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出逃记-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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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神子,神子来了!”
“神子来找我们啦,这下我们不用怕啦!”
羽族众人狂热的看着那道身影,甚至有人激动的留下泪水。羽族固守在雾山多年,等待的便是那虚无缥缈的神灵召唤。顿时,族长的激动和狂喜疯狂的传播着,迅速蔓延,所有人都被这种热血沸腾的气氛感染了,脸上同样涌现激动之色,传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餍族众人更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纷纷下马,面露狂热。
“我餍族誓死听从神子号令!”
“羽族誓死跟随神子!”
不少人激动的跪伏在地,喃喃自语。
顿时,林竟心里那点小心思立马消失在九霄之外,心里只想着“这无耻的家伙果然又鬼话连篇,糊弄人的本事真是一等一的好。”
安抚好羽族族长,陈然便快步走到林竟身前,握着林竟的手,说道:“阿竟,我发现了些东西,你跟我过来。”
林竟疑惑的跟了过去,只见陈然带着她来到一处类似餍族庙堂的地方,左绕绕右绕绕,到了一幽暗小径。
“这里也有神女留下的东西?”林竟惊疑道。
“嗯,你看这里,写的好像是神女大婚之后发生的事。”只见陈然拿出一本发黄的小抄,向林竟递过来。林竟小心翼翼的翻开,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字,竟是一本残缺的手札。上面写道:
你知道什么是战争吗?国巫曾对我说,神女,战争是浴血的蜕变,是光荣的牺牲。可我现在看到的战胜是可怕的灾难,无边的杀戮。
军队所到之处,哪里不是血雨腥风,马革裹尸。耳边尽是惨绝人寰的哀嚎,遍地尸骨,无人幸免。原来,宁非想要的是一个沾满血泪的新王朝。
征战,屠杀,挣扎,死亡。我自幼饱读兵书,每每与恩师博弈都能大获全胜。可当我真正站在沙场,嘶鸣的箭雨铺天盖地而来,战鼓轰鸣,旗帜高扬。我才明白,真正的战争哪里有什么赢家,十万大军的鲜血换来的一场胜利,算赢了吗。
五万张年轻的面孔排成整齐的队形跟着我,队伍仿佛一条黑色的巨龙,势不可挡。寒风猎猎,三十万大军向无缝的鸡蛋包围着我们,士兵崇拜的看着我,不见一丝悲伤。
我想嘲笑一句:“白痴,送死还如此开心。”可我一点都笑不出来。
骑兵直冲而下,高声大喊:“誓死保卫神女!”几乎一下子就□□敌军的大本营。但马上被重重敌军的围了上来,像波涛下的小舟,残破可怜,随时可覆灭。是什么让他们浴血奋战,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不应该早早夭折。
泪水不知不觉涌了出来,我想起出征前宁非温柔的对我说:“柔芷,不管你遇到什么危险,我一定赶来救你,宁非绝不放弃你。”
而现在我身临险境,他没来救我,我心里明白,他是不会来的。宁非有他的抱负,他宁负我不负天下。这半壁江山,是我与他并肩打来,我给他餍族羽族,成为他左膀右臂,可现在他还是顾不得我,这是背叛吗,我对自己说,这不是。夫妻本是同林鸟,我要努力实现他的宏愿,不是吗?
军队永远是忠诚的,过去如此,现在如此。所以他们无所畏惧的死在我的面前,赴汤蹈火为我杀出一条血路。我心不断抽搐着,绞痛着,连呼吸都疼。为什么他们挡在我面前,最应该倒下的不是我吗?
我从大军中逃了出来,像木头一样怔在马上,我大声的哭喊着,尖叫着,哭到喉咙嘶哑到发不出声音来,可是……可是,我一点都不敢回头看,我害怕得颤抖着,我怕看到四分五裂的尸体,看到满地的鲜血染满整个大地。我怕看士兵们临死前绝望而满足的眼神,我怕啊!
