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逸-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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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箫一肚子的委屈,说不出来,但见师尊神情严厉,眉头已然拧在一起了,怕是早已怒不可及,忙跪着转向陆无羁,磕了三个响头口中称错道:“陆师叔,晚辈无心之过,还望师叔海涵!”
陆无羁也被清玄这没来由的一怒,弄了个不知所以然,忙来搀楚箫,哪料清玄忽的又道:“陆师弟不必阻拦,让这不肖的狂徒跪着便是!”
陆无羁更是不解,忙问道:“清玄师兄,为何如此,楚箫哪里错了?为何要让他跪我,这孩子向来是进退有度的!”
清玄也不理楚箫,忙欠身离座,神态甚是郑重道:“陆师弟哪里话来,这狂徒忤逆师叔长辈,更是触怒冒犯与你,我不治他以小犯上的罪过,岂不是这师尊白当了么?”
陆无羁这才明白,原来清玄只得是方才之事,心下却是有些过意不去,按说这楚箫也并没有多么过分,进退皆是有理有度,到是自己有些为难与他。
只是转念一想,这一出道歉清玄是否是出于真心还是专门做出来给他看的,陆无羁暗想怕是两者皆有吧。
只是,无论出于何种目的,他若过于计较,怕是更是有份了,想罢,一笑道:“清玄师兄,你也有些过了,楚箫贤侄,天纵之才,人品修为皆是年轻一代的翘楚,方才我们只是切磋一下,小小的误会而已,这样罚他,有点重了,呵呵!”说罢,顺势就将楚箫扶了起来。
清玄心中一笑,暗道这陆无羁平素里让他让个步,服个软,只怕比登天还难,今日这场戏做得确是到家了,难得,他竟如此说。
只是心中这样想,脸上却是不能带出半点,只是皱着眉头,点指楚箫道:“不肖的蠢材,还不谢过你陆师叔大人有大量?”
楚箫虽心中有些郁闷,但也明白师尊的意思,忙一抱拳道:“谢过陆师叔!”
陆无羁淡然一笑道:“小事小事,贤侄刚才之事你也不必挂怀才是!”
言罢,三人便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明眼人看去,清玄于这待人接物一途,更是比那陆无羁高了不止一成两成,谈笑之间,既让自己的面子得以保留,又暗中给陆无羁出了个难题。
你若是揪着方才之事不放,却是说明你这长辈更加小心眼无疑了。
只是不知道陆无羁清楚不清楚清玄心中所想,只是从他的谈笑之间,并未发现他的异常之处。
眼看方才的一场风波化解,清玄又一笑道:“陆师弟,对于招收弟子一事,却是为兄考虑不周,原想师弟这里忍受吃紧,这才出此下策,不过,此时看来却是多余了。如此,也罢。此事就此作罢,我这就与楚箫告辞了!”说罢,一抱拳,便与楚箫往外就走。
无论是表面还是真如清玄所说,一个师兄能如此对师弟说话,已是大大的礼让了,这谦卑之意出自清玄的话中,更是让陆无羁有所动容。
陆无羁心中也有所过意不去,忙道:“师兄留步!”
清玄一只脚刚跨到门口,闻听陆无羁此言,又转回身笑道:“陆师弟还有何事?”
陆无羁考虑再三,只一摇头道:“师兄所虑之事,无羁思虑良久,我看还是按师兄所说的办吧,由你我两家共同主持此次的招收弟子一事,师兄意下如何!”
陆无羁能如此,不得不说是一个天大的让步,在场众人便是穆蘅秋也未曾想到,都是大大的吃惊。
清玄上人也出乎意料,原想这次前来,带走楚箫,不发生冲突已是功德圆满,未曾想陆无羁竟提了出来。
清玄看了陆无羁一眼,只见陆无羁一脸挚诚的看着自己,那双眼中满是笑意,不似作假。
随即也不做作,呵呵大笑一声道:“如此也好!师兄我在此谢过了!”
陆无羁忙道:“师兄哪里话来,你我虽是两脉,单皆属离忧教,只是望师兄所说,一心为公才是!”
