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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唐夫人-月幽-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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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给我站一边去,让我先走!”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要对方给自己让路,然后同时哼了一声,谁也不服谁的站在原地不动,大眼瞪小眼,暗中互相较劲,对峙半晌—— 
      “让开!” 
      黑衣少年的性子可能急燥了点,白衣书生只觉眼前一花,比他矮了一个头的黑衣少年硬是一把拎起他的衣领,他的脚尖离地半寸有余。 
      “喂、喂……”白衣书生急叫起来,手脚在半空中乱蹬。 
      黑衣少年二话不说,把白衣书生在空中绕了个半圆,就往身后一扔。 
      白衣书生直挺挺地仰面朝天摔躺在地,硬梆梆的石头磕得他连个痛字也欠奉。 
      “活该!” 
      黑衣少年瞧也不往后瞧一眼,趾高气扬地继续前进。 
      “没想到天下间居然还有人比唐夫人更不讲理!”从白衣书生的呻吟声中咬牙切齿地泄出这一句。 
      黑衣少年耳目聪敏,白衣书生的话一字不漏地全钻进他耳朵里,顿时立定不走了。 
      “你——认识我?” 
      黑衣少年缓缓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瞪住还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白衣书生。 
      “谁认识你这种……”白衣书生突然一愣,猛地想起这小子刚才的问话,慌不迭地噤声。 
      嗬,他早该想到了,骗人爱心的娃娃脸,无理的粗鲁举动,暴燥的恶质性格,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不是他从小就恨得牙痒痒的鬼见愁唐夫人还会是哪个? 
      后悔似潮水涌上心头,好气自己干嘛多那么一句不该多的嘴。 
      想起面对之人即是唐夫人,立刻记起那些可怕的传言,他适才是否好象把“唐夫人”三个字叫出口了? 
      怎么办?怎么办?此时四下无人,被唐夫人杀了也没人收尸。 
      爹,娘,恕孩儿不孝,要比你们先行一步了。 
      恐惧更堪,仿佛已看见唐夫人的手已慢慢伸向他腰间装暗器的鹿皮囊里。 
      “不要杀我——”白衣书生害怕得抱头尖叫。 
      “闭嘴!” 
      黑衣少年——唐夫人皱皱眉,他也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白衣书生竟然会发出比他老妈不见有丝毫逊色的尖叫声。 
      “不、不要杀、杀、杀我……”声音颤抖得更厉害,好象还含着浓浓哭音。 
      “谁说要杀你?” 
      唐夫人老大不高兴,他虽不致于千万人之中鹤立鸡群,是那种让人瞧了眼前一亮的相貌,但有必要让一个文弱书生一听到他的名字就象听到鬼上门似的,浑身哆嗦成一团。 

      他可是堂堂四川唐门的少主,江湖公认的天下第一暗器高手,死在他手里的人物不计其数,而他也有他的傲骨和矜持,这种没武功的软脚虾他是不屑一顾,否则传出去还会叫江湖上的人笑他恃武凌人呢。 

      “喂,哭什么哭?”唐夫人走近坐在地上的白衣书生,蹲下身子,没好气道。 
      这个人比他高,看上去也比他老(唐夫人从未想过自己长着一张娃娃脸,一过十六岁的人看上去都比他年长),好歹也是个大男人,居然眼泪围着眼眶摇摇欲坠,没出息! 

