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乳兰夏-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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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个女孩什么也不知道?没有独角兽,你怎么出去?”
“去,去哪?……对不起,我好像耽误大家太多的时间……不过我真不知道我应该做什么。”
娜塔莎把兰夏拽到自己的第一辆马车旁边。
娜塔莎确实只有兰夏一个朋友,兰夏也是。
“看到了吗,这就是独角兽。”
“我当然知道这是独角兽!我的意思是,我没有我自己的!”
“你去挑一匹,那匹被你挑到的,就是你的。”
兰夏又将五官组合出吃惊的效果。
在别人眼里,这什么规矩都不知道的女孩,还深陷在贫困以及无人搭理的自身身世背景的桎梏里,她不知道自己可以享有独立坐骑的权利——
“天啊”,有魔女叹叫,“她一定是摔傻了。”
“她是谁的女儿?我怎么好像从来没见过她?”
“她是那个谁的女儿吧?一直住在鸡舍里的那个女孩儿。”
“你说的那个谁,是……?”
“不要提那个被诅咒的名字。”
然后就再也没人说话了。于是你突然察觉到一丝游走的气息:沉默才是她们的常态。
放眼看啊。她们栖身的地方,就像一团团各自为巢的某种虫子。
成年和不成年之间的距离是一百年而不是十年,十年就已经很够呛,何况一百年呢。
为了一个十四岁的小孩而讲话聊天,已经给够她面子了。仪式不过工作而已。分开居住吧,我的姐姐,我的妹妹啊。我们只要互相看看就足够了。
生生不息的魔女族,她们的年轮比魔女森林里最肥胖的树还要粗壮,麻木。
树桩和树桩是没有交流的。
用沉默代替的交流,背后是不愿交流的对被动的厌恶,跟那些孤傲的独角兽差不多。
越界
默多拖南瓜车,来到魔女森林的边界。它好奇所以卖力,看不到疲惫,但它出汗了。
那些道路是不受引力影响的,有引力的是道路本身。
边界和外面很明显隔开,暗暗的火在燃烧。默多放慢奔跑的速度。
“这些火会烧死我们?”
“不知道。——不会,我被烧过。”
“为什么?”
“因为仪式呀,我已经完成成人仪式了。”
“那我呢?”
“你也喝过牛奶了。”
默多在火焰跟前后退几步,准备冲刺。那些低迷的火焰仿佛岩浆的暗涌,也许隐埋巨大热能,不一定像仙人掌脑袋那般不危险。
默多闭上眼睛撒开腿就跑。
兰夏静静坐在南瓜里看它,已经跑过火焰了,才跳,不禁偷笑。
瞬间生起一堆雾,两旁浓雾仿佛有生命,将魔女森林包起来,外形上是一个巨大的女人抱住自己隆起的腹部。
马蹄滴答敲弹出别离的节奏,节奏的重复听起来是那么的悦耳和麻木,兰夏从来没有体验过游子的伤心。她们终于离开故乡。
兰夏痴痴地回头望,黯淡的森林越来越远。
安静的故乡就这样落在身后了。她即兴奋又悲伤。
雾散去,黑灌木变成普通草地,默多在人间的路上飞奔,用连串的笑声来表现自己的满足和男子气概。兰夏还是捂着嘴笑,却已眼眶湿润,流下泪来。
。。
挑选独角兽
几个小时前,兰夏把默多牵到长老所在的草地。
“这就是你选的独角兽?”长老凸出脸平面很大一部分的眼珠几乎要掉下来。周围的魔女们也嘟嘴的嘟嘴,瞪眼的瞪眼。
“啊,噢,我叫默多!”默多很在意自己的外形是不是很像一个真正的男人吧。那些妇女们都被它的招呼给吓到了。她们会想,这头驴不仅小,而且蠢。
“我能跑很远,挑我没问题,我完全没问题,”默多又呼啦啦甩它的前蹄。技术成分是不错。
“但我们不是招马戏团的谐角”,长老说。
“你确定要跟默多一块儿走吗?我想默多还是应该留在栅栏里多长几年。”
“是,我愿意跟默多一起去。别的独角兽甚至不肯跟我说话。”
“好吧。这倒是有说服力的理由。”
长老没有再为难默多,她开始下一步动作,又取过一杯牛奶。
“不是给你喝的”,她对兰夏道,然后把牛奶淋在草地上,浇出一个圈,把准备好的南瓜碎片扔进去。
南瓜碎片变形,乳白圆圈中,长出一辆马车。
