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两厌厌-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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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信一下就慌了,急急蹲下身来,与我平视,柔声道:“你如果一定要去的话,当然也行。”
“真的?”
他眨眨眼,轻叹,动手整了整我的衣襟,道:“不过,穿这么少出门会着凉的,回房多加几件衣裳,我就带你一起去。”
“好,那麻烦陆公子稍微等我一下。”不着痕迹的挣开他的手,浅笑。
然后转过身,缓缓推动椅子,行回了里屋。一关上房门,便松了口气,同时忍不住苦笑起来,没料到,自己竟然还有说谎骗人的天赋。
从包袱里取出一件冬衣来,披在身上,一回头,却惊见宋文悠正斜倚在床头,冷冷的盯着自己看。
突然发觉,此时的他竟陌生得可怕。心头微震,我连忙转过头去,继续整理衣物。
隔了一会,忽听宋文悠开口问道:“袁若,你已经有决定了?”
“什、什么意思?”握了握拳,有些心虚。
他轻笑了一下,道:“你故意诱他出去,不正是为了做个了断吗?”
了断?这个词怎么听都有些不舒服,却偏偏是事实。
是真是假,我今日必须得听一个解释,但未免伤及无辜,只好先让陆信带我到外头去。到时候,无论他死还是我死,至少,宋文悠都不会有性命之忧。
不想正面答他的话,只低头在衣堆里一阵乱翻,最后,从底下摸出一支玄色的短剑来。当初,冷月送我防身的东西,到底还是派上了用场。
闭了闭眼,手微微颤抖着,将那支短剑藏进了自己的衣袖里。
接着,转身朝门口望了望,压低声音道:“文悠,若我一个时辰后还没回来,你就自己想办法逃命吧。”
“还有,”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替我好好照顾袁心。”
“那是当然的。”
扬唇,微微笑了一下,总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剩下的,便只有我跟陆信两个人之间的恩怨了。
推了推轮椅,行至门口的时候,却又突然想起某件事来,转头看向宋文悠,问:“你身上……有没有多余的玉佩?”
陆信说得没错,山上的路确实难行,要推着轮椅前进,更是困难。当然,我并不在乎走去哪里,做这一切,不过是想替宋文悠拖延时间罢了。
离暂住的小屋越远,心跳得就越快。或许,这是我们两人相处的最后光景了。
若陆信当真骗了我,那再过一会儿,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正想着,身下的椅子忽然颠了一下。
我吓了一跳,来不及抓稳扶手,整个人就这样摔了出去。
“小心!”陆信急忙飞扑过来,垫在了我身下。
结果,两个人一起跌在地上,抱成一团,连滚了好几圈。
“袁,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他先从地上爬了起来,将我上上下下摸了个遍,急急问道。
“别担心,我没事。”摆摆手,低笑。
这人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走路从来不注意脚下,动不动就会摔倒。
陆信似松了口气,一手抓住我的胳膊,道:“那……我抱你起来?”
“稍微等一下。”
摇了摇头,双手慢慢攀上他的颈子,倾身向前,一点一点的吻住了他的唇。
“袁?”
不理会某人的挣扎,只一心一意的亲吻着。
他的唇,他的舌,温温软软的,带了甜到腻人的香气,教人眷恋不已。
末了,深吸一口气,狠狠咬了下去。
陆信低呼一声,急忙掩了唇,瞪大眼睛看着我。
“袁,你这是做什么?”那一双黑眸里染了水雾,委委屈屈的。
静静的看着他,微笑。
嘴里的血腥味,总算让自己清醒了些。
于是低了低头,从颈上解下一个香囊来,取出藏在里头的莹绿色玉佩,塞进了陆信手里。
“这个是……?”
