道。
她现在进食靠的是一根管子，如厕靠的是另一根管子，而且她，”
灸寺说到这忽然顿了顿，然后低头看了眼仍旧沉睡着的若凡，“要像个孩子一样穿尿布。”
易凡低着头静静地听着灸寺的话，直到灸寺停了口，他才慢慢地抬起头，眼里带着隐隐的怒火：“你是来羞辱我的？还是只是来让我感到愧疚的？”
“这些是你自己的事。我来，是要告诉你，如何做一个男人。”
灸寺虽然平日里温文尔雅，很沉静，但是其实内心藏着一座火山，面对易凡隐隐的挑衅，全然不惧。
灸寺一横眉，反倒把易凡的怒火压了回去。
“探视时间到了。”灸寺侧过头看了一旁天花板上的喇叭，抱着若凡慢慢地站起身，完全不在意身后易凡的表情。
“你不用对我抱有善意，因为我对你只有敌意。但是不管怎样，你我的恩怨是你我之间的事，不过你对漪梦和若凡的愧疚却是注定了的。
我希望你能区分开，以后有机会我还会带若凡来见你，希望你能够想清楚。也希望有一天，你可以堂堂正正地抚摸自己的女儿。”

“哇哇，哇哇”
“怎么了？怎么了？”听到若凡的哭声，灸寺噌地一下就从床上蹦了起来。
灸寺打开灯，顺势看了眼床头的闹钟，刚夜里三点半。
看着一旁摇篮摇得厉害，灸寺也没多想，立马下了床。
灸寺刚下床就听见有人敲自己的房门，灸寺顾不上开门，说道：“请进。”
籽雯和梦萦同时从屋外快步走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梦萦一脸焦急地看着大半夜将整个家闹得鸡犬不宁的小若凡，脸上却没有半点责怪。
“应该是饿了。”籽雯简单地检查了一下，然后断定。
“我去热奶。”说完灸寺便出了房门，走进厨房。

“这小灵精，现在都快成宝了。这可是专门从欧洲空运过来的人造母乳。这一瓶可值几十欧元呢，每天能喝这么两大瓶。
比我的伙食费还高。”看着正吱吱吸奶的若凡，梦萦开玩笑着说道。
“成了，能吃说明健康，早产婴儿身子本来就比其他婴儿差，能吃能睡才能慢慢调理过来。”籽雯拿着奶瓶小心翼翼地喂着小若凡，嘴上说道。
灸寺低头仔细地盯着摇篮里的小宝贝，紧张的心情现在也放松了不少：“这母乳的营养价值接近人的母乳，这点钱还是值得的。”
梦萦却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反倒试着从籽雯手上接过奶瓶：“妈我来，我来试试。”

早晨，灸寺慢慢地睁开眼，顿觉自己的脖子生疼，等他坐直身子，他才发现若凡居然掉到了地上。
原来昨天若凡吃饱后却更加来了精神，久久不肯睡下，于是他只能一直坐在摇篮边，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灸寺这一睡着可不要紧，直接把摇篮压过了头，若凡便掉到了地上。好在铺了儿童地垫，若凡没有摔出个好歹。

“怎么那么不小心？”梦萦和灸寺一起坐在摇篮边，此时梦萦正一个劲儿地数落着灸寺。
灸寺没有去理会一旁的梦萦，只是看着籽雯此时给若凡换上了短短一个小时内的第五块尿布。
籽雯摇了摇头：“虽然没有摔着，但是似乎着凉了，得送去儿童医院。”

灸寺抬眼来回扫视地医院的天花板，这些日子，灸寺天天和医院打交道。
有时候晚上还经常住医院里。好不容易回家睡一晚，结果第二天一早还是来医院了。
灸寺转头看了眼已经快落下的夕阳，长叹了口气：“我这不作吗？”

梦萦忽然出现到了灸寺面前：“总算是应付过去了。我没办法，只能对他们实话实说了。
那几个新加坡影视老板听说你的情况，也蛮通情达理的，说如果你可以这个周末不辞辛苦飞趟新加坡，《霸王别姬》在新加坡上映的事情还是可以继续商量。
不过你周末，不用去照顾漪梦姐吗？”
灸寺挑了下眉毛看了眼眼前的梦萦，无奈地说道：“我让我妈帮我看一个周末吧，她最近似乎有些空闲。”
梦萦这才稍稍放了点心，然后又侧过头往点滴室里看了看，似乎没看到若凡和籽雯阿姨，开口问道：“若凡和我妈呢？”
“在里面拐角呢，打了一天点滴了，因为是孩子，奇慢无比。看样子还挺严重的。”灸寺此时已经显得有些有气无力了。
“行了，别自责了，你又不是故意的。我在这儿看着吧，你现在差不多也得去看刘振叔叔和许静阿姨了，还有漪梦姐。”梦萦拍了拍灸寺的肩膀然后示意灸寺快走。
灸寺转头看了眼点滴室，无奈地点了点头，就站起了身。

“怎么这么晚才来？”漪梦病房前，雨涵迎着灸寺走了上来。
“若凡着凉了。”灸寺轻声说道。
“啊？”雨涵不自觉地喊出了声。
“嘘。”灸寺忙把食指放在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