先前,娜塔莎以提前毕业优等生的特权,*去了。现在,她牵着她的高头大马走回来,怀抱一束蔷薇。
在马车的魂型还在抖动的时候,娜塔莎向白乳圈扔去一支荆棘。
长老突然暴喝:“停下!”娜塔莎吓得松手。玫瑰在牛奶上空化作蒸汽焚毁。
给兰夏做好马车以后,长老转身离去。身体的衰老命令她同时也允许她把后面的琐事交给当事人自己去解决。当事人兰夏和娜塔莎即牵了她们的配套坐骑,回屋拣物。
兰夏就没什么家当可收拾,所以她们走的是同一个方向而不是两个方向,都往娜塔莎的家走。
“你有什么要带的吗?”娜塔莎问。
“没有,只有一个枕头。”
“那你帮我收拾东西吧,也看看有什么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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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的条件
娜塔莎和兰夏一高一低交谈。高低是马车的位置。
娜塔莎的车很大,独角兽很高,是高贵的雪中送炭类,四条肥腿圆滚雪白的同时又像被谁描得斑斑驳驳,有污点,奶牛一样。不知她都装了多少箱笼,后座个楞个楞地响。
兰夏则连一件像样的袍子也没有,只在大腿外面搁一只枕头,是她用捡来的鸡毛塞成的造物,阴蕴湿气。湿气不会让人更冷,蒸了反而显热。那些死去的鸡的毛,都烘烘着,像一堆被切碎又不能重新结合的灵魂被缝在一起,嘤嘤地哭,回味前世当鸡的样子,分享各自悲伤。
娜塔莎道:“你是不是在想,我被长老赶出家门。哈哈哈。”
“当然不是。我为什么要这么想?——你看,兔子!三耳兔呀!”
娜塔莎应付地低了一下脑袋。“你想知道回来的条件吗?”
兰夏等到三耳兔消失在草丛里,才开口答道:“我不知道回来的条件啊。我只听说,出去的目的是,是要去守护一个人。”
“那我现在告诉你。回来的条件就是死,你守护的人死掉了。”
“为什么?”
“我哪知道为什么。保护他不让他死,但是又希望他快点死。这不是很奇怪么?人类简直笨到极点,这算什么狗屁条约啊。”
“可我弄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我们要快点回来呢?外面难道不好吗?”
“这是大家习惯的说法。你听到她们这么说,但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这么想。反正这就是人类和魔女族的契约。仪式释放了我们的魔力,我们可以在魔女森林之外使用魔法。所以我们要守护一个对象。人类对我们的容忍,已经很容忍了。所以我们不得不干点什么。”
“希望回来和希望他死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当问题的逻辑被兰夏自己稍微缕出个头绪时,你听到她说:“这不就等于说,就算我们不守护,我们也可以在外面使用魔法?难道不是吗?”
“当然,那些害怕的东西,都是规定订出来的。规定也可以不用来遵守啊。”
“那我们对人类的戒备在哪里呢?人类对我们的戒备又在哪里呢?”
娜塔莎觉得这像质问而不是讨教,于是闭嘴。
兰夏追问:“我怎么知道要守护谁?”
“守护最容易死的。生命力最弱的。”
忽然娜塔莎狡黠地:“你想不想害死你守护的人?这样你很快就自由了。”
“刚才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你说话太快,我都插不上嘴。”
“什么话?”
“为什么要回来啊。外面的世界难道不比森林有趣吗。”
“有一样东西,不知道你晓不晓得。”
“什么?”
“——就是能让我们生下孩子的东西。”
“生孩子?!”
“别这么大声嚷嚷!其实规矩和规定等等,我不信我会害怕。让我们出去挑选守护对象,说到底是因为:我们要生小孩子。我们只能生女孩子,不能生男孩子。”
“我知道我们不能生男孩子,我们没有男孩子,我从来没见过真正的男孩子。”
“我也是啊。”
“可是,生孩子和男孩子又是什么关系啊?”
娜塔莎答不上来。
“生孩子和生了孩子再回来,又是什么关系啊?”
