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殊色,跟班太子妃-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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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去哪儿?”
顾珩未答,只是扔给她一个包裹,让她提着。
屋内,女子脸色惨白,看着那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双眼逐渐模糊。
今日走的路比昨日还要难行几分。桑柔将包袱缠在背上,顺着顾珩走得脚印,抓着树枝藤条,一点点往上爬。她远不比顾珩动作敏捷,时不时被他嫌弃。
她心中咕哝,是他要带她出来的。
她隐隐猜测,顾珩带她随行,与屋内的那女子有关。
顾珩此行,是为了查看地形,时不时会拿出纸笔,及时进行记录。
“太子手下必然都是精干之士,这些事情明明可以假手于人,太子何必事事躬亲?”
顾珩说:“不一定。”
“什么?”
顾珩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我手下不一定都是精干之士。”
桑柔一噎。
他又说:“这些事情自然可以交代别人做。但,现在偷懒,少做一件事,将来必然要花更多的时间弥补。画图简单,但将来无论是河道修建还是带兵作战,对地形地势必须要熟稔于心。今日假手于人,来日就会捉襟见肘。危急关头,当机立断,我总不能还要拿着地图,熟悉地形,再考虑各种对策。”
桑柔点点头,随即把身上的那个包裹拆下来,放到顾珩面前,一本正经地说:“不能假手于人。”
顾珩一把将它扔回桑柔怀里,一本正经地回答:“对。这本是你职责所在。”
桑柔:“……”
两人行到山头的一座亭子里,雷雨恰至。
亭子已有些年头,南北南面开口作门,东西两边开窗进光,窗纸漏洞百出,时不时有雨丝飘进来。
顾珩检查着图纸,一边凭记忆描画备注,过了会儿,说:“这座山没名字,这亭子也没名字。桑柔,你给起个名字吧。”
“起名字?我?”桑柔有些受宠若惊。
顾珩点头:“嗯。”一边提着笔,等待她的答案即下笔写定。
桑柔转身看向亭外风雨飘摇的天地山河,缓缓道:“风雨纵潇飒,总有定歇时。就叫定风山,歇雨亭吧。愿一切动荡流离都能风消雨歇。”
顾珩看了眼她的背影,在画册上笔法飞快地写下:定风山,歇雨亭。
春雨来也骤去也急。
两人回到竹屋时,成束及其他几名暗位已站定,似等候他们多时。
顾珩开口:“走吧。”
“是。”
他们从屋内扶出一人,那人银色面具掩住大半张脸,只现出一双黑瞳虚弱无力,两瓣薄唇失尽血色,若有若无地瞟了桑柔一下,瞬即低顺着眼去。
大队再要出发。
桑柔没有多问。隐约感觉到顾珩一见到那女子,心情变得不是很好。
这次出山倒是快了许多。到了最近的村上,天还未黑透,朦朦胧胧的光线笼着整个村寨,几家炊烟隐见,村头巷尾传来召唤孩童归家的声音,还有不知哪家狗吠,引得全村狗都叫嚷起来。人声禽鸣,和着幽幽隐隐的风声,好不温馨热闹。
村中仅有的一家客栈,生意惨淡,顾珩一行人一到,便包下了整个客栈,掌柜喜不胜收。
入夜。
桑柔已是累极,却辗转难以入睡。
听着窗外的蛙鸣鸟语,便干脆起了身,出门去。她隔壁住着顾珩。她才跨出两步,就听到房内似有似无的女声传入耳中。
“你终还是在意我的……”
下楼必然要经过顾珩门前,桑柔急忙快步
回了房间。听墙角这事虽然有些刺激,但听顾珩的墙角,而且是他风月之事的墙角,那就是刺激加危险了。凭他那么警敏的人,估计她还没能听得几句,就被削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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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膳。
桑柔照例给他布膳,他却定定地盯着她看。她心里一咯噔,心想不会是昨日那没无意听了墙角被他发现了吧,却堆起笑脸,回看他,眼中全是一副是不是觉得我很美的表情。
顾珩果然立马转开。
用完膳,顾珩带着几个人匆匆离开,留了成束下来看管她,其实,桑柔想,主要该是保护楼上一直待在房间里未出来的人。
桑柔无聊至极,顾珩又交代了不让她出去,她只好别无选择地看向成束,说:“成束,我怎么觉得你越看越眼熟呢?成持是你谁?”