清玄闻言,已知他言语所指,却也不恼,正色道:“师弟所言甚是,清玄的确一心为公,我看不如这样,此事就交给你门下曾锐金和我门下楚箫去办,你门下六人,我让楚箫也选来六人帮助曾锐金,这样也公平公正,你我都是一把老骨头了,这些事就不用来聒噪咱们了,咱们不如都闭关去,颐养天年才是!”
陆无羁言听此话,心中不由的道:罢了,这次清玄处事却还是公平的很呢,自己也许真的屈枉与他了。
想罢呵呵一笑道:“是也是也!只许掌教师兄享清福,我等就天生劳碌,闭个关还那么多纷扰是非,师兄所提甚合我意,我看就如此吧!”
两人又把最终的名单敲定,眼看,已近晌午。陆无羁再三挽留他们二人吃饭,清玄言说还要回望忧峰通知弟子,双方这才分别。
陆无羁望着半空中渐渐消失的清玄上人,心中没有来由的一阵沉重,穆蘅秋见陆无羁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怔怔出神,忙问道:“无羁,还有什么事没有交待清楚么?”
陆无羁半晌不语,忽的长叹一声,缓缓言道:“清玄这五年来闭关不出,如今刚刚破关,前来见我,却像变了一个人似得,这脾气与秉性怎么如此的谦恭谨慎!”
一阵风过,吹起陆无羁宽大的衣衫,陆无羁脸上隐隐有了丝沧桑之意,良久,蓦然道:“清玄啊清玄,你让我越来越看不透了,只是,你莫要让我失望才是……”
忽的似想起了什么,眼眉一立,怒气冲冲的朝门外道:“外面可是老五?还不给我滚进来!”
一句话说的不但外面傻站着的林逸之,便是堂内的陆汐月的心都不由的紧了一紧。
…………
半空之上,清玄与楚箫一前一后的走着。一路之上,清玄都默然无语,楚箫从未见过师尊如此,便是大气也不敢出了。
眼看已离莫忧峰很远了,清玄才长叹一声,看了一眼楚箫,轻叹一声道:“箫儿,今日委屈你了!”
楚箫忙一拱手道:“师尊哪里话,徒儿为师尊效劳,事情还办砸了!还未向师尊请罪……”
清玄一摆手,淡淡道:“这却不怪你,那陆无羁一向如此,却也为难你了!”
楚箫听罢,点了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清玄看了看他,缓缓道:“有话你便说吧!”
清风拂面,花白的头发,微微飘动。
楚箫这才道:“师尊,我却不明白了,您是陆师叔的师兄,为何今日却如此恭谦,还要那样让步于他!”
清玄闻听,却是无语,只是身形在半空中猛然一滞。
半空之中,层云之上,清玄玄金色的道袍金光熠熠,忽的看去,那金光闪闪,却似道道锋芒。
一股强大的杀气从清玄的身上弥漫开来,便是楚箫也是神情一凛。
清玄缓缓开口,传入楚箫的耳中,声音寒冷阴恻:“呵呵,你以为我是让步?捧得越高,摔得越狠!楚箫,你要记得,人生最大的乐趣,便是让你的敌人认为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言罢,仰天长笑不止。
楚箫忽的感觉自己师尊的气息从头到尾都猛然一变,变得陌生而遥远起来,心中大骇至极,却是极力克制,不言不语。
“你要记住,莫忧峰欠我的,一点一滴,有朝一日,我要让他陆无羁百倍偿还!”
言罢,也不等楚箫如何反应,大袖一挥,身形已然朝那层云中去了。
楚箫站在他身后,只感觉自己一向敬仰的师尊,此时身上被那层云笼罩,竟多了些许难以捉摸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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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夜话
林逸之做好了被当头呵斥的准备,哪知进得内室之后,陆无羁半晌无语,只是喝茶与闭目养神。
林逸之只得垂首杵在那里,也不敢说话,不时用眼角的余光看看师尊的脸色,只见陆无羁端的一个好架子,脸上愣是看不出喜怒。
无奈之下,他只好把求救的眼神看向陆汐月,哪知这丫头竟故意不去瞧他,一副我才不管你的样子。林逸之只得在心中打鼓,暗道诸天神佛保佑,能安然度过此劫。
他正自神游天外,把从小就认识的神仙佛祖挨个在心里求了个遍的时候,陆无羁好像休息够了,来了精神似得,低沉的声音猛然想起:“老五,此次下山有什么遭遇么?”
