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点将录-第4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惜黄巾起义没有打烂他们,反被利用!”
陈宁不住冷哼,众人若有所思。
吕飞默然良久,开言道:“小民悲苦已久,爆越迟,其恨越深,组织越广,其害越大,堵不如疏……豪强垄断,政令不通,如独立王国……”
众人停下动作,思索着,眼睛越亮起来,望着吕飞闪闪光。
吕飞谈笑自若:“呵呵,此事已有定计,待吾等见过此时士人,再做分晓。”
众人全都放松了心情,规矩地坐直身体,展袖,叠手,致礼―――
“唯!”
………【第十五章 士见】………
吕飞觉得有点滑稽。
抱着消弱世家大族的念头,现在却不得不把自己包装成世家大族的贵公子――因为这个时代,就是个知识垄断的时代。
唐,是璀璨雄浑华丽的诗的天下;宋,是豪迈婉约的词的世纪;元,是下里巴人的俚俗小曲;明清,就是文言白话的贴近民间的小说。
社会展的趋势,是知识的从上层到下层的传播爆,掌握知识的人从少到多的参与。
往溯两汉,造纸不成熟,印刷术未出现,教育渠道狭窄,求知何等艰难。书籍是靠手抄刀刻,要想深入理解还必得人指点,否则典故、精义懵懂不知。既知,则存书传后,守着书、义为传家之宝,代代增扩,成“书香门第”。
各士门凭着代代流传下来的对儒家经典的释义,追求经、赋、乐府,彰显自己与别人的不同,高人一等,更讲究经典、考据、实用,愈见贫乏的知识量和低矮的科技树被少数寡头瓜分――话说,明末日本战国时代还存在各“家学”门阀。
西晋左思一篇《三都赋》使得“洛阳纸贵”,这里面意味深长。不说文章本身,就说未成名时人不屑一顾,看都不看,一旦名家青眼有加,人人传诵,竞相传抄。这里面士、名的利益纠缠,生产力的低下,可见一斑。
五月十五,吉,利出行,访友。
古代中国有知识的人相见,不是拍拍肩膀、套套近乎就可以完事,而是要经过相当程式化的礼仪,以表达内心的诚敬。
《仪礼》有《士相见礼》一篇,记叙入仕的士初次去见职位相近的士的礼节,以及贵族之间相交的杂仪,固定的语言和形式。好在前世吕飞随几位老师学习过,后来训练时又进一步强化,不然真要抓瞎露馅了。
先前成老已随泽旺完成准备程序,并州名士司马错很高兴能有源远流长之世家公子拜访,随时恭候。
《礼记?曲礼》说:“礼者,自卑而尊人。”意思是说,所谓礼,就是通过自谦的方式来表示对他人的敬意。这第一步,就是准备士相见的礼物――不以挚,不敢见尊者。
《白虎通》说:“士以雉为挚者,取其不可诱之以食,慑之以威,必死不可生畜,士行威介,守节私义,不当转移也”。以雉为礼物,是取雉不受引诱、不惧威慑、宁死不屈的特点,来隐喻自己的节操。一般情况下送的都是死雉。如果适逢炎热的夏天,则要用风干的雉,以防腐臭,所谓“?”也。
抓捕野物,在这个纯天然动物自由生长的年代,对于游牧的泽旺和不用顾忌野生动物保护法的吕飞他们,真是太容易和幸福了。一番小波折后,就活生生抓到一群雉,挑出一对,剩下的备用。因为顾及到这时节雄雉会主动攻击人,连爪子和尖喙都绑上了。
活的,更见真挚。
几天行走二三百里,费了番工夫抓野鸡,很顺利就在泽旺一群人的先导下靠近了司马先生的坞堡,仍离着老远,岗哨、?望台林立,吕飞也能理解,毕竟靠近边疆。
坞堡,又称坞壁,成于西汉王莽年间,因为富豪之家为防乱自保而成。后来光武帝屡下令拆除坞堡,屡禁不止。黄巾起义中,各大族的驻有部曲家兵的坞堡成了故吏、门客的避风港,反攻、剿杀黄巾军的桥头堡,在后世,又演变成南宋,清军的团练武装。
前世吕飞看过一些,比如甘肃武威雷台出土的釉陶明器坞堡,河北安平汉墓壁画中的“坞堡”,还有江西存有的坞堡、土围,但是真正看到眼前的实物,连前世见多识广的吕飞他们也不禁心下赞叹,来过一次的成老只是微笑。