      相比之下,他可带种多了,不论挨多少回刀子、流多少次血,他可是眉头也不皱一下,这才是江湖硬汉应具的风范,才是男子汉值得效仿的榜样。 
      犹如粉团捏成的娃娃脸离自己愈来愈近,怎么看都象是狰狞的恶魔脸,脚底心升起一股恶寒,白衣书生根本没有胆量反抗,只得战战兢兢地磨蹭着地皮往后挪动。 
      “你、你想干什么?” 
      痛恨唐夫人是一码事,面对唐夫人又是另一码事,深畏唐夫人的迫人气势,别说是提起勇气与之周旋到底,连逃跑的念头都不知飞哪儿去了。 
      “你瞅你有点眼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唐夫人略歪可爱的小脸。 
      “没有!绝对没有!”白衣书生差点从地上惊跳起来。 
      “没有?”瞧白衣书生欲盖弥章的神情,唐夫人就知道自己没问错,“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司……史……” 
      尚在动脑筋自己应该改个什么名儿为妥? 
      “叫什么?”唐夫人的语调一变为阴恻。 
      “司马相公!” 
      白衣书生——司马相公本来想胡乱捏造个假名哄过唐夫人,不料被唐夫人一声厉喝,唬得把真名实姓脱口而出,后悔得没给自己抽上两巴掌。 
      “司马……?”不听则矣,唐夫人闻听,微然拧起秀气的眉毛,“叫这个名字的人天下有多少个?” 
      “到目前为止,我只听说仅我一个。” 
      为什么总觉得唐夫人脸上的杀气愈来愈浓,今天他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那你就是那个司马什么的?” 
      再靠近一点,仔细辨认,果然有几分姨娘的影子。 
      “呃,正是在下。” 
      现在司马相公什么都不求,只求唐夫人能看在他老妈的份上,饶他一命。 
      “你不是要成亲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听听,听听!这象什么话? 
      唐夫人一副置身事外的口气,好象此事不干他半点关系,似乎忘了他自己就是司马相公婚礼上的另半拉主角。 
      “那你呢,你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司马相公可没忘这个碴,出言反质。 
      此话不提则可,一旦提及,勾起唐夫人满腔的新仇旧恨,在司马相公惊惧万分的眼神当中倏地伸出手来,一把将司马相公从地上揪起,继而对他痛饱老拳。 
      “你这混球、混蛋、王八蛋,自己爱闹笑话招人耻笑也就罢了,干嘛拖我一起下水?” 
      唐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咚、咚、咚”又是三记铁拳,把司马相公的什么名门世家的清贵与倨傲全给打跑了,痛得他直呼爹喊娘、求爷爷告奶奶。 
      揍了半天,唐夫人自己也有些乏了,随便将司马相公往旁边一扔,稍作中场休息。 
      本来司马相公前白后黑的黑白无常衣,至此升级为乌贼鱼装。 
      从小到大,除了唐夫人之外,有谁胆敢如此待他? 
      早知道他就不逃婚了,与其在这荒山野地被唐夫人修理,不如当个没新娘子的新郎倌,好歹少了这顿皮肉之苦。 
      司马相公真是越想越委屈,哪顾及身处烂泥污地,小声小气地掩面而泣。 
      “哭什么?” 
      唐夫人有效地吓阻了司马相公的雨势,只余隐约的抽噎绕耳犹闻。 
      “一个大男人怎么这般爱哭?” 
      唐夫人翻翻白眼,殊不知这样子反显得他好生稚气无邪,看得司马相公微微出神。 
      侧首回过眼眸,唐夫人正撞上司马相公瞅自己的眼神,声色一峻,喝道:“看什么看?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珠子。” 
      果然还是恶魔!司马相公认定刚才唐夫人的俏模俏样是自己一时哭花了眼。 
      “你给我起来。”司马相公尚不及有所反应,又让唐夫人给提溜了起来,“现在我们马上回家,告诉正在我家的那几个人,我跟你各走各的道,从此互不相干、老死不相往来,那桩可笑的婚事想也甭想。” 

      “我比你更不想。” 
      唐夫人之言正中司马相公下怀,若非目下受制于宿敌之手,他是很想发表一下他这位大才子的赞同高见。 
      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呜呼,古人诚不欺我,我的小表弟兼名义上的未婚妻唐夫人就是印证这句古训的最佳代言人。 

      唐夫人攥着司马相公的后领踏进一家客栈,客栈里立即鸦雀无声。 
      不认识唐夫人的人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慑住,跑堂茶壶里的滚水从杯中溢出,溅了一身的人也没察觉到。 
      认识唐夫人的人腿肚子开始抽筋,有几个略负胆气的江湖人悄没声地溜到窗边,趁唐夫人一个不注意,赶紧翻窗跃出,没命地撒丫子就跑,不约而同地朝各处散布最新的第一手消息——唐夫人重出江湖,大家留神呐! 