“送你的。”轻咳几声,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这玉佩是我袁家的传家之宝,与名剑问雨有着莫大的关联,要想解开那把剑的秘密,必须有这块玉佩才行。宋文悠当初接近我,就是为了这块玉佩,如今那个杀手组织追着我们不放,也一样是为了此物。”
闻言,陆信皱了皱眉,神色古怪。
“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何交到我手里?”
“很简单,只因为……”抬头,瞬也不瞬的望进他眼里,轻轻的答,“我喜欢你。”
一阵静默。
整个树林里,只剩了两个人的呼吸声。
“袁。”
“恩?”掀了掀唇,笑得有些僵硬了。
陆信慢慢摩挲着手里的玉佩,神色莫测,声音微哑的问:“你说‘送给我’的意思,是不是指……这东西可以任我处置?”
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
呼吸微窒,手心里不断渗着汗,心跳如雷。
袁心说过,是好是歹,都该赌上一赌。
所以,我赌了。
只是,输赢……从来都握在面前这个男人的手里。
片刻之后,陆信微微笑了一下,神色温柔依旧,低声道:“袁,对不起。”
果然如此!
胸口一闷,闭了闭眼,右手轻移,缓缓握住了藏在衣袖里的短剑……
然而,他却突然握紧了那块玉佩,手一扬,将东西掷了出去。
目瞪口呆。
隔了许久,才愣愣的问:“你……为什么?”
“不止那个杀手组织,邪教的人肯定也想得到这块玉佩。此等害人之物,留着有什么意思?”说罢,看我一眼,无辜的笑了笑,问,“袁,我擅作主张扔了你东西,生气了吗?”
“当然……不会。”因为那块玉佩本来就是假的。
只不过,我实在是太过震惊,以至表情完全僵硬了,隔了许久才恢复过来。
“那就好。”陆信松了口气,将我从地上抱起来,帮我坐回了轮椅。
从头至尾,神色自若。
而我,手里甚至还紧握着那支短剑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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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块玉佩除了我之外没人见过,陆信不可能分得出真假,所以他那时的表现应该不是装出来的。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骗过我。
放下心来,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双手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果然还是太过在乎那个人了,即使明知下面是万丈深渊,也仍旧愿意一头跳下去。
回到小屋时,天色已经很晚了,我心里乱得很,所以也没跟宋文悠说话,直接爬上了床,合衣而眠。
睡到半夜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睁眼,还未来得及叫出声,嘴就被人捂住了。
“呜……”动了动手,使劲挣扎。
“别怕,是我。”
熟悉的声音传进耳里,这才松了一口气,慢慢扳下那只手来,压低声音问:“出什么事了?”陆信没有答话,只直直盯着我看。
愣了愣,这才发现他的衣服湿湿的,面上也是冰冰凉凉的一片。
“你出门了?三更半夜的,到外头去做什么?”
“袁。”他轻轻唤了一声,突然伸出手来,紧紧抱住我的腰。
“怎、怎么啦?”
月色下,陆信微微皱着眉,神色古怪,哑着声问:“你怕不怕死?”
一瞬间,心底闪过种种念头,到最后,却只是笑着望回去,答:“只要跟你在一起,自然就不怕。”
下一刻,天旋地转。
回神时,自己已经趴在了他背上。
“陆公子?”
“什么都别问,先出去再说。”
说罢,不再做声,只轻手轻脚的背着我出了门。
陆信一路行至山下的破庙,然后拉着我躲进了佛像后头。
我见他神色紧张,时不时往门外望上几眼,隐约猜到出了什么事,于是问道:“那些杀手追上来了?”
点头。
“你故意不吵醒宋文悠,是因为……”
陆信面色一沉,慢慢抓住了我的手,低声道:“他跟那些人是一路的。”
“可恶!”握了握拳,低骂一声。
被那人骗一次就已经够蠢了,没想到,竟然又被他骗了第二次。
“你既然已经被盯上了,那些人找过来也是迟早的事。我只是觉得奇怪,那些杀手应该早就掌握了我们的行踪,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动手?”