成束面无表情:“哥。”
桑柔恍然大悟,“怪不得人长得这么像,名字也这么像,原来本是同根生啊!”
成束:“……”
“那你们跟着太子多久了?”
“十年。”
“哇,他去燕国的时候你也跟着去吗?”
成束眼波一闪,看了眼她,随即转身往门外走去。
桑柔微诧,方才,他那躲闪的眼神,分明就好像有什么被她识破的模样。
可,什么呢?
她还未想明白,这时店小二上前来,端来一壶热茶,热情地给桑柔沏上。
桑柔道谢,手捧起茶杯要喝。
店小二笑嘻嘻地善意提醒:“姑娘,水是刚烧开的,小心烫。”
桑柔刚想道谢,忽然脸色一变,刚要呼叫,口鼻呼吸一滞,已被人严严实实地围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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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风月正情浓(5) 你敢
桑柔双手被他桎着,泪水更是止不住,在他面前哭得可怜而狼狈。
顾珩心头像是被锋利刀刃细细挑刺而过,她的泪水落下,像是淌入了他心里,蜇得他一颗心疼得不行。
“桑柔……”他声音沙哑。
桑柔挣了挣手腕,他咬牙再咬牙,松开了五指,下一刻却听得桑柔说:“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把你当穆止抱一下?”
她小心翼翼地问,压抑住哭泣,双眼含泪,将落未落,映着灶膛里的火光,可怜得不像话妗。
顾珩微微张开手臂,走进一步,靠近她。
桑柔闭上眼睛,偎进他怀里跬。
霎时泪涌。
她哭得很安静,手抓在他腰侧衣服,身体颤抖得厉害。
“穆止,我好想你……好想你……”她哽咽断续的话语声音很低,他这次却听得清楚。一字一顿,一下下凿着他的心口。
顾珩的眼睛落在桑柔头顶的房梁横椽,手在距离桑柔腰背方寸的位置,攒得极紧,却不敢落下。
她抱他,是她此刻已经脆弱到需要一个依靠。他若抱她,就是侵犯。清醒之后的她会将他推远。
阿柔。
顾珩心疼地唤。
有些人伤心难过都可以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有些人却只能忍着,所有的伤痛和爱,自己一个人寂寞而又无可救药地舔舐。前者是此时的桑柔,后者是一直的顾珩。
她说想他。
他却没办法说出口,他那么刻骨地爱着她。
他无法确定在知道了所有一切都是谎言和欺骗之后,桑柔是否还会给他机会赎罪。现在的他,犯的错误太多,处于爱情的下风,没办法再向从前那样大张旗鼓气势汹汹地进驻她的生活。他只能忍和等,却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告诉桑柔这一切。
终结一个谎言的方法是说明真相,他清楚。却失了勇气去赌。
桑柔成了他不敢冒险的软肋。
直至锅中传来呛鼻的焦味,桑柔才从顾珩怀中退出来,看着他胸前暗湿的一片,有丝懊悔尴尬。
顾珩看了她一眼,眸中沉暗,面上寡淡,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转身去拯救烧焦的菜。
自然不能食用,只得倒掉重做。
顾珩手艺虽不算上乘,却已远远超出桑柔的期望。他做了四菜一汤,摆到桌上,却让桑柔先品尝,直至她给了肯定的回复,紧抿的双唇才微微松开来,嘴角扬起。
山野深夜,岑寂静宁。
同一房间里分塌而睡的两人却都难以入眠。
房间的一角燃着一根白烛,火焰微渺,光亮昏黄。
彼此都知道对方没睡,桑柔出声问:“太子真的打算修建运河吗?”
顾珩却不答反问:“桑柔,你觉得什么才算得上明君?”