坞堡呈怪异的三角形,看得出是经过两次扩建,后建的和原先经过连接、合围,竟然有多棱堡的意思。外有宽五六米的河道包围,外墙高且厚实,几座塔台高楼在边角、堡中高高伫立,入得大门,可见楼宇只见多有栈道相通。种种设计,坚固、方便,连环相套,令人叹为观止。
主人司马先生已经洗沐罢含笑待迎了。
先前成老来时,已经让司马先生极为赞叹了,成老话语中含蓄透露的家世、几年奔波历练让司马错热情表示“扫榻以待”,并且表示愿“亲迎共语”(分庭抗礼),但是成老说来前公子吩咐,坚持“摈者”之仪,“自卑而尊人”之意使司马先生抚节而叹。
一些仆婢之流两旁束手待命,正门前阶下一个冠带俨然的中年男子已经恭手肃立了,大概就是“摈者”了。
担当摈者,通常是与主人关系及其亲密可以代表的人,后世有教养的家庭,儿子代替父亲迎客送客被称为“大有古风”,就在此。据吕飞所知,司马错没有儿女,那么此人大概就是弟子或者地位极重的门客了。
吕飞正装肃然,捧雉前行,左头,奉之,道:“末学后进吕飞,向所愿见司马先生,无缘自达,今天将命者终于以您的命令让我前来。”(曰:“某也愿见,无由达,某子以命命某见。”)
中年眼中带着欣赏,恭手以对:“错请将命者转达愿相见之意,不料公子您竟屈尊而来,有辱尊体啊。请公子先回尊府,吾当随即前往拜见。”(主人对曰:“某子命某见,吾子有辱。请吾子之就家也,某将走见。”)
吕飞再拜:“您的意思吕飞实在不敢当,还是请在此赐见。”(宾对曰:“某不敢为仪,固以请。”)
中年回拜:“错也实在不敢当,非虚情假意,务请让某亲去拜见。”(主对曰:“某也固辞,不得命,将走见。”)
吕飞:“吕飞亦非虚情,再次请一定允许在此赐见。”
中年:“既然公子坚持,错敢不从命。但听说公子呆了尊贵的挚礼前来,不敢当啊,谨辞谢您的礼物。”(曰:“闻吾子称挚,敢辞挚。”)
吕飞:“飞向来尊敬先生,不带挚礼前来,真不敢见先生。”(宾对曰:“某不以挚,不敢见。”)
中年:“错真不足以当此大礼,谨再次辞谢。”(主对曰:“某不足以习礼,敢固辞。”)
吕飞:“飞也是不凭借礼物表达敬意,不敢见先生,所以再次请求收下。”(宾对曰:“某也不依于挚,不敢见,固以请。”)
中年微笑:“错一再推辞不能得到您的允许,岂敢不恭敬从命!”(主对曰:“某也固辞,不得命,敢不敬从!”)
展袖,拜,退,继而门大开。
虽然从门缝可以看到来访吕公子,但是“非礼勿视”,自来巡礼而行养浩然之气的司马错自然是安静等待。听到那清朗的声音,便是一喜。
人生多艰,阅人多矣的司马,从仪、容、姿、声各方,练就自己识人的一套。听那声音,自信、雍容、大气,脑中便不由勾勒起对方的仪容风貌。待大门大开,不由眼前一亮,笑由心起,上前,两拜。
瞬息间,吕飞便将来人收入眼中。
司马先生形容高古,峨冠博带,宽袍大袖,脚步从容。“高古”这个词真是很难说,吕飞就感到一股清气,令人心悦。身后便是摈者,束手跟随,旁边一人,手按黑阔长剑,手脚长大,头随意用根木簪束住短衣赤足,再之后二三子,英华内敛青年随行。
吕飞再拜。
司马错揖手,笑道:“公子请!”遂当先自门右而入。
吕飞捧雉,俯身颌以应,跟着自门左而入。
然后就是受挚之礼了。
中道,司马错再拜(两拜,就是揖手深躬),吕飞送挚,然后再拜,退后,出门。
接着就是摈者请向来宾转达希望叙谈之意。
中年出门,揖手道:“某不恭,敢请公子相见。”
吕飞回礼:“谨受命!”于是又一次进门。
司马错将雉让下人放好,自引吕飞入正厅,带的礼单――牛十只,马五十匹,羊二百只,自有看了罕见的士相见礼而兴奋的泽旺他们引成老与司马府中家老(管家)交接。
司马错和其身后众人,吕飞一行人,双方略作介绍,分宾主坐定,仆婢上来果品――所谓“闻香”,然后肉蔬,温热的清酒,流水般布好。