林逸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的一哆嗦,下意识的以为师尊要他跪下,双腿方一软,才蓦地听清楚,师尊说的不是这些。
只这一折腾,脸上的汗珠就布满了额头,他也不敢擦,忙一躬身道:“托师尊的洪福,一切安好!”
陆汐月在娘亲身边,看到这木头的呆样,躲在穆蘅秋身后不住的偷笑。
陆无羁哼了一声道:“去了一趟离阳,半点本事没学到,什么时候学会这套没用的!捡重点说!”
林逸之忙点头,这才小心翼翼的把这几日的遭遇说了一遍,当然,自己去妓院和碰到上古凶兽虺蛇,还有这至凶巨兽把妖丹给他的事,他是半字不敢言讲的。
林逸之再老实,这些事情打死也是不敢说的,若让这极讲所谓规矩的师尊听到这不成才的小徒弟下山,偷偷去了妓院,还差点把命搭上。他可以肯定,自己的师尊非勃然大怒,废了他这点不起眼的修为不可。
虽说他这二五眼的筑基三重的修为在常人眼里极为容易就修到的,可他却是踩了狗屎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五年里吭吭哧哧爬上去的。这要是再被废了,他怕是死的心都有了。
陆无羁听到成片的暴虐的孽阴尸和四瞳熊妖之时,眯缝的眼中射出了两道冷芒,不过转瞬即逝,带林逸之好不容易讲完,早已汗流浃背的时候,陆无羁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只是低头久久的沉思无语。
林逸之不敢猜测师尊的心思,只得再次垂首站立,一副听凭发落的样子。
沉思半晌,陆无羁方缓缓的点了点头道:“老五,听你一说,你也是受了不小的伤的,那断掉的两根肋骨可大好了?”
林逸之忙道:“眼下虽还有些疼痛,但也不碍事了!”
陆无羁点点头道:“这一趟下山,倒也惊心动魄,你下去休息罢,明日和你锐金师兄一道,好好打理收徒之事!”
林逸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自己听错了还是自家师尊这次闭关修炼心性大变了,自己“拐带”小师妹下山之事,师尊竟没有生气,还要他下去好好休息?
林逸之心中大惑不解,痴呆呆的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陆无羁说完这话,感觉方才与清玄演的那出戏演的身心疲惫,转身就欲回房休息,可见这小徒弟傻呆呆的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心中不由的来气,沉声怒道:“你还杵在这里干嘛?难道还要我恭送与你不成?”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林逸之忙利索的行了一礼,在师尊一脸怒容下仓皇而逃,那速度只比御剑的速度慢了一丁点而已。
看着这木头痴傻的背影,陆汐月再也忍不住了,格格的娇笑起来。
陆无羁转头狠狠瞪了一眼陆汐月道:“你这丫头,也是忒过于胡闹,还不拿着那个什么破丹丸,跟你娘回内室去,女孩子家整日疯疯癫癫的成什么体统!”
陆汐月却是不怕他,把嘴一撅,小声嘟囔道:“爹爹就会拉脸吼我,你跟我娘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大的脾气呢?”
这下,便是连穆蘅秋都弯腰笑了起来……
入夜。
离忧山的外围早已被深黑的夜色所笼,万籁寂静。苍穹之上只有一个硕大的如玉盘一般的月亮直挂中天。整个深黑的天幕上连一颗星子都没有。
风吹树摇,树叶沙沙作响,山脚下的连天的杂草在夜风中左右飘荡。更显的这苍茫的离忧山空旷寂寥。
山道上,也早无人际。被皎洁的月色铺了一层银色的柔光,宁谧寂静。
忽的,一道白影无声无息的落在山道之上,却是一个白衣人,那人朝离忧山方向注视了很久,一言不发,缓缓的隐在道旁的阴影之下。整个身形随即消失。
又过了片刻。在那白衣人落脚之地,一个黑影也如鬼魅一般,无声无息的落在那里。似乎在找寻着什么,往四周不断的张望。
黑夜凉风,竟有一丝说不出的诡异。
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