桑柔凝思了好一会儿,说:“心系苍生,造福于民?”
“嗯。”顾珩点点头,“对。但如今天下,多少人想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为得却是问鼎天下的荣耀,留芳青史的虚名。不停地扩张,挑起干戈,引起屠戮,最后踏着无数人的鲜血,登上王的宝座。可,身处乱世,终有无奈,敌强我弱,必遭屠凌。有时候侵略和战争,初衷是自保。败了,一战再战,为了雪耻,为了复兴。胜了,为他国所觊觎,不得不先下手为强。以战止战,终无尽端。将来若我能顺利为王,必然要踏上这条四处征伐的暴君之路。所以,我想趁现在,做一点事,为百姓,真真正正,福泽万民。”
桑柔心中震荡,想起靖国的灭亡,她父王政行暴虐,积怨于民,结仇于外,朝党勾结,亲佞远嫌,落得灭国,怪不了谁。
“修建运河,开销何其之大,太子初回国,实力单薄,现在挑起这项工程,无论之于您自己,还是之于齐国,启动这项工程,是不是为时过早?而且,朝臣,特别是废储党,必然抓住这个话题,对你严加挑剔。”
“嗯,这我已经想到了。工程自然不会现在就启动,更不会是从头修到尾,水利建设设计这一块,要从长计议。其次,关于朝臣反对,其实他们最关心的不过是花销。而这运河的修建,不会动国库一分钱。”
桑柔一惊,细细思索了下,明白过来点什么:“太子想众筹?”
“嗯。”顾珩转过头,看向桑柔那头,她已然报被坐起,眼中流光微潋,瞧着自己,他笑说,“桑柔,与你说话,很轻松。”
她正经起来,反应极快,他往往只需说一半,她已领悟他未道之语。
要是平日里,桑柔必定借着这句话大肆夸赞自己一番,今日,她却更多的思绪却沉浸在顾珩的谋划里。
按照顾珩的计划,似乎是要将这条路线仔细勘察遍。那此次南行耗时少则两三月,多则半年。
太久,她等不及了。
靖国王室那些人至今下落不明,十三诀影那边迟迟没有消息传
来,她心头越发忧虑。连十三诀影都找不到人,那燕王到底将她的亲人囚在了哪里?
她想着,是不是到时候跟顾珩坦诚自己的身份了,若他不帮,那她就离开。以前她只身一人,顾珩若不愿放人,可能较难逃,但如今有了十三诀影的协助,并不是难事。
“择风院的事……”正当她陷入深思,顾珩再度出声,“是你做的手脚?”
桑柔心一提,她自觉这些动作已经做的很小心了,可总逃不过顾珩的眼。
“嗯,太子不是说一个都不喜欢吗?元宵那天的排选只是第一步,第二步虽然迟了些,但我也总算是完成了任务不是吗?”
“那你是药了整个择风院的人?他们身上的疫情几分真几分假?父王多疑,你怎么就确定他不会猜测有人从中作梗?”
“半分真,半分假。离开章临之前,我去过择风院,见过几位奴仆面色蜡黄,肢体无力,再问了他们平日的去处,那是负责采购的人,每日穿梭于病疫区,心下便猜他们是否也染了病,让他们去及时就诊。并且顺道将这事广而告之了下。几日后,几位主屋的小姐也‘顺应自然’地病倒,仲清寒亲自问的诊。前后染病之人,后有最权威的太医诊断,齐王也该信个五六分。剩下的四五分……如太子先前所说,齐王并无意给你真正选一个太子妃,而是为了测一下朝臣的心思。如今,目的已达,他怕是最乐意不过出现些差池,而后顺水推舟,将人都送还回去。”
无论齐王将来废不废顾珩这个太子,那个太子妃的位置,他心中怕早有了人选,自然不可能用这么儿戏的方式,听任自己不中意的人成为顾珩身侧的人。
“好一个顺水推舟。桑柔,你倒是将我父王的心思摸得透彻!”
“太子亦不是吗?太子怕也早料到了我会有这样的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