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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鹞子翻身-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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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丝丽姐,今天吾们分开走,你走你的,好不好?”

    “怎么了西邨,怕姐抢了你的生意?”西邨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丝丽觉得奇怪,反问道。

    “吾才不怕呢!吾爹是你爹的师傅,扎的鹞子是远近三十里闻名的,你抢不了吾的生意!”西邨头也没回,径直出了场院。背后的背篮篮底撞击着他的小腿肚子。

    丝丽没有听从警告,跟了上来。“那你今天准备去哪?”

    “东青。”西邨不情愿地回答一声。

    不回答不好,不礼貌。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大年初一是不作兴说谎的,哪怕是善意的谎言。但他又不情愿,语气里带着忿恨。眼神可以表示态度,是无言的话;语气本身也是一种态度,是最简洁明了的另一种无言。用语气回答她,要婉转一些。

    “啊呀,西邨,到东青有三十多里路呢,你走得动啊?”丝丽紧追不舍,跟在西邨后面。丝丽姐到底是大姑娘了,背上背的背篮,就跟东洋女子背后背个小包袱似的,走起路来左右摆动,胸前棉袄里像有个水袋子在甩动,一窜一跳,样子很好看。

    “太小看吾了!吾走过二十里的。告诉你,吾爹说到东青有条小路,抄近路只要二十八里。”西邨头也不回,态度很坚决。他真的不愿意与丝丽同行。他坚决想甩掉她。

    “小路村子多,有野狗,你不怕呀?”丝丽赶上去与西邨并排走着,故意吓唬他。

    “吾不怕!你别跟着好不好?跟你说了各走各的,分开卖,你走吧!”忍不住了,西邨只能用明确的语言告诉丝丽。

    “西邨,你赶吾做什么嚒!这一向都是姐关心你爱护你的,由姐陪你,没人敢欺负你的。”丝丽毕竟是大姑娘了,脑子来得快,劝说道。

    “算了吧,丝丽,谢谢!今后吾再也不跟你一起卖鹞子了,你也别来找吾跟吾!”西邨用手在空中摇摇,快跑两步,摆脱丝丽。

    “怎么了西邨,吾又不是野狗,躲吾做什么嚒!”丝丽想不通,盯住问。

    “你不正经!你把子良哥害了,你还不害臊!”西邨的话没好气,露出愤恨。

    “胡说!吾啥时候害子良了?胡说八道!噢,你是说那一次?哼,他沾了吾的便宜,就给吾吃了一块麻糕,他还咬去了一口,太便宜他了,还说吾害他呢,没良心!”丝丽倒真像是受了委屈,话里很忿恨。

    “你装什么聋啊!不是那一次!腊月十六子良被公安捉走了,说他是流氓,调戏了你,做了苟且之事,那不是你害的还能是谁?”西邨很气愤,脚下加快了步伐。

    “那肯定是你告发的!”丝丽愣了一下,想了想,紧赶上几步,走到西邨前头,拦住他,口气严厉地问。

    “你才胡说呢。吾忙着上学,放了学要割草喂羊,还要帮吾爹扎鹞子,哪有空闲说你们的事!”西邨朝丝丽白了一眼。

    “那就是他弟弟子长在外面瞎说八道!”丝丽放出探测空气。

    “子长胆子最小,从不跟陌生人讲话的。你冤枉他了!”西邨马上否认。

    “那会是谁讲出去的?”丝丽又追问道。

    “那谁知道?不是你自己又会是谁?”西邨想起去年看到的情景,疑惑地问:“哎,丝丽,旧年春天你跟子良哥在油菜地里做的事就叫调戏吗?就叫苟且之事?”

    “别瞎说八道,什么油菜地?吾什么时候跟子良调戏了?”丝丽矢口否认。

    “你忘啦?不,是你耍赖!那天,吾和子长背着籔篮去寻草,走到岗下的油菜地旁边,看见你俩个把衣服和裤子都脱光了,抱在一起,那就是调戏吧?”天真幼稚的西邨好奇地问。

    “哦,那是——,那是姐身上痒痒,子良帮吾挠痒痒的。”丝丽愣了好一会,知道是赖不了了,便想出这么一句来敷衍哄骗他。

    去年,春暖花开,阳光灿烂,和煦的春风吹到人们的脸上暖洋洋的。丝丽的心仿佛也发了芽,见到了阳光便开花绽放,在胸口里膨胀,寻找出口往外面窜。她直觉春情骚动,难耐热焰。比她大一岁的邻村桥庄的少年子良经不起丝丽的引诱,双双躲在油菜地里野战。二人以为四周空无一人,便色胆包天尽情地媾合,颠来倒去,正是快活死了,毫无顾忌。没想到被西邨与子良的弟弟子长撞见了。两个少男少女以为他俩不过十岁多的小屁孩,根本不懂男女之事,二人并无羞耻感,也就没把他俩当回事,只是把西邨和子长赶走了,继续干他们的事。