      “来人,把这只泥乌龟给我从头到尾仔细刷洗干净。” 
      也不容人答腔,唐夫人就将司马相公往空桌上一抛,只见木屑碎扬,司马相公瘫坐在不经砸的桌子残骸堆里,揉着屁股,大声呼痛。 
      开客栈的人眼皮最杂,哪敢开罪这尊瘟神,虽然嫌司马相公从头脏到脚,也不敢推托半字,如奉圣旨般领了司马相公进去沐浴更衣。 
      唐夫人左右无事,叫了酒菜上来,一个人自斟自饮,悠哉悠哉。 
      当唐夫人喝完第一壶酒,准备喝第二壶的时候,司马相公容光焕发地出来重新面对世人。 
      “没想到方才还跟个叫化子似的,一转眼间的功夫又象人了。” 
      为什么世上会有人顶着一张在情场上无往不利的俊脸,而他却倒霉地分配到一张长不大的娃娃脸?不公平! 
      唐夫人实在对司马相公比自己长得英俊潇洒而微妒,恶意地讽刺起他刚进门时的落魄。 
      “我本来就是人。” 
      司马相公好了伤疤忘了疼,帅气地耸耸肩,颇为自恋地一甩头,得意地看到自己顺利赢得客栈里一票女性爱慕的眼光。 
      忍、忍…… 
      唐夫人暗自告嘱自己一定要暂时对那个司马什么的风骚卖弄忍耐,他可是威望远播的唐门少主,怎么看自己都是强者,而这个小子处在弱者的地位,他不想落下个逞强凌弱的名声。 

      反正只要解除婚约,他一定会找个没人看见的地方,把这小子从头发尖梢到脚趾甲边缘再进行一次彻底全面的大整修,不怕这小子到时还会仗着他那张成熟、英俊的马脸四处拐骗应该喜欢上他唐夫人的美女芳心。 

      瞧这客栈里那些尚能被他唐夫人看得上眼的美女,她们的眼睛全部瞟向他身边的那个司马什么的,相形之下,他那张娃娃脸是有点惨,永远只能激发美女的母性而非爱性。 

      “给我一间上房。” 
      唐夫人忍无可忍,实在无法再忍受司马相公象只傲慢的孔雀一样,在他面前神气活现地炫耀那身华美的翎毛。 
      “你先休息好了。”司马相公不知死活地嚷道,他还没享受过瘾美女的秋波献媚呢,说不定今晚能够大有斩获,来个一箭数雕。 
      “你别给我动什么歪脑筋,今晚你跟我一间房睡。” 
      唐夫人双睛圆睁,朝司马相公怒目而视,说什么他也不肯留下司马相公独自风流快活。 
      “我不要。”司马相公仗着此处人多,唐夫人不敢把他怎么样,任性地说道。 
      “不要?”唐夫人危险眯起地眼,娃娃脸上充满了风雨来袭前的狂暴。 
      “你又想欺负我了……”司马相公大声指控唐夫人对他的不道德虐待。 
      “欺负你又怎样?”唐夫人高傲地扬起下巴,轻蔑地斜睨一眼司马相公。 
      “你、你……”司马相公语不成声,浑身又开始哆嗦起来,不是气的,是怕的。 
      “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道理对唐夫人是根本讲不通的,他笃信的是他那身出类拔萃的武功,而不是司马相公满腹的斐然文采。 
      “跟我到房里。” 
      唐夫人不容司马相公持有反对意见,专横地拖起他就蹬上楼梯。 
      于是,就看见高佻帅气的俊男全无招架地被一个娇小玲珑的星星眼少年拉死狗一样地拽进了上房,然后“碰”地发出好大的关门声。 

      “你、你想干什么?” 
      司马相公可怜兮兮地背靠墙壁,朝后缩到不能再缩。 
      “你想呢?给我安份点,不然……哼哼……” 
      不知是否是心理因素的作祟,唐夫人的诡笑声听起来有够变态。 
      “不要啊、不要啊……” 
      就象是垂死的天鹅,司马相公发出绝望的哀鸣。 
      天呀,有谁来救救他这个孤苦无助的弱男子? 
      不管是白马公主还是黑马女王,随便哪个来都行,只要能够把他救离唐夫人万恶的魔爪,他愿意以身相许,用一生一世的深情来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不要什么……”看到司马相公对自己这么害怕,唐夫人的笑声愈发邪恶。 
      救美的女骑士未见出现,眼前晃悠着的仍是大魔王唐夫人的那张恐怖绝伦的娃娃脸。 
      象司马相公这种养尊处优贵的世家子弟素来培育在温室里受人呵护,遭遇上唐夫人那种凭拳头办事的非君子,你嘴凶,他手凶,看谁厉害过谁? 
      呆在家里的时候,司马相公也曾自命不凡、自诩清高,把唐夫人此类的江湖草莽不放在眼里,但是真正碰上了煞星唐夫人,就拿他彻底没辄了。 
      唐夫人可不管你是什么出身来历,先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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