我终于见到了宁非,他在靖国的皇宫等着我。我不怨他没来,但我不能接受数万英魂为了护我身首异处。我看着他,泪水不停的流,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这就是战争。
靖历五十二年,宁非称帝,这天下终于是他的了。他开怀大笑,享受着朝拜,万丈荣光。我也很高兴,只是不敢回想这帝位是怎么来的。死亡,牺牲,始终是梗在我心里的刺,这一生都拨不出来。
这一天,我看到宁非用身体挡着一连清秀的算不上的女子,就像护着最名贵的珍宝,我突然发现,他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我。躲在他身后的女子恐慌的看着我,面黄肌瘦,双手紧紧的抱着宁非的腰。
这一刻,天旋地转。我如同五雷轰顶,顿时耳鸣了,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全身的血液凝固了,脑袋一片空白,像是泄了气的玩偶,不由自主的浑身发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从宁非瞳孔中看到苍白的自己,表情多么可笑,可悲啊。
宁非,你便是这样待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黄泉碧落永不见
我从来没觉得人生如此的讽刺,那女子没有倾国倾城的外貌,更谈不上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甚至连清秀可人都称不上。
宁非满脸愧疚与歉意,他说:“我与她青梅竹马,真心相爱。柔芷,我可以和你相敬如宾,惺惺相惜。但我在她面前可以发脾气,耍性子,可以肆意的笑,无措的大哭。自我懂事之后,身边陪伴的一直是她,直到死亡的那一刻陪伴的我也会是她。”
我无力的看着她的普通的脸,甚至连质问宁非的力气都使不上了。
陈柔芷,你自负美貌,智勇无双。可有想过会有一日,挚爱之人会从身后牵出一女子,告诉你说,这才是他钟情之人?
你每日梳妆,害怕容颜老去,可有想过你倾尽所有,只为完成他愿望的夫君根本不眷恋你的美貌。十年情深,敌不过一句青梅竹马,情投意合?
我失魂落魄的游荡在靖国皇宫,抬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才发现原来泪水一直在流。我恍惚想起,多年前父皇问我:“你有美丽的外表,你有尊贵的身份,你有最好的名师,你有聪明的头脑,你觉得你还缺点什么?”
多年征战,岁月的痕迹遍布我脸庞,容颜早已不在。嫁给宁非,他却从来未曾给我后位,原本以本他要待统一大业许我荣华富贵,如今发现自己如此可笑。聪明的头脑却从未怀疑过他的真心。到了今日,我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把所有都抛弃了。我恨你,宁非。
我没有离开皇宫,心平气和的牵着那女子的手,努力的微笑说:“我不会与你争后位,我也知道宁非爱你,我只求你能我一个机会,留在他身边。”
那女子诧异的看着我,沉默不语。我因为带兵打仗,伤了身体,无法受孕,我小心翼翼的捧着他们的小孩,恨意排山倒海的袭来。我努力忍着,尽心尽力的呵护着这小孩。
宁非因为心存愧疚,待我越发的温柔。我给予他足够的宽容与谅解,细致的为他安排好一切。王朝初建,很多大大小小繁杂的事,我全身心投入,给了宁非最大的帮助。闲暇时,我陪他下棋,为他煮茶。所有那女子没法完成的事,我都会做到最好。
宁非啊宁非,我可以花十年的时间让你得到最大的欢愉,坐拥江山。也可以花更长时间让你受到更多的折磨与苦难。我要让你感受到爱人的背叛,亲人的背离。
我尽心尽力的为他打理各种琐碎的小事,给了他很大的帮助。宁非生性多疑,我很难不知不觉的架空他的权力,只能小心翼翼的一点点分散。
餍族和羽族只肯听从神女的命令,战时两大古遗族是他最强大的战力,而现在却会成为他的心病。我再三思虑,命人打造了一块“双螭玦”。我把“双螭玦”进献给宁非,告诉他携这玉佩的人便是餍族神子,可号召古遗族。
宁非温柔的搂着我,在我耳边说着甜言蜜语。我回抱他的腰,对他说:“不管你爱不爱我,我依然会在你身边。”他满怀感激的亲吻着我,眼里满是愧疚,将“双螭玦”系回我腰间。
我费尽心思的为他物色天下美人,在找人的时候留了个心眼,找的多是有所爱之人但却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得到恩宠的。这些美人不一定能得宁非垂青,但我相信有些种子一旦种下了,迟早有一天会发芽的。
在我“识大体”行为的衬托下,宁非那青梅竹马的爱人显得越发善妒无能。宁非因为感激我,会经常来我看我。长期下来,那女子心生怨气,经常向宁非哭闹埋怨。宁非虽一直哄着她,但不免心生烦躁。