    但西邨不知道,丝丽与子良又在别处媾合过,被人发现了,流言蜚语在西村满天飞。因为子良家的成分是大地主,有人便趁机告发子良弓虽。女干少女。这才被公安抓去审问。由于二人都是少男少女,够不上弓虽。女干的罪名,子良被放回来了。但此事丝丽却真的不知道。现在,自己最为见不得人的私密被西邨说出来,仿佛又被扒光了衣服裸露在众人面前,丝丽顿时害臊得火烧颜面。但是,现在,四周一片漆黑,空旷无人,没必要遮遮掩掩,便编了个幌子来糊弄西邨,试图骗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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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这时候的西邨想起丝丽的丑行,想起他的好朋友子长的哥哥因她而被公安抓走异常气愤,暂时忘掉了撵走丝丽的念头,有心想为子良讨回清白。“不是吧,吾和子长听到你们有说有笑的,你还尖声叫着‘好惬意啊’,子良哥光着屁股趴在你的上面呼哧呼哧的,跟做俯卧撑一样,哪有那样挠痒痒的?”

    “西邨,你越说越不像话了,子良没脱衣服,一定是你看花眼了!姐真的是身上痒痒了,才让子良帮吾挠挠的!”

    “别赖了,吾和子长都看清楚的!后来你光着白白胖胖的屁股翻过身来睡到子良的上面,子良哥的小弟弟跟镰刀把子一样翘着,你把小弟弟咬在嘴里舔个不停,又把子良哥的小弟弟塞到你大腿的里面,你还用你的**檫子良哥的胸脯,再后来你俩又抱在一起亲嘴,姐又说‘好惬意啊!再使劲!’你别赖了!吾们都听见的!”年幼的西邨至今不知道她俩是在媾合,认为那就是“调戏”而已。

    “就是檫痒痒嚒,插得舒服还不兴叫啊?下次姐给你挠痒痒,看你叫不叫!”丝丽哄骗说。

    因为四周黑咕隆咚,除了呼啸的西北风和灰白的路面,再无人影和其它声响,两人便高声说话,丝丽更是毫无顾忌,但她的脸已经涨得绯红。

    “吾不要你挠!前年姐带吾去洗浴,坐在浴锅里,你也说你下边痒痒,拉着吾的手帮你挠,又抓住吾撒尿的小弟弟往你下面的洞里塞,吾的小弟弟疼了好长时间才好,难过死了!”西邨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裤裆,不无后悔地说。

    “西邨,你没良心!是你娘让姐带你洗浴的!姐帮你洗洗小弟弟,错啦?”丝丽仍以为西邨还是个毛孩子,哄骗道。

    “那姐也不要死拉硬拽吾的小弟弟去檫你撒尿的地方嚒,疼死吾了!”西邨很气愤。

    “姐撒尿的地方痒痒嚒,让你帮姐檫檫,挠挠痒,你笨死了!”丝丽并不感到害羞。

    “你那个地方毛茸茸的,还有嘴唇那样的肉,吾害怕!”西邨老实说。

    “西邨,怎么这些事你都记得啊?小北瓜,你读的书不记得,尽记住这些龌龊事,回去后吾告诉你爹,他还不扒了你的皮?”既然西邨都记得,要封住他的嘴,最好的办法是吓唬他别讲出去,丝丽便使出恐吓的手段。“告诉你小北瓜,你要敢把这些事讲出去,你跟子良一样,也是流氓,调戏妇女,你知道吗?公安也会捉你的!”

    “你别吓唬,吾又没有光着屁股爬在姐的身上,赖不成调戏的,公安怎么会捉吾呢!小心公安把你捉了去!”西邨的幼稚与天真并不表明他没有善恶是非观念,丝丽的话并没有吓住他。

    “那你不要到外面去瞎说八道,知道吗?你要说了,姐就向公安说你是‘调戏’,你爹还不扒了你的皮?”丝丽进一步威吓说。

    “扒你的皮!你调戏了子良哥,还要赖别人,你知道村子里的人都骂你是什么吗?骂你是骚婆子!发情的骚狗婆!哎,丝丽,什么叫‘发情’啊?”

    “放你娘的屁!你娘才发情呢!”