心头微震,脱口道:“为了挑拨离间……”
“袁,你刚说了什么?”
连忙住了口,心虚的别开眼,含含糊糊的答:“没,什么也没有。”
陆信张了张口,正欲开口说话,却倏地顿住了,只伸手推我一把,整个人飞快的压上来。
他的唇就贴在耳边,湿湿软软的,声音微哑:“有人来了,千万不要出声。”
点点头,闭了闭眼,缓缓伸出手去,环住了他的腰。
然后就听得外头响起了脚步声,有人推门而入,在破庙里四处搜寻。
我背靠在佛像上,双手紧紧绞住陆信的衣裳,心跳如雷。
手心里不断渗出汗来,紧张得几乎忘了呼吸,只细细听着外头的动静。一旦被那些杀手发现,就只能拼命了。
正想着,陆信的双掌突然覆在了我的耳上。
一惊,却又不好出声问他,抬眼,只见他正微微笑着望住自己,神色温柔似水。
霎时安下心来,虽然仍是紧张,却不再似初时那般害怕。
时间一点点过去,也不知隔了多久,陆信忽然收了手,轻轻的说:“已经没事了。”
闻言,整个人立刻软了下去,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额前的发微微散乱,几乎遮住了眼睛。
陆信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笑问:“这么怕?”
“你自己还不是一样?”斜着眼望了回去,提起他的手腕来,反驳道,“瞧瞧,到现在都还抖得停不下来。”
他手掌一翻,扣住了我的十指,缓缓叹了口气,悠悠的说:“是,我确实怕得很。只担心自己打不过那些人,保护不了你。”
“那又如何?”咬咬牙,“大不了一起死。”
“嘘。”他立刻将手指按在了我的唇上,柔声道,“别胡说。若是可以的话,我自然希望能和你长长久久的厮守下去。”
那一双黑眸迷迷蒙蒙的,流光暗转。
一时之间,看得几乎痴了,掀了掀唇,却偏偏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愣愣的盯着他瞧。
“就这样厮守一生,不好么?”他把头凑了过来,鼻尖抵在我的脸颊上,冰冰凉凉的。
“……好。”咽了咽口水,哑哑的答。
心跳越来越快,呼吸渐乱,不自觉的低了低头,轻轻咬住他的唇。
后有追兵,前路茫茫,此时此刻,实在不适合干这种事。却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了自己,只想狠狠的吻住面前这个男人,靠着这种方法,确认他的存在。
温柔缱绻,纠结缠绵。
末了,陆信挣扎着退开身子,面上红成一片,低声道:“那些人寻不到我们,恐怕还会折回来,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说罢,猛得立起身,才往前走了一步,便是脚下一软,又倒在了地上。
我偏了偏头,急忙以手掩唇,却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袁,你又笑我!”他抬了抬头,又气又恼的瞪着我,神色很是狼狈。
“抱歉,抱歉。”眨了眨眼,笑得无辜,同时伸出手去拉他。
陆信一把扯住了我的袖子,还是瞪着我看。
见状,清了清嗓子,小小声的说:“就这样,还想相守一生?依我看,得先亡命天涯才行吧。”
他才刚辛苦万分的爬起来,一听这话,立刻又摔了回去。
隔了许久,才慢吞吞的抬起头来,满脸的尘土,轻轻柔柔的说:“袁,我武功不好,又没什么本事,你若跟着我,说不定真的得逃上一辈子。”
微怔,心跳又快了起来。
“无所谓。”缓缓握住他的手,微微笑着答,“黄泉地下,天涯海角,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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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城,客栈的某间厢房。
我静静的趴在窗口,一边边喝茶,一面观望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
没多久,身后便响起了脚步声,一双手轻轻环上腰间。
“回来了?”没有回头,只习惯性的问了一句,“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人物?”
闻言,身后的人立刻轻笑出声:“我只是去楼下拿饭菜而已,哪可能遇上什么可疑人物?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