宁非小皇子一岁的时候,他大摆筵席,皇宫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外族臣子进贡两味奇药方子。毒药无色无味,中毒者不仅苦不堪言,而且会一天天变得面目丑陋,直到死亡。良药可解百毒,有起死回生的神效。最神奇的是,两种药如果混在一起,可以让人短时间内变得容光焕发,肤白如雪,神采奕奕,不过这药会渐渐令人神智不清。
我笑着对宁非说:“这毒药不如取名‘嫉妒’,良药称为‘天意’,两样混在一起,就叫‘升天’。”
宁非笑着说:“好,这味药方便赐给你的。”
我淡淡一笑,对着他说:“我可不敢自己要了,不如就把这药方就赐给我和姐姐。”
不出我所料,她把那两味药调在了一起。如今宫里尽是美人,她不得不担心着急。果然,她发黄的皮肤变的白皙透亮,脸颊红润,双眼含水,为平凡的表外添了几分艳色。宁非双眼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
我暗中服下‘嫉妒’,我一点都不怕死亡,更加不怕衰老。有什么比一闭上眼便可以看到尸骨遍野,血流成河,一条条年轻无辜倒下,死前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你更可怕,有什么比一静下来便被疯狂恨意缠绕,日日与恨不得挫骨扬灰之人缠绵更难受。
夕阳如血,我抚摸着我凹陷的皱纹,花白的头发,张开双臂迎接最后的阳光。残阳射过来,好像要穿透我的身体。我可以想象现在自己的样子,丑陋可怖。
我带着满足的笑意走进宁非的寝宫。他见到我明显吓了一跳,面色阴沉不定。大吼道:“把皇后给我叫来!。”
她穿着艳丽的锦服,梳着华贵的发髻,走了进来,与我丑陋不堪的面孔形成鲜明对比。宁非失望的看着她越发美丽的脸庞,说:“我一直心系与你,你为何还要害柔芷?”
此时宁非身边的小太监急匆匆的赶来,用它尖锐的嗓音叫道:“小皇子死了,身边的宫女哭喊说‘皇后娘娘疯了,割了小皇子的肉来吃!’有个奶娘现在都吓得站不起来呢。”
宁非不可置信的掐着她的咽喉,心痛的大哭。我恶毒的对着宁非说:“如果你曾对我有过一点点动心,如果觉得亏欠了我,一剑杀了她。”
鲜血溅到我脸上,我突然忍不住流下泪来,宁非,这只是开始,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两日后,叛军突起,不由得宁非沉浸在丧妻丧子的悲痛中,他开始焦头烂额的镇压叛军。此时宁非发现,身边绝对有内鬼,不得已之下,开始了一场血腥的大洗牌。
在这场大清洗中,宁非又‘无意’中发现自己最忠心的旧部原来与自己嫔妃有染,一怒之下,命人彻查。
顺着这条线,又查除了皇叔贪污,勾结乱党之事。自从皇后离世,后宫打乱,妃子惨死宫中,小公主无故夭折,一件一件大大小小的事接踵而来。
宁非疲倦的抱着我,别过头不敢看我越来越丑陋的脸,长叹一口气说:“柔芷,有你陪着我真好。”我闭上眼睛,强忍着强烈的恶心感。
“柔芷,派羽族射兵包围乱党吧。”宁非在我耳边轻柔的说道。
我勾起嘴角冷笑道:“怎么你还不知道吗,羽族退隐雾山了。”
宁非突然变色,用力甩开我,大怒道:“这么会在这时候归隐,快,把餍族叫来。”
第二天,我带着餍族离开了。宁非很快想通了关键,所有事情矛头都指向我,他身边这个一直“深爱”她的女人着实害惨了他。宁非在大殿咆哮着,目呲俱裂,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痴呆的看着口中的血,大怒叫:“快传太医!”
太医唯唯诺诺的低头说道:“陛下龙体安康,不必担忧。”宁非一脚踹开太医,恶毒的踩着他的脸,阴森森的说:“你是陈柔芷的人吧,哼,把所有太医都给我叫来。”
宁非一怒下彻查宫中所有太医,宫女,太监,近身侍卫。得到答案的他披头散发的大笑,宫里有一大半是我的人,他自己早已病入膏肓却丝毫不知。什么外族进贡的奇药,根本就是古遗族代代流传的巫蛊。小皇子根本不是皇后掐死的,而是被身边乳娘活活饿死的。所有祸乱的根源背后都有一个人的影子,陈柔芷。
宁非派了十万大军一路追杀我和餍族,我无奈之下逃入‘不语’林。阿焰护在我身边目光,坚定的对我说:“餍族永远跟随神女,永远保护神女。”一如当年。
可我知道,一样的话背后的意思却大不相同了。现在的阿焰,有深爱的女子,可爱的儿子。三年前,我亲自为阿焰操办喜事。阿焰深情的看着餍族一年轻女子,郑重宣誓。那女子二八年华,笑靥如画,红红的胭脂,含羞的双眼,无一不透露出满足和幸福。
那一刻,我恍惚看到多年前,骄傲的我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