    丝丽知道西邨是个诚实巴交讲义气的倔脾气孩子,用恐吓与强硬的手段是吓不倒了,便使用小伎俩再拉拢他,说:“西邨,开过春来开学了,姐送你一本连环画,只要你不到外面瞎说八道,姐就不要你的钱。”

    “吾不要你的连环画!上次你给吾的连环画已经破破烂烂的了,封面和封底都没了还要了吾一角六分钱。吾上新华书店看到了,新的才卖一角四分。你的心太黑了,诳吾的钱,不要脸!”西邨又朝丝丽白了一眼。

    “你看错了吧?版本不同,纸张质量也不同的!吾的新书要卖到一角八分的,便宜你二分了,没良心!癞皮小北瓜!”丝丽骂了他一句。

    “那吾把它还给你,只要一角四分,你退不退吾的钱?吾可以买四支铅笔两块橡皮呢!”西邨在心里算了一下帐。

    “西邨,你太精明了吧?哪有你这样算账的?花钱买书就是为了读一遍,你把看过的书退给新华书店他们会退给你钱?你试试?他们能退给你吾也退给你!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不讲道理的屁孩!人家买了你的鹞子放了几次再来退给你,你会退别人钱?不会吧?”丝丽的反驳很有力。毕竟是大姑娘,想糊弄才十一二岁的小男孩那是小菜一碟。

    “丝丽,西村谁不说你家是最势利的?你比你爹还要势利!你买二分钱一块的豆腐还要抓一把百叶边角料,叫花子到你家门上连一口水都不给,难怪你爹个你起个名字叫‘丝丽’(势利)呢!嘿嘿嘿!势利!”西邨感觉出了一口恶气,忍不住畅怀大笑起来。

    “你听谁说的?瞎说八道!在背后编排吾家的坏话,是要烂舌头的你知道不知道?告诉你,背后说瞎话的人,不是烂舌头,就是舌头上长疔,哼,让你开不了口说不出话!”丝丽没有那么理直气壮了。

    “西村的人都这么说,那还有错?他们就都烂舌头啦?烂你的舌头!你咬了子良哥的小弟弟,肯定要烂舌头!哼,走着瞧!”西邨愤愤地回敬她。

    “小北瓜,你真没良心!跟你爹一个样没良心!”丝丽又要伸手戳西邨的额头。

    西邨把头一偏,快步走到头里。“吾爹怎么没良心了?教会你爹做鹞子,教会你家赚钱,反倒没良心了?是你爹的良心被狗吃了!”

    丝丽紧赶几步,追上去,与西邨并行。“你爹才是狼心狗肺!你娘没告诉你吗?”

    “告诉什么?”西邨疑惑地偏过头去问。

    “你娘嫁给你爹后,好几年都没怀身子,西村的人都说你娘是雄的,是长得好看却不会生蛋的雄鸡!是吾娘良心好,出主意让你娘去桥庄找黄甲祺郎中切脉吃药,这才有了你,明白了吧?应该谢吾家吧?”丝丽说道。

    “造谣!你胡诌!吾娘生吾生得晚根本不是你胡说的是雄的雌的!是因为吾娘嫁到西村时,爷爷留下来的只有一个窝棚,连床都没有。所以,吾娘就跟吾爹忙着赚钱造房子。做了三年的鹞子,攒够了钱,吾爹终于盖起了二间茅草房,吾娘才决定生孩子。第一个就生了吾。吾娘去看郎中不是为了生吾,而是得了别的病才去找子长、子良爷爷的。哪像你娘,西村的人都说你娘是一肚皮的雌虫,你爹肚子里也全是雌水,像点豆腐的卤水,一个接着一个生丫头,一连生了五个,没一个裤裆里带虫虫有小弟弟的,都是蹲着撒尿的胚子!”西邨朝丝丽吐了口吐沫。

    “矮北瓜!你怎么这么恶毒!你娘是站着撒尿的吗?也是蹲着撒尿的胚子!告诉你,吾娘是先开花后结果,第六个不是生了个带把的弟弟了吗?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告诉你吧,西村老话说的,男子孬种,头胎生个男怂;男人如瓜,先生女花。你爹就是孬种,才先生了你这个死面馒头矮北瓜!”丝丽受到侮辱,回敬他。

    “丝丽,你才恶毒呢!你别一口一个矮北瓜,吾有名字,叫西邨!”西邨回头瞪了丝丽一眼。

    “哦,你现在知道有名字啦?你忘啦,你的名字还是姐给你叫出来的呢,可你不但不谢姐,还污蔑姐,没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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