司马错举酒器相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错因党锢,避居塞外。朔风冷冽,腥气大盛。不意今日公子前来,如炎夏得冰饮,错实心喜。”
吕飞亦举酒相应:“考磐在涧,硕人之宽(注一)。有鸿儒之往来,无案牍之劳形。自飞白马暂驻,闻先生聚流民,远胡夷,调纷争,使方圆数百里之地,无战乱饥馁之苦,先生大才高义,朝堂衮衮诸公,宁不愧煞?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注二)”
司马错身后众人目光闪动,很是欣悦。
司马错呵呵一笑:“好!为此当尽饮!”遥敬一下,一饮而尽。
吕飞同样饮干,酒味不烈,却是悠长,不像后世多是酒精勾兑,至多加些原液,滋味千奇百怪。
司马错饮下盏酒,意兴横,眼神迷离,忽而一叹:“独行踽踽,岂无他人(注三)?道之云远,我劳如何(注四)。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注五)。”
吕飞随即接口:“海内皆知己,天涯若比邻。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注六)”
司马错哈哈一笑,下列人皆喝声:“彩!”,婢女早已倒满酒,便向吕飞:“为此佳语,当浮一大白!”
饮罢,一旁坐着的女侍同样已经把肉切好――汉末三国,肉菜蔬大多是烹煮的,而非煎炒炸熘,一大块的非得切好猜方便食用(钟鸣鼎食之家:钟鸣,音乐也;鼎食,烹煮也)。
少顷,司马错开口:“公子远来辛苦――听贵家老言,尊家自秦时便已远往海外?”
吕飞回:“然。飞祖上乃山东鲁地人氏,自始皇崩,吾祖谓大乱降至,不可不防。乃处置产业,聚拢族人。及至二世、赵高,朝政崩溃,诸事已毕,遂扬帆远走。族人五千余,向南向东,一路风雨,不便方向。
及至一大陆,人仅存一半。数百年来,吾族与当地土人争斗不已,不忘故土,书香传家。无奈道路已亡,数次探路不得归。
飞自幼读书,狐死尚丘,叶落当归根,吾族岂可永留海外?”
司马等人又喝一声彩。
吕飞笑笑,续道:“乃携家中元老弟妹及百余从人,反向觅路而走,忽忽五六年余,竟至祖上言泰西之地,再东行又是西域,乃知归途。此时物资散尽,从人伤病死亡,只剩至亲。过沙漠,至白马,方得少歇。”
司马错及从人遽然动容,乃道:“公子之行,勇之至也,不可不敬!”
吕飞笑而与众人又一樽饮尽,索性这酒微甜的极好入口。
酒至数巡,菜过五味,略略谈过海外风物人情,吕飞将后世各大洲捡精彩大陆不常见者娓娓而谈,司马等人听得目眩神迷。
又一盏尽,吕飞起身告罪:“飞不胜酒力,敢请告退。”
司马错起身:“是某之过也。公子一路辛苦,可放心前去休歇。”乃命从人引路安息。
司马错重又坐下,浅酌道:“如何?”
摈者中年,司马错弟子方远直身道:“听其言,观其行,审其语,真佼佼丈夫也!”
其后马生、刘生、张生皆道:“兄所言甚是,‘文质彬彬,然后君子’,雅量高致,如沐春风。”
客卿张淇抚其须:“观其风范,令人心折。从人之中,皆英杰之辈,不可小觑。”
按剑者忽而开口:“很强,吾非其敌。”
众人大惊――一是此人向来寡言少语,而者就是为其语意所惊。是何人,竟连此人都甘拜下风?
司马错亦失色道:“何人?使先生如此?”
按剑者惜字如金:“全部!”
众人大惊!
俄而刘生失笑:“我观其从人四者,英武有力,或如先生自谦所言,然,二家老何如先生?甚者,吕公子?”
按剑者冷冷:“全部!最强!”
众人却已与他相处多时,自然明了其意,竟然……
忽而司马错大笑:“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