娜塔莎还是答不上来。
现在,她们已经走出很远了。
娜塔莎说:“我们再见吧。我往太阳落下的方向走,你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这样起码天黑以后我知道我自己在哪里。”
娜塔莎吻了兰夏的额头。娜塔莎出乎意料地从车厢里面钻出来,爬到大马的马背上。
她咬烂自己的左手无名指,向后划出一道弧线。跟马身相连的马车关节立即被割断了。
兰夏惊问:“你不要了吗?”
“这都是装给我妈看的,我才不想要这些小女孩的东西。”
说完娜塔莎夹了马肚子一脚。大马就这样背着娜塔莎往西边跑去了。
小默多说:“她走得真干脆。”发呆了一会它又说,“她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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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的精灵
人世的气息,从路上被踏干的脚印,从那些被遗弃的樱桃核,牲畜的粪便,显得益愈丰富丰满。默多喘气的声音都变得更粗,就好像这种气息的迫近,让它缺氧,使它兴奋。
连树林和空气都多添了固态成分似地,太阳更光曜了。
魔女森林中的雾,终年黯蓝的灰,它们是个性强烈的小个体,它们不愿折射来自上帝的光。
而人间的尘埃,是那么的富有生命力,它们细微的舞蹈竟能在阳光下一览无遗,默多和兰夏的心都咚咚跳起来。心照不宣的新世界,瞪大了眼睛,人,人,人!
人在什么地方?
城堡和教堂的尖顶是渴望到达的终点,同时也是假装看不见的标识性物体,表示默多必须返回。温暖的太阳抚摸她们眼前远处的小镇,用初醒的慈爱,造出尖顶建筑物的黑影。默多不愿回去,还是调转了头。
“我不需要长得很胖也能拉得动你,”默多说。
“长老担心的是我长胖了以后你才拉不动我,”兰夏笑。她拍它的屁股,“以后我还会召唤你的。”
“一定喔!我跑得很快!”
兰夏把手掌拍在一丛覆盆子的刺上,漾出的血珠将南瓜马车烧成一片片可爱的烤南瓜。很快,小兔子和小鸟们会帮助她销毁物证,没有人会在镇里询问谁家送饭的妇人把烤南瓜在路上弄丢了。
一声人听不到的女性叹息,从别的空间唱过来。雾气把默多裹进自己怀中,向后退去。默多消失在飞舞的尘埃中。
兰夏从森林的深处慢慢步行靠近城镇。还没进城呢,就一切都让她好奇了。
这个时候她看见了一辈子当中遇到的第一个男人,原来世界上男人这种东西是长这样的。
那人是来森林里打猎的。不过好奇感很快便消失殆尽,因为她做过梦。
梦里梦外的人长得并不是特别的不像,多看两眼,多对照几下,差异感就没有了吧。
她感叹人世日夜的分明,先在丛林中过了一夜。
她暂时还没有心理准备去挑选要守护的人。
陷阱里有一只兔子,它没有受伤,只是有点懒,不想动。兰夏将它抱起,放走。兰夏找到一个大树洞,在第一只猫头鹰飞上枝头鸣叫的时间,她就睡了。
过了一会儿,那只被放走的兔子也躺回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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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开树枝的少女
湿濡的呼吸,不停吹进兰夏的耳朵,兔子柔软的小鼻子轻轻触碰她的脸。
兰夏睁眼醒来,伸手抱过兔子。兔子灰黑的毛散发出富有亲和力的腥味。
它不习惯接受爱抚,蹦到兰夏对面,观察她。
兰夏拍膨鸡毛枕头,枕头吸了不少露水。
“你早餐吃什么?”兰夏问兔子。外面的兔子不会说话。
兰夏拔来一片它够不着的绿叶,递给它。
钻出树洞;兰夏沿最亮的露珠走。传来水流潺潺声,愈来愈近。
魔女森林里并没有河流,这是兰夏第一次踏入真实的河流。她脱掉鞋子踩下去。用手和脸,享受激荡冰凉的触感。
“别踢啦!再踢就掉水里了!”
人声怎么就逼得那么近才察觉。兰夏慌忙跃上头顶的树,鞋子还留在岸上。
“看啊,那里有一双鞋!”芝麻脸的男孩说,他是跑过来的男孩子当中的一个。
“别碰,当心是女巫的鞋。穿上它脚后跟马上被割掉!”有人大叫。
灰色布鞋被放在显眼高草垛上,仿佛有无形能量,恐吓那些小孩。
豌豆状的男孩个子最小,他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